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科——坤极
时间:2018-05-24 15:23:51

 
    秦氏在田氏的怒视中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惹得田氏想上前给她一个耳光。
 
    曲清言在府中时虽只去了她院中一次,但之后日日派了王嬷嬷去兰山院看着她,她渐渐也觉女儿嫁个举子也没什么不好。
 
    她先前那两个女婿不也都是举子,现下在山东也都混的有头有脸,两个女儿吃用都极是不错。
 
    有了这般计较,之后曲昭云命下人来唤了她几次,她都记着曲清言的吩咐,没有亲自去到曲昭云的院子。
 
    曲清言离京去济南后,她院中的容嬷嬷没了约束,就日日往内宅跑,两相串联着将秦氏又撩拨的没了主意。
 
    她这边厢没了主意,曲昭云又一再的讲着嫁个穷举子没什么出路,日子又过得清苦,以后还要她这个做娘的贴补日子才能将将过下去。
 
    这一番危言耸听下来,秦氏彻底慌了神,就想了法子将她从院中弄了出去。
 
    只曲昭云原本是要到杨府寻杨建贤的,却不知怎的在街上被姜晋泉撞到,曲昭云的容貌并不差,清丽中带着两分天生的媚骨,不经意的一眼也能酥掉旁人半个身子。
 
    姜晋泉出身侯府,同姜晋昌一般常年驻守边城,回京次数并不多,他府中正室是永宁侯夫人做主为他娶进门,正经的翰林院编修家的嫡女,熟读《女戒》、《女则》。
 
    温顺听话倒是有了,可在姜晋泉眼中就又缺了点味道。
 
    在街上第一次遇到曲昭云,姜晋泉就对她惊为天人,当然这话是曲昭云自己对秦氏说的,她言辞间对自己的面容一向自负。
 
    姜晋泉常年在边城,身上带着京城男子所没有粗犷又出手阔绰,一来二去的也将曲昭云弄的神魂颠倒,只两日时间就同他有了首尾。
 
    秦氏一边说一边小心的瞄着田氏和曲清言的脸色,“事情就是这样,其实是昭云那孩子太单纯被骗了,她上轿子前其实也后悔了的。”
 
    曲昭云会后悔?想到她眼中的憧憬和期待,这话曲清言就只当做笑话听听便罢了。
 
    田氏并不知还有这般隐情在,也从没想过这对母女真就能如此荒唐,她指着秦氏身子都打着晃:“你,你……”
 
    “你”了好半晌,却是半句话都说出去,秦氏缩着脖子一副任由打骂的模样。
 
    田氏从没想过当年的一番算计现在却是报应在自己的头上,她一口气没提上来,突然就一个白眼人直挺挺的摔了下去。
 
    “母亲!”
 
    “老夫人!”
 
    坐在她近前的柳氏再是顾不得消沉,忙指挥着下人将田氏扶进了内间。
 
    房中乱做一团,曲清言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秦氏一眼,“母亲也算守寡在家,这般颜色实不适合,母亲日后衣衫妆容还是素淡一些更适宜。”
 
    在秦氏心中,今日也算是曲昭云的大喜之日,她身为母亲自是要穿的喜庆一些。
 
    她有些不满的想回声反驳,被曲清言不耐的扫了一眼:“祖母这里有儿子,母亲先回院子换了衣裳再行过来。”
 
    她刚已经让下人去请郎中过来,秦氏这般打扮落在外人眼中怕又是一番非议。
 
    秦氏不情不愿的被下人带了回去,曲清言站在廊檐下沉着脸让下人去给曲文海送消息。
 
    “四弟,怎么回事?祖母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
 
    曲清闻听到消息就忙赶了过来,他之前收到曲清言回府的消息还命人守在春晖院外,等着晚一点将曲清言带到梅园。
 
    曲清言此时心绪也有些乱,她对田氏并没什么好观感,可三房落到现今的地步大部分原因也出在秦氏身上。、
 
    此时她看着曲清闻面上的急色,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要让她说是曲昭云眼皮子太浅,随便什么人都能将她骗了去,还是让她说这位胞姐做事太过惊世骇俗,全然不顾礼法风化?
 
    “清闻,你怎么也过来了?”柳氏红着眼从房中出来,就扯上他的袖子:“你快去寻你祖父,你祖母似是有些不好,你让他寻一位太医回来吧。”
 
    郎中都还没有进府,柳氏就已是心慌的要去寻太医,曲清言心头一跳,田氏竟是这么严重吗?
 
    “我刚已命人给祖父送了消息。”
 
    “不行,清闻你还是赶紧去趟刑部。”
 
    柳氏不理会曲清言的话,扯着曲清闻的袖子就将人往外拖。
 
    “让大哥留在府里吧,等一下有郎中过来,府里总要有男子在才可。”
 
    曲伯书和曲伯年年初时就由曲文海在吏部给他们寻了两个差事,每日也是早出晚归,这会府里却是只有他们几个小辈。
 
    “也好,就由我留在府上吧。”曲清闻安抚着柳氏,侧头同曲清言交代着。
 
☆、第九十四章 寻太医巧遇豫王
 
    出奉天门过外五龙桥,六部还有其他部门都在两侧办公。
 
    马车行至正阳门,曲清言刚下车递了牌子准备去刑部寻曲文海,就见着挂着曲家标识的马车正从门内赶出来。
 
    她忙让车夫去将马车唤住。
 
    “祖父,”曲清言再是什么都顾不上,上了曲文海的马车就见朱瑾睿居然也在车上,她忙又向着朱瑾睿行礼:“见过王爷。”
 
    曲文海手上有个案子有些急,偏人事上同西北军有些牵扯。
 
    曲昭云用了那样不光彩的法子被抬进永宁侯府,曲文海这几日就觉得自己在同僚上封面前头都抬不起,哪里还愿意去寻永宁侯。
 
    但涉事人在军中威望不低,刑部想要拿人也有些困难,他只得折中一番,寻了人传话给朱瑾睿。
 
    朱瑾睿晾了他两天,到他已是急得想要去寻钱疏本直接下令去拿人时,这才突然出现在刑部。
 
    两人上了马车,他连话都还没搭上去,马车就被曲清言拦了下来。
 
    曲文海h心中有些急,也不管曲清言是否刚拿到亚元的名头,稍有些不悦的沉下脸:“清言今日刚刚归家,怎么不在家中休息?”
 
    曲清言上马车时并不知车上还有这样一尊大神在,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田氏若是情况不大好,耽搁了救治的时间,这后果一定是他们这些小辈无法承受的。
 
    她在来的路上杂七杂八的想了极多,最终脑中就只剩一道念头,不论是她还是曲清闻都不能赶在这个时候居丧!
 
    她只当朱瑾睿是尊雕像,有些焦急看着曲文海说道:“祖父,祖母突然晕倒,情况似是有些不大好,孙儿来寻您,盼着您能寻一太医到府上为祖母诊治。”
 
    曲文海的面色瞬间又沉了几分,他再是顾不上手中的案子,惭愧对着朱瑾睿拱了拱手:“殿下,老臣家中突发急事,今日怕是没办法寻得殿下帮忙了。”
 
    朱瑾睿目光自曲清言身上扫过,临近十月,明明天已是一天天凉下来,她的额头因着心急还是沁出一滴滴汗珠。
 
    “无碍,西华,回王府将韩太医送到曲府。”朱瑾睿照旧是冰冷着一张脸,只下出的指令却让曲文海感激不尽。
 
    他在京中根基尚浅,还没有交好的太医,一时间让他去寻一稳妥的太医,他还真不知应去寻谁。
 
    “老臣谢过殿下。”
 
    曲文海面色和缓两分,拱手道谢。只朱瑾睿的目光却是直白的落在曲清言的身上,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曲清言无法只得拱手说道:“臣代祖母谢过王爷。”
 
    取得举人的功名,她再面对这些皇亲国戚、文武大臣都可以用臣来自称。
 
    再不是之前的草民。
 
    突然更换的称呼让朱瑾睿眉心下意识的打了褶:“山东下场,摘了亚元?”
 
    “是,意外之喜。”
 
    曲清言回的毫不客气,只朱瑾睿的目光自她脸上挪来,一路向下移至胸前,突然让她有种被对方占便宜的错觉。
 
    她耳根隐隐有些发烫,可车厢内巴掌大的地方,她退都退不开。
 
    “恭喜曲大人。”
 
    家中出了第二位中举的小辈,这事说来确实可喜可贺。
 
    曲文海想笑又觉家中田氏昏倒不醒,他笑来有些不适宜,可于他而言,曲家的传承是否能在京中立足,明显更为重要。
 
    “天道酬勤,是他勤学苦读应得了。”
 
    这世间的读书人有几个不去勤学苦读的,可学识是一方面,气运又是另一方面。
 
    但九十九分的汗水已经付出,那一分的气运又如何能不去相搏,不然每一科大考时贡院中为何会有成千上万的莘莘学子。
 
    车厢内突然静谧的连针落的声音都能听到,马车摇晃着向着赵堂子胡同一路疾行。
 
    朱瑾睿在中途换上自己的马车回了王府,他刚一离开,曲文海就松了背脊,忙向曲清言问到:“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祖母好端端的着怎么会晕倒?”
 
    曲文海不同于曲清闻,曲清言敷衍应付不得,便压着声音一五一十的将过程讲了出来。
 
    “昭云那孩子。”曲文海到了这会一提曲昭云心下都觉堵得慌,不止田氏后悔就是他都有些后悔,若是当初知道自己的官途一路能行至此处,他定是不会由着田氏在后院胡来。
 
    也不会连问都不过问就由着田氏将秦氏娶进门。
 
    娶妻娶贤,他反复的咀嚼着这四个字,再抬头就看到曲清言那张同苏姨娘如出一辙的脸,晃神间就想到她去世前扯着他的袖子留下的话。
 
    “爷,妾真的不想走,忠哥那那么小,妾真的舍不得丢下他。爷,您行行好答应妾好不好,妾去了后您不会亏待了他,好好待他,等他大了教他读书识字,也让他下场去考个功名。”
 
    苏姨娘是夜里去的,去之前拉着他的袖子絮絮的说了许久,他那时心下悲痛,她所有的恳求都一口应了下来。
 
    他将曲伯中送到田氏房里,让他在嫡母身旁长大,等他大了手把手教他写字,亲自为他启蒙,可是从什么时候他对这个儿子渐渐忽略的?
 
    是田家牵线搭桥帮他谋了正四品的差事,还是他院里又有了新欢?
 
    曲文海已是有些想不起,只记得田氏帮他说亲时,他只随意应付了一句就全部交由田氏去办。
 
    现下这般是田氏的报应还是他的报应?
 
    曲文海背抵着车板,在曲清言探询的目光中,终是说不出下一句,缓缓的闭了眼。
 
    马车停在府门前,曲清言先行下车后,站在车门前扶着曲文海从车上下来,两人入府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听门房处传来通报,豫王府的马车已是到了。
 
    曲清言站在正房外的廊檐下,看着曲清闻面上的焦急,问道:“大哥,祖母那里如何了?可是醒了?”
 
    “没,之前有郎中过来说祖母是怒急攻心伤了心肺,需要用针才行。”
 
    用针就要褪了田氏的身上的衣物,她一个妇道人家虽说已是上了年纪,可一旦被一个郎中在心肺处用了针,日后要如何出门见人。
 
☆、第九十五章 拎不清状况险急
 
    这般顾虑曲清言自是也懂得,只今日这般变故已是不知到底应将原因归咎到谁的头上。
 
    曲家本就自曲文海升官后慢慢发迹,田氏也好、柳氏也罢,身上都带着几分暴发户的气息,哪怕是出身翰林家,说到底也是清贫之家养出的没有眼界的女子。
 
    田氏当年特意寻了秦氏这种出身、眼界、性子都上不得台面的妾生女,现在这番因果她就是不愿吞下也已是由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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