林疏清懒散地“嗯”了声,把他的手机放到一旁,站起来,转过身敛下眼帘,脸上漾着浅笑,对他说:“队长你等我,晚上我过来……”然后弯腰,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继续说完:“……陪你啊。”
刑慕白盯着她离开的背影轻嗤,什么话到了她嘴里,说出来的意味就完全不一样了。
真想把她好好地收拾一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样猖狂地闹他。
***
整整十一月份,刑慕白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几乎每天都会有人跑过来看望他,不过日日都在的,也就林疏清了。
这天上午从医院办完出院手续后刑慕白就回了中队,天气虽然已经冷了不少,但训练场上依旧是队员们挥汗如雨的身影,刑慕白回去的时候魏佳迪正盯着中队里的臭小子们做攀登训练。
魏佳迪看到他,伸手一拳就捶在了刑慕白的肩前,一上来就调侃:“你丫还知道回来,老子还以为你会为了你那林医生不回来了!”
刑慕白笑着轻嗤,“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没出息。”
“啧,行行行,你有出息,你最有出息,”魏佳迪开始揭刑慕白的老底儿:“也不知道火灾那天是谁对人家林医生说心疼的,哎呀可真是肉麻,搞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那天林疏清问他哪里疼,他说心,声音不大,很沙哑,其他人都没有听到,但在他另一侧的魏佳迪却听了个清清楚楚。
刑慕白这次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暗含警告地斜了魏佳迪一眼。
……
晚上林疏清下了班去停车场,她边走边低头在包里找钥匙,就在她将钥匙攥在手心打算拿出来的那一刻,右臂突然被人扯住,电光火石间人已经被抵在了车门上。
林疏清惊吓地张大嘴,看样子是想大喊的,但最后又硬生生地憋住了。
她眼神中的惊恐还没有散去,呼吸很不稳,瞪眼看着正拉着她手腕的男人,随即着实松了一口气。
林疏清抡起手里的包就砸刑慕白,嗔他:“你想吓死我吗!”
刑慕白嘴角噙上了笑意,把她给扣进怀里。
“今晚带你去我那边吃。”林疏清跟着刑慕白上了车后他这样说道。
林疏清拨了拨头发,笑着说:“庆祝你出院吗?”
刑慕白挑挑眉,“算是吧。”
林疏清撇嘴,嘟囔:“什么叫算是吧。”
他说:“因为还有别的原因。”
林疏清歪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刑慕白都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她无趣地轻哼着切了声。
刑慕白听到她的哼声,乐了,正好要等红绿灯,他将车停好,倾身凑过去,眉目舒展,嘴唇微翘,根本不像他平日里那般正经样儿,凌厉的线条因为他的笑容而变的略微柔和。
林疏清同他的目光相对,眨眼,眨眼。
刑慕白抬手在她的脑门上敲了下,笑意又浓了些,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车子一路开到刑慕白自己的住所,林疏清跟着他下车,两个人从后备箱拿了他去找她前就买好的食材上楼。
到了家门口,因为刑慕白的两手都拎着菜,他让林疏清在她的包里翻了他给的钥匙开了门。
他自己的住处并不大,色调简约又冷清。
林疏清放下东西就自己转悠打量了起来,刑慕白则直接进了厨房去做饭。
除了卧室没有进去,林疏清几乎全都逛了一个遍,最后停在客厅的那个橱柜旁,目光大致扫了下架子上摆放的各种书籍。
啧,还挺博学啊。
林疏清进厨房的时候刑慕白都快要把晚饭做好,男人身形高大,肩宽腰窄,身材很完美。他的上身只穿了件灰色的薄款套头针织衫,袖子被他随意地往上捋了一段,露出一小截手臂,看上去结实有力量。
“要我帮忙吗?”林疏清踏进厨房后笑语盈盈地问道。
刑慕白冲旁边扬了扬下巴,“把那几盘菜端出去就行。”
林疏清“唔”了声,“好。”
……
两个人简单地吃过晚饭,林疏清跟着刑慕白把厨房收拾干净,两个人全都洗了洗手,他递给她毛巾,她却抬起手捧住他的脸,使劲儿蹭了蹭。
刑慕白:“……”
林疏清想转身跑走的时候男人已经手疾眼快地抓住了她,只一瞬间,她就被他逼到了角落。
“皮一下你很开心?”他勾着唇问。
林疏清被他抓着手腕,挣脱不开,后面紧紧靠着流理台,上半身稍微后仰,仰着脸浅笑,说:“你松开我我告诉你啊。”
他冷哼,骗谁呢?
“想的美。”刑慕白揽腰将人往上一托,林疏清就被迫坐到了流理台上,他强硬地挤进她的双腿间,扣住她的后脑就吻了上去。
林疏清被刑慕白完全地抱在怀里,唇齿间纠缠激烈,没一会儿两个人就气喘吁吁,中间在他短暂松开她的空档,刑慕白捏着林疏清的下巴,微眯着眼勾着唇说:“今晚看看到底是谁吃不消。”
林疏清哼了声,依旧不怕死地说:“你呗。”
刑慕白:“……”他冷笑,将她就这样抱起来,往卧室走的时候咬着她的耳垂在她耳畔说:“继续嘴硬,一会儿让你求饶。”
林疏清勾着他的脖子,眸中带水,潋滟极了,双颊泛着红,她扬唇,话语轻媚,还在逗他:“厨房不好吗?”
刑慕白低哑地笑了声,说:“别急,以后给你。”
然后一脚踢开卧室门,进去后又利索地关上。
……
刑慕白这人一定程度上还真有些像林疏清评价他的那样,有点老古董,就像今晚,他们的第一次必须要在他的住所,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在她家里他都没有碰过她的原因之一。
而且厨房还不行,就要在卧室的床上。
这场欢爱其实算是迟到了一个月的,在杨启华家发生火灾那晚刑慕白就有想这件事,那天他去医院接她说过来这边,但因为她和杨启华提前约好了,而那晚又意外发生了火灾,所以才一直拖到了今晚才落实。
……
卧室里没有开灯,床上相拥的男女低声交耳,林疏清被刑慕白抱在怀里,她的头枕着他的手臂,脸几乎都要埋进宽阔结实的胸膛。
香汗淋漓过后林疏清的骨头都要酥软,她闭着眼睛,正要睡觉,刑慕白还不打算放过她,他那带着厚茧的手粗粝的在她的身上划过,每抚过一处皆是燎原之势。
林疏清软声哼了下,用手在他的胸口推了推,轻声喊他:“刑慕白……”
他笑,亲着她潮红的脸颊,嗓音低沉醇冽,“你再求求我我就饶过你。”
林疏清:“……”她之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人这么缺德呢。
“嗯?”他翻身,手撑在她头的两侧。
林疏清睁开眼睛,撞进他那双深幽中燃着火光的眸子里,片刻,她抬手抱住他劲瘦硬实的腰身,声音有些微哑,清糯道:“让我睡觉好不好,队长?”
刑慕白十分受用“啧”了声,低笑起来,凑过去轻轻咬了咬她的鼻尖,“不好。”
林疏清:“……”
须臾,他问她:“还吃得消吗?嗯?”
***
隔天早上刑慕白和林疏清吃过早饭后他送她去医院,然后自己才回了特勤中队。
林疏清趁还没有到时间去了肾脏内科那边看望了下李苗苗,和小姑娘呆了会儿才回到急诊科准备上班。
上午送来一个急诊病人,经过抢救后生命暂且没有危险,林疏清从手术台上下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在回科室的路上碰到杨启华手里拿着单子也回来。
林疏清笑着喊他,杨启华一开始没有听到,在她追上去后才发觉她在叫他。
林疏清笑他,“师父你怎么了啊?怎么心不在焉的,叫你好几次都不应声。”
杨启华把手里的诊单卷成筒状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下,故作严肃地瞪了她一眼,“莽撞!”
林疏清说:“好好好,我莽撞。”然后问他:“又在想病人的事儿?这次遇到哪种棘手的病情了?”
杨启华刚想说话,一个小护士就把林疏清给叫走,他望着跟着小护士跑远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攥紧手里的诊断单,有些忧心地叹气。
昨晚加上今天一天的工作量,林疏清下班的时候已经快要累瘫,平常就算加班也没这样累过,她往停车场走的时候舒展了下身体,用手揉了揉酸疼的腰,心里暗暗骂昨晚想尽办法折腾她的男人。
然后驱车,回了家就泡澡缓解疲倦的身体,林疏清泡完澡身体彻底放松了不少,身上裹着浴衣趿拉着拖鞋进了厨房随便弄了点吃的。
晚上睡觉前和刑慕白通电话,林疏清手里把玩着浴衣的带子,靠在床边,对他说:“队长,你干嘛呢?”
刑慕白眯了眯眼,往后一靠,手随意地拨了拨地球仪,“写近期要给上级汇报的报告。”
林疏清扬了扬眉,“唔,写都写了,你再写一份吧。”
“不用多写,检讨一下你昨晚对组织言而无信的事就行。”
刑慕白:“……?”
林疏清仿佛知道他没听懂似的,提醒说:“求饶你就放过我?队长,你怕不是忘了作为一名军人是要言而有信的。”
刑慕白:“啧。”床上另说。
挂电话之前林疏清笑着逗他:“我等你给我做检讨哦。”
“行!”他点了根烟,吸了一口,把烟雾吐出来,哼笑,“到时候我好好给你做个检讨。”
……
这晚半夜,林疏清正沉在睡梦中,一阵紧急的电话铃声把她震醒。
“林医生,朝安区淮南路发生特大交通事故,急诊科的医生要现在立刻去现场救援!”
林疏清瞬间清醒,一骨碌爬起来,“这就去。”
另一边,特勤中队的消防车已经驶上了主干道,疾驰在公路上。
林疏清直接开车去了现场,她到的时候交通已经瘫痪,林疏清只得在几百米开外就找了停车的地方把车停好,然后飞快地向事发地点跑去。
交警用警戒线封锁了现场,场面很混乱,路面上的电动三轮车已经报废,开三轮车的人躺在血泊里,正在有几个医护人员把已经陷入昏迷浑身是血的中年男子抬上担架;黑色的轿车撞烂了护栏,车前盖破烂不堪,还冒着烟,挡风玻璃被一根钢筋穿透,直接扎进了驾驶座上男人的身体里,男人发出阵阵痛苦的叫声,他旁边的副驾驶上,一个女人怀里还抱着只会哇哇大哭的几个月大的婴儿,女人已经昏迷不醒,怀里的孩子还在啼哭。
另一边拉钢筋的大卡车侧翻,车头撞上了路旁的树,车里的司机被卡住了身体。
林疏清在消防员把轿车的副驾驶门给用工具强行打开后就把还在哭闹的小婴儿率先抱了出来,她把小孩子放到担架上,各处检查了后只发现了身上的皮外伤,随后昏迷的女人也被抬了过来戴上了氧气罩,母子俩一同被抬上救护车。
林疏清在医护人员要拉这两名伤患离开的时候拉住一个医护人员,特意快速地嘱咐:“那个小婴儿别掉以轻心,一定要做全面的检查!”
正说着,身后有人高声喊:“医生!”
林疏清回头就看到几个消防员成功地把卡车司机救了出来,只不过那个男人此时正全身抽搐。
林疏清飞快地跑过去,对消防员说:“把他平放到地上。”
苏南也赶了过来,看到这个场景,二话不说就从自己的兜里掏出钥匙和一块手帕,他用手帕把钥匙包好,及时递给林疏清。
林疏清把东西放到男人的嘴上,防止他在抽搐的时候咬到舌头。
在另一边的苏南在林疏清把手帕塞好后就蹲下来托住男人的脑袋,让他的头稍稍抬起,防止男人的呕吐物回流进气管。
这边还没抢救完,另一边又开始喊他们了。
林疏清对苏南说:“你顾这边。”然后就跑开。
刑慕白和魏佳迪都在轿车那边营救被钢筋扎了的男人,轿车的车前盖冒烟越来越浓,情况越来越危险,但男人身上的钢筋还没有锯断,而且男人的腿还卡在座位上。
但伤患的情况已经很危急。
林疏清过去后查看了下情况,皱眉对刑慕白说:“失血过多,大脑缺氧,再这样下去他就会陷入昏迷。”
她先给男人戴了氧气罩,刑慕白和魏佳迪一人一边,一个锯钢筋一个想办法把男人的腿给弄出来。
因为砂轮和钢筋触碰摩擦,迸出火花,林疏清在刑慕白锯钢筋的时候用厚厚的湿纱布裹住男人的身体,防止他被烫伤,同时还不断的用生理盐水在男人的伤口附近进行降温处理。
班长肖扬带着几个队员正在对快要燃起来的汽车进行扑救。
苏南那边的伤患已经稳定了下来被戴上了氧气罩用担架抬走,只剩下了轿车这边还没解除险情。
车前盖上的烟雾滚滚浓浓,还有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夹杂着火光,很是骇人。
几个人都在和时间赛跑,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的重要。
几乎都要晕厥的男人戴着氧气罩疼的完全控制不住痛叫,却还是颤抖着嗓音问他们:“我的妻子和……和儿子……”
林疏清飞快地说:“他们已经被送去医院急救了,你别担心。”
男人虚弱地点了点头,眼皮一点一点地下榻。
林疏清在旁边喊他:“先生?先生醒醒,你不能睡,别睡过去,撑住!”
魏佳迪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把男人的脚给挪了出来,而刑慕白满头大汗,喊他:“魏佳迪,帮我下。”
魏佳迪和刑慕白交换了个眼神,魏佳迪点了点头,伸出戴着手套的手,特别小心地握住钢筋。
刑慕白头都没有抬,他的目光专注地盯着砂轮和钢筋接触的地方,冷静沉着地对林疏清说:“林疏清,帮忙扶好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