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寻——喻言时
时间:2018-05-23 11:44:13

  商离衡熟若无睹,“以沈伯伯的人脉,替沈小姐找一份工作应该不难吧?盛时太小,我真怕委屈了沈小姐。”
  这么直白的拒绝,真可谓直接打了商维岳和沈氏夫妇的老脸。这顿饭自然不欢而散。
  商离衡也不等商维岳发作寻了个借口就闪人了。
  从商家老宅开车出来,雨居然越下越大了。雨水一点一点敲击着挡风玻璃,留下一大滩斑驳的水渍。雨刷器一下一下有节奏地划过,斑驳的镜面短暂地清晰了几秒。几秒钟过后又出现另一滩水渍。
  夜雨模糊了车窗,窗外的风景徐徐略过,隔着一层肆意迷离的水渍,外面的世界仿佛上个世纪法国浪漫的无声电影,经过了好一番的精雕细琢,才被搬上幕布。
  说实话他的情绪并不好,刚才在饭桌上没有甩脸已经很克制了。昨晚浑浑噩噩梦了一夜,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糟糕透顶。
  他将广播打开,女主播轻柔的嗓音在车厢里回荡,“未来三天横桑将迎来大面积降温,明天白天到夜间雨夹雪,气温零下三度到八度——”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老太太能不能顺利过完这个新年。一想到这个男人英/挺的眉峰又拢得更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姨妈造访,心情不佳,整个人都有气无力的,睡了一下午,醒来后依然不畅快。
看文的人好像越来越少了,感觉都没有动力写了。小天使们给作者君鼓鼓劲吧!
 
☆、第二十盏灯
 
  
  快要放寒假了,慕寸心也越发忙碌起来。自从她接了婴儿房的活儿,汪应山有意让她减负,作业都少了很多。
  她并不是好学生,因为兼职的缘故,除了专业课认真对付,她经常会逃一些无关紧要的课。大一大二一直践行着“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这一理念。到了大三才收敛了许多。但是每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她都是会慎重对待的。因而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她一直和桑琳在图书馆和自习室备考。
  515寝室只有她和桑琳需要为期末考试准备,另外两个都是数一数二的学霸,年年拿各种奖学金。期末考对于那两只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该约会的约会,该刷剧的刷剧,小日子照样过得风生水起。
  周六下午是和人约好去看房子的日子。
  据汪应山介绍,雇主姓陆,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高管,怀孕后就辞职在家安心养胎。家住常春二区,也是和福田五区一样高档的住宅区。
  慕寸心照着百度地图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
  现下高档的住宅区都要通行证,好在陆小姐提前和保安处的人打过招呼,她才没被拦下,一路畅通无阻。
  这几天天气愈发冷了,吸一口户外的空气,整个呼吸道好像都是冰凉的。
  寝室的那三个姑娘早就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慕寸心却还是牛仔裤配一脚蹬,完全不像在过冬。其实倒真不是她要风度不要温度,而是她冬天习惯少穿,怕穿多了不方便做事。
  这些年她做过各种各样的兼职,挣过形形色/色的钱,大冬天为了一个小时二十块钱的酬劳在零下一两度的天气里连续站三四个小时都是常有的事。
  印像最深刻的是大一那年寒假,一家大卖场搞周年庆,她作为迎宾小姐穿着单薄的工作服从早站到晚,结束的时候全身上下没有一块皮肤是有温度的。
  几年下来,她虽然有一副天生畏寒的体质,但是在寒冬腊月她还是习惯穿牛仔裤、帆布鞋,因为这样做事方便,不会臃肿地像个熊一样。保暖裤和雪地靴一两年下来也不见得会穿一次。
  按了门铃,她将一颗脑袋都缩在围巾里,静静地等待主人来给她开门。
  豪华的大门从里面打开,开门的人一眼就认出了慕寸心,“怎么是你?”
  慕寸心从围巾里探出脑袋,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忙说:“不好意思找错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她从手机里调出汪应山给她发的短信仔细地核对了一遍,又看了眼门牌号,觉得奇怪,地址都符合。可是开门的人怎么会是上回在包厢里见过的男人?
  “这里是陆心雨小姐家吗?”她疑惑地询问一遍。
  陆芜倒是理清了来龙去脉,笑着回答慕寸心的问题:“陆心雨是我姐姐,你没找错地方。”
  原来如此,这个世界还真小,转个身遇到的就都是熟人。
  “快进来吧!”陆芜看慕寸心的一张小脸已经冻得通红,忙招呼她进屋。
  换了鞋进去,陆芜吩咐底下人给慕寸心倒水,“你先坐会儿,我上去叫我姐下来。”
  慕寸心端着精致小巧的骨瓷杯细细打量起客厅。和商离衡家的冷色调不同,陆家上下所有的设施都是清一色的暖色调,就连窗帘和桌布也是温暖的明黄/色。整间屋子是浪漫的法式田园风格,不外乎红黄蓝三种颜色,色彩明媚优雅。家具经过了大胆的洗白处理和配色,被简化的卷曲弧线,精美的纹饰,这些皆是法式优雅乡村生活的体现。
  咋一看和汪应山的设计风格完全不同,但是客厅左侧墙壁上悬挂的一幅当红女画家沈安素的抽象画却泄露了设计者的身份。这幅画名为《鲜花盛开的时节》,是沈安素的成名作,一度在业界引发热议,是可以和白陌森的《相思引》并驾齐驱的力作。那幅画流露出的是雾非雾的非概念性直觉向来都是汪应山的最爱。
  慕寸心勾了勾嘴角,无声地微笑。
  陆芜从二楼楼梯的转角处下来正好看到慕寸心嘴角那道迷人的弧度,深浅适中,没有多一分,也没有少一分。
  奢华的吊灯辉光从头顶倾泻而下,正好落在女孩较好的瓜子脸上,她微垂着眼帘,目光柔和,光与影相互映照,各自清晰,各自朦胧。
  如果说上次在时代皇宫的包厢里惊鸿一瞥,陆芜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里埋了一颗叫做“慕寸心”的种子,那么此刻这颗落在他心间的种子已然破土而出,生出了小小的细芽。
  感应到陆芜的目光,慕寸心收起了笑容,径自安静地站在客厅的中央。
  陆心雨穿着舒适的居家服,好像刚睡醒的样子,声音慵懒,“你好,不知怎么称呼?”
  慕寸心小心地将手里的骨瓷杯放在茶几上,朝着陆心雨点头致意,“你好陆小姐,我叫慕寸心。”
  “慕?这个姓倒是不多见,我知道的人中只有赌王慕漓是这个姓。”陆心雨探寻的目光落在慕寸心精致的眉眼上。
  状是不经意,可又像是刻意为之。有意无意,无从辨别。
  慕寸心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呼吸困难,她声带发紧,勉强才挤出几个音节,“同姓而已。”
  陆心雨弯了弯嘴角,意味不明的微笑,“既然你是汪叔叔介绍的,那我也就不用担心什么了。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温馨舒适就行,别的你自由发挥,我不做要求。报酬你放心,若是我满意,我保证会是市面上的三倍价格。”
  “我还有事要出去一下,让我弟弟带你上楼看看房间的布局。这个信封里的是定金,完工之后我再支付余下的。”
  慕寸心盯着陆心雨手里的那个纸质信封,握紧拳头,两秒钟后松开。然后伸出手接过,“谢谢陆小姐!”
  陆心雨的话里透着浓浓的颐指气使的味道,这是高高在上的富人惯有的姿态。但是穷人没有矫情的资本,有钱便胜过一切。何况慕寸心本就缺钱。
  “走吧慕小姐,我带你上去。”陆芜在前面引路。
  上次在包厢里慕寸心没有去看陆芜的长相,这时才注意到他其实长得俊美绝伦,有一张坏坏的笑脸,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着柔柔的涟漪,像是夜空里一轮皎洁的上弦月。白色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脸型,一双桃花眼平添了几分魅惑。
  陆芜的长相相比商离衡明显要阴柔许多,有点女孩子的秀气,但更多的是邪魅,完全是男生女相。
  其实慕寸心并不喜欢长得太好看的男人,她还是更喜欢像商离衡那样长得硬朗一些的男人。
  从上次在包厢里开始,陆芜就表现出对慕寸心浓厚的兴趣。私下里拐着弯向梁妮和叶绍君打探慕寸心的消息,但是都被两夫妇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了,因而他对慕寸心的一些情况所知甚少。这次好不容易见到本人,陆大少怎么可能放过这样一个绝好的机会呢?
  从客厅到到二楼这样短短的距离陆芜就问了不下十个问题了。诸如“你今年几岁”,“家住哪里”,“在那个学校”等这样的问题。
  慕寸心大多直接忽略,忽略不了的就回答一下。
  从小到大,慕寸心最忌讳和有钱人打交道,因为她不喜欢他们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好像所有人在他们面前都低一等。但是奇怪的是从小到大她身边围绕的都是有钱人。好闺蜜梁妮打小家境殷实,大学毕业后又嫁入豪门;515寝室的三个除了许诗来自农村,家境一般,另外两个都是富商的女儿;再就是商离衡,商家是能让整个西南边境抖三抖的家族。
  一个商离衡就已经让她够头疼了,她当然不会傻到去招惹陆芜。
  陆芜当然看得出慕寸心的疏离和刻意拉开距离,但是他陆大少难得对一个姑娘上心,平日里的那些女人都是逢场作戏,自然不会在意。来日方长嘛,有的是时间。
  慕寸心仔细观察一番房间,房间的采光和位置都很好。她拍了几张照片后就和陆芜道别:“看得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
  陆芜一听慕寸心要走了赶忙挽留,“留下吃晚饭吧,吃完饭我再送你回去。”
  他在心里打着算盘,等下送她回家就可以知道她家住哪里。
  慕寸心将手机放到包里拒绝,“我等下还有事,下次吧!”
  慕寸心是真有事她还要去看看老太太。
  陆芜也不好勉强只说:“那我送你回去。”
  慕寸心拗不过他只好同意。
  陆芜的坐骑是一辆红色的劳斯莱斯,还真是骚包得不行,就跟它的主人一样。
  “麻烦送我去一下锦辉路。”
  “你家在那儿?”
  “不是,我去看望一个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强迫症又犯了,好想换文名,亲们有合适的吗?
 
☆、第二十一盏灯
 
  
  慕寸心本来就话少,陆芜又怕说多了引起慕姑娘厌烦,于是就干脆不说话。就这样一路无话到了目的地。
  陆芜在慕寸心下车的时候硬是强行要走了她的手机号码。慕寸心还有正事要干不想和他纠缠,逃也似的就跑了。
  陆大少要到了美女电话心情大好,哼着歌儿走了。如意算盘落空知道不了她家地址,要到她本人的手机号码似乎更划算呢。
  慕寸心从小很有方向感,来过一次的地方就能准确无误找到。她凭着记忆很顺利地找到了范家老屋。
  开门的是范希文小盆友,戴着一顶毛线帽,笑得一脸灿烂,“姐姐你来了啊!”
  “希文是谁来了?”男人沙哑低沉的声音从里屋飘出。
  感冒了?慕寸心皱了皱眉。
  商离衡的嗓音一向清润,听在人耳里好似一泓清泉流淌而过,何曾会这样沙哑。
  听到商离衡的声音慕寸心并不意外,毕竟老人家时日不多了,他肯定会时不时抽空来看看老人,况且今天还是周六。
  慕寸心跨入门槛,范希文一边关门一边扯着嗓子喊:“是慕姐姐!”
  进了里屋,商离衡正在给老太太按摩。
  男人做事的样子特别认真,一板一眼的,和上次修车一个样。他看了一眼慕寸心,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慕寸心将大包放在椅子上,“阿婆我来看你了。”
  老太太笑得和蔼,“难得你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太婆子。”
  “应该的。”慕寸心笑着说。
  “阿婆这个力道如何?”商离衡问。
  “刚刚好,离衡还是你的手艺好,捏得真舒服。”
  商离衡替老太太捏了一会儿,指着桌子上的一大袋东西问慕寸心:“会做饭吗?”
  慕寸心点头,“会。”
  会是会,就是不太好吃。
  “那今天晚上你来做饭。”
  老太太一听忙阻止,“这怎么可以,慕小姐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没事,您就让她做吧,我们刚好可以尝尝她的手艺不是。”
  见老太太仍旧犹豫,商离衡递了个眼色给慕寸心。
  慕姑娘会意说:“阿婆你们今天就尝尝我的手艺吧!”
  听慕寸心这样说老太太也就只好同意了。
  慕寸心倒也不诧异大BOSS的这样安排,毕竟老太太生着病,护工出去了,范希文又太小,商离衡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唯一做饭的人选就是她了。
  她提着一大袋子的菜进了厨房。
  范家的厨房还是二十多年前的样式。老太太用的还是那种古老的灶台,需要生柴火。现在大城市几乎已经没有了,只有一些农村还有人在用这种灶台。
  慕寸心撸起袖子将塑料袋里的菜一样一样拿出来。商离衡买了很多,够老太太吃一个星期了。她挑了几样她拿手的菜洗好切好放在盘子里。接下来就是生火做饭了。
  一直以来家里用的都是煤气灶和电磁炉,这样灶台她还真没有用过。她生了几次火都熄灭了。
  商离衡进来的时候,慕姑娘正在和灶王爷殊死抗争。火没点着,倒是弄了一鼻子灰。商离衡成功看到一只大花猫。
  “这个——火我点不着。”慕寸心有些窘迫,搓了搓手。
  商离衡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打火机,“你的方法不对。”
  男人很高,瞬间就在她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两人离得近,男人身上特有的淡淡的藏香纠缠在慕寸心的鼻尖,他的气息温温热热,扑面而来。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慕寸心的耳根就红了一大片。
  “要先将木板放进灶台里,然后再点纸,纸燃了,木板也就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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