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好家庭——桃花露
时间:2018-05-29 20:57:10

  真是个嘲巴!
  丁兰英麻溜地给孩子喂奶,笑了笑,“听说咱们大队以后也有小学,到时候肯定能上,这会儿去乡里太远,谁送啊?”
  至于识字班,晚上没事谁愿意去就去,婆婆其实也并不管的,不过是大家懒得去而已。一堆孩子呢哪里有那个心思去凑热闹?猫冬的时候去蹭煤油灯亮还差不多。
  张够见大嫂似乎对莫妮儿越来越满意,感觉自己反而被孤立似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一直想拉着大嫂孤立莫妮儿,不过莫妮儿好似根本不在乎,整天跟在周明愈身边乐呵呵的。周明愈也是个没正事儿的,一个大男人不上工,天天领着个媳妇儿瞎转悠,丢人!
  而莫茹却欢喜着呢,听见周明愈说婆婆答应了,高兴地拉着他转圈圈,结果又被张够看到,再给她记一笔不稳重真颠仙的账。
  莫茹拉着周明愈嘀咕,“以后我晚上去识字班,得去寻摸块石板拎着,再去河底下找块滑石当粉笔。”
  现在也没有闲钱买纸笔。
  晚饭后周明愈牵着她的手出去散步摸知了龟,走到新房那里的时候,周明愈让她等着,他跑过去掏摸一阵,捧着一堆东西过来递给她。
  莫茹借着月光瞅瞅,摸了摸,发现是一块平板石头,欢喜道:“小五哥,你什么时候帮我准备的?”
  周明愈让她收起来,牵着她的手,“刚来那会儿我就考虑读书的问题,恰好咱们拉了好多石头回来我看着一块薄薄的可以当小黑板就留着,明天我再去河底下给你摸几块滑石。”
  第二日早上上工的时候张翠花就去找了陈爱月,给莫茹报名识字班。
  陈爱月没想到她随便一忽悠那傻媳妇儿居然就肯答应识字,真是让人意外。她还寻思有可能得从大队申请一点煤油,在识字班点上煤油灯,到时候吸引一些妇女来做针线活儿顶数呢。
  “二婶子可真是咱们大队的先进,让家里人来识字只有好处,有远见。”
  张翠花道:“你也不用忽悠我,上面的政策我们家没有不拥护的,只要是正经的我们二话不说照办,哪一次也没落后过。”言下之意那个张根发要是乱搞,那我们也不可能傻子一样听他摆布。
  陈爱月假装不懂,只一个劲地恭维张翠花。
  一得了张翠花的准信儿,陈爱月立刻去大队里拿了那个铁皮喇叭,满村里开始吆喝宣传,“社员同志们,咱们周家庄大队识字班成立了,希望队员同志们要踊跃报名,读书识字是我们农民的光荣义务。”
  吆喝了一圈她就去家里找莫茹,听泥蛋儿说莫妮儿去拿虫子,她就去北边棉花地里找人。
  莫茹拿了虫子采了菜叶子,还去捡一些石头,等十点多日头热辣辣的时候回去新房那里,恰好遇到兴冲冲的陈爱月。
  “莫妮儿同志,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识字班的一员。”陈爱月白皙丰腴的脸庞洋溢着微笑。
  莫茹笑了笑,“陈主任,我有大名,叫莫茹。”
  不读书无大名啊,终于可以过明路了。
  陈爱月立刻改口,“莫茹同志,我代表识字班欢迎你,今天晚上就来上课。”
  这么急啊,莫茹点点头,“好的。”
  陈爱月举着铁皮喇叭大喊着:“莫茹同志是咱们识字班的第一位学生,大家要向她看齐,争先进!”
  莫茹:……不会到时候就她一个学生吧。
  她去找周明愈,见他光着膀子,头发湿漉漉的,身上也滚着晶莹的汗珠,正拿着根手巾在那里擦拭。
  他小麦色的皮肤健康紧实,在阳光里闪烁着漂亮的光泽。
  莫茹笑道:“现在可以去选个健美先生了。”
  周明愈把手巾摊开搭在一块木头上晾着,去角落里拎出个小筐子,里面装了一下子大大小小的滑石。这里的滑石都是淡绿色或者黄绿色的,很软,可以用来写字,小孩子都喜欢捡回家乱写乱画的。
  莫茹惊喜地看着他:“这么多?”
  周明愈扒拉一下湿漉漉的头发,指了指西边的河,“洗个澡,顺便摸几块石头给你写字,用完了我再去摸。”
  听他说去河里洗澡,莫茹脸红了一下,还没入伏呢,这些男人孩子的就张罗着去河里游泳洗澡。这几天晌午总有那些十岁左右的小子们光着屁股蛋子,争先恐后地往河里跳,抓不了鱼就比赛摸石头。
  她都看到好几次了,真是一言难尽。
  她欢喜地拿出自己的石板,捏着一块滑石在上面写字,滑石细腻易写,和粉笔一样好用!
  一下午她都很激动,在新房那里捏着滑石在石板上写字,一边写一边和宝宝聊天。她已经摸到了胎动规律,会在它长时间活动的时候和它互动,不是唱歌就是讲故事,现在还可以画个小孩子讲给它听。不管它听不听得到,反正自己讲着好玩儿就行了,胎教在一定程度是也是自己哄自己玩儿。
  晚饭后,周诚义又带了周明国、周诚礼几个来二房说话。
  今晚上大队开队长会议,所以周诚志不能来。
  而莫茹由周明愈陪着,带着自己的石板和滑石去陈爱月家上课。
  周明愈还用蒲棒给她做了几个黑板擦,写多了字就用这个擦掉。
  陈爱月家在村西南头,顺着西大街一直往南走就是。
  等到了陈爱月家,周明愈敲了敲门,就传来陈爱月热情的声音,“是莫茹吧,来了来了!”
  看到周明愈也来了,她高兴道:“明愈,你也来上课啊?”
  周明愈笑了笑,“陈主任,我送我媳妇儿来上课。”
  他得来看看环境如何,毕竟陈爱月是三队的人和张根发关系密切,他不放心。而且晚上他也没事儿,他得陪着,顺便“学学”。
  陈爱月把识字班设在南屋里,里面按着一盘大磨盘,是村里共用的。
  进门的时候,他们看到了陈爱月的男人赵喜堂。
  看着这俩人,莫茹第一个念头就是真不般配。陈爱月今年二十四五岁,脸若银盆,身材丰腴,一双眼水嘟嘟的,看人的时候带着三分笑。赵喜堂则比较内向,不爱说话,人也没什么精气神。虽然才三十不到,看着像四十一样,没精打采的。
  陈爱月是赵喜堂的续弦,之前的老婆还留下一个小女儿,叫金枝儿,今年八岁,正在屋里帮忙看孩子。
  两人招呼一下就进了磨坊,看到靠东墙放着一块黑板,地上放着几支粉笔,一个黑板擦。
  陈爱月就对赵喜堂道:“快去拿俩板凳儿来啊,一点眼力见儿也没呢。”
  赵喜堂哦了一声,脸上也没啥表情,去拿了俩板凳木愣愣地进来递给周明愈。
  周明愈向他道谢,他嗯一声,也没多余的表情,看了一眼陈爱月就走了。
  陈爱月瞪了他一眼,面色不满,却也没再说什么,就对莫茹道:“莫茹同志,坐下咱们来上课吧。”
  周明愈扶着莫茹坐下,又找了块石头帮莫茹把石板顶着方便写字。
  莫茹看了看外面,纳闷道:“老师呢?”
  陈爱月掩嘴笑起来,“就是我啊,你又不识字,我教你几天还是行的。等你跟我学会了,我让来下面蹲点的技术员小高教你。”
  莫茹:你教我?你识字吗?她和周明愈对视了一眼,他笑了笑。
  陈爱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几个字,莫茹看了看是繁体的中国共产党、毛主席,然而除了中和毛还有主,其他字都是错的!
  莫茹:……请你不要误人子弟好吗?
 
 
第41章 针锋相对
  陈爱月拿起教鞭,非常自豪而自信地开始大声朗读,读完对莫茹道:“莫茹同志,请跟我读,明愈你既然来了也要学一下。”
  她昂首挺胸,手握教鞭,气贯丹田,手一挥指过去,“中……噗——”估计用力太大,居然放了一个响亮的屁!
  莫茹&周明愈:……老尴尬了……这么响,都没有办法装听不见。
  陈爱月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立刻挪了挪屁股纠正一下姿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咱们继续啊。”
  跟小学生一样念了两遍,陈爱月又开始教莫茹写。
  莫茹照葫芦画瓢,“写完了。”
  陈爱月有些不敢相信,把石板拿过去看看,还真是写完了。
  她歪着头,“莫茹同志,你……这个,这个,都写错了,要看仔细了。”
  莫茹:……
  她笑了笑,拿过去随便划拉两下,陈爱月再看看,满意地点头,“这就对了。”
  周明愈:……我媳妇乱划拉两下就对了?我怎么看着反而把字画模糊了?
  这时候有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脸上皮肤晒得黝黑,一双大眼睛倒是很好看,好奇地看着他们,满脸的渴望。
  金枝儿。
  莫茹笑道:“有个小朋友,要不要一起过来识字?”
  金枝儿咬着唇似乎很想进来,刚要迈步子,却被陈爱月瞪了一眼,吓得她立刻退后一步。
  陈爱月道:“金枝儿,弟弟睡了吗?”
  金枝儿点点头,却不敢说话。
  “行啦,你去洗衣服吧。”陈爱月不耐烦地挥挥手,脸色冰冷,转身对莫茹又笑得十分热情,“莫茹同志,来,再重新写一遍。”
  莫茹这一次写对了,然后再改成错的,给她看,“陈主任你教的很清楚,我一下子就记住了,再学别的吧。”
  陈爱月有点惊讶,似乎没料到这样,她看了看莫茹写的,果然对了,寻思自己还真适合当老师,很擅长教学生呢,以后要不要直接自己教扫盲班?
  接下来在莫茹和周明愈的有心设计下,半小时之后,陈爱月会的那点存货就被掏干了。
  她认识的字也就两百来个,能写的不超过五十,而且基本都是一些政治术语。
  比如说她会写“共產黨”,但是却不会念“什么”,她居然把“什么球,圆溜溜,”念成“石马球,圆溜溜”,把莫茹都震惊了。
  所以干脆就用点手段把陈爱月的底摸出来,免得她还在哪里好为人师,装得真能写会算一样。
  摸完底,莫茹看她实在是写不出新东西来了,就笑道:“陈主任,我们先回去复习。”
  陈爱月真的有种被掏空的感觉,一个新的字也写不出来!!!她明明认识很多字,可以看报纸的,为什么现在就是写不出呢?她想应该去找一份过期的报纸,拿过来念念,照着写才行。
  莫茹和周明愈告辞的时候,在院子里碰到了他们家赵老汉儿。赵老汉儿站在黑影里盯着他们,眼神让莫茹莫名觉得发冷,不禁多看了一眼。
  陈爱月斥道:“大晚上的你站那里干嘛?吓着学生怎么办?草鞋编完了?”
  赵老汉儿没吭声,迈着步子“pia哒、pia哒”地回屋去了。
  陈爱月对莫茹俩笑道:“莫茹同学,明天可以休息一下,后天再来上课啊。”
  莫茹笑道:“我先复习陈主任教的,等老师来了,陈主任通知我。”如果不换新老师先不来了,不能浪费时间。
  陈爱月认识这么几个字就敢装文化人,那自己也绝对可以说认识几个字的,到时候就说陈爱月教的,她都不待否认的。哈哈。
  莫茹和周明愈回家,他们出来了也不过半个多小时,家里老头儿们都还没走。
  ……
  抽烟闲聊之后,几个人商量上房日子的问题。
  周诚义吧嗒两口烟袋,“上房肯定得查日子,不找个黄道吉日也得找个宜上梁的日子,这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周诚礼道:“大哥、二哥,现在谁会查日子?”
  以前都是陈家的人给查,或者有风水先生帮忙查,现在都被打倒了,那些人家的封建书本也都翻出来烧了,这会儿怎么查?
  现在家家户户也就是房门后面的灶马头能看,可那个也查不了日子。
  查日子得懂五行八卦、奇门遁甲、风水堪舆等很多内容,这可不是认识几个字看两本书就能胜任的,得有专业人士来操作。就算识字不多,那也得有独门秘诀才行。
  周明愈听见他们纠结这个,就笑道:“既然咱们不会,那择日不如撞日,抓阄?再不行,都准备好了哪天方便就哪天上?”
  周诚礼道:“你这个孩子不懂事,这可不是小事,怎么能乱来。盖房盖房,打地基上大梁,这可是最重要的。”
  周明愈心道:打地基也没看日子,哪天想起来就去弄两下。
  张翠花道:“不如去问问何仙姑?”
  何仙姑叫何杏梅,是吴美英的婆婆,以前是村里的神婆兼医婆,谁家孩子吓着了,她会给叫魂儿,还能合婚,当当媒婆之类的。
  现在不许搞封建迷信,她不再跳大神,只是说媒、看看病之类的。当然找她看病,正经病是治不好的,不需要治的病不看也能好。反而是那些神叨叨的病更乐意找她看,比如说做恶梦,或者梦到先人,孩子吓着了等等。
  周诚礼道:“二嫂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叫她何仙姑,可别让人家听见,再说咱们搞封建迷信。”
  张翠花:“他张根发还管人家外号?那管得也太多了。”
  正说着外面有人喊道:“明原爹在家吧。”周家老二叫周明原,一个人有孩子以后长辈和同辈就不叫他名字,而是以XX爹,XX娘来称呼。
  竟然是张根发的声音!
  张翠花脸色一变:这个大耳贼,真是不禁念叨,说曹操曹操到。
  她不乐意道:“这么晚他怎么还跑咱家来,大队不够他颠仙的。”
  说话间张根发已经走进来,和他一起的还有周诚志以及一队的周明贵,四队的周玉贵。
  周诚仁也很纳闷,“大队长,有事儿啊?”他拿眼看周诚志,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周诚志道:“刚才在大队里开大队小组会议,还有一个问题没解决,要来征求二弟的意思。”
  大家都有些纳闷,不知道什么事儿还得征求周诚仁的意思。
  周诚志让几个人都坐下,屋子本来就小,一下子这么多人,站得炕前里满当当的,顿时就闷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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