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光来吻你——工里
时间:2018-05-22 12:37:21

  “嗯。”他不咸不淡地应着,右手掌心展开、合拢,收紧她的手指。
  “这样你的人生就毁了,家人对你失望,学校也不会要你,大家都对你敬而远之。”
  “嗯。”一成不变的答复,他专心开车,指尖抵着她的。
  “我们不去海边了,随便找个地方殉情吧。”她终于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阗禹停了三秒,陷入暂时的沉默。
  “敢不敢?”她身体挺直一点,侧目盯他。
  他转过头,眼眸沉淀着难以看透的情绪,右手想抽回来,她却颤得很紧,像抓一根稻草,拗着说:“你明明答应了我的,要死一起死,你是不是……”
  “我没反悔,”他静静地接,目光正对她,绽开微笑,“你再亲下去,我就保不准我们是殉情还是做死了。”
  盛静鸣怔愣,分不清药物抑或是手指的伤让她反应迟钝,“你好像学坏了……”记忆一瞬倒退回初见的场景。
  拽他下神坛,他却甘之如饴。她慢慢松开手,听见他忍俊不禁地:“你才发现啊。”
  心脏猛地抽痛,鼻子有点发酸,身体生病让她变得有点软弱,轻易动了没用的情绪。
  她摁住眉毛,视线仍关注着后视镜,往前面的分岔道一指,“就这个路口吧。”
  指的时候太用力,力气快消耗殆尽,总给她一种生命快走到尽头的错觉。
  也许并不是错觉,左手腐烂的尾指她先前查过,网上没有一点资料,那个香港人又是弄化学剂量研究的,如果真让阗禹喝了,恐怕杀人于无形。
  她仅仅被溅到,外伤,就差不多像快死了一般。
  “好,”他百依百顺,踩油门加速冲她指的路口,不忘出声问她:“你在想什么?”
  “……要不要管得这么严……”她别开视线,看透视镜,后面的两辆车有所犹豫,没立即跟上。
  “我怕你后悔了。”他双手缓慢举起,离开方向盘,路口即将抵达,车子开始失控。
  她还想再说什么的,比如劝他以后别这样说话勾人,又比如别发展成管她到连她的思维也要控制。然而目光一触及前方分岔口,路标对准的方向是他那边。
  如果他撞到基本就废了,受伤的后果无法预料。
  来不及思考剩余,她的身体不知从哪儿瞬间盈满力量,扯开安全带,直起身反抱住他,嘴嗑在他的下颔。阗禹眼眸一紧,手臂下意识推她,想扭转两人的位置。
  她吻住他,像是终于找到他唇瓣在哪,对准亲了亲,将死之际的最后一个吻,热烈又温柔。
  明明看似瘦弱的手,却始终能死死摁住他,一时之间阗禹推不得她半分。
  她低声呢喃了四个字,阗禹习惯性凑近,辨别着她的声音。
  失去控制的车左右摇晃着,巨大一声砰,凶猛的后座力将两人震晕,前窗玻璃顷刻全碎,路标沉重的柱子捅碎玻璃穿进来,停在盛静鸣后背一厘米处。
  阗禹额头流下一片血,眼神涣散,箍紧怀里的她,手掌护在她背上贴合。
  *
  林玥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立刻刹车,急忙从车下来,开始是踩着高跟鞋疾步,后面越靠近出事车辆就开始拔腿跑。
  与她同时跟的车悄无声息地转弯,后退驶走了。
  “喂是120救护车吗,公路上岔道发生了车祸,车内有两人,坐标……”林玥尽量稳住心态,跑到撞毁得不成样子的车门前,费力地撬着。
  透过碎裂未崩掉的车窗,林玥看见小姐以保护的姿态压他前面,而阗禹的手护在了她的背上。
  柱子刚硬的材料岌岌可危,林玥看得胆战心惊,停下砸窗,改去搬走那颗可能随时爆发的凶器。
  搬弄了好一会,幸好林玥力气大,成功将断裂的柱子搬离他们,挪到车一边。
  林玥再次去副驾的窗前,屈臂一咬牙,借着有布料砸开玻璃,疼得要死,却没撼动一毫。
  这时他似乎被震醒的痕迹,眉头皱紧,林玥见状有希望,忙叫喊:“阗禹!醒醒!”
  隔着车窗的声音遥远模糊,阗禹耸动眉眼,头部刚才被车顶重击过,疼痛来回在脑子飘荡,疼得他眼皮抽了抽。
  “阗禹!快醒醒!小姐她快没命了!”林玥猛拍车窗,试图唤醒他,顿了会儿,说:“盛静鸣快死了!”
  阗禹仿佛第一次出水的运动员,鼻腔深呼吸一口,蓦地睁眼。
  第一个念头是怀里的人似没生命特征了,他先低头看她,还好脸部没什么伤,但手指一触到鼻尖,没有气息的流通。
  林玥仍在猛拍:“你先开车门,我已经叫救护车了!”
  阗禹有些神志不清醒,把车门解锁后,眼里就只剩下她,手指怔怔地碰她的脸,温热湿黏的液体粘着。
  他想起身,发觉浑身无力,眩晕感随即涌上脑袋,甚至不给他低头回吻的机会,立刻将他淹没。
  *
  “向死而生。”
  意识清醒之前,脑海里不断回播那天她说的四个字。
  阗禹睁开眼,医疗器备的滴滴声传进耳内,入目一片纯白,呼气瓶罩着他的下半脸,源源不断地输送氧气。
 
 
第70章 
  “他终于醒了, 医生,快叫医生。”熟悉的声音惊喜地响起。
  “我去叫。”
  一阵动静过后,阗禹不得动弹, 脑袋被固定住,只有眼珠能动。
  “阗禹, 你感觉怎么样?”阗母的脸出现在他的视野。
  他微张嘴,发现喉咙干涩,讲的话断断续续。
  脑袋仍在疼, 痛意没有出车祸前强烈。
  “我……她呢?”他艰难地开着声。
  阗母别开眼。
  “阗禹, 这都什么时候了, 你怎么还关心那个女人?她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阗父站起来, 痛心疾首地训他。
  他转了转眼珠,回想一秒,说出去叫医生的声音是顾平的。
  “先别责儿子, ”阗母上前拉人劝, “让他休息下吧, 伤好了再说。”
  阗父欲言又止,最后化为长叹一口气。和安抚自己的妻子重新坐下。
  病房暂时静了下来。
  向死而生……如果人真的死了?
  阗禹心在颤,手指微微发抖,不敢深想。
  最不愿意面对, 一起殉情,她却丢掉了他。独留他一人残活于世。
  门开阖的声响, 顾平带着医生过来了。
  笔划板子的沙沙响,“轻微脑震荡, 肋骨三处断了,昏迷十天,醒过来就问题不大,家属多照顾些。”医生公式化地说完,笔收回口袋,跟阗家夫妇说了下进口药物的价格,很快离开。
  轮到顾平过来看他,阗禹的眼眸正正对准,努力吞吐着字眼,“盛、盛静鸣,她在、在哪……”
  顾平脸上没了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望着他的神情凝重,转头瞄了瞄他的父母,沉默半响。
  阗禹急了,手指不安分地挣扎,“告诉我……”
  “……她在重点看护病房。”顾平不忍,附到他耳边,低声说。
  他停止乱动,垂眸,眼睫盖住内心世界。
  她没死。那就好。
  顾平还想再说什么的,但碍于阗禹父母在场,没继续补充信息。
  过了半会儿,阗母将手搭在顾平身上,经过这一段时间相处她对这孩子有所了解,虽然有些不正经,总体脾性是好的。
  “顾平,你留在这儿照顾阗禹,我们先出去跟医生谈谈情况。”
  顾平乖巧点头,应下。
  等门再次关上时,阗禹自然抬眸,开口:“她的情况怎么样?”
  “昏迷不醒,医生说她醒过来的几率不大……”顾平如实说出。
  阗禹一阵沉默。
  “是……植物人吗?”他孱弱地问。
  顾平摇头,“不算,她手指被某种化学毒/品腐蚀了,影响到了她的身体机制,恢复能力变差,还阻碍她的清醒。”努力回想了下,顾平补充:“医生讲了很多专有名词,反正我是没听懂,大概意思就是会躺很久。”
  躺在病床上的阗禹陷入沉思,嘴渐渐闭合。
  “别灰心,她还有得救。”顾平见偶像有点沮丧,竖起拳,加油鼓气。
  阗禹转而盯着从手背蔓延开的吊针滴瓶,一动不动地看。
  “有人照顾她吗?”他缓慢清晰地讲,一字一句咬得清楚。
  “有啊,护工阿姨,林秘书……”
  “她的父亲呢?”这才是他想问的点。
  顾平停了两秒,认真搜索印象,“没有,我有时会过去探望,但是没见过盛总一次。”
  是放弃还是搁浅观察?
  阗禹大脑刚恢复,琢磨起盛连的心思。
  如果她死了……所以是得她死了才能摆脱那个不负责的父亲吗?
  一旦深究,阗禹脑海中窜过她说向死而生的意思。
  *
  阗家夫妇当时得知儿子出事时,连夜飞到上海,直赶医院,一路心急火撩地照给的病房号去找,直至推开房门——
  他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一下子让他们心跳停止,屏住气。
  守在病床前的几个同事,瞧见他们纷纷起立,让位。
  阗母的眼泪掉个不停,捧在手心爱的儿子怎么又弄成了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是的,又,他上一次精神不振得了抑郁症快撑不过去的时候,也是这副憔悴脆弱的样子。
  阗父稳住情绪,问一个状似靠谱的小伙子,“阗禹怎么会无端端出了车祸?”
  此话一出,四位同基地的人员面面相觑,最后是顾平讲了实话:“……他跟别人一起出车祸的,警察检查过现场,初步判断是故意自杀。”
  “……跟谁?”阗母尤为震惊,脱口而问。
  另一位认过一起送来的女人,踌躇着,开口:“盛小姐,基地投资人的女儿。”
  阗父:“姓盛……”
  “不会这么巧吧……”阗母呢喃。
  熟悉又不安的直觉让他们一瞬回忆起六年前接到的电话。
  “喂,您好,是阗禹的家长吗,我是盛静鸣,拐你们儿子走的人。”
  家里的座机铃铃响,女生清透的嗓音通过话筒传来。
  “全名叫什么?”阗母急切地追问。
  顾平:“盛静鸣。”
  阗父不由摇头,满脸失望之意,同一个坑掉进两次啊。
  阗母定在原地,讶异的神情久久不散。
  重蹈覆辙,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
  “小样儿,去哪儿查班呢?”陈护士打趣李护士。
  李护士唇上是粉嫩的桃红色,露齿笑着,“当然是十楼的阗病人了。”
  “羡慕,早听说他帅了,安静不讲话的时候迷死人,是真的吗?”
  “当然啦,”李护士随后又说:“不过他一直打探某位重点看护的病人。”
  嗅到八卦隐情的味道,陈护士:“他们是一起送来的吧,是不是情侣啊?”
  李护士点头,“应该是,他现在恢复得不错,可能唯一的盼头就是想见女朋友了吧。”
  “好可怜。”甲护士下定论。
  李护士没放在心上,挺了挺胸,自信地走到十楼尽头那间病房,敲门进来。
  “阗先生,你的伤是我见过好得最快的患者,第三天就可以开始直起腰,说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主治医生妙手回春呢。”
  穿着雪白病服的男人倚床而坐,脸色仍不太健康,衣领稍微敞开,露出一寸紧致的皮肤,李护士吞了吞口水,暗喊要命啊这。
  阗禹郁郁寡欢,护士的俏皮话他没认真听,嘴抿成一条直线。
  早晨的日光淡淡,落他身上却莫名有感觉,衬得他气质忧郁不失俊逸。
  李护士的心快融化了,恨不得狂摇他的肩,让他正眼瞧瞧自己。
  虽然被忽视,但李护士依旧面带微笑,“阗先生,该换吊针了,下次记得按铃哦。”
  他不抬眼,例行一问:“我什么时候能下床走动?”
  “阗先生切勿操之过急,这个需要时间,不过你的复原时长在以往病例中已经排很前了,再等几天吧,由你的痊愈情况来定。”李护士耐心地解释,心里想,谁让你帅呢。
  “嗯,我知道了。”
  阗禹似是失落,眉眼低垂,寡言,病服有些宽松,穿他身上却版型正佳,显出白大褂医生的精英味,带点禁欲又压抑的情调。
  李护士看得没脾气了,又是心疼又是想扑的。
  而对方某个瞬间撞过来的目光,又承受不住,心跳刺激得像濒临死亡。
  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明知眼前的男人驾驭不住,暗示也没用,护士翘起嘴角,“阗先生,关于重点看护病人,其实今天刚接收到一条消息……”
 
 
第71章 
  “那个病人转去危急病房了, 生命一度跌到最低值。”护士还未讲完,垂眸的男人忽地神情变化,撑着床, 被子里的腿耸动,看架势似乎是想直接从床下来。
  李护士连忙阻止, “等等阗先生,你别乱动——”
  压住被子,李护士拦在他床沿, 心有余悸地说:“吓死人, 阗先生啊, 你这是要干嘛?”
  阗禹缩了缩下巴, 抵住脖子的皮肤,目光下移,莫名低落。
  想立刻见她。
  “您讲话呀。”护士被他这么一弄得揪心, 着急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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