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辈子加起来,江璟妍就见过刘成三次,今儿也算上一次,她对刘成只有耳闻,但也没有丑闻。有点惊讶,但还没到起波澜的地步。
再看刘成的嘴脸,她只觉恶心,“若不是你苛刻人,别人会投井?”崔妈妈说得没错,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本是不愿……”发现自己说漏嘴,刘成立马转口道,“我怎么可能苛待她呢,你还不了解我吗。”
她本以为自己是了解的,可实事总是在打她的脸。
见江璟妍不说话,刘成打起旧情牌,“璟妍,你还在怪我吗。当初我是宁死都不肯退婚的,都怪我不争气,才跪了三天就晕了,家里长辈便瞒着我来退婚。”比起崔妈妈的眼泪,刘成来得更容易些,为了达到后悔的效果,他还自扇两巴掌,“其实这样也好,你看你现在,不是也跟了太子吗,只要你能得宠……”
“刘成!”江璟妍听不下去了,她呵斥道,“你我本就没情分,你就别再璟妍璟妍地恶心人了。还有,我和太子清清白白,用不着你多嘴多舌。既然你们刘家已经搭上沐王的大船,现在又何必来求我,去找沐王不是更容易些吗!”
她算是明白弟弟信中的意思,原来是他们没看清刘成,现在看清了,更没有要来往的意思。
刘成大抵是没想到江璟妍会提到沐王,吃惊地说:“你怎知沐王,还是?”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她也不想和小人合作,什么时候被反咬一口都不知。
被刘成这么一搅和,江璟妍没了出门的性子,和如玉直接回了东宫。
刘成没想到江璟妍会这么决绝,且性子也变了。当初沐王要他退婚,他心里是不愿的,毕竟江璟妍姿色过人,是个男人都想抱着暖被窝的尤物。可在沐王的利诱下,他选择了退婚。而且他并不觉得江璟妍因此受到了损失,这不,就勾搭上了太子吗。
既然江璟妍无情,也别怪他下手不留情面了。
白日见了刘成的事,江璟妍是瞒不住的,让如玉去和李嵇打小报告,还不如她自个老实交代了。
“他还说什么了?”李嵇大病初愈,脸色还有些白,独唇角留有一丝红润。
江璟妍摇摇头,“没了。”
“你不考虑考虑他的提议?”李嵇放下手中的奏折。
“不与小人共舞。”江璟妍说得义正言辞,想到李嵇的感受,她又淡笑道,“且殿下不是说了吗,让臣女不必担忧。”
李嵇苦笑,“这回知道拿孤做挡箭牌了?”
江璟妍莞尔,默认了。
“孤知道了,你先回吧。”
比起前世,她倒是狡猾了不少。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得注意着她会拖后退。
江璟妍走后,李嵇唤来了黎进,“近来,沐王府可有新鲜事没?”
黎进:“禀殿下,最近沐王除了早朝时间,都在府中和皇上赐的侧妃在一块,听说,沐王对那侧妃甚是宠爱。”
“宠爱?呵!”李嵇不以为然,“他是个惯会做戏的,那侧妃既然是父皇赏赐的,他肯定不会怠慢。等过两日父皇大好了,指不定又要做妖了。不过孤听闻,前日里,惠贵妃和沐王闹上了?”
“听说是此次随州贪腐案牵扯进一位惠贵妃娘家的人,惠贵妃让沐王抬一手,沐王没同意。”
李嵇冷哼一声,讽刺道:“他倒是个清廉的。”
顿了下,“你去查查,和惠贵妃有关的那人是谁,得摸个透。”
“是,微臣明白了。”
黎进领了任务,翻墙进入东宫一处的荒园,吹记响哨,原本寂静无人杂草丛生的荒园突然闪出三人,两男一女,都着黑衣。
“冷月、冷刀,你们去查个叫蒋博文的人。”黎进对两个男子道,他吩咐完冷月和冷刀就领命离开了,他又看向女子,“绯云,你去跟着一个叫刘成的男子,随州人士,这几日才来的京都。”
“绯云领命。”绯云说话软绵绵的,她有意往黎进那抛媚眼,结果那斯却看着别处,根本没理她。
黎进见绯云还没走,板着脸,低头催促道:“怎么,还有事?”
绯云摇头,她肌肤似雪,身材玲珑凹凸有致,长发披于背心,只用一根红绳轻轻挽住,虽是一袭黑衣,但对上她的一对狐狸眼,月光一映更是魅惑生光。
盈盈一笑,似柔情又似打趣,“听闻这两日,将军又去相亲了?”
黎进脸上讪讪的,像是被触及到不可告人的秘密,黑着脸道:“你有这功夫打听别人的闲事,不如多想想怎么完成殿下的任务。”
绯云无所谓地笑了笑,“不过是个一时小人得志的三无破落户,没啥好在意的。倒是将军,可是在关心奴家?”说着绯云往黎进身上靠了靠,自然,是没靠到的。
黎进嫌弃道:“当初我就不该救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直到荒园里只剩下绯云一人,她才慢慢说了句,“晚了。”
无论黎进有没有忘,她是不会忘了那个夜晚。第一次,她这个花楼头牌,得到了一个男人的尊重。随后她死缠烂打,和花楼的姐妹做戏,一路从南到北,才让这个看似铁石心肠的男人把自己带了回来。
她说过要把自己给黎进,可那木头呆子,却说此生不纳妾,而她的身份,是做不了她的嫡妻的。
在东宫,是没有给闲人生存的机会。为了能帮他解忧,也算是成全自己,绯云成了李嵇的暗哨,也是黎进的属下。
她知道,他是心疼自己的。
每次,刀尖上舔血的任务,黎进都没让她去。
就像这次,冷月他们是去查比较危险有背景的蒋博文,而她,则是一个无能的秀才。
回到倚红楼时,外头还是灯红酒绿,她换下黑衣,一身绯红肚兜长群衬着她似雪的肌肤,转身一变她又成了花楼的头牌。
只不过,这次,她卖艺不卖身。
有头牌的身份在,绯云能打听到许多冷月他们用血才能换来的消息,在很多时候,行事也方便许多。像今日,她才走出阁楼,就吸引了倚红楼大部分宾客的目光。
庸俗,她在心里不屑道。长裙萦绕在足间,款款停在一失意醉酒的青年前。
“不知奴家可否有幸,能陪公子小酌一杯。”
这话一出,那醉酒的青年成了倚红楼最大的关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平日得千金才换得美人笑的绯云主动找来。
在众人看到只是个其貌不扬的普通青年时,一同唏嘘道,啧啧,不过如此。
而被翻牌的刘成,盯着绯云饱满的酥、胸口水直流,他连带这几日的不顺全抛到了脑后。
“可以可以。”说话间,刘成的手不老实地往绯云身上卷。
绯云身姿灵动,扭着身子躲开了。
刘成只当这是青|楼姑娘欲拒还迎的情趣。
他跟着绯云上了楼,还没进门,便有一股女儿香入怀。带着一腔的躁火,他朝绯云扑了过去。
“啪”
绯云反手把门关了,转身时顺带给刘成一脚,刘成“噗通”倒地,晕死过去。
“真没用。”绯云嫌弃地扒了刘成的衣服,她在刘成的行李中找到一张婚契,“江璟妍?这不是殿下收留的那个姑娘吗?”想了想她把婚契收了起来,剩下的东西一并让打杂的扔了。至于刘成嘛,她冷笑,吩咐下边的人道,“把他扔到乱葬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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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赐婚
江璟妍看着眼前一身红衣的女人,她美得张扬,是江璟妍之前没见过的。只听她自我介绍着,“绯云,黎将军的下属。给,这东西你看看。”
接过绯云递过来的纸,看到是她和刘成的婚契,还有父亲亲笔写的名字,她吃惊道:“这张婚契,怎么会在你手里。”而且,退婚时婚契是要撕毁的,不过刘家来退婚时她已经跟着押送父亲的队伍在来京都的路上。
绯云神色淡淡,“是殿下让我送来的。”她昨儿拿到婚契后便给了太子,但太子说这是江璟妍的东西,让她送过来。她本来想找个小太监送来,结果太子说她不送就让黎进送。所以,她现在心里是不爽的,特别是眼前的女人还格外地美丽。
绯云送了婚契后,便走了。
江璟妍看着手中的婚契,自嘲地笑笑,既然无用,便没有留着的道理了。
一把火烧了婚契,江璟妍看着灰烬,和过往的自己告别着。
这时
“姑娘,老爷他!”崔妈妈健步如飞,差点被门槛绊倒。
江璟妍扶住崔妈妈,“妈妈跑啥,这般急?”
“是老爷,他从大狱出来了!”
什么?
江璟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和崔妈妈确认道:“妈妈你说的可是真的!”
崔妈妈傻笑着点头。
“快快,我们去接爹。”
随州贪腐案陆续开始结案,江淮只是一只不起眼的小鱼虾,本来是没多少人会去注意他,但从京都开始流传太子收了江璟妍后,江淮的身份便跟着水涨船高。
他才刚出大狱,便有不认识的人来搭讪。
等女儿江璟妍到时,江淮躲那些人已经不耐烦了。
“父亲。”一时间,江璟妍只唤得出这两个字,其余万千心思萦绕在心头道不出。
江淮看到女儿时,老泪纵横,惭愧道:“是为父误了你啊。”
“父亲说岔了。”江璟妍扶着江淮上了马车,边说道,“你我本是一家人,本就该风雨共济,哪里有谁误了谁的说法。”
女儿懂事,江淮心里更加愧疚,他已经是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了,自己倒是潇洒一世,出了事却要未出阁的女儿替自己奔走。想想他就觉得愧对死去的妻子。
既然江淮出来了,江璟妍便没有继续住在东宫的道理,带着父亲客栈洗漱一番后,父女二人和崔妈妈便到东宫谢恩请辞。
这时的李嵇忙着随州贪腐案,没在东宫。
江璟妍想着先回去收拾东西,等太子回来了再道辞,而江淮从进东宫起脸色就不太好,特别是看到太子给女儿安排的院子时,江淮的脸色更臭了。
行礼并不多,只有三个包袱,江璟妍和崔妈妈很快就收拾好。
这段时间,她和崔妈妈在东宫多亏了如花如玉两姐妹照料,便拿出二两银子作为谢礼。她剩余的盘缠已经不多了。
如玉如花没收,“江小姐的心意我们姐妹心领了,但这钱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还是江小姐自己带着傍身吧。”想到什么,如玉又补充道,“不过江小姐,你真的要走吗?”
其实如玉想问江璟妍她真的走得了吗,现在京都谁人不知她成了太子的女人,沾上龙恩的女人,能出着京都的,不是做了姑子便是死人。
但江璟妍没想那么多,父亲平安归来的喜悦已经装满了她的脑子,“如玉你若是想我,可给我带信,我定会记得你们姐妹两的。”
“可是……”如玉话说一半,想了想还是没必要了,“那奴婢祝江小姐能一路顺风。”
“借你吉言。”
这边,江璟妍在构想着回随州后她该跟父亲读什么书,还有家里实在是清贫,弟妹越发大了,该出去见点市面,这些都得花钱。她得做点小买卖,补贴家用。
一切都在往好处走。
而李嵇那,他刚从吏部出来,就接到宫中的旨意,让他进宫一趟。
顺昌和车夫坐在外头赶车,黎进本来是骑马的,但他今天憋着一肚子的话想说,便也一起坐进马车。
即使李嵇闭目,都能感受到黎进灼灼的目光。
“殿下?”黎进小心开口。
李嵇睁开眼,看着黎进没说话,示意他继续说。
黎进道:“殿下变了。”
李嵇觉得好笑,“孤哪变了?”
黎进坐正,“以前殿下不会用刑罚来拷打犯人的,今儿那刘成都开口了,殿下还没让人停。”
“你觉得刘成不该打?”李嵇反问他。
“当然该打!”说起刘成,黎进也是愤愤,“若是我动手,直接废了他十八根肋骨。”
“哈哈。”李嵇笑道,“那你觉得孤现在,是好还是不好?”
重活一世,要说信任的人,也只有黎进一个了。
黎进想了想,以前的殿下虽然性儿好,但就是因为性儿太好才会被臣子忽视,而且作为帝王,并不需要好性子。像现在这般,恩威并济的,才是最好。
“臣觉得是好的。”
李嵇道:“那就得了。”
“可是殿下。”黎进迟疑了一会,“江小姐那,您打算怎么办?”
“孤不是说了吗,宣德殿还少了个粗使丫头,明儿就让她来当值吧。”
“这怎么行!”黎进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复解释道,“臣的意思是,江小姐做不来粗使丫头的活,而且近来京都里不都是在传殿下和她,那啥吗?”
“诶,黎进你什么时候那么八卦了?”
李嵇讪讪道:“臣这不是八卦,是关心殿下,那女人心机重,不适合殿下。”
“那你觉得适合谁?”李嵇觉得今天黎进很奇怪,不仅话多,还总提江璟妍,让他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的感觉,呸呸,江璟妍什么时候成了他的,“还是说,这些天,你看中她了?”
“怎么可能!”
黎进像是听到匈奴来犯时的激动,猛地站起,“砰”,头撞到马车的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