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融——酱香稻
时间:2018-05-26 20:14:09

  难道是王桂花和张勇胡来被月儿撞见了,这可不要命吗,想起张勇那恶狠狠的样,身上就一阵寒颤,跳下树飞也似的跑了。
  跑回刘庄,让王宝去秋家村盯着,自己朝家跑去,在烟囱道里摸了半天不见匣子,刘婆子刚好进了门,瞧见刘三摸的满脸黑灰先是哈哈笑了,问道:“你摸啥呢?”
  敲下刘三的头道:“为了救你,那匣子里的东西早没了,还带连你姨娘出了五十两,你还来找钱,哪还有钱给你,哎!你要钱干啥?”
  刘三顾不得回答飞似的朝西关跑去,刘三想了一路,那王徳子他认识,就是个赌棍,自己的先找到银子,或许还能救小丫头一命,只能再求求姨娘家帮帮忙。
  刘三心里有事,脚程越发快了起来,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钱宅门前,上前拍了几下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不过几天就换了个门房,门房上下打量刘三。
  刘三急道:“我找赵枝儿,找你们夫人”门房狐疑的去禀告。
  赵枝儿正在喂三岁的儿子钱玉吃饭,听了门房的禀告,急忙起身抱着钱玉往前院来。
  刘三等的一头汗才等来姨娘,上前行了个礼,赵枝儿亲热的握住刘三的手:“几天不见,三儿又长高了,咋弄这么脏呢”,叫人打了水给刘三净面。
  刘三净完面满面通红的把今天的来意说了,赵枝儿微愣,看着外甥和姐姐相似的面容还是应了,叫丫鬟取来了十两银子。
  温和的看着刘三说道:“三儿,你也不小了,该找点正事做了,天天的闲逛也不是个事”。
  一句话说的刘三的脸越红了,想自己这些年连累姨娘不少,心中实在是亏欠。
  赵枝儿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娘家早就不如从前了,对这孩子照看的少,就说自己,也是有心无力,钱富贵几天都没回家了,自过年竟是一文钱都不往家里拿。
  府城自家的那个宅院,住着个新奶奶,家里的下人哪个不知,更别提她了,下人们背地里谈论新奶奶如何年轻貌美,如何受宠,如何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那边是正头奶奶,眼看着家里只出不进,也是烦恼的很。
  外甥这么着急的上门借钱,必是遇到难事了。
  姐姐独独留下这么一根独苗,她不帮谁帮啊,好歹自己还有两间陪嫁的铺子可以收租。
  刘三哪知道姨娘的这些烦心事,揣着十两银子心急火燎的走了。
  刘三回到秋家村时,王宝还猫在秋家外的大石头里“三哥,你可回来了,王徳子还没有出门”
  刘三赞赏的把怀里买的包子掏出来,王宝一阵狼吞虎咽。
  两人在石头后面静静的躲着,天刚黑,王徳子就扛着个麻袋,贼手贼脚的出了门,秋月早都被迷晕了,也不闹腾。
  刘三和王宝赶忙跟着,王徳子一路往西关城走,到了城门口累的气喘吁吁,坐在路边大喘气,左看右看没见有车经过,无论如何也得雇个车,到了府城才能卖上个好价钱,这会出车的人少,等会儿自己多付点钱,到了府城,城门还不到开的时候,有个车还能在车上歇歇,等到天明再入城。
  王徳子打定好主意,摸了摸麻袋里的秋月没动静,心想着姐给这丫头灌的蒙汗药能药倒一头牛,明天晚上都醒不来,便把麻袋往肩头一扛进了城。
  西关的人大部分都休息了,酒肆里传出几声划拳声,灯火通明的妓院和赌场,阵阵的摇骰子声、吆喝声,勾得王徳子心痒难耐,兜里揣着二两银子,不去赌一把,真对不起自个,在赌场附近找了个石头窝,把秋月塞了进去。
  刘三没想到王徳子赌瘾这么大,眼瞅着王德子进了堵场,两人上前把秋月掏出来,刘三打开麻袋,看着满脸血的秋月吓了一跳,拍了拍秋月的脸,摸了摸鼻下还有气,猜想是被灌了药,给了王宝一两银子,让王宝先去找个药铺,给秋月看伤,自己朝赌场后门走去。
  刘三想即使把秋月带回去,被人发现了实在不好说,弄不好还要被秋家恶婆娘诬陷是他将秋月拐了,秋月再回去更是死路一条,不如让王徳子自己写个身契。
  这赌场罩场子的黑二刘三认识,黑二是镇上一群混混的头领,领着一帮小弟,霸着西关东城收保护费,替人出头办了不少混事,听人说赌场挣钱,又开了个赌场,黑二虽然霸道,却是个大孝子,老太太一次出门掉沟里摔断了腿,是刘三碰巧将老太太背回来的。
  当时黑二感激的五体投地,直说刘三以后由他罩着,刘三也没当回事,后来他在西关行事果然方便了许多。
 
 
第13章 小脚刘婆
  刘三敲了敲门,让人找来黑二,将来意说了,黑二拍了下刘三肩膀道:“大兄弟找对人了,且看你黑哥的,定要让那人将小丫头的身契写了。”
  王徳子垂头丧气的出了赌场,二两银子连带那几十个大钱输个精光,后来还欠下赌场十两银子,要不是自己急中生智用小丫头抵了账,自个的手怕是要留在赌场了。
  黑二笑眯眯的进了屋,把身契往桌上一放说道:“你是没见王徳子的那副怂样,进了我这赌场,我说让他赢他就赢,我说让他输他就能输的裤衩都都掉了,我看兄弟那郑重其事的模样,还当是怎样一个了不得的人呢,却没料到是他,那人本就是个烂赌鬼,我朝兄弟一使眼色,没几把就输光了,还输了十两银子,我说是要剁他一只手,他赶忙说是外边石头窝子里藏着个人,说那丫头长的俊,怎么也卖个十几两,我假意叫人去瞧了,就逼着写了这个,呵呵呵……”
  刘三细细看过身契,站起对黑二拱拱手,说了声多谢,又将八两银子摆在桌子上道:“这八两银子给兄弟们买酒喝”
  黑二豪爽,不喜扭捏,退回去三两道:“有这五两足够了,你有闲工夫就来看看你大娘,我娘总念叨你”。
  黑二把刘三送出了门,叫了辆车,刘三千恩万谢的走了,刚出巷子口,就见王宝挥手,两人去药店把秋月接上,大夫说秋月说被人灌了药,明天晚上就能醒来,不用开药,刘三不放心缠着大夫开了两副药和一些伤药。
  刘婆子左等右等,等不见孙子回来,骂道:“回来就是要银子,没给银子一阵风似的跑了,这小子到底在做啥事?”
  正焦急的在门外转圈,远远的看见辆马车,孙子和王宝下了车,抬个麻袋回来,刘婆子打开麻袋一看是个小姑娘,吓的不敢出声,转身在门后抽了把笤帚就打,骂道:“你个败家玩意,这才多大就学会*小姑娘啦……”
  刘三疼得就跑,王宝拽住刘婆子,把前因后果说了,刘婆子才熄火。
  刘婆子把孙子支使到边上的小窑里,帮秋月擦洗了塞进被窝,把里外的衣裳全洗了晾上,炕上坐了半夜,猛然想起什么。
  迈着小脚匆匆跑到小窑里,揪着孙子的耳朵说道:“你个败家的,十两银子救回这么个丫头,赶明要是秋家赖你个拐骗,看你咋办?”
  刘三正睡的香,迷迷糊糊的将设计王徳子那段说了,又把身契拿出来,刘婆子才饶了他,回屋把身契锁在了炕柜里。
  第二天晚上,秋月才缓缓的醒过来,迷茫的看着和秋家完全不一样的环境,想起晕之前的事情,猛地坐了起来,刚好碰到刘三的鼻子上,刘三痛的“哎呦,哎呦”直叫。
  秋月这才看清问道:“三哥,我这是在哪啊”,刘三还没回答就被端着药进来的刘婆子打发了出去,对秋月把昨晚的事讲了,重点是花了十两银子,还有身契的事情。
  秋月愣了愣,勉强把药喝了,坐在炕上发呆,这还真是命运多舛啊!
  刘婆子坐在炕上上下打量秋月,那眼神仿佛要扒了人层皮般,要把人看个透彻,看了半晌突然明白了般“噢……”的一声笑笑,替秋月掖掖被子,熬了碗小米粥端进来。
  几天的相处,秋月终于弄清楚了,这里是离秋家村不远的刘庄,刘三哥也不是她家什么亲戚,只是一个称呼,刘家住在刘庄边上,只有一孔土窑,还有一孔刘三自己挖的小土窑放杂物,现在是他的卧室,门前好大一个院子,用木篱笆围的严严实实的,上边放了不少酸枣刺。
  刘婆子爱干净,没有放的鸡满院跑,围了个大大的鸡圈,鸡在里面就能活动开,鸡圈边上是一块菜地,院角有个大磨盘,上面晾着些干萝卜、干豆角。
  刘婆子是个会持家的,祖孙俩身上都是干净整洁,端着个木盆往满院洒水,拿个扫帚满院子打扫,秋月好奇刘婆子的一双小脚,走路的时候,身子总得向前倾,站住的时候要往后仰一下才能站稳,刘婆子一双小脚迈的极快,做饭、喂鸡、打扫一点不误事。
  刘婆子梳头的时候,往两只手上吐上唾沫,伸手将前额的头发往后一抹,拿一把油亮发黑的木梳往后梳,梳的头发都服服帖帖的贴在脑后,缠个苞,用粗木簪子一插,一丝乱发也没,见秋月看她看的出神,要帮秋月梳,秋月吓的忙拒绝了。
  刘家背靠娘娘山,因山上有座娘娘庙而得名。院前边下个土坡可以到村里,也可以到一条河边,河边满满的青石板,河对岸是一片杨树林。
  刘三背个褡裢要去县上赶集,刘婆子撵出来交给刘三半贯钱,交待买一些细棉布。
  刘三一头雾水问道:“婆,买那做啥,老贵的”
  刘婆子随口答道:“给月儿做里衣”
  刘三没心没肺的说道:“上次买的粗棉布不是还有吗?”
  刘婆子上来就是一个爆栗“姑娘家娇,你当是你呢,粗皮烂肉的”。
  刘三不光买了细棉布回来,还带回来一串糖葫芦,秋婆子看的直肉疼,抽了抽嘴角。
  刘婆子针线做的细致,给秋月做了两条亵裤,翻出一块红布给秋月做了一个小肚兜,上边绣着一朵菊花,做了身里衣里裤,有剩余布料拼了两双小袜子,袜子翻口处还绣了两朵菊花,把个刘三看的直瞪眼,秋月心里好笑,听刘三说,刘婆子没女儿、孙女,这是把她当孙女养了。
  刘婆子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刚还嫌刘三乱花钱买糖葫芦,转头就给秋月蒸了个蛋羹。
  秋月从刘婆子絮絮叨叨的话语中了解到,刘三和她一样,没有父母,刘三上头有倆哥哥,都没活过周岁,至于刘三父母怎么死的,刘婆子闭口不提。
  刘家没地,生活并不富裕,如今又加了她这一张嘴,秋月觉得不好意思,去山上拔野菜喂鸡,帮刘婆子晒菜干。
 
 
第14章 第一桶金
  刘婆子支使着刘三去拾柴火,刘三和王宝拿着砍刀上了山,刘家每次做饭都将烧红的木柴夹到瓦罐里,用木塞将瓦罐封严实,等瓦罐凉了,倒出来就是现成的木炭,不同于王桂花的大大咧咧,刘婆子是个很会过的人,活的朴素又精致,每次做饭都掺上小半碗白面,做出来的馒头或面条都有韧劲,买来棒子,自己磨成粗的和细的颗粒,分别装在两个瓦罐里,小米和豆子里的杂物捡净,也装在瓦罐里,窑后的石板上放了一溜瓦罐,还有一瓦罐咸鸡蛋。
  刘婆子腌的咸菜不同于村里大部分人,村里的女人都是用个大瓮,腌一瓮萝卜,天天咸菜就窝窝,腌菜瓮里的盐蛆满瓮爬,刘婆子更精致点,把黄瓜、萝卜干、芥菜疙瘩分成三个瓦罐腌,甜咸、酸辣、麻辣,各是各的味道,秋月最爱吃刘婆子腌的辣椒酱,把辣椒砸碎,加上碎花生米、芝麻,加上盐,让它发酵后,放在凉快的地方慢慢吃。
  秋月觉得刘婆子要是能勤洗头,不往头上抹唾沫就更好了。
  刘婆子瞧着秋月的眼神怪怪的,总是笑的甜蜜蜜的,对秋月格外的好,刘三没多想,还当刘婆子跟秋月投缘。
  几天后,秋月觉得身体大好了,就想出去转转,缠了好久,刘婆子才答应让秋月跟着刘三上山。
  王桂花这几天等不来弟弟王徳子,又不见张勇,不得以背了狗娃锁了门去娘家找,王桂花越想越害怕,自己当日支使弟弟把那丫头弄死了,几日不见张勇和王徳子不由的心慌起来,族长秋长生已经问了几次了,她推说是丫头病了,在家歇着,秋二回来要怎么说,心里还没谱呢。
  秋婆子去了这么长时间,翻遍了家里的各个角落,也没找到房契地契,心里那个急啊,今天去,就是见不到弟弟,也得跟娘讨个法子。
  万家坪的王桂花的二嫂马氏正在门口塞谷子,远远瞧见自家小姑子来了,热情的迎了上去。
  “桂花啊,你咋有功夫来了呢”,
  左瞅右瞅见没提东西,就有些不高兴了,进了院门扯着嗓子吼道:“娘,桂花来了”。
  王钱氏一听,忙出来接了狗娃,把女儿带进了屋,马氏赶忙回了自己的屋,帮三妮收拾东西。
  王桂花心急的跟王钱氏将这几日的事说了,王钱氏安抚女儿道:“怕啥呢,你做的没错,怪只怪那丫头是个克家精,你弟弟这几日没回来,等他回来,我让他去给你回个话”。
  王桂花急道:“那族长、秋二他们再问怎么说,还有那田秀才约好下个月要来接秋月”。
  王钱氏凝神想了会儿“那丫头的姥爷那天不是来了吗,你就说那丫头被她姥爷带走了,她姥爷住在十里镇离的老远,他们还真能问去”。
  王桂花一拍大腿,可不是咋地,就这么说,问题解决了,也不在娘家多待,赶着回秋家村,一出门就见二哥家三妮搂个包袱亦步亦趋的紧跟在后。
  马氏笑道:“她姑啊,咱娘跟你说了吧,让三妮给你帮忙去”,王桂花不想带,三妮就一直跟着她回了家。
  王桂花去族长家说了声秋月病好了被她姥爷接走了,族长信了再没过问。
  王徳子在县上徘徊了几日回了村,被王钱氏押送到秋家村,王徳子说事情办好了,王桂花才放了心。
  秋月畅快的吸着晨间微凉的空气,心情舒畅不少,前面的刘三看她落后了不少,叫道:“月儿,快快跟上”,秋月欢快的跑了起来“来了,来了”。
  刘庄所处的山林地带没有高大的树木,多的是低矮的灌木丛,长不高的灌木丛方便了刘三和王宝两个半大孩子的砍伐。
  秋月在一旁找酸枣吃,不小心被酸枣刺扎了,刘三扔了砍刀,捧着秋月的手吹了吹,找了根长点的树枝对着树上一阵猛敲,成熟的酸枣纷纷落地,秋月拾的不亦乐乎,一会就把篮子装满了。
  漫山遍野的酸枣树让秋月萌生了卖酸枣仁的想法,酸枣仁是一味中药,就是不知道值不值钱,管他呢,漫山遍野都是,又不要钱,怎么也挣点。
  刘三和王宝本也是无所事事,便随着秋月去山上打酸枣,只是这东西也太难取仁了,太阳下暴晒几日,一砸,核开了,仁也碎了,秋月不免有些泄气,还得吃盐比他们吃米都多的刘婆子出马,刘婆子把酸枣泡在水里一天一夜,把果皮搓掉,果核捞出来一砸,果仁还是完整的,再把果仁晒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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