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些日子,她也再没有看见那个女子。
救好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样,完全就是,再看不到半点的踪迹。
但宁瓷也只是有稍许的疑惑,倒也没有,再过纠结于此事。
就在这时候,萧青山突然转过了身,抬手,一拉弓箭,那箭身划空,凌厉而过,直直的朝着宁瓷这边。
挨着她的身子擦过。
倒真是把宁瓷给惊吓到了。
那箭头尖利,在那一刻,与她咫尺之近,差点让她以为,是要射在她的身上。
“外面风大,你出来干什么?快进去。”他扬声发问,声音沉重,掷地有声。
面上,有隐隐的怒意。
虽然宁瓷知道,他没有恶意,可每每只要见到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她还是会觉得害怕,会觉得心惊胆战,颤晃不已。
就像刚刚的那只箭。
他毕竟是土匪头子,喜怒无常,若说在那一瞬间他想要她的性命,那宁瓷也是相信的。
“我不冷。”宁瓷摇了摇头,当时看见他眉头凝的更紧,心里面下意识的一慌。
这人说话,是有让人不容反抗的强势的。
宁瓷顿了顿,还是转身,走进了房间。
关门的时候,她注意到门上插着的那只箭,是他刚刚射过来的,竟是差点,就将整个门射穿。
这么远的距离,都甚至有这么大的力道,若是射在了人身上那还了得,所是宁瓷越发的觉得,他这个人,是不好得罪的。
那日晚上,桌上有一桌子的菜,比起平日不知丰盛多少。
萧青山说今日早上新猎到了一头鹿,这鹿肉极其鲜嫩,让她也尝尝。
他手上有伤,但只是细微的一些小水泡,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可是宁瓷大概能认出,这手,是沾了热油,才是如此。
于是她有片刻的发愣,接着便再没有任何犹豫,夹了好几块鹿肉到碗里。
慢吞吞的嚼咽着。
“你的伤应该好了吧?”
她想起今日看见他练武来着。
萧青山的神色有霎时的凝住,随即恢复如常,却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看着桌上的鹿肉,淡淡问道:“好吃吗?”
宁瓷垂眼,笑了笑。
“好吃。”她回答。
既然是他花了时间和精力做的,一定希望她能吃下去才是,她总不能拂了他的面子,说不喜欢。
宁瓷本来是想说,她真的不能再拖了,都这么些时候,无论如何,她都该离开了。
既然他的伤好了,那她也就能安心离开。
宁瓷嚼了两口,将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接着刚想开口继续问,他却忽然放下筷子,站起了身。
“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说着,他快步离开,几乎是没给宁瓷一点儿反应的时间,就已经出了房门。
倒是把宁瓷弄得有些疑惑。
总觉得他是在故意,躲避什么。
......
晚饭那顿,由于吃的有些过于油腻了,又吃的多,宁瓷身子便不是太舒服,心口一阵阵闷堵的慌,所是晚上在窗边站了许久,直是待到好受一些了,才准备就寝。
只是才闭上眼没多久。
迷糊间,耳边传来一些细微的声响。
宁瓷心里一惊,当时睁开眼,却是一张脸出现在眼前,近在咫尺,猛然放大。
倒真是把宁瓷吓得不轻。
她当时就起身了来,挪着身子往后退,一声差点就喊了出来――
当时间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萧青山。
他就闭着眼睛躺在她身边,身上衣裳还是完好的,连披风都没有脱下,紧皱着眉头,似是忧愁极了的模样。
同时,宁瓷还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
他喝醉了。
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突然喝醉了,又突然出现在这里,宁瓷方才的心慌缓和过来一些,接着就在想,要怎么把他弄走。
她从床尾下来,手足无措的看着这么一个大块头躺在哪儿,她自己也知道,就依她的力气,是完全不可能拉动他的。
半点儿都不可能。
算了,让他躺着吧。
反正这是他的地方,他爱躺哪儿躺哪儿,大不了,她离开就是了。
宁瓷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旁边拿过自己的外裳,往身上一披,当时转身正要离开,却是身后一只手伸出来,突然就抓住她的手腕。
两指间,力气极大。
他死死的扣着她的手腕,那力道像是生生要把她的手给捏碎了,宁瓷感觉到腕间的那股疼痛,咬着牙,皱眉,便是半点儿都动不了。
“你放开我。”
她真的感觉,都被他捏得失去知觉了。
宁瓷转过身去,另一只手伸过去,想将他的手掰开,可是还没有用力,就听见沉沉的一声传来。
“不走,就不可以吗?”
他的声音嘶哑,厚重的像是压了许久的话,特别是其中浓浓的哀痛,带着些不易为人所察觉的绝望.......这是在一向冷然的萧青山身上看不到的。
“我从第一次见你,就想让你留在我身边了,为什么......就不能留下呢?”
他越说,手上力气就越大,疼到让宁瓷觉得,头皮都隐隐的发麻。
“你放开我。”她使力挣扎了一下,声音都已经带了怒意了,猛然一下,宁瓷感觉自己的手都要断了。
但还是没有挣脱开。
却是在这时候,萧青山睁开了眼睛。
他眸子尚不清明,蒙上一层雾气,抬眼,见宁瓷皱着眉,倒正不明所以,她却是疼得快哭出来了。
“你放开我。”
萧青山一愣,察觉到什么,马上就把手给放开了,抬头看她,倒还有些慌张,问道:“我弄疼你了?”
他翻身而起,托起她的手腕,即使是在昏暗的灯光下,还是看见了那一道红痕,萧青山面上一紧,当时那紧张担忧的神色,却是让宁瓷十分意外。
宁瓷没有说话,只是想起他方才醉酒间说的那些话,心里就砰然的厉害,呆愣愣的看着他,一动不动。
他抬头,两人目光对上。
似乎是隐约间想起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萧青山的神色瞬间有些怪异,眸间冷意渐深,道:“我方才,说什么了?”
“我――”宁瓷张了张口,话还没说出来,萧青山已经起身,咬牙,道:“不用说了,我明日就送你回去。”
“安安全全,把你送到家。”
他晚间多喝了些酒,脑袋迷迷糊糊的,本就已经不太清醒,再加上这么一下的站起来,步子虚晃,竟是不太稳当,隐约间,后背似是有鲜血溢出。
他身上总是有伤的。
只是上回的,比较严重,一直都没好完全。
这才走了两步,人就往后倒。
宁瓷下意识的伸手去扶他。
只是她的力气太小,完全扶不住他,再加上他块头大,一身的重量猛然间没了支撑点的压下,就压着她往床榻上倒去。
闷然一声。
这床上虽是褥子厚,却还是撞的后背生疼,宁瓷眉头皱起,咬着牙缓过那一阵,再抬眼,便对上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
37、往事(4) ...
宁瓷的心无来由的慌了。
她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就好像是心里边揣了一只兔子, “砰砰”的跳个不停,似乎是只要她一张嘴,就会从她的嘴巴里蹦出来。
而且脸颊,也微微泛红。
许是离得太近了。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皮肤的温度, 还有他鼻间呼出的热气,带着酒的味道,扑在她的面上, 让她觉得脸上实在热的厉害。
而他眉头紧皱, 眼睛眨也不眨的,就这么看着她。
那眸子很黑很深,一望不见底,可是在那片幽深之中,却只有那唯一的一个人影。
陷入进去, 就好像世间唯有眼前的人存在一样, 在那一刻,再看不见其它。
萧青山整个人都呆怔住了。
宁瓷的手还搭在他的背上,在这心慌的感觉中找回一点儿的意识,动了动身子,想从这尴尬的境地中抽身出来。
可是当时手上却是碰上一片濡湿, 隐隐有鲜血的味道传来,宁瓷一惊,头轻轻往上一抬,猛然间, 碰到一片温热。
待宁瓷反应过来,自己的唇已经落在了他的嘴角,瞬间心跳得更加厉害。
而他当时似乎尝到了什么味道,唇瓣动了动......那气息在脸颊旁,越发明显,让人的脑子里,已经失去意识而无法思考。
宁瓷在慌忙之下,使了力气就把人一把推开。
他的身子好像失去了力气,有些软绵绵的,竟是叫宁瓷给推开了,她站起身,又气又急。
抬眼却看见眼前的人已经晕了过去。
宁瓷一跺脚,咬着牙,当时也真是无奈。
这都什么事啊!
宁瓷真的就很疑惑了。
那么强壮的一个人,说晕就晕,看起来还不是醉了,是真的晕过去了,而她查看了伤势,竟发现,之前给他包扎的伤口,又裂开了。
按理来说,是应该快好了呀。
怎么可能会越来越严重,似乎是比之前的疤还要大,看起来,都不是那么容易再愈合了。
宁瓷也就对这一点,十分的费解。
怎么都想不明白。
只是她也没有多想,她帮他又包扎了一下,然后出门,想着,在隔壁房间先将就一宿。
只是在宁瓷脑海里一遍一遍浮现的,就是刚才的那一幕,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挥之不去,好像在猛然间,扎了根一样。
从来都没有过的。
若是还在皇城里,那她会觉得,萧青山这样的人,完全不够入她的眼。
不管他是不是有一身的本事,不管他是不是长得好看,但只要出身不行,就足以否定一切。
可就在刚刚那一刻,她扪心自问,她是没有半点觉得排斥的。
可能是因为这些日子里朝夕相处,让她对他也产生了信赖的缘故吧。
宁瓷觉得,也只能这样解释。
......
萧青山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睁眼,意识依旧迷离。
他有些不太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事了。
果然不该喝酒。
一喝多了酒,脑子就容易糊涂,糊涂起来,完全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现在让他想,真是一星半点儿都不记得。
只是当时看到床沿上有一片血迹,他下意识的身后往自己的后背摸去,却发现,是已经包扎好了的。
脑海里有几个画面一闪而过。
很快,让他完全抓不住。
接着他发现,这不是在自己的房间。
隐约他好像能够想起,昨晚他是真的醉的一塌糊涂,走到这边来,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进了这间房。
似乎还说了什么。
可是――
萧青山接着就发现了什么。
阿瓷不在!
这是她的房间,他躺在了这儿,躺了有整整一晚上,那她呢,她去哪儿了?
难道是......离开了?
他面色一紧,当时起身下床,顾不得身上的伤,就快步的往外走了。
这么些天来,他一直都清楚的知道,她之所以还会留在这儿,没有提离开的事,是因为担心他身上的伤。
只要他的伤一好,她就会离开。
所以这些时日他甚至在想,是不是他的伤永远不好,那她也就不会走了。
明知道这样的想法很可笑,也十分的不切实际,甚至是.......很荒唐。
但他却还是做了。
他活了二十多年,竟是第一次有到这样的境地。
只是他不想她离开,他喜欢她,想让她一直留在她身边,这样的想法存在他脑海里是如此迫切,呼啸肆掠,直到将整个人都侵蚀。
可笑他却不敢将这些说出来,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他确实有些笨。
他一路往外而去,只匆忙的寻过了一圈,却都是不见人影。
这个时候,天尚是蒙蒙亮,整个寨子里还是一片寂静,他当时站在那处,顿了好一会儿,然后往大门跑去。
守在门口的人说,没看见有人出去过。
他真是一时慌了心神,才会连最基本的思考没有过脑子,这大晚上的,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就下山去,先别说她根本走不出去,也实在没有理由,连说都不和他说一声。
所以当时想到这儿,他就往回走了。
远远的似乎看见一个身影,从门口出来,他定睛一看,心中一喜,当时快步的跑过去,到跟前,发现真的是宁瓷。
萧青山一把抱住了她。
“我以为你走了。”他舒了一口气,声音中,有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忽然就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接着注意到她身上披着披风,穿戴整齐,像是要去做什么的样子,他心一紧,手上抱着人的力道也大了许多,说道:“阿瓷,你就留在这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