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光来吻你——工里
时间:2018-05-22 12:37:21

  “我是受人之托,来提醒你,提防一下基地里的香港人,他心思不纯。”
  有点突兀。阗禹思考着,因为是她身边的人,眼神并无怀疑,“嗯,我记下了,不过我可以问原因吗?”
  林玥细细打量着他,之前对他的偏见在查过底后便打消了。
  被拆散的情侣无错,错的是拆鸳鸯的恶人。
  林玥清了清嗓子,言简意赅地:“是这样,小姐和盛总的关系并不像明面上的好,盛总只是把她当利益枢纽。”
  阗禹有些意料不到,眼神瞬间漫上一点情绪,很快转瞬即逝。
  “那你跟她是什么关系?”他话锋一转。
  带了点情敌打探的意味。
  林玥赶紧压下这奇怪的直觉,捋了捋头发,“考虑到你和小姐的关系,我本来是不想讲的,但是,其实你知道多一点是好的。”
  “阗先生,希望今天我告诉你的事情,不要对第二个人说。”林玥郑重地说。
  阗禹点一点头。
  “在小姐来之前,我是盛家的远方亲戚,寄人篱下,她刚来的时候,情绪很不稳定,盛连也不管她,任由她闹……”
  林玥对盛静鸣的印象停留在第一天。
  盛家的主人终于回来了,别墅里,仆人和收留的外房亲戚站到一起,低头恭候,像迎接古代的帝皇。
  当时林玥也是才上高中,瘦弱的身体,见谁都怕的兔子样,盛连因此没正眼瞧过她一眼。
  “你们认识一下,这是我的亲生女儿,盛静鸣,以后唤她小姐就可以了。”盛连敲了敲桌,两个保镖押着一个穿白T牛仔裤的女生进来。
  林玥悄悄抬眼望。
  女生跟盛连长得七分像,皮肤白皙,睫毛浓密,掀起眼皮看人时像在抛媚眼,干净剔透的气质,与盛连长年挂着冷笑的人明显不同。
  也与她们不同。
  “顶你个肺,盛连你捉我回来又怎样,你不是可怜到没人陪你玩了吧?”
  她是用粤语讲的,林玥还记得小时候扫过几眼的港台剧。
  从语气听得出来不是什么好话,她们低着头不敢喘气。
 
 
第62章 
  “学的什么坏毛病, 没教养。”盛连扔了外套,回身责她。
  盛静鸣还在挣扎,两个保镖下手没轻没重的, 把她掐哭了。
  林玥一时盯着看愣了眼,女生强忍着眼泪的模样, 格外惹人疼爱。
  然而盛家的主人对此毫无怜惜,“将她打晕关房里。”
  *
  在这栋诺大的别墅牢笼里,盛静鸣是第一个不歧视林玥的人。
  虽然在很久以后, 林玥才知道她只是懒得动情绪, 并不是对自己另眼相看。
  但在当时, 对林玥来说, 是救赎也不为过。
  林玥在盛家由于不得重视,经常被剥削权利,有时甚至吃不饱。
  盛静鸣来之后不久, 盛连天天关着她, 除了保姆去送饭以外, 不允许别人靠近她。
  林玥有次实在饿得不行,半夜起来去厨房偷翻食物,在那儿见到了偷钥匙出来的盛静鸣。
  四目相对,盛静鸣立刻捂住她的嘴, 气音警告她:“别出声。”
  嘴上的手指柔软得不行,林玥试着一拽, 就把她的手拽下来了。
  盛静鸣:“……我有刀。”说完把水果刀亮出来,企图再次胁持。
  “那个, 我、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只、只是来厨房、找东西吃。”林玥结结巴巴地说,低着头。
  紫色蕾丝裙的女生神色坦然,将刀收好,澄澈的眼神望她,说:“你很饿?”
  林玥没见到习以为常的厌恶眼神,心底有点小雀跃,乖乖回答:“是的,我很少有吃饱的时候。”
  她唯一的优点是力气大,然而吃得也多,所以其他人包括私立学校里的同学、看她的眼神总带有怪异。
  “吃不吃这个?”盛静鸣扫了一眼远处紧闭的大门,拿出一条黑巧克力。
  林玥忙不迭点头,小心翼翼地询问:“你是要给我吃吗?”
  她一点头,林玥便飞快地接过巧克力,拆了包装纸一口塞嘴里。生怕对方下一秒后悔似的。
  这种乞丐式的吃法。林玥刚吞完巧克力就后悔了,抬头又看了她一眼,总怕她露出鄙夷的眼神。
  出乎意料的,盛静鸣没有,目光冷淡地与她对视,像在观察实验品。
  莫名让林玥感到一丝抚慰。
  “要不要我、我留点给、给你。”林玥秉着友好的想法,小声讲。
  “不用,你吃完吧。”
  得到肯定的回复,不一会儿,林玥就把巧克力啃完了。
  口吃地问盛静鸣半夜想干嘛。
  “逃出这里啊,”盛静鸣说,“你知道谁有别墅大门的钥匙吗?”
  林玥费力地回想,“不、不行的,这里的大门是电、电子监控,必、必须经过先生的同意才能打得开……”
  “哦,”盛静鸣,“行,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二天开始,盛连就接到电话回别墅,命人做了一顿丰盛的大餐。
  “乖女儿,终于想通了?”盛连西装革履,伸掌摸盛静鸣的脑袋,嘴角的笑罕见有温度。
  林玥和不受待见的近邻站在后面,主桌上只有得盛连重视的少年们在不停恭维。
  不过十几岁的小孩,就已经懂得社会阿谀奉承那一套。
  并排站的趁机偷招,林玥却只关注桌上的菜肴,微不可见地吞了吞口水。
  “我帮你安排好学校了,你跟他们一起去上学吧。”
  盛连抿了一口酒,狭长的眼眯着,看向桌上最大的男孩,“盛伍,你明天带她去学校熟悉。”
  “好的,先生。”盛伍拥有一副俊秀的皮囊,勾起得体的笑容,老神在在。
  一个星期后,盛静鸣半路在车上逃走的消息,传遍盛家。
  盛连发了很大的火。
  单薄的女孩子逃到火车站就被逮回来了。
  “瞧你个出息样,”客厅中央,盛连甩了她一记耳光,用力极狠,“你以为你回去还有谁等着?”
  “如果不是我定期打钱给伏黎,你以为她会养你,帮你找好学校?”
  盛静鸣垂头沉默,任由眼泪流着。
  “早知这样,在你遇到那男生之前就该把你带回来。”盛连冷声说,事情本来在他掌控之中,然而她新转的高中出现了他无法预计的意外。
  在盛连看来,她性格缺陷,情感淡薄是正常的发展轨迹。
  就不该出现所谓的曙光来影响她。
  “关地下室,先饿她三天。”盛连动真格了,吩咐旁边的两个保镖。
  旁观的林玥一众人干站,不由屏息盯地毯。
  “先生,她只是没想通,饶过她吧。”盛伍突然走出,咚地一响,跪地替她求情。
  未等盛连回应,一直不吭声的盛静鸣蓦地开口:“傻叉。”
  盛连哼笑,“她讲得对,”视线滑到跪下的少年,“一起关。”
  这一关,就关了四天,期间盛连只让人施舍过一次水,吊着不出人命。
  期间林玥数次去地下室,偷偷地从门缝递面包屑给他们。
  “滚回去。”女生虚冷的声线。
  林玥平生少有的大胆,在一片漆黑中,继续撕下面包,塞进去。
  “吃吧,不然你撑不下去的。”盛伍的嗓音干涩,接面包的人是他,暗无天日的黑屋里,他一直劝解盛静鸣。
  林玥在门外结巴地附和,“对啊吃、吃吧。”
  后来盛连终于放他们出来,两人状态不仅差,还衣衫不整,尤其盛静鸣,裙子被撕裂到腿根,大腿留着青紫的淤痕。
  盛连打量着他们,挂起玩味的笑,说:“做了?”
  “没有。”盛伍极力否认,面色不详。
  盛静鸣扶一处物件站着,唇紧绷,脸色苍白,眼皮半阖,刺眼的光线仿佛快将她吞灭。
  终究还是晕过去了。
  醒来后,林玥就成了她的贴身随从。
  “先生说、说,你不讨厌我,让、让我照顾你。”
  盛静鸣嘴唇干裂,眼窝的黑影很重,她闭上眼,“哦。”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处于这种状态,状态时好时差,像堕入一个半真半假的梦境,踩不实脚。
  林玥就这么做着她的小尾巴,无论在学校还是盛家;因为结巴,她平时不太敢出声。
  但还是会忍不住问:“小姐,盛伍是我见、见过最好的人,他、他很在意你,那次求情……”
  没说完就被盛静鸣打断,“假的,他太假,做什么都是为了讨好盛连,我在地下室跟他打了一架,他差点暴露彻底了。”
  “可是……”林玥只比她小一岁,却隔有鸿沟。
  盛静鸣随口岔开话题,“你是我第二个不讨厌的人。”
  “啊?”林玥受宠若惊的,“那、那第一个是谁?”
  “第一个。”盛静鸣停了停,午后的阳光温煦,学校高大的灌木,枝桠落下的光影斑驳,林玥听她淡淡地说:“不知道,他可能不会再理我了。”
  无来由生出悲壮错觉。
  “盛伍他挺好……”林玥没气馁,仍想帮忙说好话。
  “还行吧,不学盛连那副架子的话,”盛静鸣不动声色地观察她,审视,“我的初恋比他更好。”
  贵族的私立高中,盛伍混得如鱼得水,总是注意地关照盛静鸣,连带受惠林玥。
  渐渐地,林玥找回了一点自信,结巴的毛病不治自愈,人也精神爽利了不少。
  盛静鸣看似打消了逃离的念头,面对盛伍似有若无给予的恩惠,她不拒绝,但也不透露出一分友好。
  “我向你示了那么多次好,为什么你就是无动于衷呢?”盛伍终于沉不住气了。
  前方被他挡住路,这时林玥恰好不在,要是打起架没帮手难说胜负。
  “你费尽心思学盛连,想当盛连的翻版,处心积虑地对我好,替我求情,不就是把赌注押我身上,猜盛连的心思而已,假惺惺。”她每说一句,对方的脸色略沉一下。
  “这些伎俩也就骗骗像林玥单纯的,对我没用。”
  盛伍暂时没步步逼近,模棱两可地回:“……彼此彼此。”
  再之后,习惯了这边的生活快一个月,盛静鸣收集路线的工作准备得差不多,就在此时,盛伍死在她面前。
  头部被重物击打,落地一刻已停止心跳。
  林玥躲她身后,大惊失色,吓得又开始结巴。
  盛静鸣闭眼挪开,捂住鼻子,随后,身体像感应到什么,她抬头,正好见到别墅二楼的男人,指缝夹着烟头,烟雾萦绕。
  是面无表情的盛连。
  从那一天起,盛静鸣就彻底没了逃走的想法。
  因为当时,盛连俯视她的目光,冰冷彻骨,仿佛楼下众生皆是蝼蚁。
  盛伍的死是给她的警告。
  杀鸡儆猴,在警告她,他的确心狠手辣,什么都干得出来。
  “小姐,我、我们怎么办?”
  “留下来,吞并权力,”盛静鸣熄了灯,揉着眼角,“打败他,才能完全摆脱他的控制。”
 
 
第63章 
  盛伍的死亡结果最后显示自杀。他搬花瓶砸自己脑袋, 顶着一头血跳楼。
  这是监控里能看见的事实,毫无疑点。在场的盛连全程漠视,除了开头说过几句话。
  没人知道他到底对盛伍说了什么。
  “爸爸, 你眼睁睁地看着人死,不会做噩梦吗?”警察走后, 盛静鸣试探他。
  盛连倏地掐灭烟,“噩梦是好人作怪,我怎么可能会做噩梦, 嗯?”
  “……”她一言不发, 身后的林玥抓紧她的衣角。
  “你再打其他念头, 下一个——”烟味还残留着, 盛连往林玥掠过一眼,目光不明,“猜猜是谁?”
  盛连用盛伍的死来阻止她想逃脱的心, 不择手段的极致。
  呆了不超一年。
  最大的一次危机, 是盛连将她关小黑屋用刑。
  先用永无止境的黑暗瓦解她的意志力, 然后在同一个部位反复割开伤口,让她习惯伤痛,以此来拔掉一痛流泪的毛病。
  放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形容枯槁,眼泪干涸, 左臂血肉腐烂,何止触目惊心。
  林玥无法估量她受过多少苦。
  六年磨练, 她像在黑暗中开出的花,绝处逢生。
  成长为高贵淡然的人, 背负着沉重的枷锁。
  林玥跟着她进同一间大学,克服骨子里的坏毛病,尽自己所能做她的助手。
  “小姐她压力一直很大,酗酒酗得很凶,经常一个人关自己在房里。”林玥即使现在再把那些往事剖开,声音仍有些颤。
  阗禹听到胳膊腐烂的时候,眼神一暗,“她是留痕体质,左手……”
  “植皮,”林玥很快给答案,“有块皮肤复原能力低,植完后又做了整容,激光消除掉了。”
  阗禹握了握手骨,睫毛俯落。
  “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了,”林玥有些奇怪地望他,见他似乎并无情绪起伏的现象,“希望你能好好对小姐。”
  “嗯。”他说,抬眸定定看着林玥。
  林玥下意识一怔。
  他的眼神像濒死之人忽然找到了救命稻草。奇异的错觉。
  林玥后知后觉,她好像从未读懂过这个人。
  *
  夜晚,盛静鸣被公事烦得碰了酒,颤着手开门的时候,门却先她一步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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