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科——坤极
时间:2018-05-24 15:23:51

 
    曲文海闹腾了这么久要的也就是这一句话,有了满意的结果他也能心平气和的说话了。
 
    “陛下当真同意广王两年不回岳阳?”
 
    藩王无诏不得离开封地,这可是开国之初就定下的规矩,以景帝现在这样多疑的性子怎么能由着余有台这样到处走。
 
    顾恩阳垂眸掩去了眼中的讥讽:“有台那孩子此番大张旗鼓的回京娶亲,却落得这样的结果,就这样回封地要岳阳的官员如何看他?他离开两年也算是可以淡去这事在众人心中的印象。”
 
    景帝既是一早就存了要余有台丢脸的打算,余有台也乖乖的认了,那就总要从中收点好处,不然只凭白的当个傻子,岂不是太蠢了。
 
    曲文海倒是没想到会是用着这样的借口,这样一来倒也算是说得过去。
 
    “我家清言还真是命苦,那孩子的官途怎么就这么不顺。”
 
    顾恩阳白了他一眼,年仅二十就官居五品,这样的晋升速度开国至今都寻不到几人,若是这样就算坎坷,那翰林院那些年过四十连个从五品都捞不到的家伙,岂不是个个都要倒霉到家?
 
    曲文海向来不喜欢理会顾恩阳的白眼,只又絮絮的念叨了好一会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府去了。
 
    余有台是打着需要长吏为他操持路上事务的幌子将曲清言呆在身边的,所以出了京城曲清言就极为高调但凡是到了驿站就忙上忙下,她这般做派倒也算是落到了有心人的眼中。
 
☆、第三百一十九章
 
    景帝一直对曲清言和余有台抱有几分戒心。
 
    他同余有台之间可以说是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但这种默契实在算不上美好,所以两人全当没这回事。
 
    可这次的赐婚彼此都知道到底算是怎么回事,余有台是真的黯然神伤还是装出来的景帝连猜都不用猜。
 
    明明过去那么多年都不想娶亲的人,突然上奏想要议亲,多疑的景帝自是要来回的彻查。
 
    但就如同灯下黑,就算有锦衣卫回禀余有台与曲清言之间有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发生,但时人好男风,他就从没往曲清言是女子这个方向去想。
 
    只当余有台端方的性子有些无法接受自己突然喜欢上一个男人,所以想要回头是岸。
 
    这般解释着他自然是觉得一切都说得通了,但现在余有台想要打着疗伤的旗号游山玩水,他咬咬牙也就同意了。
 
    毕竟他从前不过是一个提学官手上不论是人脉还是实权都不多,就算是四处溜达也不会有什么超出控制的部分。
 
    但现在不同了,那个家伙居然将曲清言这个王府中的长吏带在了身边!
 
    他这是准备破罐子破摔,还是有什么旁的念头?
 
    要知道曲清言不止有个状元的头衔,背后可还有一个礼部尚书的祖父。
 
    景帝猜来猜去,想了无数,却依旧没什么头绪。
 
    无论是余有台还是曲清言他都知之甚少,连了解都不曾又如何会猜出对方的心中所想。
 
    猜不出就自然要继续派人将他们二人盯得死死的,还没出了河北曲清言就已是察觉有人一直跟在附近,应是在近距离盯着他们。
 
    她自认通身无任何奇异之处,来人要盯防的应就是余有台。
 
    但余有台身为藩王,他此行也带了人手护在周围,那些人能无视他的护卫应是带着有恃无恐的旨意。
 
    能让他们有恃无恐的盯着一个亲王,能放下指令的就只有景帝了。
 
    她心下为余有台不值,这样的亲爹认了还不如不认。
 
    只这般念头在心里打了转她就已是决定要离余有台远一些,他们之间虽然早没了什么清白的关系,但驿站中本就人多口杂,她可不希望还没离开京城几日就有消息传出。
 
    她这个广王府的长吏安慰自家主子直接安慰到床上去了!
 
    除了路上偶尔会叫她去车上下棋,余有台初初几日倒是一直表现得极为淡漠克制,可当一行人出了河北他就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他们夜里再是不宿在驿站,因着打着游玩散心的旗号倒是不拘着地方,但凡有些能入眼的景致,他就直接命人去寻住宿的地方。
 
    偶尔停留个几日,直接住在城里,寻上当地最有名的客栈。
 
    曲清言对他自然是带着防备,她这一行带了王嬷嬷千山几人,但出门在外汤药之类的就再是不方便熬制。
 
    她虽是一连用了几个月的避子汤,可那汤药对身子的损耗在徐太医几经修改方子后已是微乎其微。
 
    徐太医对自己的医术自是无比满意,可曲清言这一路心都一直吊着,生怕余有台当真将她拖去酱酱酿酿。
 
    她越是防备余有台就越是喜欢逗弄她,每每趁着无人注意就溜进她的房里。
 
    但好在他还知道身边兵不干净,所以虽然存了不着调的心思却也只是逗着曲清言,那档子事倒是再未做过。
 
    一路走走停停,待他们一行人到了广州已是十月底,只一路向南很少感受到天气的变化,十月底的广州城身子骨好些的都还在穿着夏衣。
 
    他们这般是离京本就走到悄然,除了有心人外人极少注意。
 
    就是有人有心,他们这般走走停停用了几月的时间才到广州城又在城中随意买了座宅子住了进去,这般太过随行的作为也让旁人猜不透他们的心思。
 
    所以跟在他们身边那些见不得光的家伙,这一路都在撤换,待到了广州城就只剩景帝派来的一队锦衣卫。
 
    这队锦衣卫也不是专门派来盯着他们,不过是分管广东庶务的一队人手兼着这项任务。
 
    落在身上的目光原来越少,这样的变化不论是曲清言还是余有台都有所发现。
 
    这一路上因着余有台的安分未曾去踩曲清言的底线,就算他一直存了捉弄的心思,曲清言也懒得去同他计较。
 
    她来到这个时空后,按说也算到过不少地方,山东、河南、西北、京城,这些年四处辗转,但每次心中都带着记挂就算是奔走在路上,她也未曾有心去看外面的景致。
 
    这次被余有台半是强迫着离京,曲清言同他谈过一次后就已是接受了未来两年的安排。
 
    一路上没了顾忌,跟着余有台走走停停,这般悠闲懒散的日子倒也让她有些享受。
 
    若不是这世间对女子总是时带着太多的约束,她也不会去执着于男子的身份,更不会去执着于朝堂。
 
    如果可以用自己最真实的身份四处游走,是不是在朝为官她并不介意。
 
    当初会开解曲清希去经商,那番话其实也是她对自己所说。
 
    到底不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之人,商人在她心中的地位远没有时代赋予的那般低贱。
 
    所以到了广州城,余有台一交代下来要在这里呆到翻过年的春天,她就命着千山和大安在广州城四处转着。
 
    若是能寻到赚钱的机会,谁又会嫌钱多。
 
    尤其她出行前曲清希又给了她一笔银钱。
 
    “清言的动静稍稍有些大了,本朝官员不许经商,这一条你莫不是忘了?”
 
    曲清言这边刚将千山打发走,余有台就不请自来的直接进了她的房中,又自顾自的给倒了茶。
 
    “不过是让小人四处去打听而已,大明律中这一点却是没有提及。”
 
    曲清言又不傻,她还幻想着日后权倾朝野哪里会让自己留下把柄去被旁人攥着。
 
    “嗯,我不过是刚刚想起此事,所以过来提醒一二,我这次过来是来告诉你,徐太医一家明日就会到广州。”
 
    “徐太医过来做什么?”曲清言心下一惊。
 
    “自是要给你我调理身子。”
 
☆、第三百二十章
 
    越是如同余有台这般淡然的心性就越是容易在一事一物上变得格外执着。
 
    三十年的人生中曲清言算是他遇到的第一个意外,所以不论如何他都不愿放手。
 
    哪怕要因此付出或是牺牲某些代价,他也心甘情愿。
 
    可他执着不代表曲清言就要奉陪,恰恰相反她的性子向来吃软不吃硬,所以余有台这话一落她心中的反骨就又钻了出来。
 
    “属下身子康健的很,谢王爷挂怀。”
 
    她称呼都变了,一听就知道她心情不佳。
 
    余有台倒是不甚在意,只又说着:“千山那里你不要让他在这般漫无边际的乱跑,半月后会有船队自海上回来,你若是有心可以调来一二人手。”
 
    将不常在她身边出现又信得过的人手调来,有什么事交代对方去做,这般才是稳妥之举。
 
    他其实心中稍稍有些疑惑,清言明明不是蠢笨之人,怎么会不懂这其中的道理。
 
    被对方提起船队,曲清言就算知道他是有意岔开话题,却也只能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是从哪里归来的船队?”
 
    她竟是忘了这个时代有那样传奇的一个人出现过,海上贸易是极为发达的,她将千山和大安每日都派出去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的乱转,自是做给有心人看的。
 
    他们此番到广州城可以说是毫无目的过来游玩,因着气候准备在这里过冬。
 
    余有台是悄然进城,并未惊动广东的官员,所以外出拜访之事就会少之又少,但他们要在这里呆上几个月的时间总要寻上一点事情做才算合情合理。
 
    财帛动人心,这广州城的贸易极为发达,她初到此地被晃花了眼,也想趁机赚点实在太天经地义。
 
    所以她到了广州城的第三日,在跟着余有台在城中转了一整日后隔天就将身边的小厮调了过来。
 
    而暗地里之前命千山和大安调教的人手也已经到了广州城,只等她有了最终的决议就开始出手。
 
    千山这几日一回府就来她这里讲起广州城中的种种,曲清言冷眼听了几日一直在犹豫要从何处下手,现在突然听余有台提起船队,她心中突然就有着一道奇怪的念头。
 
    这人好端端的为何会关心船队的消息?
 
    “自是从琉球一带过来,不是官船所以你若是有想法,就可以现在出手准备。”
 
    余有台淡笑着看着曲清言,不知从何时起他对着她就再是端不出过往那般严肃端方的神色,似是她经常浅笑示人,他就同样应该如此一般。
 
    他言语中的暗示已是太过明显,明显到曲清言根本没办法装听不懂。
 
    “老师初到广州城居然就有了海上船队的消息。”
 
    “要带你来过冬,总归要寻些事情来做。”
 
    余有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曲清言问起他就直白的把答案摊在她的面前。
 
    他这般有问必答倒是让曲清言稍稍一怔,自从余有台被封了广王他们之间早就没了这般对话。
 
    毕竟她从他的同僚变做属下,已是没了这般随意发问的地位。
 
    “你这样……”就不怕景帝更加疑心吗?
 
    这话她说了几个字就再是说不下去,已然如此多说何益。
 
    余有台见她面上带着几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关切和犹豫,心情又好了几分,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放在掌心中摩挲着。
 
    “有些事做与不做都是错,这个道理你定然是懂的。”
 
    反正不论他如何想如何做,落入景帝的眼中都会带出猜忌,他倒不如就这般按着自己的部署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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