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8我那死后披马甲回来的审神者[综]——尹桃蹊
时间:2018-06-14 08:14:15

  “这个人,是花山源氏的长老之一,他很喜欢孩子,家里的孩子们也很喜欢他,一见到他就祖爷爷祖爷爷的叫他。”
  “这个人,是花山源氏的少家主,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特别淘气,有一次掀了吉田家贵女的市女笠,女公子父亲的牛车堵在我们家门口,非要家督拿出个说法。”
  ……
  一个人一个人的数过去,少女记着每个人生前的好与不好。
  “忽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冷。”
  少女抱臂打了个寒颤,抬头问鹤丸,“我有酒,可以暖暖身子,你喝吗?”
  鹤丸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离开太久了,应该回去了,主君和同伴们都在等他,可是面前这个少女看似挺活泼的,但是鹤丸总有一种违和感。
  这种活泼更像是浮于表面,其实内心已经被什么东西压的喘不过气。
  鹤丸有点担心她。
  一壶酒,两只盏,两人坐在屋顶上对酌,少女仰头将杯中物一饮而尽,又给自己续了一杯。
  “你知道神明的诅咒吗?”
  初冬的夜空下,少女捏着酒盏的纤细手指像是失去了血色,白的透明。
  “我们花山源氏,四百年前犯下过大罪,受到神明诅咒。”
  “是我,是我替兄长顶了罪,是我替花山源氏扛了诅咒。”她敲了敲自己的胸膛,看上去有几分醉意,眼神却格外清明,“只要花山源氏还留有一丝血脉,我就会带着记忆不断转世,历遍人生之苦。”
  “可是现在,我真他妈的后悔。”
  “我答应了一个人,要替他守护花山源氏的血脉。我这个人,答应别人的事是一定会做到的。”她的眼眸中有水光一闪而过,“四百年鞠躬尽瘁,我尽全力不让这个家族被时代的洪流冲散,最后换来的,就是这群白眼狼觉得我挡了他们的路,想把我抽魂封印。”
  “如果是从前,我会用更完美的方案解决族里的问题。但是这一次,我忽然不想陪他们玩了。”
  “四百年,我真的累了。如果断了花山源氏的血脉,我是不是可以自由了?”
  少女仰起头,手覆在眼睛上,指尖似有水迹,风一吹,冰冰凉。
  她话音含糊道:“真奇怪啊,明明我都不认识你,还跟你抱怨了这么多。”
  鹤丸垂下眼睫,他沉默着看了一会手中酒盏,指尖在月色下,泛起玉石般温润的颜色。
  “不是所有人都会忘恩负义,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词,叫‘投桃报李’。”
  “也许吧。”
  少女将手放下来,无所谓般的笑笑。
  看她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鹤丸总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
  “你之前问我,我认识的那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我对她的了解不多,但也能说出一些。”
  鹤丸双手枕在脑后,在屋顶上一躺,看着漫天星星,“她啊,很温柔也很温暖,是个不会被磨难蹉跎了斗志的人,是个就算牺牲自己也要拯救世界的大英雄,是……”
  他微微勾起唇角,嗓音清越,却也无比温柔,“是我们的骄傲。”
  鹤丸侧过头,仿佛有无数星星掉进他鎏金色双眸中,即使是深重的夜色,也无法湮灭他眼睛里的光。
  “这个世界这么大,总会有人理解你,总会有人爱着你,孤单只是暂时,温柔的人,一定会得到最温柔的回报。”
  他缓缓开口,一字一顿:“你会成为和她一样的人。”
  少女愣住,随后掩唇笑出来
  她和信草一样,笑起来时脸颊上会有一个小小的梨涡。
  “那还真是期待呢。”
  少女将一个信封从衣袖中拿出,“能帮我送一封信吗?送到白川乡。”
  “诶,我还有事啊,你怎么不自己送?”
  信草转头看着院子里的坟墓,没看鹤丸。
  “我还得处理好多事呢!死了这么多人,圣上那边怎么交代?将军那边怎么交代?和源氏有姻亲关系的家族怎么交代?还有很多很多……我不都得想好对策嘛。”
  “好吧。”鹤丸叹口气,看来他是没法准时回去了,“交给白川乡的谁?”
  “你直接说是平安京的信,那里的人就明白了。住在白川乡的也是我的族人,四百年前我驱逐了兄长,他们是我兄长的后人,只不过早已经改了苗字。”
  “知道了。”鹤丸从房顶上站起身。
  “对了?”少女叫住鹤丸,眉眼盈盈一弯,“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鹤丸迟疑片刻,名字就在嘴边,张口就能说出,最终他却改变了主意,“鹤,我叫鹤。”
  “鹤先生,是吧?”
  她在初冬的风里微笑着抬头看他,眸光温润。
  “谢谢你。”
  一线薄红撬开天际,这一壶酒从午夜喝到天亮,也该到了停杯的时候。
  鹤丸离开时向少女借了匹马。
  少女交给他的信就在他衣襟里,贴着胸口的位置。下山时,他把信封拿出来,翻来覆去的瞧着,总觉得心中不安。
  看过信封后,鹤丸又回头看了眼已经隔出一段距离的源家宅邸。
  “稍微看一下,应该没事吧?”他轻声嘟哝着,拆开了信封,“对不住啊,实在不放心,我就看一下下。”
  打开信纸,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伯家后人谨启:
  平安京之伯家今已不复存在,家格由白川家主嗣。花山源氏时运已矣,朝中诸神祗官位,圣上及将军意属吉田神道,切记不可与之争一时之气。
  盛极易衰,强则极辱,源平之争已去三百载,平家教训而今犹在。自此后,远离政权,韬光养晦,专心修行。
  众伯家后人谨记,汝姓白川,吾死后,世上再无伯家。】
  鹤丸心中一窒。
  ——吾死后,世上再无伯家?!
  他忽然调头,用最快的速度返回源宅,推开大门,“喂!你在吗?”
  回答他的,只有穿堂而过的风。
  鹤丸的心一寸寸沉下去。
  内院的墓碑静悄悄屹立在风雪中,正对众多墓碑的前厅里,不久前还跟他分一壶酒的女孩一动不动,她斜歪着身子倚在墙壁上,双眼闭阖,表情平静,像睡着了一般。
  鲜血从她脖颈上的刀口滑下,殷红的颜色刺痛鹤丸的眼睛。
  一张纸端端正正摆在她身前地板上,八个墨字,字字渗透纸背——
  源氏信草,向天谢罪!
  以死谢罪,这就是她要给圣上、给将军、给源家姻亲、给天下人的交代!
  好一个交代!
  鹤丸的拳头狠狠砸向墙壁。
  
 
    
第23章 玻璃糖
  
  “我想要那个!”
  城下町的油豆腐摊前,狐圆圆扒拉着信草的裤脚,看她不搭理自己,它提高声音:“信草大人!”
  “嗯,什么?”忽然回过神来信草抱起小狐狸。
  “你在想什么呢?”小狐狸担心的蹭了蹭她脸颊,“叫了你好几声才答应。”
  “是你声音太小了。”信草矢口否认自己刚刚心不在焉。
  “信草大人你太过分了!”小狐狸用爪子捂着眼睛,嘤嘤嘤假哭。
  信草瞥了它一眼,扯了扯唇角,“好好说话行吗?”
  小狐狸很识时务的立刻放下爪子,它眯着细长狡黠的眼睛,问道:“你是在后悔吗?后悔没拦着鹤丸?”
  此时距离鹤丸脱队超过三十个小时,狐圆圆预测他应该在送完信回来的路上。
  “我不能拦着他。”信草垂下眼睫,“历史如果改变,倒霉的不只有我,还有参与到这段历史中的鹤丸国永。”
  “等他回来,大概会有很多事要问你吧。”狐圆圆拆开装油豆腐的纸包,“想好怎么摊牌了吗?”
  “坦诚点应该会比较好吧?”信草苦笑道:“只希望他能别告诉本丸的大家。”
  像是听到了什么,信草忽然抬起头。
  马蹄声由远及近,信草看向声音的方向,马背上的白衣青年依旧是她熟悉的模样。
  鹤丸一手挽缰,一手直接将信草捞上马,趴在信草肩膀上的狐圆圆一个没抓稳,骨碌碌滚到地上。
  “抱歉抱歉~”鹤丸朝狐圆圆挥挥手,“我先借走她一段时间,很快就还回来!”
  话声已落,蹄声未歇,马已经驮着鹤丸和信草跑远了。
  疾风逆行而至,带着雪后的凛冽寒意,划在脸颊上像钝硬的刀子。总觉得自己会被吹走的信草悄悄拉住鹤丸后腰的衣服。
  “对不起,让你经历了这么不开心的事情。”她小声说道:“对不起。”
  感觉到女孩子的小动作,鹤丸的身体僵了僵,过了一会儿,他闷声道:“衣服滑,不好抓。”
  “……所以呢?”
  听着信草有些摸不到头脑的问句,鹤丸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最好抱住我的腰。”
  信草眨了眨眼睛,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环抱住鹤丸的腰,就好像这个动作她已经做过很多遍。
  在这之后,鹤丸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信草感觉到,他还是在生气。
  她拉了拉鹤丸衣角,“我们去哪里?”
  “找个没人的地方,”鹤丸顿了顿,语气听上去很是窝火,“杀人抛尸!”
  信草忽然松了一口气,还能开玩笑,说明情况不算特别糟糕。
  “那个……”信草又拉了拉鹤丸衣角,“弑主会暗堕的,这么做太不合算,我推荐你用借刀杀人的方式。”
  ——重点是这个吗?!
  鹤丸国永,气成河豚。
  总觉得再听她说一句话,他一定会气炸!
  鹤丸在心里默念着不能生气不能生气,现在正骑马呢,要是真气炸,会发生交通事故的。
  刚好附近也没什么人,为了防止惨痛的交通事故发生,鹤丸干脆手挽缰绳,翻身下马。
  不过就算再生气,他也没忘记信草是个短腿小矮砸,刚想伸手扶她下马,结果人家自己利落的跳下来了。
  信草整理了一下衣服,看鹤丸抱臂倚在墙壁上,把脸偏在一边故意不看她。
  不爱生气的人如果生气了,大概不是那么容易哄回来。
  信草这样想着,走到他身边,也不管地面脏不脏,直接倚着墙根抱膝坐下。
  幽静深巷,夕阳晚照,两个人一站一坐,虽然之间隔着一臂之远,影子却是靠在一起的,看上去无比和谐。
  “你想知道什么?”信草抬起头看着鹤丸。“只要是你问的,我一定知无不答。”
  “好狡猾啊,主君大人。”鹤丸微微偏过头,鎏金色双眸定定的注视着信草,“也就是说,我没问的,你也不会告诉我咯?”
  信草没说话,眼神中有歉意。有些涉及到时间法则的问题,不是她不想说,是她现在还不能说。
  鹤丸见她如此,也识趣的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他可是自由自在的鹤,才不会做那种喜欢扒人家难言之隐的事。
  但还是觉得好气哦!
  “第一个问题,你……其实就是召唤出我们的主君,是时政慰灵碑上那个没有名字的救世主吧?”
  虽然鹤丸早就知道这个真相,但他还是想听对方亲口承认。更何况,信草并不知道跟她在时政bbs上聊天的网友就是他。
  这句话要是不说明白,继信草掉马甲后,他距离掉马甲怕是也不远了。
  听到鹤丸这样问,信草点了点头,“是我。”
  “第二个问题,主君你到底多大年纪了?”
  “唔……你问心理年龄还是身体年龄?”看鹤丸抛来一个“你说呢”的眼神,信草顿了顿,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的出生日期,“我是公元1008年生人。”
  “第三个问题——”
  这个问题,鹤丸斟酌了很久。
  空落落的高宅深院,灌着风的冰冷前厅,少女毫无声息仿若睡着般的身影不断在他脑海里浮现。一同浮现的,还有那封被他送到白川乡的书信。
  人类真的是太过复杂的生物,活得那么痛苦,甚至都已经狠下杀手,却还要信守承诺,在如此痛恨自己家族的情况下,为家族留下一条生路。
  才过去短短一天半,两人一起在雪地里安葬她的族人,一起在房顶喝酒,这些仿佛像是梦里发生的场景一般。
  尤其是,那个少女此时此刻就在他身边。这种感觉既梦幻,又让他觉得感激。
  谢天谢地,她还活着。
  谢天谢地,她还会对他笑,会对他眨眼睛。
  “主君,死亡对于你来说,究竟是什么?”
  “死亡吗?”信草想了想,“大概是,继续走下去吧。”
  到底经历过多少风浪,才会这样坦然而平静的面对死亡?
  “最后一个问题,主君,请跟我说实话——”
  鹤丸转过身,面对信草蹲下,“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就是召唤出我们的初代审神者?”
  “主君,你瞒着我们,是不是因为你不能继续轮回了。”
  话音一落,有两三秒的冷场,只隐隐约约听到几声巷外摊位的叫卖,热闹却也遥远。
  “你……你怎么这么聪明啊?”信草一手撑着额头,有些苦恼道。“给花山源氏下诅咒的神明消散了,所以……要知道我最不想提的就是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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