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光来吻你——工里
时间:2018-05-22 12:37:21

  “差不多吧,”伏黎接话,按着盛连的吩咐,说:“她小时候干过害姐妹的事,所以我不待见她,但也不算亏待她,如果你想跟她结婚,还是三思。”
  阗禹:“怎么才算不亏待,就是冷/暴/力吗?”
  “不然呢,她跟她爸一样都是个恶心东西,只顾利益不管人命,又比我差得哪里去?”伏黎不经激,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
  要不是手头没钱花了,她哪里沦落到乖乖听前夫的话。
  “请回吧,你们在这里,会阻碍到她的治疗的。”阗禹除了她,根本听不得其他人的劝,直接下逐客令。眼神渐冷。
  “别啊,妈妈,”伏露还未欣赏够,撅嘴抱怨,“我还没要到小哥哥微信呢,我喜欢他,你帮我要好不好?”
  没等伏黎好言好气地哄,伏盛伸掌欣赏着自己的美甲,回:“别小哥哥来小哥哥去的了。他只喜欢你二姐一个,看不上你这小智障的。”
  “哼,我不是小智障。”伏露扁着嘴,眼泪汪汪,看样子似乎要闹。
  “盛盛别老欺负你妹妹,还有露露乖,妈妈出去给你买好吃的,不哭了哈乖。”伏黎原本来这儿就不愿意,现在对方这么讲,见话也送到了,没再恋战,拎起包就走。
  三个人形态各异地走了,伏黎拖扯着不情不愿的伏露,伏盛回身向他抛了个媚眼,“我跟二妹长得算像的,要是寂寞,可以来找我啊,号码XXX,我知道你记得住的,晟中神话哈哈哈。”
  过了几分钟,她们终于完完全全地走了。
  没关门,门口大敞,春季的风一阵又一阵地吹拂进。
  阗禹摸着她柔软的头发,闭上眼,将眼泪压回去。
  在那短短的几分钟内,通过她们的一举一动,他仿佛身临其境,一下子体会到她高中时期以前的待遇。
  ——对啊,我就是缺爱,才找你的。
  ——难道我要跟你说我特别惨,你来爱爱我好吗。
  阗禹将脸轻轻压到她的胸前,听她过慢沉重的心跳声。
  *
  不知为何,前五年的时候,阗禹后来发觉是最艰难、难熬的日子。
  他工作不忙的那段时间,除了去探望她就是在家酗酒。
  常常处于两种极端的想法。
  不想她醒,这样她就永远受他照顾,永远属于她,不会逃更不会失踪。
  想她醒想得快抓狂,疯狂地做关于她的梦,全是她的一颦一笑。
  “你还好吗?”有时林玥关心他,如果他第二天状态没整理好的话。
  阗禹单手按着太阳穴,戴着度数不深的眼镜,“没事,我昨晚赶工作赶得太晚了。”
  “多注意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林玥和他是同一战线上的战友。
  “嗯,”他懂得对方的担忧,眼内仍是散不去的倦意,“其实我有时在想,如果她没打掉那个孩子,就有多一个人等她;又或者,结局完全不一样了,她也许就不会躺在这儿。”
  林玥顺着他的思路去想,“可是……那个要是生下来了,盛连不会无动于衷,对孩子只有害无利,再说,孩子陪着我们等,万一等不到呢,缺失母爱的话……”
  “你说的也在理,我可能最近太累了才生出这种念头。”
  家里的电话其实打过好几轮了,前三年尚在他们允许可接受的范围,到第五年了,他们开始催其他。
  “阗禹啊,你真要等她一辈子吗?”
  “妈妈想你了,你回来一趟好不好?”
  他不是铁石心肠,也不是冷漠如冰。可是为了她,他不得不做。
  “爸,妈,我离不开她,对不起。”
  第五年的秋天,他突然收到高中同学聚会的消息。
  而洛星一直跟他保持着联系,仅仅是节日时分问候的关系。
  当年高考完后,洛星向他表白了。
  “我的目的只是为了圆高一的梦,并没有奢望和你在一起,其实和你做好朋友更好。”
  “如果静鸣没转学的话……你们应该能走到最后的。”
  她最后真诚地祝福他。
  第五年冬,洛星出差上海,过来探望。
  “感觉她卸了妆,样子还像当年高二那么年轻。”洛星围着围巾,一张淡妆清美的脸,脱了手套,似是想伸手碰碰她。
  阗禹拦住,“别碰,可能会有病菌感染。”
  洛星笑笑,气质温柔,“好的,是我疏忽了。”
  “这位是?”洛星略为疑惑地望向附近坐着查看手机的林玥。
  “我是她的助理,您好,洛小姐。”林玥公式化地打招呼。
  洛星微微颔首,点头了然。
  “她躺了多久?”洛星托腮问,眼眸不含恶意。
  阗禹:“五年。”
  “这么久,”洛星一怔,随后恢复神色,“你不来同学聚会,就是这个原因吗?”
  理所当然地将他当成寸步不离的人。
  他只要一坐下,目光不自觉地停她身上,然后就挪不开了。嗯了一声。
  之后聊了关于她的病情,对缘由和他的遭遇绝口不提。
  “阗禹,还记得我高考说过的话吗?”临走送人时,洛星抬头看他,眼眸闪过一道光。
  他:“哪一句?”
  “祝福你们的话。”
  他提念回想,复述:“我和她应该能走到最后的?”
  “对,是这句,”洛星笑着,围上围巾,“到现在依然适用,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预感,她在不久的将来会清醒。”
  “谢谢你的祝福。”他扬起一点笑。
  “行了,你就送到这儿吧,我男友在等我,下次有缘再聚,希望能看见你们一起。”
  *
  一晃七年而过。
  第七年了。
  林玥虚岁二十九,阗禹和盛静鸣正好是三十而立之年。
  她还未醒来。
  而他和林玥早已将这一件如此漫长的事当成一生的事业了。
  “集团有小道消息流出来,盛连近年似乎得癌了,所以这几年对集团的掌控渐渐有转移的趋势。”林玥今天的周末特意来早,趁阗禹帮小姐进食完,去卫生间清洗时,告诉他这个消息。
  阗禹的兴趣不大,不过仍是给出意见,“你确定这个消息来源正确吗?不排除是盛连的□□。”
  “也对。”林玥深思起来,盯着镜子一处若有所思。
  然后被气质高雅的男人仔细清洗食具的模样折服,垂眸认真,穿着普通的休闲装,鼻梁隐隐显着戴眼镜的痕迹。
  林玥差点都快忘了当初自己对他的偏见。
  七年了。林玥怎么可能不累,每年总有几个夜晚自我怀疑,小姐是不是真的不会再醒过来,毕竟医生都放弃了。
  这种一望无际的黑暗、盼不到头的日子,坚持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人都成那样了。
  可是当去到医院里,进到病房,一见阗禹还在不离不弃,七年如一日地伺候小姐,她又觉得自己的人格太过差劲。
  他不放弃,她又有什么资格放弃,明明最累的,由始至终都是他。
  刺耳的玻璃破碎声,突然强制拉回林玥的思绪。
  伴随着护工结巴又欣喜的嗓音:“先、先生——”
  “她她她醒了!”
  阗禹眼皮一跳,暂时放下手上的东西,和林玥一起出卫生间。
  视线径直往病床上的人看。
  盛静鸣睁开一只眼,像刚睡醒的模样,睡眼惺忪,正午的日光透过窗纱,病房敞亮,她雪白的脸被光一照,仿若透明。
  “甜…甜?”这是她张口说的第一句话。
  阗禹呼吸一窒,数百朵鲜花若能齐聚绽放,该是代表他心底这一刻狂跳的具体化。
 
 
第75章 
  在第七年的初春之际, 清晨的阳光正灿烂,她睁开双眼。
  林玥欣喜若狂,什么盛连啊什么公司啊全抛到脑后。
  “小、小姐, 你醒了!”幸福来得突然,仿佛一夜暴富那样虚幻如梦。
  阗禹和林玥快步走到她的床前, 林玥首先蹲下,匐在床沿,认认真真地端详她。
  才刚记起来第一时间得叫医生过来, 林玥起身想按铃, 阗禹伸手按了, 手微微撑在墙面, 俯头盯床上的她,一字一顿地说:“我等到了。”
  终于等到她了,终于等到她醒来。
  “……什、什么奇怪的……”盛静鸣开口有些艰难, 七年没用过喉咙发声机制, 不太熟练。
  阗禹很快意识到这点, 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我们先别跟她讲话,她才刚醒,身体的器官还在慢慢复苏, 不要引诱她说话。”
  林玥经他一提,顿时大悟, 驱寒问暖的心赞暂时收回去,住嘴直起身。
  不超五分钟, 万启恒和三个值班护士赶来,眼睛皆是不可思议。
  “检查病人的全身各处器官,有关家属先行后退,多谢合作。”万主任嘱咐,护士们跟着拉过厚重的窗帘。
  阗禹、林玥以及护工听从,往后移了几步。
  一刻钟后,窗帘重新拉开。
  万启恒难掩喜色,“病人除了手指的伤以外,身体皆无大碍,恭喜你们坚持到了想要的结果。说实话,刚才我们体检时,脑子都在想不可思议。”
  护士们纷纷跟着祝贺。
  “先生,你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护工也真心为这病人家属高兴,她是新来的,只照料过半年,但听闻这一层里这个病房的传闻。
  不是谁都可以有恒心照料七年的。
  “好了,接下来就是帮助病人复健的任务,如果顺利的话,出院不是问题。”万医生又补充。
  阗禹点点头。
  等医生走后,留下一个照料的护士。
  “护士,她现在能开口说话吗?”林玥当前最关心这个问题。
  小护士扑哧一笑,“当然可以啊,虽然不熟练,但人体的讲话习惯不会睡久就不会的。”
  回到她的床上。盛静鸣半眯着眼,缓慢地伸着没吊针的右手,“好、好刺眼。”
  阗禹立刻替她拉好床柜前的窗帘,让她安心躲在偏暗的阴影中。
  “对不住,刚刚没考虑到刺眼的问题。”他像过去那样向她道歉,神情依旧温柔。
  “小姐,你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比如左手的疤?”
  护士正在调药柜上的吊水瓶,护工去换水壶中新的热水。
  “……啊?”林玥的语速太快,盛静鸣似乎没有听清,视线第一次从阗禹身上挪开,看向她。
  “你,你是谁?”不等林玥放慢语速重讲,小姐的下一句话让她如坠冰窖。
  *
  又去找万主任将她重新全身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
  最后得来的结果:“没问题。”
  万启恒摘下口罩,“也照过X光片,脑袋没有任何毛病,不存在失忆现象的原因;不过她这种只记得特定的人,其他人又不记得的情况,医学上出现过不止一次,多数是病人自身经历和性格形成有关。被未知名病菌感染,又昏迷了多年不醒,出现这种情况其实算正常的,可以恢复记忆的,看患者的造化了。”
  林玥望望阗禹,他则盯着床上玩手指的人,她嘴微微嘟起,神情不再是过去习惯性的寡淡,而是有些陌生的天真神态。
  像换了个人,或者灵魂内换了。
  即使这样,他盯着她不肯放下的嘴唇,仍想一亲芳泽。
  “我……我们怎么办?”林玥觉得十分不妙,现在小姐完全不认识她,本来预料着以后管理小姐名下的公司,现在完全泡汤了。
  阗禹沉着应对,“她记得我;我们问问她,看是哪种情况,是只记得高中之前的事,记忆倒退,还是有选择性地记住几个人。”
  “好,照你说的办。”
  林玥和他一起轮流问人的名字和有关的事件,花了快半个小时,搞清了她目前的状况。
  只记得阗禹一人,但只记得昵称甜甜,记得的特点也不多,其他人则毫无印象。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阗禹不厌其烦地重问。
  盛静鸣稍微睁大眼,反问他:“你不叫,甜甜,还叫什么?”
  “那我是你的谁?”阗禹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腕,不料她马上缩手,嘴上回答:“你是我的甜甜啊。”
  “小姐,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吗?”林玥想起这个更为重要的问题。
  “盛静鸣啊。”她开始用看智障的眼光看林玥。
  林玥还想再问,她突然把被子一掀,声音闷在里面:“不要问了,我想睡觉。”
  孩子气的举动让他们均是一愣。
  她睡了七年,醒来之后却忘掉了他们。
  这到底是万幸中的不幸,还是天意如此?
  *
  林玥有些接受不能,趁小姐午睡时,她跟阗禹说一声,“我先出去溜达会儿,透透气。”
  “嗯。”阗禹替叠着她的被子边角,“这里有我照顾。”
  林玥点头,拎包直起身子,缓慢地走出房门。步伐有些沉重。
  阗禹理解她。
  换作是他,自己一定难受得不行,还不如她从未醒来。
  是这样的。如果等来的结果不尽人意,大家通常都当它不如没发生过。
  “啊,她走了。”病床上的人突然冒出头,露出一双眼睛,“现在终于只剩甜甜和我一个人了。”
  “两个人。”他轻轻地讲,胳膊不自觉地想靠近她。
  “什么两个人,你不是一个人吗?”盛静鸣用那双依旧纯净的眼神望他,满是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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