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科——坤极
时间:2018-05-24 15:23:51

 
    只轻飘飘的一句杨忠杰的想法旁人无法左右?只这样一点事就用上这样那样的借口,若她的身世真的被揭穿,她要面对的疾风骤雨,他又能替她分担几分!
 
    一个毫无担当的男人凭什么要让她搭上所有。
 
    她在这世上就是要活成一个男人,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谁都没有资格指手画脚,用着任何的名义都不行。
 
    清冷的眸子因着这番话已是带上了怒色,她的目光锋利如刀子般在姜晋昌的身上划出狼狈的血口子。
 
    他微微有些仓惶,双眼的视线飘忽着竟是不敢同她对视,“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你同他之间的事我才懒得管。”
 
    “呵~”曲清言讥讽的笑出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曲家旁的人为何捧着你,原因你我心知肚明,但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没有必要和义务要受着你的冷言冷语。想必以姜三公子的出身也做不出强迫他人的事。
 
    “至于旁的,你若真懒得管就收一收态度,若是看我不顺眼,大不了以后有你姜三公子的地方,我都主动避让就是了。”
 
    既然相看两厌,又何必非要污了彼此的眼睛。
 
    她通身的气势太盛,山一般朝着姜晋昌逼去,姜晋昌就只觉呼吸都微微发滞,想要再说些什么时曲清言已是甩着袖袍离开。
 
    只留给他一个挺拔不弯的背影。
 
    酒醒了大半,曲清言回到宴席上,举着酒杯又向邹进才等人敬去。
 
    那一番话压在她心中已有几月时间,她一直在寻一个恰当的机会,今日终是让她借着酒意将心中的想法吐了出去。
 
    她心头畅快,饮起酒来愈发的豪爽,待她醒酒已是第二日的晨起,她揉着眉心从床上起身才想到他们今日还要动身会京城。
 
    “少爷,您醒了?”
 
    千山端着水盆进门,将布巾放在水中沾湿又拧了出来:“世子爷昨儿就派人来交代说明日再动身回京,小的见您睡的香就没有唤您起身。
 
    “余大人说每一科新进的举人都能分到二十两的牌坊银子,这笔银子是特特拨下来给举人老爷在家门口立牌坊用的,他问您这是准备如何处理。”
 
    她这一科中举占了山东的名额,可她原籍在开封,家又在京城,这牌坊怎么都没有立在山东的道理。
 
    “你去回话就说捐了吧,当做给其他同年多一点预算。”
 
    她这话说完就觉脑中一抽一抽的疼,宿醉只这一点不好,总要缓上两日才能彻底恢复,若是今日就动身回京,这一路上她不知要吐上几次。
 
    放榜后,于他们这些考生而言这一科已是结束,是中榜还是落榜都已有了结果,但对邹进才和余有台这些考官而言,后续还有大量的事要做。
 
    试卷要送去礼部去磨勘复查,落榜的试卷要放出来供考生查阅,落卷上要有阅卷官的批语,告知为何落第。
 
    而每一届乡试会试,布政司衙门和礼部都要刊印该科中式者的题名录,这些事大部分都要落在余有台这位提学官身上。
 
    所以鹿鸣宴一过,他又彻底忙了起来,曲清言原本要在他下了差后向他道别,只一直到了第二日晨起,都再没见到余有台的身影,她只得留书一封交管家转交。
 
    马车摇摇晃晃离开济南府,她同姜家兄弟约在城外碰面,曲清言再遇到姜晋昌面上照旧是如常的神色,倒是姜晋昌眼神中多有闪躲。
 
    人情是曲文海欠下的,曲清言自是不会自我感觉良好的揽在自己身上,姜家兄弟不愿过多理会她,她也懒得凑上去。
 
    这一路为了照顾姜晋昌照旧是行的极慢,行了几日才在傍晚时分进到京城。
 
    在城门处同姜晋锋道谢分开,马车转入赵堂子胡同,就见一顶轿子停在角门处,曲昭云一身桃红由婆子扶着进到轿中。
 
☆、第九十二章 送上门去做贵妾
 
    马车停在府门前,曲清言飞快下车冲到轿子前,一把扯住半个身子进到轿中的曲昭云。
 
    “怎么回事?”她的脸已是彻底黑了下来,不过半月多时间,这府中可是发生了什么?
 
    曲昭云先是一惊,回身看到曲清言那张冰冷的面孔又是一怒,她扯着自己衣袖,试图脱开曲清言的钳制。
 
    “放手,今儿可是我的大好日子,你别耽搁了时辰。”
 
    “大好日子?”曲清言眼中已是要喷出火来,她提着她桃红的衣襟,冷冷的质问:“给人作妾这就是你所谓的大好的日子?”
 
    “作妾怎么了,宁做富人妾不做穷人妻,这话难道你没听过吗?”
 
    曲昭云有些不耐烦冲着轿外的婆子喊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误了时辰你们哪个能担待得起?还不赶紧起轿?”
 
    “不准走!”曲清言视线扫过几位轿夫,压迫般的目光让几位轿夫弯身的动作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正三品刑部侍郎府上三房嫡出的小姐主动上门去给人作妾?”
 
    是田氏疯了还是柳氏疯了,秦氏不懂事,这两个人也不懂吗?
 
    他们曲家的脸面当真就不要了?
 
    曲清言视线越过几位婆子看向门房,见有人探出头来想看热闹,就侧头对千山说道:“去府里打听清楚,今天这事若是弄清楚,我是不介意在府门前闹上一场。”
 
    千山一个激灵,这般阴测测的四少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一句话多不敢多少,反身就飞快的往府里跑,到了门房处还不忘招呼到了两个人手。
 
    轿子旁立着两个婆子两个丫鬟,那婆子犹豫着想要上前,又摄于曲清言此时通身的气势不敢乱动。
 
    “你不是不管我的事?怎么现在又假好心的要替我张罗了?”曲昭云摆弄着袖子问的些许随意,曲清言的脾气她多少有些了解,知道她若是不弄清因由,她就真的不会放行。
 
    曲清言负手站在轿前,看着她头上戴着赤金嵌红宝石的头面,手腕上挂着一对羊脂玉的镯子,脚上一双绣鞋的鞋尖上也嵌了宝石,心下微微起疑。
 
    她清楚柳氏和田氏的行事风格,这二人断然是舍不得花太多银两在三房身上,曲昭云这般穿戴不会是那二人给的陪嫁。
 
    千山进府不到一刻钟就又急匆匆的跑了出来,他有些为难的凑到曲清言身边,在曲昭云戏谑的目光中艰难的说着。
 
    “六小姐今儿是要抬到永宁侯府给府里的二少爷做贵妾,前些时日侯府已是到府上下过聘礼,也走了文书,今儿的日子是老夫人同侯夫人一起定下的。”
 
    永定侯府!
 
    曲清言听到这四字眼皮不由得一跳,永宁侯共有三个儿子,长子姜晋锋幼子姜晋昌都是正室所出,只有二少爷姜晋泉是在边城出生,据说生母是个瘦马。
 
    柳氏不是一直想将曲昭英嫁入侯府,怎么突然就变成曲昭云去做贵妾?
 
    她心下急转,其中的头绪因着所知不多,怎样都无法理清。
 
    “多管闲事的四弟可是明白了?”曲昭云抬手扶了扶镶了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步摇,挑着眼梢突然朝着曲清言笑了起来:“其实四弟是否明白都没什么关系,就算是今日误了时辰,我明日还是会这身打扮做着轿子去侯府,这事你管不了,也没办法管。”
 
    若这事是永宁侯夫人同田氏定下的,他身为胞弟确实管不了……
 
    “贵妾也是妾,没有三书六礼你在侯府就永远是一个下人,你可是知道?待有朝一日年华老去,你又凭借什么在侯府立足?”
 
    曲清言盯着她,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敲开曲昭云的脑壳看她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曲昭云移开目光,决然的目光中带了点执拗。
 
    只这一个眼神曲清言就已是懂了,曲昭云已是没有第二条出路可以走……她退开身摆了摆手,轿夫如释重负般忙起轿,快步转出了胡同。
 
    “少爷,老夫人命您到春晖院去。”千山凑在她身旁,小声的传着话。
 
    曲清言的目光从胡同的转角处收回,她心中不知为何没了中举归家的喜悦和扬眉吐气,她垂眼看着自己的脚尖,皂靴上沾着尘土已是有些旧。
 
    “进府吧。”
 
    她声音带着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无奈,进到府中便直奔春晖院,正房中田氏、柳氏、陈氏、秦氏竟是都在。
 
    “前两日就收到你高中的消息,考的不错,算是对得起你祖父和你父亲的栽培。”
 
    田氏的声音有气无力,这番话只听来就带着几分违心,曲清言也不甚在意,只点头应是。
 
    一旁的秦氏今儿穿的倒是格外喜庆,头顶戴鬏髻,髻底围着金箍、钿儿,两侧插了一对金簪,耳戴金镶红宝石的坠子,上身着大红潞绸对衿袄白绫竖领,下着翠蓝边挑线拖裙,大红段子白绫高底鞋。
 
    见曲清言视线扫来,眉开眼笑的说道:“三老爷在世时就一直夸赞我儿有不逊他的学识,这乡试得了亚元,倒真是奔着他的话去了,想必来年的春闱我儿也定是能高中。”
 
    秦氏举着帕子吃吃的笑了两声,让坐她对面的柳氏下意识的别过眼。
 
    曲清言拱手对着田氏和柳氏行礼,接着就不甚客气的问着:“祖母,大伯娘,我入门前在胡同中正遇到六姐的轿子,小厮回话说六姐是要抬入侯府去做贵妾?”
 
    她这话不问倒是还好,她话音一落田氏就摔了手中的茶碗,茶碗在地上骨碌着滚到曲清言的脚旁咯噔噔香了数声才停了下来。
 
    “怎么,你这是在质问我?”
 
    “孙儿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这府里就你主意最大。不是你给昭云那丫头出了主意让她寻机会出府,现在闹出事来,转身就想把自己撇干净了?”
 
    田氏气的已是有些喘,坐她下首的柳氏眼圈微微泛红,埋怨的扫了曲清言一眼,捏着帕子压了压眼角。
 
    曲清言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她终于知道落下帘子那一瞬间,曲昭云那有些怪异的笑是出何原因了。
 
☆、第九十三章 现缘由田氏晕倒
 
    临出府也要摆她一道吗?
 
    她到底明不明白,她们是姐弟而不是仇人。
 
    她自甘下贱去做妾,她却没有义务要替她去背黑锅。
 
    曲清言神色淡淡,似是并没有将田氏的怒火看在眼中,“孙儿举业繁重,内宅鲜少出入,不知六姐入侯府同孙儿有何关联。”
 
    “看吧,看吧,我就是说他回来绝对不会承认。”田氏侧过身看向柳氏,手指却是指向曲清言的方向。
 
    曲昭云去侯府做贵妾这事似是对柳氏的打击有些大,她垂着头有些消沉,闻言也不过是抬头扫了眼曲清言。
 
    “四少爷自五月起就一直忧心秋闱下场一事,昭云那里怕也是乱说的。”
 
    曲昭英已是没机会再进侯府,她虽心有不甘可为了曲清闻她也不能将话说的死了。
 
    这种莫能两可的话曲清言却是不能接受,今时不同往日,她不可能为了曲昭云在这个家里继续一退再退。
 
    “母亲,这事的原委孩儿还不甚清楚。”
 
    她看向秦氏,眸中的冷意带着几分提醒,秦氏在她的目光中一个激灵,脑子终于是灵光起来。
 
    “这事说来同你还真没关系,都是你六姐自己造的孽。”
 
    女儿已经被轿子抬走,这会怕是都已经进了侯府,这事实在无法更改。
 
    她下半辈子能指望的就只有这个儿子,要是让这个儿子跟她彻底离了心,她下半辈子怕就没什么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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