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曲家只看家什摆设就知底子格外厚实，不论是娶还是嫁都是上上选。
只后院里，柳氏被一众夫人小姐围着，面上带笑心头却是止不住的叹气，这些想要求娶的人家，家世都不如曲家。
她存的是幼女高嫁的心思，又如何会看上这些四五品官员家中的小辈。
倒是秦氏拉着曲昭云同几位夫人聊得格外欢喜，曲清言前一日就交代过，他们三房是庶出，不能同长房相比，若是有四五品官员家中有适宜人选，对方又有意愿，就一定不要将话说死，先将人拢住再说。
过了年曲昭云就已足岁满十七，再不议亲就当真是老姑娘。
“娘，你同这些人弄得这般热络做什么？她们那个出身哪里配得上我！”曲昭云双眼时刻落在曲昭英身上，曲昭英都看不上的她凭什么要捡着。
秦氏难得的被曲昭云气的想笑，她当年初入曲家时都没有如此心高气傲过，出身？她们庶出一房要什么出身。
秦氏的手拧在曲昭云的腰上：“你当你有多金贵，赶紧去给我打招呼，不然你就算跟来了京城我也能让你大伯娘给你嫁回开封。”
这种威胁对曲昭云并不管用，她拍开秦氏的手，头都不回的带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四十四章 门当户对金龟婿
第四十四章
待送走所有宾客已是夜幕时分，兄弟三人连晚膳都赶不及用，同杨建贤一道赶回国子监。
回国子监的马车上，曲清闻几度欲言又止，有杨建贤这样的外人在，曲清言应是不愿同他提起聂家父子。
暖宅后，曲家算是正式在京城中立足，田氏和柳氏都是京中长大，当年的闺中旧友自那日后都默契的往曲府是递帖子。
柳氏晨起请安后就留在了田氏的房里。
“母亲，这是永宁侯府送来的帖子，邀咱们过府一叙。”
柳氏递了帖子到田氏身前，田氏抬眼细看了两遍，满意的点了点头：“永宁侯在西北领军军权在握，是实打实的富贵，只老太爷是是两榜进士出身，不见得愿意同武将世家结亲，你写别急等我寻机会探一探老太爷那里的口风。”
柳氏将帖子递来也是出着这样的考量，一别京城二十余载，再过来已是物是人非，不用于在开封时的肆无忌惮，不用曲文海交代她们也知该如何做才最好。
“母亲，六姑娘那里当如何是好？”
柳氏是真不想提曲昭云，可有这样一个隔房的庶姐，越过她去议亲总容易被人背地里指指点点。
可这段时日她也是看出来了，那曲昭云就是个心比天高的主儿，寻常人家根本看不上，想要她先将亲事定下来，千难万难。
田氏最是不愿听人提起三房那几人，帖子往榻上一扔，脸瞬间就冷了下来：“心气儿高是好事，看上了谁家的少爷让她们自己遣媒人去提亲就是了。”
“这……”
柳氏有些为难的扯着帕子，三房里除了那位四少爷，不管是秦氏还是曲昭云都是不靠谱的性子，这要是由着她们，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不靠谱的事，到时丢脸的还是长房。
“让她们碰一次就知道了，你这般拦着人家还以为你是见不得她们好。”
田氏啐了一口，想到当年被苏姨娘那个小骚蹄子生了个庶子出来，心头就格外窝火。
这若是生了个庶女直接嫁出去，也比现在这般还要养着三房几人要强得太多。
事已至此也只能依着田氏所说去做，柳氏命身旁的嬷嬷将秦氏同曲昭云盯的死死的，任何风吹草动她都要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也幸好秦氏在京中并无亲眷，那些有意结亲的人家心高气傲的娘俩又是谁都看不上，亲事倒也就这般僵了下来。
二月底，国子监休假。
休假前又进行了岁考，只成绩要休假后才能登出，不用带着成绩回家倒也是一件宽心事。
兄弟三人坐着马车往府中赶，国子监开课的时间同曲家众人赶到京城的时间相重叠，不管是曲清闻还是曲清言心中都难免挂怀。
“四弟家中有事？”
“母亲同六姐刚刚入京，怕她们多有不适，这些时日在太学中就总忍不住惦记。”
对着曲清闻，曲清言倒也不多遮掩，她那个娘还有那个六姐，根本就不给她遮掩的机会。
曲清闻轻笑，暖宅那日后院之事他当日就已是知晓，他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男子不参与后宅之事，从不曾想过有一日会遇到自己兄弟插手后院事，帮着算计自己的娘亲。
这感觉说来着实有些奇怪。
“四弟可是觉得我娘和祖母会亏待她们？”
这种反问没什么道理，曲清言笑着摇头没有作答。
兰山院里，秦氏同曲昭云坐在房中正兴头头的翻着花名册，秦氏自暖宅那日后就一直没闲着，花了二两银子从媒婆那里买了份京中金龟婿的花名册，这些天里不知翻过多少遍。
京中头号金龟婿花名册上虽没写，但脑子稍微灵光一些的也都知是当朝太子，去年刚行过冠礼，不出意外今年就该议婚。
嫡长子尚未议婚，之后的几位皇子自是也都未有大婚，花名册的前五位直接就被这几位太子亲王摘走。
母女二人翻开花名册，前五页全部是画着虚影用作占位，到了第六位才有正式画像及家世介绍。
“娘，卫国公府的嫡长孙咱们就不看了吧？”曲昭云自觉很识时务的翻过第六页，接连又翻了几页直到十名开外。
秦氏不舍的在前几页砂纸上摩挲着，“这要是你父亲还在，以他的能力现在济南府应是也能做上正六品的通判，加上你祖父的官职，你想嫁入好人家倒也不是难事。”
曲昭云被秦氏的话勾出伤心事，忍不住抽出帕子哽咽起来：“娘，你说父亲怎么就那么狠心，他就那么去了，留下咱们孤儿寡母的，每日在这府里还要受气。”
“我倒是好奇这府里谁敢给你气受。”
曲清言一进门就听到这二人的对话，一口气提在胸口差点上不来。
“你来做什么？一个男儿家没事总忘内宅跑，你也不嫌臊得慌。”
自在开封时曲清言提议要将她留在那里，曲昭云每每见到这个弟弟就恨不能上去抓花他的脸，对着他自是没了好气。
曲清言目光挪向秦氏，秦氏放下花名册对着她稍稍有些踌躇：“也，也没什么的。你也知道你大伯娘和祖母对你六姐的亲事不上心，娘去寻了几次都被你大伯娘挡了回来，娘也是没办法就只能对着花名册胡乱看看。”
对着花名册选女婿？
曲清言只觉秦氏又一次刷新了她在自己心中的下线，这个娘还能带给她多大的‘惊喜’？
“可是看到合适的人选了？”
“我们这不也是在看着呢，”秦氏突然忸怩的笑了起来，翻开花名册抬手在其中一页上点了点：“你六姐的意思就是咱们女儿家自是不能低嫁，可咱们既是庶出也该低调一点，就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也就是了。”
曲清言探头看去就见着异常熟悉的一个人名。
这位六姐还真是会挑，门当户对……
“娘，杨公子身为礼部侍郎杨大人的嫡长孙，又自幼饱读诗书才名满京城，您当真觉得这是门当会对的人选？”
☆、第四十五章 不撞南墙不回头
“你有意见？”曲昭云啪的一声将花名册合上，冷着脸抬手指向曲清言：“还是你看不起我这个六姐？”
这跟是否看得起有什么关系！
曲清言无语的拍掉曲昭云的手，这个糟心的六姐何时能不无理取闹？
她就觉同她讲道理从没能说通过。
“娘，你们若是不怕丢人，就遣媒人上门去提亲试试看，只到时媒人被赶出杨府你们别嫌丢人就是了。”
她这般一说，秦氏心头也开始打鼓，自从回到开封这个儿子的主意越来越大，说话做事也越来越有章法，让她同柳氏几次交锋都占到便宜，于是下意识的就忍不住想要依赖。
“清言啊，这杨家的大公子当真不行吗？花名册上有说他也在国子监进学，你可是见过？这位杨公子为人如何？”
“杨大人对杨公子的期望极大，来年他金榜高中的可能也是极大，以他的才学、品貌、出身，只要金榜高中到时就是迎娶国公府上嫡出的小姐也不无可能，娘，你们还是……踏实一些。”
“这杨公子真有这么出众？”秦氏讷讷着，以她的眼界实在描绘不出这可以迎娶国公府嫡出小姐的贵公子应是何种模样。
曲清言微微点了点头，旁的不提，杨建贤的才学品行出身确实样样拿得出手，这京中不知有多少人家只等他金榜题名就踏破门槛上门提亲。
“真要是有你说的这般好，那你六姐确实也算是高攀了。”
秦氏不无惋惜的看向曲昭云，就见她正死死的抱着花名册。
“娘，四弟他就是见不得我好，他说女儿配不上，女儿就当真配不上吗？咱们明日就去寻媒人上门提亲。”
若真有曲清言说的那般好，那却是要早些下手，一旦金榜高中她这也算同他定亲于式微之时了。
她想的百般好，挑衅般的看向曲清言，只看得曲清言额头青筋暴起两根。
“随你，你只要记得一旦提亲被拒你今后想要说亲就会格外艰难，你若是能担得起流言蜚语，也能忍得住被祖母草草发嫁，你就让娘去给你提亲。”
“你这是威胁我吗？你真当我是被吓大的不成？”
曲昭云斗鸡一般的瞪着她，曲清言实在是一个字都不想再说下去，警告的扫了秦氏一眼，拂袖离去。
曲清言前脚刚走，曲昭云后脚就再秦氏的房中闹开，秦氏不肯派媒人去提亲，她就直接一哭二闹三上吊，世家小姐应有教养礼仪全然不通，但这市井泼妇的行事作风却是学了个十足十。
秦氏被她闹的没了主意，曲清言的话虽是还在耳边回荡，可那样一个大有前途的女婿，她不可能不动心。
一旦动心就忍不住心存幻想，万一对方不是曲清言说的那般想要迎娶高门贵女呢？
万一他同曲昭云有缘，她靠着这个前途无量的女婿在这府里也能挺直腰板。
这般想着，又看着曲昭云哭的如同泪人只差将她床上幔帐都拽下来，也便应了下来。
母女二人躲在房中偷偷合计，第二日一早竟是谁都没有惊动，派了身边的下人去府外寻了个官媒，就让人带着曲昭云的庚帖直奔杨府。
曲清言离开后院就被曲文海叫了去。
暖宅那日，聂齐琛在他书房说了极多挑衅的话，他这段时日就一直在等对方挑衅之后的行动，结果对方却是正眼都不看他一个，全然像是那日休沐在家无事可做，只是上门寻乐子。
“清言，这段时日你在太学中可是有再遇到聂太霖？”
“不曾。”曲清言压着声音回的极为干脆。
曲文海靠坐在书案后，捋着山羊须沉闷的叹了一声，这聂家父子当真是耐得住又有恶趣味，就如同猫捉老鼠一般，将他们祖孙二人拉在身边逗弄。
“张大人这半月来同太子殿下走的极近，聂家那里应是会有所顾忌。清言，你在太学中对聂太霖无需太过忍让，只记得时刻跟紧清闻不要着了小人的道，可是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