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开学。
临近大三,课程倒是排的瞒。
就连钟声都谈了男朋友,郁喜算是她们宿舍孤家寡人一个。
钟声倒是挺操心,每隔两三天,总要给她发来一张相片,自个先一番评头论足:“你瞧瞧这个怎么样,是我男票的兄弟,唉,这么盯着相片看,好像眼睛有点小。嗯,这个不行,你再看看这.......”
郁喜啼笑皆非,直言等她三十多岁还未脱单,一定找她介绍对象。
种声两手搭着她的肩膀,亲亲热热道:“我这不是怕我们都出去了,你一个人待在宿舍会无聊嘛。”
钟声话落,又问:“你知道齐毓的男票是谁么?”
郁喜正在背单词,随口问:“谁呀?”
钟声:“我也不大清楚,不过看着挺有钱的。”
郁喜没当回事。
晚间,齐毓回来。
四个姑娘,聊了会儿天,临近十一点,便打算熄灯睡觉。
直至凌晨两点,便被齐毓发出细碎的闷哼声惊醒。
黑暗中,郁喜掀开被子,低声问:“齐毓,你怎么了。”
齐毓哼哼唧唧,半天才道:“嘻嘻,我肚子疼。”
郁喜爬下床铺,开了灯。
程岑和钟声此时也醒了过来。
几人看齐毓疼的厉害,额头都渗出细密的冷汗,纷纷换了衣服,送齐毓去医院。
凌晨两点钟,街上人影罕迹,车子也没几辆,空洞洞的街道,透着几分冷清。
几个小姑娘吹了一阵冷风,这才拦到了辆出租车。
车子在冷寂夜色中行驶,钟声见齐毓脸色惨白,不由催促道:“师傅,您倒是开快点呀。”
师傅笑一笑道:“姑娘,我这已经是最大码数,再快可要吃罚款了。”
几人只能转而去安慰齐毓。
到了医院,检查出来,是急性阑尾炎。
郁喜签了字,齐毓被推进手术室。
三个小姑娘这才放下心来,几人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凳上等待。
郁喜出来的急,忘记穿袜子,此刻脚上还穿着一双凉拖。
程岑站起来道:“我去给你们买点热饮,暖暖身子。”
出门的急,胡乱套衣服,也不知道穿的是什么,此刻冷静下来,互相一看,忍不住笑起来。这大概是她们这四年最狼狈的时刻,但这个夜晚,却又带着几分暖意,软软的胀满心房。
齐毓手术完,要住院一周。
齐毓已从普通病房转到一间VIP病房,听钟声提及,是齐毓男朋友给转的。
郁喜去看望齐毓那天,不巧,刚好碰见一个男人从病房出来,穿着品味不俗,透着几分矜贵劲儿。
郁喜匆匆一照面,觉得这人几分眼熟。直到进了病房,才后知后觉,是实验楼落成典礼那天出现的男人。
第二十三章
郁喜推门进去时,齐毓正看着手机, 听见动静声, 朝她嘻嘻地笑:“嘻嘻, 你来了呀。”
郁喜问:“怎么样,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齐毓又低头去摆弄手机:“没事,再过两天, 就能出院了。”
郁喜点点头, 又问:“你吃了吗?需不需要我给你去食堂买点吃得来?”
齐毓这会儿正回着信息, 头也没抬:“不用了,刚才明轩点了家外买,等会就送来。”
郁喜:“哦。”
齐毓这时才赏她一眼, 兴冲冲道:“等会你也尝尝,据说是这家店是百年老店来着,早前那慈禧太后还尝过呢。”
郁喜抬眸看了齐毓一眼:“刚才病房门口的那位先生, 是你男朋友?”
“是呀。”齐毓难得露出几分羞赧, “人挺好的。”
郁喜嗯了声,无意打听更多, 便转了话题, 提及再过两周 B大107周年校庆的事儿来。
B大校庆那天, 是个大晴天。
日光当头, 却不灼人, 透着一股子暖融融。
郁喜在当晚有节目,一早就起来去剧场彩排。
路过操场,露天表演台已经搭好了。这个周年庆, 许多B大毕业优秀校友都会前来观看,这次周年晚会还是特意邀请央视著名的主持人周轻担任,足于看出校方领导对这次周年庆晚会的重视程度。
今儿早起的人除了郁喜之外,还有齐毓。
一早齐毓便醒来,趁着寒气,到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她们宿舍的卫生间和浴室间是分开的,隔着一堵墙,所以在里头洗澡时,便显得相当逼仄。
齐毓洗完澡出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声惊醒了钟声。
钟声瞅了眼对床还在熟睡的程岑,压低声音问:“咋怎么早起床呀?”
齐毓也以同样的声调回她:“他来了。”
钟声暧昧的眨眨眼“哦,我懂了。”继而拉拉被子,翻个身子,又睡过去了。
齐毓坐在书桌的位置上,对着一面圆形镜子,一番涂脂抹粉。
一个小时后,这才出了宿舍。
王明轩的车就等在楼下,他人坐在车里,摇下了点车窗,正抽着烟。
年轻小姑娘,不懂遮掩,也不会耍那些欲拒还迎的花招,只实诚地将自己的心思明晃晃地亮给你看。
深情与傻气一并呈上。
齐毓上了车,高高兴兴问:“怎么等在楼下啦?”
王明轩掸了掸烟灰:“不能把车停楼下。”
“不是。”齐毓摇摇头,倏然探过身去,她的手搭在王明轩的膝盖上,在王明轩颊侧落下一吻,抽身回去时,手背擦到烟头,她一声轻哼。
”
王明轩扔了烟头,捉起她的手,看了眼:“这抽着烟还凑过来,疼不疼?”
小姑娘白嫩细润的手背,被烫出一点红痕。
齐毓笑眸盈盈:“不疼。”
王明轩也笑:“被烫到了,还笑得出来,是不是傻儿?”
齐毓坐回棕色软椅,娇嗔道:“你不懂。”
齐毓和王明轩是在实验楼落成典礼上认识的,王明轩也是百花从丛中过的人。
那日,王明轩和小姑娘逗贫几句,见这小姑娘也不畏怯,落落大方地同他有来有回地招呼了几句,言辞爽利儿。
莫名觉得这姑娘怪有意思的,便给她留下一张名片。
其实像他们这种人,扔了名片后,转头早已忘了这茬事儿,没想到这小姑娘还真给他来条信息,问欠她的那顿饭什么时候请呀。
这么一来一回,两人联系渐渐频繁起来。
王明轩领着齐毓去了家早茶小店。
小店装潢采用原木结构,里头古色古香,是一幢两层小楼。
齐毓跟着王明轩上了二楼,嘀咕道:“这还挺有以前的味道。”
两人落了座,王明轩点了几样食物,然后将菜单递给齐毓,齐毓摆摆手:“你点什么,我就吃什么。”
王明轩拿起茶壶给她倒了杯茶水,挑起一边眉梢,眼里浮着一层稀薄的笑意:“这么乖?”
齐毓抿了口茶水,汤色金黄,唇齿间残着几分涩香。
齐毓不怎么爱喝茶,问:“这是什么茶?”
王明轩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铁观音。”
齐毓哦了声,又拿起来尝了口。
王明轩莫名觉得这小姑娘有点呆,他不由呵笑出声。
小姑娘还不自知,瞪着眼看他,迷茫问:“你笑什么呀?”
王明轩摆摆手,点了根烟。
齐毓信了,又说:“嘻嘻,在这儿的话,应该会尝得出来,我对茶不太懂。”
王明轩扬起眉头:“嘻嘻?”
齐毓哎呀了声:“你记性怎么这么差呀,就是我舍友,叫郁喜的那个。”
王明轩想了想,问:“就是先前你介绍到邵骞公司的那女孩儿?”
“嗯。”
王明轩也听邵骞讲过几耳朵,当时邵骞公司缺个翻译的。齐毓给推荐了一个,后来邵骞才知道齐毓推荐的是那小姑娘,还在王明轩面前说过:“你家齐同学真是太懂事了。”
王明轩想起一事儿,微微坐直了身子:“你的那位姓郁的舍友和宁则慕是什么关系?”
齐毓懵懵地问:“宁则慕是谁?”
温淳之在收到助理递上来B大周年校庆邀请函,静默了一瞬。
助理小郑打量着他的神色:“那天晚上,还有个和吴总的酒局,您是去参加B大周年校庆会还是去赴宴?”
温淳之从烟盒里摸出了根烟,静了片刻,才开口道:“去赴吴总的酒局。””
然而当晚,温淳之和吴总斡璇几番,等到酒局散了,那吴总还不尽兴,嚷嚷着要去夜场。
温淳之嘴里叼着根烟,招呼小郑过来:“让姚副总陪着吴总去夜场,你送我到B大。”
温淳之酒局上了喝了不少酒,此刻已有几分微醺。
车子一路在寒寂夜色中行驶。
温淳之仰头靠着椅背,他抬手揉了下后颈,看了眼手表,才九点,应该还未结束。
小郑直接将车开进校区。
温淳之到的时候,不知是该说两人有缘分,还是凑巧。
刚好到小姑娘的表演,她穿着一袭淡蓝色吊带裙,头发打了卷披散着,纤盈长腿在纱裙中若隐若现。
一首《five hundred miles》,被她唱的娓娓道来,缱绻中透着一股风韵。
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温淳之不得不承认,小姑娘早已不是松枝上那捧皑皑白雪。她似一种落叶小乔木,茱萸,细致之处,同时也不动声色地招惹男人的目光。
郁喜下了场,到后台换衣服。
同学何佳佳双手捧着脸,哇哇叫:“郁喜,你唱得也太好听了,我都要听醉了。”
郁喜摆摆手:“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去你的。”
众人纷纷嬉笑打趣。
她套上羽绒服,打算去前台观众席。
乌泱泱的人群,如夜幕中的星子,她站在哪儿,一时找不到舍友们的位置。
钟声冲她摇摇手:“嘻嘻,这儿,过来。”
她弓着身子,打算小跑过去,却被横空伸出的一只手,捉住了胳膊:“就坐这儿。”
郁喜回头。
这男人即便坐在一张简易的蓝色塑料凳上,依旧透着几分落拓。
郁喜抽了抽胳膊,想甩开。
然而温淳之的手腕如烙铁,明明只是松松的握着,却让她分毫未动,寸步难移。
男人淡淡开口:“坐下,别影响其他人看表演。”
郁喜气结,一回头见被她挡住的人群中已有几人脸色不耐,她便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
温淳之这才松开了手,眼里漾着几分笑意。
过了会儿,温淳之摸摸她的手背:“冷不冷?”
这人行事坦然大方,对那些有意无意投来的目光熟视无睹,好似两人只是共处一室小房里,而不是处于这密集的人群中。
郁喜心跳如雷,面上却还是维持平静:“不冷。”
温淳之抽了口烟,呵笑一声:“这么凉,还不冷?”
郁喜摸不准他的心思,心烦地顶了句:“你管不着!”
“念了两年多的大学,脾气倒是渐长了几分。”
话落,温淳之也没松开她的手,就这么虚虚拢着,一直到晚会结束。
第二十四章
晚会结束时,将至零点。
人群开始松动, 温淳之牵着她的手起身。
夜晚的风有点大, 他低咳了一声, 郁喜扭头看他:“我要回宿舍。“
男人只是轻微地点点头:“我送你回去。”
郁喜摇摇头:“不用。”
温淳之却没顺了她的意。
郁喜心里五味杂陈, 忍不住低眸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姑娘低着头,声音也软软的。
温淳之在凉薄夜风中, 浅淡地笑了下:“能干什么, 就送你回宿舍。”
郁喜抬起头来, 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似想看出什么,然而他脸上的笑容仍是一贯的漫不经心。
看不透, 猜不着。
郁喜忽然觉得没劲儿,她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心想就这样吧。
等他哪天厌了, 兴许又要道貌岸然地告诉她, 离他远点。
可谁叫她不长记性呐。
郁喜回到宿舍,一推开门, 就对上两双别有所意的目光。
郁喜还未等她们开口, 便道:“各位大佬们, 容小的先解释一番。”
程岑拉了把椅子, 搁在走道中间, 装腔作势虚咳两声:“郁同学,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呀。”
“难怪你瞧不上我介绍的那些人, 不过,嘻嘻,这个长得可真帅呀。”钟声捧着脸,一脸花痴。
程岑饶有兴致道:“快说说,怎么认识的?”
郁喜轻描淡写地说了她和温淳之认识的情况。
“成熟男人的魅力呀。“钟声又一本正经道,”郁同学,你的眼光很好。”
程岑轻打了钟声一下,道:“别打岔,声声。”又看向郁喜,“嘻嘻,那你是拿下了他,还是没?”
郁喜想了想:“没有。”
钟声抬手拍拍郁喜的肩膀,语重心长:“任道重远啊,嘻嘻。”
......
周六,郁喜发了场烧。
半夜,咳嗽闹得她难以入睡,总会被咳醒。她不敢太大声,克制着捂着嘴躲在被窝里,细细的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