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冬宇倒是不太相信,说:“要不,我给介绍一兄弟?”
郁喜半真半假开着玩笑:“行呀,倒时候要是成了,给你包个红包。”
梁冬宇笑一笑,说:“要不你先瞧瞧你背后的那位?”
“谁呀?”郁喜不明所以地转头看去,便瞧见了隔着几桌远的温淳之。
他的跟前还坐着一位男人,温淳之也正看向她。
郁喜不清楚他看了多久,心里几分心虚,她怔愣几秒,默不作声收回视线。
梁冬宇见她这幅神色,便了然了几分。
刚才还觉得这男人几分眼熟,一直往他们这桌看,此刻见郁喜的反应,便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
温淳之对桌的男人,这时也瞧见了异样,扭头看了眼:“怎么,你还认识?”
温淳之道:“借你手机一用。”
男人虽有疑惑,但还是从兜里摸出手机递给他。
两分钟后,郁喜搁在掌心的手机嗡鸣震动了下。
郁喜看了眼,一条陌生短信。
简而言之的两个字。
“出来。”
郁喜没搭理,紧接着又来了一条。
郁喜收了手机,深吸一口气,这才冲梁冬宇道:“我先上个洗手间。”
郁喜走到洗手间,果然见到温淳之在那等着。
温淳之见她走来,悠悠走上前。
他摸出打火机,点了一支烟,气定神闲道:“那小子还在追你?可真够长情的?”
郁喜抿抿嘴,不吱声。
温淳之抽了两口,这才眯着眼打量她片刻,循循善诱道:“喜喜,好马不吃回头草。”
第三十章
他又问:“把我号码拉黑了?”
郁喜莫名腾起一股子焦躁:“温淳之,你究竟想干嘛?”
温淳之懒懒倚着墙角, 漫不经心玩着打火机:“能干什么, 昨晚我在你宿舍楼下吹了一夜的冷风。你今天倒好, 和一个青头小子出来玩了?“
”喜喜, 你说你是不是没良心?”
他一字一句,讲得冠冕堂皇, 好似郁喜才是那个浪荡玩弄人心的一方。
郁喜有些嘀笑皆非, 扭头想走, 温淳之却牢牢圈住她的手腕。
他手指摩挲着她手腕凸起的尺骨,她很瘦,手腕纤细的可怜, 一只手握了还绰绰有余。
温淳之忍不住微微皱着眉头,他低声询问:“真想和那些青头小子谈恋爱?”
她静静看了他一眼,等他下文。
温淳之却好似哄骗小孩儿, 说:“听话, 真没多大意思。”
身后有渐至的脚步声,郁喜转头去看。
是先前和他一道的男人。
郁喜趁此机会, 挣脱了他的桎梏, 回到座位。
褚延潮悠然上前, 语气几分幸灾乐祸:“怎么, 吃了个瘪?”
温淳之低叹一口气, 抬手揉了揉眉头:“西安,你是怎么哄好的?”
......
梁冬宇正玩儿着手机,见她回来, 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回不来呢。”
郁喜随意扯了个笑容来。
梁冬宇提议:“要不换个地方?”
郁喜轻描淡写道:“没必要。”
她和梁冬宇用餐用到一半时,余光瞧见温淳之和那男人一道出了门。
心下不免沉沉落了几分。
梁冬宇同他女友周琦在B市玩了两天。
梁冬宇女友面上看起来挺斯文秀气的一姑娘,然而实际相处起来,确实大大咧咧的性格。
周琦倒是和郁喜很投缘。
临到他们要离开前晚,温蝉和顾梵也来了,几人一道吃了晚饭。
周琦喝了几分薄醉,搂着郁喜的肩头:“梁冬宇是不是曾经追过你?”
郁喜捏着杯子手一顿,有点被吓住了。
周琦却呵呵笑,没心没肺说:“哎呀,嘻嘻,你别怕,我早就知道了这事了,要不然也不会让他来找你玩儿呀。’
郁喜不知该摆出何种神态,周琦却笑嘻嘻地转过脸去,依旧谈笑风生。
郁喜原以为周琦说这话是别有所意,过了会儿,这姑娘又搂着她,亲亲热热道:“嘻嘻,我挺喜欢你的。”
郁喜有点跟上不上她思维的跳脱,怔愣了几秒。
六月份的时候,稀稀疏疏下了两场雨。
阳台的下水口被堵住了,漫上一层薄薄的积水。
郁喜早起洗漱时,不慎滑倒,眉眼处破了个口子,血直往外冒。
白色的瓷砖上,汪着一滩血迹,看着有点触目惊心。
宿舍几人兵荒马乱,钟声一手捂着郁喜的伤口,直嚷嚷:“这可怎么办,嘻嘻,你疼不疼呀?”
还属程岑最镇定,冷静下来,开始有条不紊地指派道:“我和钟声带嘻嘻去医院,齐毓你帮我们请个假。”
齐毓手里还攥着染了血水的温毛巾,点点头:“行,你们快去吧。”
程岑收拾了钱包,便和钟声一道送她去医院。
郁喜被送去急诊室,程岑去给她挂号,留下钟声陪着她。
打了麻醉,医生在给她缝伤口。
郁喜从头到尾一声不吭。
钟声在一旁皱着张小脸,好似缝针的人是她:“嘻嘻,疼吗?我看着,都觉得好疼。”
那医生忍不住笑道:“打了麻醉呢,小姑娘。”
钟声攥着郁喜的手,心有余悸地小声说:“看着可疼了。”
缝了十二针,才结束。
钟声同程岑陪着她,回病房。
郁喜到洗手间,那毛巾浸了点热水,细细地擦去脸和手指间染上的血迹。她从洗手间出来,道:“岑岑你和钟声先去吃早饭吧,我一人可以的。”
程岑道:“行,我们顺便给你带点吃的回来。”
期间,齐毓来了通电话,问伤口严不严重。她中午来医院,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着。
郁喜让她带两件换衣的衣物,顺便帮她带一些专八的卷子。
齐毓在那头抱怨:“不是我说你,嘻嘻。你这都磕伤了,还看书呐。”
有护士进来,给她挂消炎水。
郁喜半躺在病床上,外头落淅淅沥沥着雨,敲打在窗户上,倒似珠盘滚落。
隔壁床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嫂,她瞧了眼郁喜,忍不住问:“小姑娘脸上怎么了?”
郁喜说:“早上洗漱的时候摔了。”
“哎呦,那可真得小心,小姑娘脸上留疤就不好看了。”
郁喜轻嗯了声。
大嫂似难得找到了个说话的人,絮絮叨叨和郁喜扯了一堆。
郁喜精神不济,但还是按捺着性子,随口应上几声。
她挂着点滴,听着外头的潺潺雨声,到最后到底是忍不住困意,眯了一会儿。
等她醒来时,温蝉倒是来了。
温蝉就坐在床沿,郁喜睁开眼时,还懵了好一会儿。
温蝉问:“疼不疼呀?”
郁喜说:“没感觉,蝉蝉,你给我倒点水呗?“
温蝉嘴上念叨道:“你下次可注意点呀,女生脸上落疤,可大可小呢。”
温蝉:“刚刚你舍友给你拿了些换洗衣服,我给放柜子里了。”
温蝉又瞥了眼房间,小声问:“要给你开个单人间么?”
郁喜看了看房间:“不用,这挺好的呀。”
温蝉倒了杯水,嘀咕道:“算了,你晚上睡觉注意点。”
郁喜在医院住了两天,绝大部分时间躺在病床上复习专八考试。
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郁喜洗脸的时候,对着洗手间的镜子仔细端详了会儿,伤口就在眉尾那处,若是再往下磕一点,她指不定就要成瞎子了。
郁喜对这个疤痕倒是不太在意,也没把这事儿告诉柳香冬,怕她担心。
毕竟前阵子,柳香冬也才做过手术。
郁喜从洗手间出来,又窝在床上看了会儿书。
迷迷糊糊间,便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隔壁床的杯子落到地上的声音,给吵醒了。
她睁开眼时,就瞧见床边坐了个人。
郁喜也没起身,拧着眉头看了他好一会儿。
温淳之也看着她,像是在思忖什么。片刻后,他微低下头来,抬手拂开她落在眉骨边的一缕发丝,低低叹了一口气:“我算是怕了你了。”
他这声音,透着七分无可奈何,又染着三分服降的意味。
郁喜抿抿唇,缓缓开口:“温淳之,你说的,好马不吃回头草的。”
小姑娘现在可真是了不得了,懂得拿他说过的话来堵他了。
他喉咙里沉沉笑了声,拿手指蹭了蹭她的脸蛋:“行,这话我说早了,你看给忘了,行不行?”
第三十一章
温淳之给郁喜换了间单人病房。
这几日,他都会在医院呆上那么半天, 再离开。
郁喜裹着薄薄的空调被, 背单词背得认真, 温淳之就坐在沙发上用笔记本处理公事。
两不相干, 倒是相安无事。
他处理完公事,将笔记本随意搁在一旁。
小姑娘手里捏着小本子里, 嘴里细声念叨着什么, 时不时拧一下眉头。
她念得认真, 温淳之起身走过去,床沿下陷几分。
温淳之同她一道倚着床头,将她手里的小本子拿了过来, 睨了眼封面,又还回去:“要考试了?”
“下周六。”她搁下手里的单词本,又抬头问:“你公司不忙吗?”
温淳之转动着手机, 眼眸懒懒地落到她脸上:“怎么, 和我呆烦了,想学校里的青头小子了?”
郁喜撇撇嘴, 觉得这男人有时候也是小孩子心性, 他最近总是时不时扔出这么一句话来堵她。
要不就是坐在一旁, 执拗追问:“那些青头小子, 不就是年轻点了么, 你倒是跟我说说哪里好了?除了年轻点。”
郁喜又不可能掰着手指和他一条条阐明,便故意气他,娇娇喊了句:“温叔叔, 你想想等我三十了,你是不是都快四十了。这么一比,年轻的优势是不是出来了?”
她小脸得意扬扬,温淳之伸手掐一掐她的脸蛋,温热气息喷拂在她耳边,意味不明落下一句话。
郁喜脸微红,咬唇骂了句:“下流。”
郁喜这会儿懒的搭理,她翻开书本,打算再记几个单词。
温淳之一伸手抽走那本子:“行了,别背了,休息一会儿。”
郁喜看的也有些头昏脑涨,她依言躺下来,摸出手机来玩。
她身上套了件松松垮垮的的蓝色细条纹的病号服,领口有点大。她这么一躺下来,倒是露出伶仃锁骨,及里头一条纤细的黑色背心带。
这姑娘心有点大。
温淳之手掌覆上小姑娘圆润的肩头,指腹刮了刮:“等会想吃些什么?”
郁喜这几天的三餐,都是由温淳之聘请来的阿姨给下厨做的,顾忌她的伤口,酸辣碰不得。
阿姨手艺了得,简简单单的清汤,都熬的有滋有味。
郁喜这两日食欲倒有所变好,她咬咬唇:“要不?喝绿豆汤吧?”
话落,她又划开微信。
她时不时迸出一声轻笑,温淳之来了兴致,目光也跟着落在她手机屏幕上,他百无聊赖问:“跟沈骞那小子,还有联系?”
郁喜不以为然嗯嗯几声:“上回加了微信呀。”
温淳之探身摸过手机,郁喜哎呀呀的叫唤几声,温淳之眉目未动,指尖滑动三两下,再扔回去时。
她微信联系人好友表里,沈骞早已不见踪影,她忿忿拧着秀眉:“温叔叔,你要不要这么幼稚?”
温淳之俯下身子,半压制着她,手指探入她的病号服下摆,摩挲着那一小块细腻的肌肤,语含威胁:“叫来劲了?”
郁喜咯咯笑,眉眼弯弯。
门被外头打开。
温淳之不耐地轻轻啧了一声,缓缓起身,眸光落到门口人影身上。
齐毓面色讪讪的,郁喜这时也坐起来。她一头乌蓬乱发,扬声道:“齐齐,你来了。”
齐毓露出个笑脸来:“你要的书,给你带来了。”
两个小女生聊天,温淳之实在没兴趣听,寻了个由头,上外头抽烟去。
齐毓把书搁在床头柜上,等温淳之一走,看了眼门外,低声问:“嘻嘻,你和温先生在一起了么?”
郁喜迟疑地点一点头:“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呀?”
郁喜也扯不清,干脆转移了话题:“什么时候考试呀?”
“学校的考试安排在十九号,你放暑假回去吗?我打算找份实习工作?到时候申请留校,那个郑导估计又要有一番说辞,够呛的。”
“还没想好,到时候看看吧。”
齐毓没有久待,坐了一会儿,便离开。
温淳之临时有急事,定了航班回C市。
阿姨晚间来的时候,倒是给她送来绿豆汤,外加几颗蒸饺。
郁喜喝了一小碗,又被阿姨劝着吃了几颗饺子。
她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开了照相模式,照了照伤口。淡粉色的一道伤疤,她仔细盯了看几秒,小声念叨了句:“毁容了,毁容了。”
阿姨在一旁笑:“幸好是在眉尾,倒时候剪个刘海遮一遮兴许好些。”
阿姨收拾了东西了,便离开。
一室沉寂。
微信上,有消息显示有人加她。
郁喜点了确认,是沈骞,追问她做什么删了他。
郁喜面不红心不跳地回去一条:“失手,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