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科——坤极
时间:2018-05-24 15:23:51

 
    轿子刚刚转出胡同就被人拦下,曲清言回京已有大半个月,这些时日中不是没收到朱瑾睿派人送来的口信。
 
    可她有心想避着他自然不会再凑上前去,只躲了半个月也已是极限,那人向来是个急性子。
 
    曲清言撩来轿帘,很识时务的命着轿夫将轿子抬了过去。
 
    一年多未见,朱瑾睿通身冷肃的气势又重了一分,他若是不刻意压制,寻常人怕是都已经无法近身。
 
    车夫撩开车帘,曲清言一钻进车厢就感觉到一股极重的压迫感。
 
    “微臣见过王爷。”
 
    她自认很公平,对着余有台也好朱瑾睿也罢,通通全部称呼为王爷。
 
    朱瑾睿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犀利的目光在她头顶一直落到脚下。
 
    “可是想随孤去西北?”
 
    不遮不掩的问话是他一贯的风格,曲清言拱手:“谢王爷挂怀,微臣在岳阳已是呆的极为习惯。”
 
    “习惯?”朱瑾睿阴鸷的目光猛地射出两道厉芒:“与余有台那个家伙同塌而眠也是极为习惯,是吗?”
 
    曲清言的心猛的一提,同塌而眠……这是想要告诉她,他们两个发生的一切他都知晓是吗?
 
    可那又如何。
 
    “这是微臣的私事。”
 
    “你当初承诺过孤只想做一个纯臣!”
 
    朱瑾睿的眉头已是下意识的蹙起,在战场上没有尝到的失败却是在这里体会到。
 
    凭什么那个人可以让她全身心的去守护的那个人是余有台却不能是他?
 
    纯臣,这个词已是让曲清言想要发笑,她自然是想要做一个纯臣,只一心去做一些事情,可他们又有谁给过她机会。
 
    “王爷当初派微臣去寿阳县时不也存着几分利用的心思。”
 
    “你就是这么认为的?”
 
    朱瑾睿蹙起的眉头皱的越发的厉害,曲清言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微臣如何以为其实并不重要。”
 
    “随孤回西北,余有台可以给你的孤都可以给你,他给不了你孤也可以给你。”
 
    朱瑾睿面上闪过一分执拗,身子前探直接拉上了曲清言的手腕。
 
    那只大手格外有力,死死的攥着她的手腕,让她有些疼。
 
    曲清言挣了一下没能挣脱,她知朱家兄弟性子中的执拗也就不再试图去激怒他。
 
    “王爷何处此言,微臣年仅二十就已是正五品的王府长吏,不知有多少人艳羡微臣的品级,微臣现在已是格外知足。”
 
    习惯、知足,这些词语不论哪一个都让朱瑾睿觉得格外刺耳,明明是他先遇到先发现,又是他想尽办法将人带去的西北,为什么最终得利的会是余有台?
 
    “孤并不是在同你商量。”
 
    他朱瑾睿想要的从来都是直接去取,他之前就是对她太好所以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境遇。
 
    曲清言这一刻有些不确定朱瑾睿的执拗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自认除了女扮男装这一点外,通身再没有旁的特殊之处,朱瑾睿这般紧追不放的反应落在她眼中就觉格外奇怪。
 
    她想不出应该如何应对才能让朱瑾睿不再是这般执拗的神容,她只静静的看着他,然后垂下眼帘看着握在手腕上的大手。
 
    同朱瑾睿的交锋太过费神,待她回到自己的轿子上已是没了心力再去寻余有台。
 
    想着礼部的官员会去向他回禀,去清言直接命轿子回了曲府。
 
    临近傍晚,曲文海还没有回到府中,曲清言直接被余有台派来的人传唤了过去。
 
    “我不传你,你就当真不愿意过来是吗?”
 
    房门关起,余有台高大的身影将曲清言拢在其中,这份调调就让曲清言格外熟悉,朱家兄弟似是商量好一般,全都喜欢用这样的口吻。
 
    “王爷的婚礼陛下已是交由礼部主管,宗人府协助,属下在一旁查缺补漏就足够。”
 
    “查缺补漏?那你可知今日的聘礼中缺了合欢、嘉禾、阿胶、九子蒲等物?”
 
    余有台上前一步想要细细的看清她的每一分神情。
 
    “王爷特意勾去这几项想必有其用意,属下不敢随意揣测。”
 
    曲清言想要退后一步被余有台猛然抬起的双手死死攥住了肩膀:“我允许你去揣测!”
 
    那几种物品的寓意实在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她哪里敢去随意猜想。
 
    “属下不敢逾越。”
 
    “你不是不敢逾越,是从头到尾就没有相信过我。”
 
    这半个月中他就冷眼看着曲清言为他张罗着婚事,看着她同礼部的官员拟定着各项事宜,她居然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为什么自始至终她都可以用这种最洒然的姿态?
 
    为什么想要守住这分亲昵的人只有他一个?
 
    是因为他曾经拥有的太少,所以不愿放弃这些微的温暖,还是她的陪伴如同他生命中的曙光?
 
    他几乎是用了最卑鄙又最卑微的方式将她留在了身边,现在他依旧不会再放过她。
 
    “从赐婚的圣旨到岳阳你就没有收到宗人府的任何消息,我不知你是忽略了还是并不在意。”
 
    余有台笑的讽刺,不论是顾婉容还是景帝都没有期待过他的出现,所以他的一切包括婚事就只会充满算计和防备。
 
    他早就有这样的认知,所以自从被景帝封了广王那人起他就格外安分、无欲无求,明知道曲清言最是看不惯他那般消极的模样,他还是事事都不问。
 
    不过半年的时间她就如他所料那般后悔了,她要回京城,他也未曾拦阻。
 
    只是他从未想过她居然是女子,说他都不敢有的奢望,所以他用了最极端的手段将人留下,但留下不意味着要她为他去张罗婚事!
 
    她可以不在意,但不能就这样往他的心口戳刀子。
 
    余有台的双手克制不住的将人拉进了怀里:“你应该相信我,就像对着从前的那个我。”
 
    曲清言怔忪间就想到了当初他们在回西北的路上,聂太霖一直想要对她下手,是余有台将她留在他的房里,又独自一人去到她的房间涉险。
 
    她其实不是不相信他,只是相信就意味着要交出她的心和自由。
 
    偏偏这两项说她的命。
 
    “我只会是曲府的四少爷,这个身份永远都不会变。”
 
    除非有一天被人拆穿,然后丢了性命。
 
    揽着她的手臂猛的收紧,余有台嘴唇翕动,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纳徵之后就是发册,这个流程向来是由礼部来颁发,那日里余有台最终就只是交代曲清言什么都不要做,包括他的婚事。
 
    曲清言实在是禁不住他的缠磨还是应了下来。
 
    正好她也懒得去处理这些事物,让她心平气和的去帮余有台娶亲,她其实并做不到。
 
    她自己都未曾想过朱瑾睿和余有台在她心中的区别,她对着朱瑾睿永远都只想要提防,可对着余有台……他只要抱着软软的说上几句话她就会缴械投降。
 
    刘府接了封王妃的节册后越发的焦躁,他们府中的大姑娘前几日只是在院中晒太阳就不当心染了风寒,这几日又卧床不起。
 
    刘权莘是老实人,在刘兰君卧床的第七日终于是找上了礼部和宗人府的官员。
 
    于是一级级的向上禀告着,几日后消息终于到了景帝耳中。
 
    宫中有消息送了出来,景帝在坤宁宫发了好大一同脾气,但赐婚的旨意已经发下去,就是大婚的流程都已是走了大半。
 
    大婚的日子就定在秋日,景帝已是不能因着这种原因而反悔。
 
    “陛下今日传了太医院的崔院使去刘府给广王妃诊治,不知最终将结果会如何。”
 
    曲文海每日回到府中都会将曲清言叫去说一说朝中局势,有时会叫上曲清闻,像是这种提起同余有台有关的事情时就只有他们二人。
 
    刘文君只晒晒太阳就会卧床不起的事,现在在京中都已是传遍,曲清言又如何会不得知。
 
    “如何,崔院使出手应是会无大碍了吧?”
 
    曲文海讳莫如深的摇了摇头:“我只听崔院使隐隐提了一句,那位广王妃似是有些不大好。”
 
    不大好算是什么意思?曲文海这话说完就不肯再多提,又过了一月曲清言终于是明白了,那姑娘据说那场风寒直接勾起了旧疾,现在就只能靠着参汤来吊着命。
 
    这婚是结还是不结?
 
    总不能勉强大婚后每几日就让余有台去当鳏夫吧。
 
    据说景帝摔烂了好几块镇纸,聂皇后的坤宁宫都是一月未曾去过。
 
    曲清言镇日里足不出户,生怕入了有心人的眼里再被摆上一道。
 
    朱瑾睿的婚事进行的格外顺利,已是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八月底大婚,曲清言之前就算再如何不关心此时也已是发现了景帝对待他们二人的差别。
 
    “收拾一下准备远行。”
 
    这是刘文君香消玉殒的第二日余有台命人送来的消息。
 
    这是准备回岳阳了不成?
 
    曲清言一面命千山几人做了准备,一面收集着京中的消息。
 
    余有台一身绛红的亲王袍服,穿的毫不素淡的进宫见了景帝,他们二人在武英殿中谈话时向来会挥退所有的宫人,所以无人得知他们到底谈了什么。
 
    只有曲清言收到了三日后离京的消息。
 
    虽然匆促但这次回京也算呆了不短的时间,秦氏身边没了作妖的曲昭云也没了凡事都有些拎不清的容嬷嬷,她这两年来一直很安分,已是无需曲清言再去过多的担心。
 
    而曲昭云那里,因着永宁侯和世子全部战死,姜晋泉虽是庶出也要担负起整个侯府,他的地位升高,依附着他而存在的曲昭云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尤其她有儿子傍身,地位隐隐的已是要同正室持平。
 
    家中众人都无事,曲清言现在最需要担心的就她一人,想着朱瑾睿之前不算威胁的威胁,她这一次准备这动手竟是毫无怨言。
 
    只让曲清言有些奇怪的是余有台离京竟是未摆出任何亲王的架子,一如他们从前往返西北那般,还是轻装上阵,出了城门余有台就将曲清言拉上他的马车。
 
    “王爷,唔……”
 
    她刚刚坐定还想问着一二问题,就突然被余有台拉进怀里,所有的问题都消失在了唇齿之间。
 
    男人同女人的差别有时就极容易体现,就像是第一次的时候明明他们彼此都格外生涩,但这半年来曲清言因着没有彻底的心甘情愿,技术动作就进步不大。
 
    可余有台也许是只在她身上刷经验,也许还有别人,此时已经老练的如同情场老手。
 
    曲清言面颊绯红的靠在车板上平复了好一会这才问着:“王爷,你不打仪仗就这样回岳阳城怕是有些不好。”
 
☆、第三百一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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