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都不算重生——刃上翩舞
时间:2018-05-23 11:40:35

  夏燿咧着嘴笑:“你长这么多肉,不是拿来捏的干啥子的?”
  莫许憋了两口气突地大叫:“救命啊妈!我哥掐我!”
  李小双的吼声从楼下堂屋里震出来:“三娃儿!你皮子又紧了是不是,信不信老子今天就给你松一松!”
  夏燿一个抖擞赶紧收手:“你不告状要死是不是?”
  莫许:“活该。”
  混账小子,捏她脸不说,还笑她胖,没煽他两耳光已经算客气。
  不过,这身子是真胖啊……
  走路都能明显感觉腿上的肉在晃,爬两层楼梯能把人累得喘气。
  莫许已经自暴自弃得连减肥的欲望都没有了。
  
 
    
第5章 
  轰轰的摩托车声从窗外传来,然后又嘠然而止,莫许夹着烟的手颤了颤,不过她没动,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王建人跑车回来了。
  晚上六点多,李小双和夏燿已经开始张罗晚饭,王建人也是时候收工了。
  莫许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背抵着门重重吐出一口烟,手指熟练地弹掉烟灰,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眨也不眨一下。
  她求得嘴都干了才哄着夏燿给她买了10块钱流量,现在正聚精会神地浏览关于自己‘自杀’的新闻。
  夏家的宝贝幺女,留给她的支付宝遗产不到三块钱,简直穷得连内裤都买不起。
  经过半个月发酵,网络上有关莫许‘自杀’的原因各种猜测铺天盖地。
  什么跟了金主多年,却始终是个三,熬不下去了;什么抑郁症复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了百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落在了别人手里,无颜再活于世……等等,等等。
  但大多网友愿意相信的理由却是:莫许入戏太深,无法自拔。
  因为莫许在她的最新电影《烟火燃起时》里扮演一个为权势和荣耀放弃爱情,却在恋人死后怅然若失内心空荡得跳楼的女人。
  电影最后一幕 :是女主角在恋人死后的第五个除夕夜。当她穿着华丽的礼服,一身精致的妆容和昂贵的首饰一步一步踏上楼顶,整个城市的烟火都在她脚下绽放,但那个儿时宁愿耳朵被震得几分钟听不见声音也要亲手为她点烟火的人却永远离开了她。
  她闭上眼,静静聆听烟火声音,渐渐地她笑了,嫣红唇角牵起,像绽开的玫瑰,然后她张开双手,像孩子回到母亲的怀抱一样倾身坠落。
  而她身下绚烂夺目的烟火争先绽放,像一片拍打着浪潮的花海迎接她的归来。
  那画面凄凉得让人绝望却又美得惊心动魄,被无数网友疯狂转发,用来当作莫许留在人世最美的瞬间。
  莫许的微博已经沦为网友们缅怀悼念她的公共平台,留言近千万几乎全是对她的祝福:
  听说抑郁症很痛苦,希望女神真正解脱,一路走好。
  拍个电影而已,何必入戏太深,一路走好。
  虽然一直骂你花瓶,后来才发现是个古董的,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莫许忍不住笑。
  活着的时候被骂成了狗,死后却对她这么温柔。
  她都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悲哀。
  不过,抑郁症?入戏太深?什么狗屁!
  她还不会蠢到为一部电影自杀。
  楚寒到底花了多少钱买水军带节奏?
  她都替他心疼。
  莫许叼着烟,两手握着手机,快速登录自己账号,更新了一条微博:我不是自杀的,我死得好冤,谁来为我主持公道啊\(╯﹏╰)/
  收了手机,莫许又笑。
  明知道一条微博起不了任何做用,很快就会被官方以账号被盗为由避谣,但一想到楚寒的危机公关们会因此忙上好几天,她就神清气爽。
  楼下李小双喊她吃饭了,莫许赶紧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放蚊香盘里原封不动地塞回床底下,溜出夏燿房间。
  她伸了个懒腰打算下楼,却见坝子外的小路上,王建人手里拿着一条黑色的裤子大步朝池塘边走。
  “幺妹,吃饭了,还不下来!”李小双在堂屋里催促。
  “嗯,下来了。”莫许回。
  王建人闻声抬头,神色匆匆地瞟了她一眼,又底下头继续走。
  空气里飘来一股淡淡的尿臭味儿,莫许皱眉,手指在鼻尖搓了搓,叮叮咚咚下楼 。
  李小双和夏燿在堂屋里摆放碗筷,莫许趁着去灶房洗手的时间,洗了把冷水脸再漱了几口水才上桌。
  夏燿一看她就嫌弃:“幺妹,你这几天当老佛爷当得很爽是不是?要不要哥哥我把饭送上楼喂你呀?”
  莫许捧着碗喝了口米汤:“那是因为我生病了。”
  夏燿冷哼:“我倒看你精神好得很,下楼差点没把楼板震穿。”
  莫许:“你就是说我胖嘛,我也没法呀,要不你也长这么多肉试试?”
  夏燿:“好啊,明天开始烧火煮饭洗碗全包给你,说不定我就长肉了。”
  莫许:“好啊,你要是也像我一样病几天,我也可以把你伺候得像太上皇。”
  夏燿磨牙:“死女儿,你巴不得我不好是不是?”
  莫许:“明明是你先说我胖的。”
  夏燿:“我说的是实话,实话也有错吗?”
  莫许:“我也说的实话,我有错吗?”
  两人你来我回谁也不让谁,坐在一旁默默吃饭的李小双突地碗底磕在桌上嗑地一声:“你们都是老佛爷太上皇,就我一个人是奴才行了吧?!你们都别干活,让我一个人做牛做马伺候你们行了吧?!”
  “……”
  两人齐齐止了声,低下头老实扒饭。
  李小双拉着脸骂:“一天到晚都吵,吵得人鬼火冒,吃顿饭都不得安宁,再吵都给我下桌,别吃了。”
  “……”
  李小双一锤敲定:“明天开始夏燿负责扫地、摘桑叶,夏炽负责煮饭、洗碗,哪个都不准讨价还价,不干就滚出去。”
  “……”
  莫许一个头两个大,看来想演好这个肥丫头,会偷懒,会告状,会牙尖嘴利远远不够。
  但她长这么大只会用电饭煲煮饭,哪会烧什么火……
  况且,胖子本来就怕热,让她大热天守在灶前烧火,不把她烤死。
  想了想,莫许决定放下颜面,再一次跟夏燿化干戈为玉帛。
  烧火她不会,但扫地她会,等吃了饭她要跟夏燿做交易。
  在李小双黑脸镇压下,两兄妹安静地扒饭,大气也没敢出。
  最后让李小双乌云转晴的是二儿子的一通电话。
  二儿子每个周末都会打电话回家嘘寒问暖,李小双对着电话轻声细语喜笑颜开,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眼角皱得像金鱼的摆尾。
  这个时候,连莫许都有一种夏炽是路边捡来的错觉。
  重生到这个家近一个星期,莫许第一次跟这个远在省城医院实习的二哥通上了电话。
  二哥从李小双嘴里得知她中暑,叮嘱了她几句注意事项之后,开始问她高考志愿的事。
  莫许被问得脑子发懵,参加高考的是夏炽又不是她,现在分数还没出来,她怎么知道夏炽能考多少分,想上哪个大学什么学专业?
  更何况,她还没有接受这肥村妞的设定,或许明天就跳池塘里淹死一了百了也说不定,哪还上什么大学。
  莫许模棱两可,说自己还没想好糊弄过去。
  轮到夏燿,他倒是干脆,直接说自己考不上,已经决定去省城打工,开始社会人生。
  结果话没说完,就被李小双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考不上大学,没有学历,好一点的单位谁要你,像你老爸一样给人搬砖头还差不多,就你这瘦不拉肌的猴样,干不了一天就会哭着喊娘,到时候老子才不得管你。”
  李小双的态度很明显,并且非常强硬,考不上就复读,直到考上为止。
  夏燿被骂得灰头土脸,夹着尾巴收拾碗筷往灶房躲。
  跟盛怒之下的老妈讲道理,无疑是找死。
  他还不会傻到干这种蠢事。
  莫许缩到一边叹气,李小双这种农村妇女能有咬牙切齿让孩子上大学的觉悟实在难得。
  虽然人一辈子的前途和命运不是一张文凭就能决定的,但能学到更多东西总是好的。
  想当初,她可是十五岁就离家出走,从此与学校和家庭断绝了一切联系。
  后来虽然活在镁光灯下,站在了领奖台,但网上扒她学历低,没文化的贴子堆成了高楼大厦,到现在还在……
  晚上八点多,李小双坐在二十来英寸的电视机前看狗血连续剧。
  莫许挪到夏燿旁边跟他小声商量起交换家务活儿的事来 。     
  幸好夏燿这个小伙子虽然嘴贱了点,但记性不怎么好,从来不记仇。
  不管吵多少架,被打多少小报告,一眨眼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夏燿同意交换家务活,但条件是摘桑叶的活一起换。
  莫许毫不由于答应了,摘桑叶有什么难度?
  只要不烧火怎么都行。
  于是二人愉快地达成协议,夏燿负责烧火洗碗,莫许负责扫地摘桑叶。
  对于这对两兄妹的私下交易,李小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他们怎么换,只要活儿有人干就行。
  不过后来莫许才发现,夏燿挖了个大坑给她跳。
  *
  吃完早饭扫地,扫完地之后跟着李小双去井边洗衣服,顺便听一些八卦消息了解周遭人际关系,吃了午饭睡觉,觉醒以后找夏燿吵两架再去李小双那里打两个小报告,下午太阳落山前摘桑叶……
  莫许把一天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突然觉得自己好敬业,演好一个好吃懒做、八卦好事的肥村妞真不容易。
  这天她又跟着李小双去井边洗衣服,村妇们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地讨论那个叫淘淘的小屁孩是不是真的早产,后来也不知谁突地冒出一句:“哎,你们听说没 ,前两天那个媒老头儿又来找王大爷介绍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儿,还是个哈二……”
  “哎呀……不会吧……”
  村妇们集体张大嘴叹为观止。
  莫许听到这个八卦,差点没把手机掉水盆里。
  寡妇过了又是智障……
  也不知道王建人心理素质得有多强才能忍受那媒老头儿的花样百出。
  
 
    
第6章 
  “王大爷又在听广播啊?”
  洗完衣服,路过王建人家门口时,李小双冲瘫在堂屋中央的王光华笑着打了声招呼。
  “嗯,听广播,李五姐洗完衣裳了啊?”王光华呵呵地笑,堂屋里闹喳喳的,是一对男女主播在相互拌嘴的声音。
  “嗯,洗完了。”
  李小双步子没有停,提着桶继续往家里走,把跟在后面走马观花的莫许甩了一大截。
  莫许优哉游哉地提着盆子和小板凳,扭头往里瞧,里面的老头儿半身不随,隔三插五画地图,给儿子取了个绝世好名叫‘贱人’,给儿子相的对像不是智障就是寡妇……
  现在莫许对他的好奇仅次于王建人。
  “门口那个是不是夏四妹儿啊?”王光华半眯着眼喊,老花眼不是很灵光。
  莫许点头:“嗯,是我,王大公。”
  “呵呵呵,我就说是你个胖子女儿嘛,来,快进来。”王光华冲她招手:“来帮大公倒杯水,我口干得很。”
  “要得。”莫许求之不得,利索地把盆和板凳放王家屋檐下,进到屋里。
  王建人每天早出晚归再加上惜字如金,莫许发现他好几天,就是没跟他搭上话,想扒他衣服更不太可能。
  无法从王建人身上下手,只能另想办法,现在正是机会。
  水壶和茶杯就放王光华旁边的矮桌上,但水壶是满的,挺重的,大概王光华是不想摔了东西,才会叫莫许搭把手。
  莫许倒了水递给王光华说:“有点烫,大公你好生点哈。”
  “嗯,好。”王光华对着杯子吹了几口气,小心喝起来。
  莫许趁机把王光华和这屋子瞧了个仔细。
  这老头儿瘦得皮包骨,脸色蜡黄,满是折子的手臂上青筋又粗又长看起来吓人,额头上长着几个豆大的老人斑被皱纹折成了几折,已经无法从外表判断他的年龄。
  而堂屋里除了长椅、矮桌、凳子之外还有一张靠着墙壁的床和专门存放粮食的大罐子以及其他小东西,挤得人窒息。
  “四妹儿咋没去读书呢?”王光华解了渴老生常谈起来。
  莫许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说:“放假了呀。”
  王光华:“才六月份,这么早就放假了,不会是你逃学吧?”
  莫许心里翻了个白眼,耐着性子解释:“高考比平时早一个月的嘛。”
  “哦,高考了啊!”王光华很是惊讶:“搞火你都高中毕业了,好快哟!那年子我回来接你建人叔的时候,你妈才刚把你生出来呢,一晃都这么大了……”
  莫许捧着脸问:“接我建人叔,接他去哪里呀?”
  王光华:“接他出去打工噻,他阿公阿婆死了,没人照看他,我只能把他接到外面去。”
  莫许:“你把建人叔接出去了就没回来过吗?”
  王光华:“那不是哈,要不是腰杆被压断了,说不定到现在还在外面呢,哎,所以还是读书好啊,使劲地读,读出去就好了,起码得脱离农村,不做苦力,不背太阳过山。”
  “嗯。”莫许很是受教地点头。
  王光华几乎半辈子都在外地打工,后来又把十来岁的儿子接了出去 ,自那以后近十五年没再回过家,直到三年前他在工地受伤落得个残疾才带着儿子落叶归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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