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融——酱香稻
时间:2018-05-26 20:14:09

  刘三和秋月说干就干,跟秋婆子支了三两多银子,先去黑家让黑二帮忙活动,黑二满口应下,花四百文买了辆独轮车,找木匠订了个带盖的大木桶、两副桌椅,订了个小泥炉,锅碗筷子置办好,去屠夫那买了两幅羊下水回家。
  熬了一晚上的羊汤,在早上装到了大木桶里,木桶被绑在独轮车上,切好的羊杂、葱、香菜沫、羊油辣子、泡好的粉条都打包好,桌椅碗筷头天已经寄放到黑家了。
  黑二的原话是“兄弟跟着你哥混就行了,有哥花的就有你花的,何必费这劲呢”
  刘三道:“我拖家带口的怎好老麻烦大哥,再说还得求大哥帮我照应着摊子”
  黑二见刘三已打定主意也不强求拍拍胸脯道:“这点你放心,你哥在西关还是有这点面子的”
  直到摆上羊汤摊子,刘三还是一副惴惴不安的神情,左顾右盼见没人捣乱才放心,黑二搀着黑大娘而来,放了挂鞭,拱手说了几句道贺词,刘记正儿八经的开张了。
  秋月给黑大娘和黑二端了两碗,黑大娘和黑二喝的大汗淋漓,直呼痛快、够味,黑二说到做到,带着几个小兄弟给刘三站了几天岗,也没什么人来闹事,大家都知道是黑二罩着的场子,给了方便,再加上这儿的羊汤确实比别处的干净、香醇,生意一天好似一天,一天要卖掉五副羊下水。
  秋婆子在家,雇了个婶子帮着加工,刘三秋月在集市上卖,王宝充当搬运工,直到八月十五才歇了一天。
  刘家生意做的红火,村里也有人红了眼,刘家在当地原是高不可攀的大户,自从刘三他爹败了家,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高兴呢,有的人反倒觉的跟刘家亲近起来,刘三卖羊汤挣了钱,一个个心里不是个滋味。
  一拨拨的人去刘家打探,想看看刘家到底有啥秘方,这个来借一把盐,那个来借一碗酱油,刘家住的偏,这段时间却格外热闹,刘婆子也不恼,他家的秘方还真没人能偷了去,卖羊汤的活辛苦又脏,没几个人能学的来,村里有几个年轻媳妇,见她在河边洗羊肠,一个个捂着鼻子避多远,那秘方都是她背着那些做活的人放进去的。
  刘三在县上的羊汤摊子每天总能遇见那么几个族里人,刘三好面子,一相让每天总能让出去那么几碗羊汤,秋月有些生气,一副羊下水顶多熬二十几碗,赚的本就是辛苦钱,这没完没了的怎么成,回到家就跟刘婆子诉苦。
  刘婆子踮个小脚,拾掇了节礼去族长家转一圈,族长刘大同人虽有点势利,为人还算公证,且受过刘三祖辈的恩惠。
  把族人叫到一起说道:“刘嫂子家孤儿寡母的做点生意不容易,偏有那不要脸的天天去打饥荒,你咋有那么厚的脸皮呢,你不要脸我们族里还要脸呢,再让我听说有人去,打断了你们的狗腿……”
  族长一席话,说的族里几人红了脸,刘三的摊子也没人去打扰了。
  秋月发现此处的族长是绝对的权威,村里人有什么事都不愿意去官府,大多是关起门来自己解决,美其名曰家丑不可外扬。
  刘家院落了新泥了几个炉子熬羊汤,刘婆子用着顺手烤了月饼,院里摆个小桌,摆上各样水果。
  待满盘的月亮路过刘家时,虔诚的祭拜,嘴里碎碎念道:“月亮大神,保我一家平安,佑我一家安康”,秋月随着磕了几个头。
  闲下来,秋月把钱匣子里的钱全倒出来,一算账,五天净挣了一两多银子,祖孙几个乐呵的,辛苦是辛苦了点,好在回报还是颇丰的。
  过了十五,刘三和秋月继续摆摊,刘婆子找了村里的几个人,挖了两孔新窑,新窑里盘上炕,买了些青砖,把窑里的地板铺了,马上天凉了,孙子住的小窑连个炉子也没,把孙子冻着可不行,现在家里又不缺钱。
  刘三家春风得意,孙大庆却被通盛酒楼的东家给开了,孙大庆为人本就不老实,守着通盛就像守着个金窝,不得些好处就难受,撺掇着姑父柳掌柜把通盛上好的食材换上劣等的,刚和柳掌柜探好路子,每天从酒楼里带出去的东西怎么也卖个一两多银子,偏偏被东家抓个现行,柳掌柜为了自保,把他推出来顶罪,钱没挣着,几个月的工钱贴了进去。
  孙大庆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揣了十几文钱出来找吃的,顺着香味就来到了刘三的摊位前,秋月给他盛好端来。
  孙大庆低头吸溜吸溜的吃的香“老板,再来根麻食”,一抬头看见刘三系个围裙在忙活,秋月应了一声,送来一根麻食。
  孙大庆看了半天,敢情这摊子是刘三这小子开的,不是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还真是不晚,顺手在地上捉了只虫扔进碗里,大呼小叫道:“老板,你们是怎么做生意的,这碗里咋有虫子……”
  还要说话,就被黑二捂了嘴,叫了两小弟把孙大庆拖了下去。
  刘三忙的这才顾得上看孙大庆一眼,黑二道:“我来了半天了,瞧着这小子鬼鬼祟祟的不是个好东西,竟然捉虫子往碗里扔,被我撞见,就不能轻饶了他。”
  秋月很有眼色的给黑二端了一碗羊杂汤,又取过瓦罐给黑大娘带了一碗,再用草纸包了几根麻食。
  黑二见刘三忙的脚不沾地,也没多说,吃完就走了。
  孙大庆被人拽到巷子里,一阵猛揍,鼻青脸肿的回了家。
 
 
第18章 有惊无险
  孙大庆不服气,找不得刘三麻烦就找那弱的下手,暗地里瞅着秋月嫩白的小脸起了几分心思,跑到柳掌柜家跟他姑母要了几两银子。
  这天天气不好,乌云密布黑沉沉的,刘三想着卖完这锅羊汤赶紧回家,偏偏这时又没啥客人,刚收了摊子雨就哗哗的下了来,忙和秋月俩人把家什一股脑的装上车,推着车往黑家去。
  黑二打了伞来接,接过车子,递给秋月把伞,秋月惊道:“刚才太慌张,丢了张小凳,我去找找”转头走了。
  刘三喊道:“你慢点,找不到就算了,别淋了雨”。
  雨来的急,把脚上穿的千层底绣花鞋都浸湿了,秋月也不在意,透过密布的雨帘瞧见小凳掉在不远处,加快脚步去捡,谁知伸出只手捂了她的嘴把她往巷子里拖去,秋月大惊,挥舞着胳膊踢腾着脚挣扎,奈何人小力微挣不脱,情急之下踢了一只鞋。
  孙大庆掳了秋月往巷子里去,嫌小丫头挣扎的麻烦,从怀里掏出包白色的药沫倒进秋月嘴里,秋月拼命的往出吐,奈何混着雨水还是吞进去不少,不过一刻钟就昏昏沉沉的管不了自个。
  孙大庆瞅着昏过去的秋月冷哼一声,自巷外拉来辆马车,把人扔到马车里。
  刘三等了半晌不见秋月回来便去寻,见了秋月的绣鞋大惊失色,寻了半天见巷子口有浅浅的车辙印,跑回黑家给黑二说了声,借了匹马翻身上马沿着车辙印去追,黑二派了一众兄弟去寻。
  直出了西城,瞧见一辆灰布马车在雨中跑着,那马夫驾车不熟,再加上路面泥泞,马车东扭西拐的往前行,马夫着急,挥着鞭子抽的马儿直嘶鸣。
  刘三赶上,见是孙大庆驾的车,大怒爆喝一声,孙大庆吓的狠命的往马儿身上抽去,马儿承受不住,脚底一滑竟往一边倒去,连带着马车也翻了,刘三跳下马扑向孙大庆,挥起拳头照脸上几拳,孙大庆不是刘三的对手,旧伤未好又被打,整个脸面鲜血直流,混着雨水说不出的狼狈。
  刘三不放心秋月,扔了死狗般的孙大庆,往马车里寻去,见秋月躺在侧倒的车里昏睡,身上不见伤痕才放下心。
  黑二带着人寻了来,刘三把秋月抱了出来,几人合力把马车扶正,孙大庆早不见了人,刘三怕秋月有个好歹,带着秋月先回了城。
  在黑大娘家醒来的秋月打了个激灵坐起来,见刘三看着她,哇的一声抱着刘三哭起来,说实话前世里走南闯北的都没遇上这样的事,来了异世短短时日已是两回了,算下来刘三救了她三次,心中委屈,抱着刘三要将连日的惊吓和委屈都哭出来,刘三轻拍着秋月的背,眼里也是泪花闪现。
  刘三想想后怕,孙大庆不过是个蠢人,马车都不会驾还想着绑人,跑了也不知道掩盖痕迹,若是碰上个精明的,自个不知道还能不能见上秋月,暗地里握紧拳头,竟然有的事逃不过那就去面对。
  在黑大娘家住了一天秋月就缓过神来,俩人重新支了摊子开始做买卖,黑大娘摸着泪跟儿子说这俩孩子不容易,要黑二多照扶。
  刘三没有跟刘婆子提起这件事,怕刘婆子担心。
  街市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总有几个被刘记的羊汤勾了去,虽然忙碌,掂着沉甸甸的钱袋不由的乐呵,今天卖了五锅羊汤刘三就收了摊,把秋月送回刘庄说是秋月受了惊吓早早收摊让秋月歇歇,自己则朝秋家村去,秋月问了几次也没问出来去干什么。
  秋二听人说,集市上新开了家羊汤摊子,好喝量足还干净,心痒的想去尝尝,摸摸口袋里的银钱,还是没舍得,转身给儿子买了一斤麦芽糖。
  没进家门就听见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屋子里的桌椅倒一地,狗娃趴在地上哭的凄惨,二哥家三妮坐在堂屋的凳子上,翘个二郎腿,嗑的瓜子皮扔满地,和王桂花如出一辙,瞧见姑父回来站起身来喊“姑父”。
  秋二心疼的抱起狗娃哄,拿出麦芽糖,狗娃才不哭了,拽着秋二说:“爹,饿、饿……”
  三妮穿着王桂花改小的衣服,脸上擦着厚厚的胭脂,伸手来要麦芽糖“姑父,我也要吃糖,我也饿”
  秋二不悦的道:“你姑呢,上哪去了,月儿呢?”,三妮上前抓了块糖,飞快的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月儿去她姥爷家了,我姑不知道哪去了,下晌就走了,让我看着狗娃,狗娃不听话,老哭老哭的,姑父我饿,你有没有带好吃的?”
  秋二认命的去灶屋做饭,灶屋里一片狼藉,脏碗脏碟子堆满处,秋二找了半天,才找到块发了霉的窝窝,秋二耐着性子收拾了,做了一锅饭,三妮吃了一抹嘴睡觉去了。
  秋二喂狗娃吃了饭,哄狗娃睡了,直等的半夜才把王桂花等回来,王桂花心里那个美啊,张勇从府城办完事回来了,给她买了一副银手镯,从下晌听人说张勇回来了,她就去表姐家串门,表姐真是好福气,能嫁那么个好男人,不过也没什么,好男人的心思都在她这儿呢,在表姐家站了一会,张勇就朝她使眼色出了门,两人好一阵**。
  回了家就见秋二黑着脸站在屋里,也不点灯,她是越发的讨厌秋二了,满身的臭皮子味,没有张勇的半点好,没好脸色道:“哟,这是咋了呢?这脸黑的,成天的不回家,回了家也没个好脸色”
  秋二窝了一肚子火问:“你去哪啦?怎么也不给狗娃做饭呢?”
  “没做饭咋啦,我不是留三妮在家看娃吗?”
  “你还好意思说,三妮脑子不灵光,你也不怕她把狗娃摔了,一出门就这么长时间,娃要是有个好歹看你咋办”
  话还没说完就瞅见王桂花手腕子的银镯子“你这镯子哪来的?”
  王桂花神情闪烁的道:“咋啦,我弟德子买的,你挣不下钱买不起,还不许别人买啦?”
  秋二瞅着王桂花的红脸,想起村里的风言风语,一冲动上去就朝王桂花脸上一巴掌。
  “成天的在外头闲逛,你看看这家都成什么样了,光知道搽脂抹粉的,晃着个红屁股脸,也不嫌丢人”。
  王桂花一听怒了,上前扑倒秋二,又是捶,又是挠的,把秋二脸上挠的满是血,一把把秋二推出了门,关在屋里嚎啕大哭,秋二在院子里坐了一晚。
 
 
第19章 秋二受伤
  秋二第二天早上饭都没吃就去上工了,心神恍惚的,想着王徳子个懒赌鬼哪来的银子给王桂花买镯子,难道村里的传言是真的。
  远远的瞅见王徳子在街上晃悠,王徳子一转身看见他撒腿就跑,秋二费了好大劲才追上,拽了王徳子的衣领问道:“德子,你见了我跑啥?”
  王徳子还当是秋二来找他算账,一想自己姐姐把这傻木头吃的死死的,别说卖了他侄女,就是卖了他,没准还得帮着数钱,当下笑道:“姐夫,我哪是躲你呢,我是看见了赌场的人,怕跟我讨赌债才跑的,姐夫,你一大早就去上工啊”
  秋二不疑有它,问道:“你来的正好,我问你件事”
  “啥事?”
  “你姐那银镯子是你买的?”
  王徳子眼睛转了几圈道:“哦,是我在布庄门口捡的,见刚好我姐能带,就给了我姐,怎么啦?姐夫”
  布庄经常接待一些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丫鬟,即使谁掉了银镯子也不会太在意。
  秋二这才放下心道:“没事”,王徳子见秋二松了手撒腿跑了,秋二懊恼自己昨晚脾气上来没管住打了媳妇,今天早点做完工,赶黑天回去跟媳妇好好的陪个不是。
  秋二心里这样想着,便加快了搬货的脚步,制好的皮子要分等级放到货架上,谁知走的太急,竟然把货架扳倒,皮货店的货架有五六层高,俱是水柳木做的宽实木架,眼瞅着货架倒了下来,躲避不急,正好砸在腿上,钻心的疼痛,“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边上的伙计赶紧施救,等把秋二救出来,那腿上已是血肉模糊,几人抬着担架送往医馆。
  秋家村的王桂花心情十分不好,秋二本事见长,还学会了打媳妇,这次非得让他吃吃苦头。
  三妮不识眼色的上前揪了她的袖子“姑,我要吃糖,姑父昨个买的糖呢?”,三妮本就比别的孩子缺心眼,要不她娘她嫂子也不能支使到她这儿,当下心里烦躁的推了一把。
  三妮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狗娃被哭醒了,闹着要抱,王桂花一个头两个大,正要去抱狗娃,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王桂花烦躁的抱了狗娃去开门,嘴里骂道:“敲、敲、敲,这是死了爹啦,还是死了娘啦……”,又晦气的吐吐口水。
  门外送信的惊慌的把事说了,王桂花吓的瘫坐在地,等回过神来,忙叫村人去娘家万家坪送信,自己稍作收拾就抱着狗娃跟那人去了城里。
  王桂花看见秋二血肉模糊的腿,痛哭了起来,秋二忍着疼痛宽慰道:“无事,无事,大夫说是伤了骨,等接骨的师傅来了就好了”
  王桂花止了哭声,随着皮货店掌柜的去了偏间,掌柜的唤来大夫,大夫说道:“你家男人伤的太重,接骨师傅来了接好了,也怕会落下残疾”。
  王桂花一听懵了,真不知道造的什么孽,家里那祸害也被她给弄死了,按说不应该啊,自己怎么这么命苦啊!
  医馆进来四个彪形大汉,是王桂花的四个兄弟,四人进来没来得及探望秋二就直接冲掌柜的去了,王徳子揪着掌柜的领子一阵怒喝:“我姐夫这是怎么了?在你们铺子里干的好好的,这腿怎么就成了这样,今天你非给个交待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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