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迟——灰小常
时间:2018-05-19 11:39:40

  这周五, 倒是直到晚间九点也没打来。
  郁喜坐不住了, 走去阳台,给柳香冬拨了个电话。
  屋里开着空调, 空调的外挂机就安在阳台的墙上, 整个阳台被一股热气充斥着, 耳边是轰隆隆的空调运作声,机械,沉闷。
  郁喜心里腾起一丝烦意, 等了好一会儿,电话才被接通。
  那端却是郁父的声音:”喜喜,怎么打电话来了?”
  郁喜蹲在地上拿手指去拨弄盖在白色帆布鞋面上的纸巾, 因被太阳晒过, 纸巾边缘染上一道道淡黄色的线,似草蛇灰线, 伏脉千里。
  她问:“爸, 妈呢, 怎么没接电话?”
  郁父看了眼卫生间, 迟疑道:“哦, 你妈在洗手间,等会。”
  郁父拿着手机,刚要走到洗手间去敲门, 就听护士进来:“十四床,该换药了。”
  那护士声调又高又尖锐。
  这一声,郁喜是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她心里一咯噔,忙不迭问:“爸,你们在哪儿?”
  郁父知道自家的女儿聪明,也不打算瞒着,便道:“你妈前些日子做了体检,查出纤维瘤,得做个手术。你妈怕你担心,这就没告诉你。”
  郁喜对这个病情也了解过几分,问:“什么时候手术,我明儿回去一趟。”
  郁父叹了一口气:“不用,这有我在。”余光扫到从卫生间出来的柳香冬,“你妈出来了,你和你妈说去。”
  郁父将手机递给柳香冬时,轻声道:“闺女知道了。”
  柳香冬看了郁父一眼,接过手机,温声道:“喜喜呀.......”
  郁喜挂了电话,从阳台进来。
  脊背已被闷出一层薄薄的湿汗,钟声刚才在浴室洗澡依稀听到几句,推开落地玻璃门:“嘻嘻,你明天是要回去吗?”
  郁喜:“嗯。”
  钟声擦着头发:“阿姨怎么了?“
  郁喜说:“纤维瘤。”
  钟声嗨了声,宽慰她:“这是小手术,你别担心,年前我也做过呢。”
  郁喜点点头。
  ......
  隔天。
  郁喜六点半便起来洗漱,舍友们还在熟睡,一室的静谧。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推开落地玻璃窗 ,外头天色微亮。
  她订了九点半的车票,没敢多耽搁,囫囵洗漱一番,便出了宿舍。
  到达C市时,临近十二点。
  郁喜出了站口,拦了辆出租车到医院。
  郁喜到时,柳香冬已做完手术。
  柳香冬见到她,嗔怪道:“都说没事了,还这么早坐车回来,累不累?”
  郁喜摇摇头。
  隔壁床的阿姨,见状插嘴道:“这不是你家闺女懂事吗?你看我都住院一周了,还没见到我家那混小子的影儿。所以生儿子儿子,倒不如女儿来得贴心。”
  柳香冬嘴角噙着一抹笑,道:“我家闺女确实懂事。”
  郁喜将书包放置一旁,问:“爸呢?”
  柳香冬:“回去给你哥做饭去了。”又摸着郁喜的手,“午饭吃了没?”
  郁喜摇摇头。
  柳香冬催她:“那赶紧去买点吃的去。”
  郁喜打算到医院附近的店铺,随便转转,买些吃的。
  电梯下行到五楼时,进来了一人,倒没成想是宁则慕。
  宁则慕见到她,颇为讶异地挑了挑眉梢:“这周末回来了?”
  郁喜点点头。
  宁则慕捏着车钥匙,站在她身边:“身体不舒服?”
  郁喜:“不是,我妈做了个手术,我回来看看她。”
  宁则慕点点头,不再言语。
  他今天似乎情绪不太好,眉宇间凝着几分郁色。
  “宁大哥,你来医院做什么?”
  宁则慕轻嘿了声,不以为然:“跟你一样,家里人出了状况。”
  郁喜哦了声,眼观鼻鼻观心。
  宁则慕打量了小姑娘几眼:“你回来了,淳之知不知道?”
  郁喜:“不知道。”
  不知道这个姑娘是指温淳之不清楚她回来的事儿,还是指她不清楚温淳之知不知道她回来的这事。
  宁则慕没有深究,想起一事儿,问:“你那签名照,你要不等会儿上我那拿去?”
  郁喜迟疑片刻,说:“我还得给我妈打饭,改天吧。“
  宁则慕略一点头,说:“行。”
  ......
  宁则慕这一阵子,日子过得不大舒爽。
  前些日子,家里的老人住院,远看即将撒手人寰,却惦念着家里的小孙子还未成家,这不就给宁则慕相了个对象。
  这没边没沿的玩了十多年,家人终于开始催他定下来。
  他们这群人,向来这样。
  未结婚前,甭管你怎么玩。要结婚了,外边的那些花花草草就得处理个干净。
  宁则慕倚着沙发点了支烟,几缕烟雾腾散开,他那面容隐在烟雾下,透着几分消沉。
  他们这群人虽然面上看着浑,一个个不着调儿。但心里清楚能这么玩,全靠家里,离了家里的权势,什么都不是。
  江肆攥着一把牌:“那于小姐不是挺漂亮的么?”
  “漂亮是漂亮。”宁则慕不屑地移开视线,淡淡笑着,”不过这娇小姐脾气,也真是难伺候。”
  宁则慕拖过烟灰缸,往上头磕了磕烟灰,又对温淳之道:“那几张签名照,你替我拿给小嘻嘻,搁我这儿,那于谨又得闹。”
  于谨是宁家长辈给宁则慕物色的,于家也是书香世家。但小姑娘也是家里捧着长大,宁则慕这人兴致好的时候,会哄几句。然而于谨不是见好就收的主儿,蹬鼻子上脸时,宁则慕也就不大理她。
  宁则慕挠着眉峰,想了想道:“前天倒是在医院碰到嘻嘻了。”
  温淳之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稍稍抬眼:“她上那儿去做什么?”
  宁则慕道:“她妈生病,需要做个小手术。”
  ......
  郁喜回到宿舍时,晚间六点。
  舍友都不在,郁喜搁下包,去浴室洗漱。
  等她洗完澡,清洗衣服。
  钟声才回来,一见到她,便扒拉着阳台落地玻璃窗的门框:“嘻嘻,阿姨没事儿吧?”
  郁喜关了水龙头:“没事了。”
  钟声笑嘻嘻道:“就让你别担心了嘛。”
  郁喜洗完衣服,一件件晾在衣架上好后。
  回到屋里,钟声正抱着膝盖坐在电脑前,低声咕哝了句:“男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郁喜顺口问了句:“怎么了?“
  钟声扭头看来,一张怨气满满的小脸:“我爱豆和那个W先生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  钟声的爱豆是凛然
  快要在一起啦。
 
 
第二十七章 
  郁喜还愣着。
  就听钟声还在念叨着:“这娱乐圈的感情就是不太靠谱......”
  钟声说了一大串,见郁喜也没出声帮腔, 不由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嘻嘻, 你想什么呢?“
  郁喜回了神:“没什么。”
  心下却没敢多想, 走了这个凛然, 估摸着又要来另一个。
  郁喜暗暗敲打自己,别自作多情。
  那人一向滥情, 谁知道是不是又腻味了。
  自那日圣诞过后, 陈迦南消停了好一阵子, 这两日又在宿舍楼下堵她。
  齐毓咬着颗苹果,倚着栏杆,见楼下那阵势道:“哎呦, 陈迦南这发的什么疯?”又喊道,“嘻嘻,你快来看, 瞧这阵势, 好像要告白来着。”
  郁喜不为所动。
  “哪里?哪里?”
  钟声一阵风似得溜了出去。
  远处的花圃旁,陈迦南正和几个男生蹲在地上, 天色昏暗, 看不大清。
  但依这阵势, 也猜的到是做什么。
  钟声看了会儿, 进来搂着郁喜的肩:“嘻嘻, 你怎么尽招烂桃花?”
  郁喜正在背专八的词汇,左耳进右耳出,煞有介事道:“要不你给我算算。”
  钟声这阵子迷上稀奇古怪的占卜。
  她话音落下, 外头就响起喇叭声。
  陈迦南楼下高喊她的名字,声音粗嘎。
  郁喜探头道:“齐齐,你说我不在。”
  齐毓探出半个身子:“陈迦南,你可别喊了,郁喜没在宿舍。”
  陈迦南喊:“我不信。”
  一副不依不饶的阵势,钟声撸起睡衣袖子:“嘿,这支烂桃花,姑奶奶给你掐了去。”
  钟声走到阳台外,小嘴跟炮仗似的啪嗒一阵扫射。
  那端陈迦南气虚,却仍梗着脖子喊:“钟声,你瞎说什么?我跟我前女友早分了。”
  钟声道:“你还狡辩,那我昨晚看到是鬼么?”
  钟声这么一通胡搅蛮缠,陈迦南这表白自然进行不下去。
  郁喜想着陈迦南也该消停了。
  不成想,周一她上完专业课,却被陈迦南堵着。
  他脸上显出那种看透了神情,夹杂着几分轻视:“郁喜,你拒绝我,不就是因为搭上了外边的那些老男人么?“
  郁喜拧拧眉:“你胡说什么?”
  陈迦南鼻腔发出一声轻哼:“校庆晚会上的那个。”
  郁喜明白了,默了片刻,才说:“他不老。”
  陈迦南似被她噎着了,好半晌找不出话头来。
  郁喜又说:“陈迦南,我是真不喜欢你,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
  周四的时候,温蝉在微信上敲郁喜,让她这周末陪她去度假山庄散心。
  温蝉言语沉肃,郁喜直觉这姑娘可能又和顾梵闹情绪了。
  等到周五晚,两人下午五点拦了辆出租车,去机场。
  温蝉兴致挺高,倒不似昨晚那般没什么情绪的样子。
  郁喜问:“怎么突然想散心去了?”
  温蝉玩着手机:“那度假山庄的几套别墅是新开发,有叔叔给了两张门券,我想着不去也浪费,倒不如咱两去玩玩,。”
  话罢,温蝉扔下手机,开始翻旧账:“而且......小喜子,我感觉上了大学后,你现在都不怎么带我玩了。”
  温蝉面带几分茫然。
  郁喜心里浮上一丝歉意。郁喜和温蝉不在一个校区,郁喜待的是旧社校区,而温蝉是在新校区。
  除了距离的因素外,郁喜不得不承认这里头还有那么点温淳之的因素。
  郁喜突然觉得自己有那么点狼心狗肺。
  她一脸慎重地做保证,似负心人浪子回头,信誓坦坦:“蝉蝉,对不起,我以后会多找你的。”
  温蝉被她这严肃的小表情唬住了,愣了几秒,又不好意思地咕哝:“哎呀,我就是随口说说呀。”
  话落,似又想起了什么,她问:“嘻嘻,你是不是和陈迦南有矛盾呀?”
  郁喜说:“你听到了什么了?”
  温蝉皱着眉头:“他背后说你小话,说搭上社会上人什么的,反正嘴脏得很。”
  郁喜哦了声,倒是不太在意的模样。
  温蝉见她看得很开的模样,问:“你不生气?”
  郁喜道:“生气呀,但我总不能打个电话,去骂他一顿吧?”
  温蝉点点头:“也是。”
  郁喜和温蝉到达山庄,已是晚间七点。
  郁喜正从行李箱翻出衣物,就听温蝉道:“小喜子,宁大哥他们也来了,喊我们去玩呐。”
  郁喜道:“我这还没收拾呢。”
  温蝉走过来,大手一挥,合上行李箱,拉她起来:“晚上回来再弄。”
  温蝉只说宁大哥,郁喜也没多想。
  等到了包厢,见到那人,才后知后觉。
  是了,宁则慕在的地方,他又怎么可能不在。
  仿古木式样的吊灯,一盏一盏垂下,昏橙光线洋洋洒洒,似揉了一室的金粉金沙。
  他穿着件极简单的黑色半袖衫,头发似修剪过,更衬得眉眼清隽。边上坐着个姑娘,那姑娘挨的他极近,一身蕾丝旗袍裙,似一团盛的正艳的牡丹。
  温蝉倒是亲亲热热喊了他一声:“哥。”
  温淳之稍抬眼眸,目光却落到温蝉身边的小姑娘身上。
  宁则慕今儿带了于谨来玩,倒不似以往那般肆意,几分收敛。
  宁则慕见郁喜只跟自己打招呼,也没搭理温淳之一眼。
  心想小姑娘心里有气了。
  于谨挽着宁则慕的手臂,问:“那个小姑娘挺好看,你打哪认识的?”
  宁则慕不着调:“谁说我认识了?”
  于谨:“少装,人刚才不是还喊你宁大哥了么?”
  宁则慕唇角噙着半分笑意:“人跟我不熟,熟的是另有其人?”
  于谨好奇追问:“谁呀?”
  ......
  今天来的人里倒是有两个同郁喜温蝉是一样年龄的男孩。
  那男孩子性格活络,不知在讲什么,逗得两个小姑娘咯咯笑。
  宁则慕点了支烟,扫了眼那一群小年轻,悠悠然:“沈骞这小子还挺会逗姑娘的。”
  温淳之打出一张牌,小姑娘确实看着挺高兴,眉眼弯弯,似秋瞳剪水。
  不过怎么看,怎么觉的碍眼,他凉声一笑。
  期间,郁喜出去上了一趟洗手间。
  回来时,倒是在包厢门外见着温淳之,似在专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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