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撩夫日常——粟米壳
时间:2018-06-14 02:05:34

  “笨手笨脚,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我养着你们这群废人有什么用!”姜姚氏捂着胸口被骇了一跳,泄愤地踢了人一脚。“大过年的岁岁平也就算,你这时候,这时候是故意触霉头的罢”
  姜淮也是给吓了一跳,可也没料到姜姚氏这般大的反应,可不就是个茶盏么,眼瞅着那丫鬟垂着头给骂哭了的样子便帮了一句,“二婶婶莫生气,这丫头年岁小不稳妥换了就是,换个手脚利落的侍候您。”
  “再说二婶婶不是要给四哥积福么,事不在小”
  姜姚氏胸口淤堵着的一口气泄了一半,听了她的话遂摆手让人下去,可眉心却是蹙得愈发紧了。
  姜淮看她发了一通火,哪看不出来她是不痛快发作的,“二婶婶这到底是怎么了,方才在寺庙里头还好好的”
  说话间,她就想起姜姚氏高高兴兴去见一禅大师的模样,和现下比较,一下就寻到了症结。
  “是那个什么一禅的说了四哥不好?”姜淮顿了一顿,率真指道,“二婶婶你也是糊涂,这批命算卦一直都是道士的活儿,怎么能是和尚能说了算的,不管他说什么二婶婶你别信。”
  “莫说的胡话。”姜姚氏又被她气得坐直了身子,“那些弄虚作假的哪能跟一禅大师比!人家大师已近得真身圆寂,感应天命,我等问个一星半点都属难得,何况天机不可泄,你当是什么都能给说的。”
  “那二婶婶作何这幅样子。”姜淮被训面露无奈,依着她看二婶婶就是太紧张四哥了。
  “唉,就是这个没说才叫人难受的,你也晓得你四哥是个什么样的。这仕途上啊,你二叔也帮衬不了什么,全是你四哥自个拿的主意。可就是太有主意了,我这心里头啊,这阵子就是慌的。”
  姜姚氏也不知为何跟姜淮说起这个,可话起了头,索性一次倒了,“刚才那一禅大师只道你四哥命里顺风顺水,可就是太顺遂了,未必是桩好事。”
  “四哥仕途平步青云那也是凭的他自个本事,怎么就是命了,空口白牙就这么句话害得二婶婶这般担心的,反倒像是那和尚故弄玄虚,二婶婶可别自个吓自个了。”
  “你嗳,我也不跟你道这个了。”姜姚氏虽说是被劝的那个,可总是觉得俩人是说不到一块去,索性作罢,反倒因为瞧着姜淮而记起之前的事情来,又是一阵头疼的,“阿妧,二婶婶今个再跟你说些交心的。你娘那会儿去得早,我和大嫂算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不过你打小淘气反倒是跟你几个哥哥常常厮混到一起。”
  姜淮疑惑挑了挑眉想说什么,看着她那神情并未开口等着下文。
  “咱们阖府上下那都是把你当掌上明珠宠着的,也都盼着将来有人能待你如珠如宝,可这将来说远也不远了,你几个姐姐在前,哪个不是十三四的时候说亲的就踏破了门槛儿。”
  嗯,相较于几个姐姐,姜淮这儿可真是无人问津了,连探个口风的人都没有,也不知是姜淮自个把人吓跑的,还是那宠女无度的平阳王。
  “二婶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爹都说了要再留我两年。”姜淮稍冷下口气。
  “这姑娘家大好的时候也就这两年,怎么能留!”姜姚氏却是没听出她那层莫管他人闲事的警告,反而语气都急了起来,“你爹是太宠你了,男儿大丈夫想事情又不是那般周到。”
  “当初你大姐出嫁前那会儿,大嫂可是把全京城家世好的一并搜罗了慢慢挑,可到你这儿就无声无息的。”姜姚氏看不惯姜陈氏把着平阳王府后宅的权半点不透,也不想想要不是苏氏去得早,哪能轮得到她!
  “二婶婶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那我就直说了,你以前没开窍,对男女大防就不在意,可但凡要是她能上心点早早替你定下不定就没有今个这出了。”姜姚氏看着姜淮也是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好歹也是个姑娘家,得亏了没露面儿,要是让人知道是平阳王府,你这名声”
  这还是她能想到平和些的措辞了,早先从禅房出来听说的可还要难听多。她还道是哪家的,却不料就是府上那位惹不得的小祖宗,可不闹心么。
  姜淮冷冷睨着她,“让人知道了又何妨,何况也不差那么些了。”
  她一直以来做事都是敢做敢认,先前是府里头压着的,可压着也只是明面儿,防不住私底下议论,可她就是喜欢沈夫子,喜欢得不得了,巴不得两个的名声能绑了一块祸害了一块,别有旁人来掺和。
  “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一根筋呢,京城里头世家好,有才有貌的男儿又不是没了,你怎非得喜欢那个克亲命的,保不准哪天就”姜姚氏迎上姜淮的目光,在那一瞬只觉得仿佛被看透了心中所想,嘴唇嚅动,“我也没说错,总之婶婶是为你好!”
  “免了。”姜淮扔下一句就径自出了马车,似乎是控制自己脾气,适逢马车停下一转眼就入了府。
  姜姚氏被当着下了面儿,脸色变来变去,“就这倔脾气,哪天撞了南墙得有哭的时候!”就沈崇那孤煞命格就是个铁板钉钉的事实,哪个挨近哪个倒霉,谁知哪天会不会连累到他们
  这般一想,姜姚氏的心就更定不下来了,大师还说种因得果,此因非是四郎自个的,许是旁人的她捏了捏手心,这打头一件事就是不能叫阿妧同那个沈崇再搅和一道了!
  正要跨过门槛之际,一道声音传了过来,“长乐郡主可在府上?小人奉我家殿下之命特意来送还郡主遗失之物,劳烦通禀一声。”
  姜姚氏兀的停住的脚步,回身望去,“殿下?哪位殿下?”
  氤着浅浅栀子香的闺房,玉竹拿着银簪轻轻挑了油芯子,又亮堂了许多。回身瞧见坐在桌旁绣荷包的姜淮,心底叹了一声,“五娘,天色不早了,还是早些歇了罢。”
  “我还不困。”姜淮顿了顿,“不用在这侍候,下去歇了罢。”
  玉竹哪肯,自是陪着一道了。
  夜深人静,却是突兀传来一阵食物香气,姜淮的肚子不由咕噜叫了一声,看向门口出现的人。
  “四哥。”
  “怀湘楼的烤乳鸽还有你四哥亲手做的冰糖炖梨汤,如何,可能降火消气?”姜少飏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将吃食搁在她面前,“还以为你躲了开小灶,才知道就用了一碗小米粥,这可不大像你,饿了吧。”
  姜淮点头,看着成色酱红油亮的乳鸽咽了咽口水。
  姜少飏揉了一把她的脑袋,眼神黯了黯,“我娘说的别放在心上,过口不过心,何况这事儿也轮不上她能做得了主。”
  “我晓得的。”就是知道姜姚氏是个怎样的才走人的,她咬着乳鸽,旁边的冰糖炖梨汤却压根不碰。
  姜少飏发现,眼里蕴了一抹笑,这丫头说好哄也好哄,只消备上她爱吃的就成。
  这么想着,不由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光吃那个怎么成,会腻,来,四哥喂你喝点汤。”
  姜淮一脸惊悚,左躲右闪,看着那焦黑的一团团已经看不出是银耳模样的东西几乎是绝望的。
  “四哥,放下汤,我们还能好好做兄妹!”
  “哈哈,怎的,不放下还做不成了,你怎好辜负你四哥的心意呢!”姜少飏故意,看着阿妧这番模样才算露了笑。
  “你的心意留给未来嫂嫂,不,这样会讨不到嫂嫂的”
  “姜圆圆!”
  “胖腰四!”
  姜淮躲得没劲儿了,放弃抵抗地咪了一小口当即变了脸色,简直比预想中还要难以忍受的怪味道。
  玉竹忙是递上水,已经习惯了四郎逗五娘玩儿,这会儿看见他收回了汤,一副怀疑模样忍不住也跟着笑。“四郎自己尝一口不就知道了。”
  “下回罢。”姜少飏回避过,看着阿妧两眼盈了水光的模样笑意更甚。
  “我要去告六哥”
  姜少飏一顿,当即收敛许多,“你六哥忙着,可别去了。”
  “六哥忙什么?”姜淮疑惑。
  “先前替少羡寻的鬼医有苗头,听说在南疆那一片出现过,你六哥明个先去探探。”姜少飏瞧着少女欣喜异常的神情,敛着眉眼却是说道,“也莫要高兴得太早,都只是传闻,未必”
  “有被鬼医治好的例子,只要找到,少羡就能完全好起来,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把人找到。”
  “嗯,一定会的。”姜少飏如是哼应了一声,掩着打了个呵欠。
  姜淮瞧见,同时也看到他眼下的青黑,蹙了蹙眉,“四哥若是还有别个忙的不用特意过来,我没那么小气,二婶婶就是那个性子我懂的,你早点去歇息。”
  姜少飏眯着眼睛笑,熨帖进心里,余光里扫见簸箩里累着的布料,笑容更甚:“这些东西慢慢做,旁的事也不急,除了小叔,你还有我们这些哥哥在,过得快活肆意就好。”
  姜淮直直凝视着他,一双眼眸晶亮,“嗯”
  四哥
 
 
第34章 
  早春二月, 杏花缀了枝头, 冷梅香气已匿, 萧令仪却着人送来了两盒冷梅线香, 姜淮想着这香气素雅清新,就巴巴地给夫子送去。
  而这线香也是有出处的, 不单是萧令仪亲手所制, 还因其用的料乃是出自贤王府的梅园。旁人不知,姜淮却是清楚那梅园里数株梅花树俱是萧令仪初到王府时一同再下, 又陪着她一道成长,其中意义当是不同了。
  为此, 姜淮去后舍时还捎带上了两株果苗,不过去时不巧, 刚到就被告知沈崇午时休憩歇下了。
  “夫子平时都不休憩的,怎么”姜淮大感疑惑。
  “咳,公子近日收了俩孤本, 研读起来就不分了, 夜里头也搁不下,这才补的觉”沈牧有些干巴巴地跟姜淮解释, 得了她回应的一记应声后也蔫了声了。小郡主还真是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让夫子睡罢。”姜淮噙着笑,望了一眼那扇闭合的门,“你也忙你的去, 不用管我。”
  她的目光转回带来的果苗上, 本是想着跟夫子一块种, 后来想想夫子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就打算自己动手。
  沈牧去给姜淮泡个茶的功夫,回来就看到她挥着一把铁锹,跟那小身子板形成强烈的反差,“”
  “哎哟小郡主,您这不折煞小人么,有什么您使唤一声就成,哪劳得着自个动手!”
  “不用。”姜淮话音落下的功夫,已经麻溜地刨出了两个坑,也不让人搭把手,自己就把果苗种了下去。等停下来一阵才往紧闭木门的房舍看去,“夫子还没醒么?”
  “还、还没。”沈牧迟疑了一下回道。
  姜淮心想真是不凑巧,不过既是沈崇累着也不觉得有什么,耐心坐着等就是了。
  春风朔面,正午的日头也是暖绒绒的,她坐在石桌旁拄着下巴等沈崇醒,不一会儿目光就转回了那两株尚是幼小的果苗上。
  两株都是杏树,姜淮想着等到开花时挂满枝头的花苞相映成趣的情景,以及结出的果子还能被制成杏脯,用蜜浸一浸,挂上糖霜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念起苏妈妈做的蜜渍杏脯了。
  夫子嗜甜,到时她跟苏妈妈请教如何做夫子一定会很感动!这么想着,姜淮脸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白腻脸上掩不住的娇憨喜色。
  与此同时,在雕花镂空的窗棂后,一袭青衫落拓的身影落寞而站,遥遥望着庭院里的人,自然瞧得分明。那少女此时想的是何,一窥即知。
  “公子,您当真不出去见见郡主,这都等了您一个时辰了。”沈牧走进来时就看到主子沉思的模样,顺着他看的方向眺去可不就是那小郡主所在,心底又不由叹息一声。
  “劝她早些回吧。”沈崇敛眸,一并掩去了眼底的晦涩暗涌。
  “唉,公子”沈牧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公子那幅神情又不知该说什么了。莫说旁的,他跟着公子最久即使公子什么都未说过,但他对小郡主那份不同身边亲近的人如何察觉不到,可公子
  “还不去。”沈崇清冷瞥去了一眼,沈牧只好听命出去了。
  少了声音之后,房间里愈发静得出奇,而外头传来的对话声隐约模糊,沈崇看到了姜淮脸上的失望之色,连周遭的明媚日光都暗淡不少。
  “沈施主一直都未放下,于己于人恐都不利,当真放不得?”
  “放不得?”
  “哪怕牵连身边最亲近之人?”
  “”
  “执念、妄念皆是一念,一息之间即生即死。而施主今日所问,皆是你所忧的施主悟性一向极高,怎会不知其中因果。”
  “种因得果,沈施主只占了其一,后事变数丛生,当是未能预料。”
  沈崇阖眸,已是千军万马激烈厮杀过后的死寂,他向来都不是运气好的那个,更何况是拿他赌不起。
  二月初六,合着离太后寿辰不到五六日的功夫,蹴鞠比试参选的队伍已开始角逐当日入场比试的名额资格。拉拉杂杂十数支队伍到最后,只余下六,竞争不可谓不激烈。
  初试的场地设在魏家马场,设的甚是隆重,撇去参与的有世家贵族,也有精于蹴鞠的平民,意在与民同欢,到最后呈了太后眼前的必然是实力出众,务求比试的精彩。
  此事自然就成了全京城的盛事,赶来参观的除了平头百姓也不乏世家,姑娘家的各个做了精心打扮,却又要蒙上一层面纱,或是戴上帷帽坐在女眷席上,瞧看心中合意的郎君比试,一时可谓热闹极。
  而在这一片小香风中,姜淮无疑是最特别的存在。
  一身利落红装,腰间封带紧束,连乌发都梳成了男子利落的发髻,以乌玉冠高束,衬得唇红齿白,犹如一抹耀眼之光令周遭都黯然失色,英气勃发,可不输在场的儿郎。
  “沈崇呢?”虞忨脚下踩着蹴球站在姜淮对面,一脸傲气。
  “就凭你,我就够了,用不着夫子出马。”姜淮扬着眉,少年锐气亦是不可挡。若说两个年纪相仿,又都出身将门,远远瞧着还有几分气质相似。然在姜淮眼中,就成了王不见王了。
  虞忨睨着姜淮那骄傲肆意的模样,真真是移不开眼,然在听清楚她的话后又不由沉了脸,暗自咬了牙,“他又病又老还无趣,有什么好的!”值当这么维护包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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