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仍旧凝视着赵寒烟,嘴角笑容很愉悦。
“正在说愁事儿呢,你还怎么笑得这么开心?”赵寒烟晃了一下白玉堂的胳膊,不解地问他。
“看到你是为我们的未来做打算而在犯愁,便忽然心情很愉悦,因你是想长久的和我在一起。”白玉堂笑着用额头顶住了赵寒烟的脑门儿,和她道了声谢。
“太外道了。”赵寒烟哈哈笑着。
“那我做一件事来感谢你,如何?”白玉堂提议道。
赵寒烟连连点头,道好。
眼下这四周寂静,地角非常的偏僻,不会有什么外人前来打扰。而且刚刚聊天的氛围很好,已经冒出了粉红色的泡泡。赵寒烟觉得白玉堂这时候做点什么,很应景儿。
赵寒烟已经准备好,要闭上眼睛了,心开始扑通扑通地快跳。
白玉堂的脸凑得离赵寒烟更近,赵寒烟抿着嘴唇,垂下眼眸。
“太后娘娘的事便交给我来处理,你不必操心。”白玉堂在赵寒烟的耳边低声呢喃了这一句话。
赵寒烟愣了下神儿,抬眼看着白玉堂,“啊?”
“啊什么,没听到我刚刚讲话?”白玉堂嘴角含笑,眼睛宠溺的看着赵寒烟。即便赵寒烟没有认真听他讲话,但其发呆犯傻的样子一样可爱极了。
“你解决?你怎么解决?太后娘娘可在深宫之中。”赵寒烟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惊讶不已。
赵寒烟笑嘻嘻地扯了扯白糖的衣袖,“快透露一下,你有什么好办法?”
“还没想到。”白玉堂道。
赵寒烟:“……”
“总归会有办法,你不必担心。”白玉堂保证道。
白玉堂都选择相信他,赵寒烟自然也要相信白玉堂,点了点头,祝他顺利。
“不过事先声明,你的办法可不能让太后娘娘太受到惊吓。”赵寒烟嘱咐道。
白玉堂:“放心,我知道她对你有恩,你十分敬重她,我自然也敬重她,断然不会做任何有可能伤害她的事。”
赵寒烟多谢白玉堂为她考虑。他倒是很好奇白玉堂最后会怎么去做成这件事,底能用什么样的办法。
“瞧你刚刚好像要闭眼睛?”白玉堂声音低低,含着笑意。
“没有啊。”赵寒烟把眼睛瞥向别处,坚决否认道。
“怎么感觉有人是要闭着眼睛,等待什么?”
“是不是人家眨眼,你看错了?”赵寒烟回避式地进行反问。
白玉堂轻轻地点上了赵寒烟的唇,在挪开的刹那,看着寒烟闭合的双眸,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他用食指轻轻地在赵寒烟粉嫩的双嘴唇上来回的摩挲,最后滑到嘴角停留。
仅仅是一个指尖的触碰,已经让他感觉到了身心的双重战栗。
赵寒烟意识到自己被吻时闭眼了,好像做坏事被抓包,就赶紧红着脸张开双眼。
白玉堂并没有趁机笑话他,而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深邃又深情。
赵寒烟看着白玉堂如画一般的俊朗容颜,想起当初自己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那时候的一眼有多惊艳,恐怕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赵寒烟的性格比较随和,适合跟很多人做朋友。但对于男女感情,其实她并不是很善于表达。如果对方对他很热情还好,她肯定会以同样的方式回应。但面对不确定的情况的时候,她绝对不会主动‘自作多情’。
或许是因为女生的矜持,又或许是在感情方面,她就是处于被动的那一方。
现在细细回想起来,当初她和白玉堂相处的点点滴滴,不乏有心动之时。但她会用主官的理智她把这些感情全部屏蔽掉。
憋久了才会爆发。
赵寒烟反思自己,到底憋了有多久。为何每次看到白玉堂的时候,她都有种类似饿狼扑虎的冲动,还是要控制一下。
“想什么呢?”白玉堂轻声地问。
“想你。”赵寒烟实话实说。
白玉堂听完之后神采飞扬,紧攥着赵寒烟的手,又亲吻了她一下。
但每一次的吻都点到为止,不过是双唇之间的轻轻触碰,随即迅速离开。
赵寒烟明白白玉堂为何要如此,因为在他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他就说过,他会控制他自己。
“我陪你去找包大人。”白玉堂紧紧拉着赵寒烟的手往外走。
俩人见了包大人之后,赵寒烟就详细地和包拯讲述了自己的那些怀疑,认为这件案子可能还有蹊跷。
“你所言确有一些道理,可却没有任何实证可以佐证你的猜测。目前实际情况是,有诸多人证和物证指向曲荣发。我们断案终归还是要看实证,不能仅凭个人的猜测。”包拯解释道。
但对于赵寒烟的话,包拯也听进了耳里,转即也和赵寒烟表示他其实也有同样的疑惑。但人心叵测,有奇怪想法的人太多了,或许犯人本身比较疯狂,有着别人无法揣度的性子。在随后的审问之中,包拯将尽量弄清楚曲荣发的作案动机。
赵寒烟多谢包拯能听自己的想法,随后试探问包拯可否让自己单独去见见曲荣发,她想试着和曲荣发聊聊。
“当然可以,你能为案子尽心,十分难得。”包拯点头应允,随即吩咐下去,让赵寒烟尽管去就是。
赵寒烟多谢包拯,随即就去见曲荣发,带着她一盘精致的小甜点。白玉堂本要跟着去,但被赵寒烟拦了下来。
“曲荣发本就有抵触情绪,不喜开封府的人审她,如果去的人太多,会更增加他的反感。两个人的时候,心事会讲得更多。”
于是赵寒烟就独自前往探望曲荣发,带着她最香甜可口的小甜点。
张龙得令后,见赵寒烟再来,咽口水地看着赵寒烟端着那盘精致点心,不仅看起来圆形、花形、螺形各异,十分好看,闻着更是香甜味十足。张龙问一嘴都是什么,赵寒烟告诉他分别是糍糕、蜜饵和滴酥鲍螺。
糍糕是糯米粉过筛之后,加水、蜜和成硬面团,将枣和栗子等贴在上面,用箬叶包裹,蒸熟。吃的时候,切成四方白净的方块,撒上豆粉或是黑芝麻粉即可。蜜饵则是蜜汁和米粉合蒸的糕饼。至于滴酥鲍螺就更讲究,用得是牛奶中分离的奶油,加上糖和蜂蜜,在盘子上边挤边旋转,就形成了螺纹状的一圈又一圈重叠的点心。
滴酥鲍螺的制作虽用到奶油,却不是赵寒烟自创,这是北宋本就有制作点心的法子。这个时代已经有人从牛奶中分离出奶油,具体的办法就是把牛奶倒进缸里,自然发酵,煮成奶渣,使劲搅拌,就可分离出奶油。
但这种点心自然不是普通人家可得,要些家底丰厚,舍得用牛奶且还有个会做乳酪的厨子的人家才行。小饭桌本来没有太多钱置办这些。说起来小饭桌的伙食越来越好,这还要多亏段思廉之前一时兴起送给赵寒烟的那个宝石戒指。当真价值不菲,去当铺典当之后,换了过千两的银子。因是段思廉赠给赵寒烟的东西,开封府公家不要,赵寒烟自己也不会单独留下这份儿钱,所以钱就那么放在了小厨房,目前只挪动一小部分用在了改善大家的伙食上。
张龙听完赵寒烟的介绍后,强忍之下还是咽了几回口水。直叹自己不该嘴欠多问,害他难受了。
“这次没机会吃了,竟存着坏心思,就盼着包大人拒绝你,这样我还能享一次嘴福。”
“等案子破了,有你吃的时候。”赵寒烟道。
张龙赶紧记下这句话,告诉赵寒烟就算她忘了,他也会惦记着找他。
“好。”
赵寒烟应承张龙后,就端着点心来到曲荣发所住的牢门前。
曲荣发一眼瞥见赵寒烟,当即质问她为何来此。
“不明显么,想问你案子。”赵寒烟道。
曲荣发厌恶皱眉,扭头打发赵寒烟快滚。“便是你们包大人亲自来我也不会讲,更何况还是个喽啰。想在我身上的立功?门都没有,赶紧滚!”
赵寒烟隔着牢门席地而坐,把自己端的那盘点心送到牢门内,请曲荣发尝尝。
曲荣发斜眼看穿着一身干干净净衣裳的赵寒烟,竟就那么坐在了脏兮兮的地面上,心下略有些惊讶。
赵寒烟这么做,是为了和坐在牢房内的曲荣发‘平起平坐’,避免一高一低,令曲荣发有不适的抵触感。毕竟曲荣发在坐牢之前,身份并不一般。
“没下毒,门口的人已经验毒过一次了,你要不信我再给你验一次。”赵寒烟闭上眼,随手摸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曲荣发冷眼看着赵寒烟的举动,随口叹了一声,“你很机灵,倒比开封府其她人略有不同。”
“当然不同,我还是个厨子。”赵寒烟解释道,然后凝眸看着曲荣发,“我这身份说话,你可能也未必会听得进耳,但我心里真实想法就是如此。我觉得曲尚书无辜,刚我也已经和包大人说了自己的想法,但因没有实证,所以毫无说服力。所以我想来问问曲尚书,看看你是否能提供一些线索,让我可以找到洗清你身上罪名的证据。”
“你会这么好心?包拯那厮派你来诈我?”
“曲尚书觉得以目前开封府掌握的证据,还不够判你死罪?需多此一举在派人使诈么?”赵寒烟反问道。
曲荣发皱着眉不说话了。确实如此,单从证据上来看,已经不需要更多的证据了。这种情况的案子,已经难翻身看,任谁审案,他的结果都是一死。
“何不试试,死马当活马医?”赵寒烟一句话击中了曲荣发的心思。
曲荣发半信半疑地看着赵寒烟,最终走了过来,在牢房边坐了下来。
“自来之后就没吃过东西吧,尝尝。”赵寒烟示意曲荣发吃点心。
曲荣发皱眉,“我不饿。”
曲荣发心声:这捕快到底卖的什么药,竟还送点心给我吃。
“曲尚书一直绷着自己,人在极度气愤之中就会丧失理智,就是有洗清自己的线索,只怕也想不到了。而人在气愤的时候,吃点东西,就会缓解这种情绪。”赵寒烟和曲荣发解释道。
曲荣发听赵寒烟此说,才尝试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咀嚼的刹那,曲荣发一怔,面色才恢复常态。
曲荣发心声:滴酥鲍螺他早就吃过,不过尔尔,但这个入口松软即融,奶香十足甜而不腻。
“怎么样?”赵寒烟问曲荣发是不是放松了些。
曲荣发犹豫了下,似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头认可了赵寒烟的办法。
“曲尚书真的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张府和张大姑娘、吕二姑娘的事?”
曲荣发:“废话。”
点心虽然味道不错,但这种时候,特别是提及牵涉到自己的案子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心情再吃下去。
“陶管家是个什么样的人?”赵寒烟又问。
“我哪知道。”曲荣发不耐烦道。
赵寒烟再问:“他是你身边的随从,在你府中还是管事的管家,你该有所了解才是。”
曲荣发皱眉:“不过就是个卑贱的下人,办事利索乖乖听话就行了,至于其它我为何要操心?”
赵寒烟点点头,“那曲长乐,是个什么样的人?”
“休要提那个逆子!”曲荣发火气蹭蹭上来了,质问赵寒烟为何要问他这些问题,“这跟帮我洗清罪名有什么干系?我看你压根就不想帮我,不过是借着那个理由,套话什我罢了。我就说那个虚假狠毒的伪君子,怎会允你单独进来问话,原来真是一伙的!滚,快滚!我什么都不想说!”
曲荣发随后一脚踢在了点心上,让赵寒烟把点心也点走,他不稀罕。
曲荣发这个脾气,确实不太招人喜欢。
赵寒烟看着被踢到地上,已经脏了的点心,弓腰一个个捡起来放回盘子里,然后起身离开。
曲荣发看她的时候,又喊了两声“滚”。
白玉堂就在牢门口等赵寒烟,徘徊数次之后,转头见赵寒烟端着一盘脏点心出来了,不及她讲话,握着手里的刀就想往大牢冲。
“做什么去?”赵寒烟问。
“你这——”
“我们拿去喂猪吧,下次可不用这招了。”赵寒烟心疼她的点心,“不过喂猪也比给那样的人吃好,如此想也不算太心疼了,猪挺招人稀罕!”
“为何你每次审人的时候,不管那被审的人什么德行,都喜欢带点吃的去?”白玉堂也心疼赵寒烟的点心,于是就奇怪起来她的这种做法。
第110章
“食物不分贵贱, 只要有人懂得欣赏就可。”赵寒烟道。
“可他并不懂欣赏,而且他是个罪人, 也不配欣赏你的点心。”白玉堂看了眼被糟蹋的点心,语调里带着一层薄怒,转即他对赵寒烟道,“罢了, 不究此事,你问的如何?”
“不是他。”赵寒烟道。
白玉堂惊讶挑眉,“这么肯定?”
“所以我这点心也算没有白被糟蹋。”赵寒烟对白玉堂解释道, “他连陶管家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提到他的儿子曲长乐,除了厌憎和不耐烦,亦没有其它。我问了他两个这方面的问题, 他竟不知我的用意,反而气恼,发了火,打发我走。他就是个位居高位又说一不二且目无下尘的大脾气官僚。而今则因蒙冤受屈, 正处于极度愤怒之中, 完全不明白自己而今为何处在当下的情势之中。”
白玉堂动了动眼珠,更深一层地思量道:“会不会是他反其道而行之, 故意装傻充愣?”
赵寒烟:“若他故意装傻充愣, 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摆脱嫌疑,那我去的时候便是给他机会。以那个幕后者的智慧, 他更应该好好地装傻, 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是他并没有。”
“原来你是思虑过了这些,才如此肯定。”白玉堂点了点头,佩服地赞同赵寒烟所言。现在他也觉得这位曲尚书的脾气秉性完全不符合那位幕后凶手的做法。
如果曲荣发真的是被冤枉,那么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是一个非常大的阴谋。而这位完美诬陷曲荣发是凶手的幕后真凶,的确更像是培养了张大姑娘、紫烟道长等厉害凶手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