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关系,时间会抚平一切。
总归他们以后,还有一辈子。
......
房间里,宁瓷正在教萧祺写字。
这小小的个儿,坐在凳子上,双脚都及不了地,可是他依旧坐的工整,手上拿着毛笔,在宣纸上一笔一划的写着,倒也像模像样。
他聪明,学东西也快,以前虽然都没接触过这些,但是宁瓷方才就教了他一遍,他便已经能像模像样的学的差不多了。
宁瓷看着心里头都骄傲的很。
这她儿子肯定是随了她的。
随了她一样聪明。
“对了,还有名字。”宁瓷在旁边看了会儿,想起些更重要的事来,便是站起身来,到萧祺身后,握着他的手,慢慢的写下了个“萧”字。
“这是萧。”宁瓷念了一遍,接着在旁边,写下“祺”字。
“这是祺。”
“你自己写写看。”宁瓷松开了他的手。
萧祺力气小,握笔还不能稳当,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但好歹是有那么个形状在的。
“没有娘亲写得好看。”萧祺瞧着那宣纸上左右两个字对比明显,不由有些沮丧。
宁瓷的字娟秀大方,光只瞧着便是好看的。
“你还小,以后多练练,一定写得比我好看。”宁瓷顿了顿,又是笑着道:“不过啊......你肯定写得要比你爹好看。”
宁瓷说这话的时候,萧青山正好走到门口。
自从萧祺出了这桩事之后,萧青山就在国公府住下了。
说是想看着萧祺,放心不下,可实际上,是要护着宁瓷的安危。
无论是谁,无论有多少人,他都放心不下,唯有自己亲自看着。
他总觉得,即将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就在三月初六之前的这些时日里。
总归不会一直平静下去。
这厢他推门,边是往里头走,边说道:“阿瓷,你在背后说我坏话。”
宁瓷听见声音,晓得是他,也没回头,只是淡淡道:“我说的是事实。”
他一个粗人,只会舞刀弄枪,又不像大哥那般从小有人教,肯定是没碰过纸笔的,会写才怪呢。
萧青山走过来,从萧祺手中将笔拿了过来。
他拿着笔的姿势,倒是对的,但就是那一双大手握着笔,实在觉得有些奇怪,让人看了甚是别扭。
他笔尖落下,在纸上写下“青山”二字。
十分僵硬的两个字。
“阿祺,你说。”宁瓷拍了拍萧祺的肩膀。
萧祺看得仔细,目光凝在上头,沉吟片刻,评价道:“没有娘亲写得好看。”
这么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亏这孩子还认真想了这么久。
“那当然。”宁瓷也毫不避讳,同时,认为萧祺说的很有道理。
“腿好些了吗?”萧青山问萧祺道。
“好了,已经可以走路了。”萧祺从凳子上下来,便是走了两步,给他瞧瞧看。
他本来就没伤到内里筋骨,只是看着肿了些,宁瓷给他揉了几日,已经没有大碍了。
82、动乱 ...
晚间时, 宁瓷坐在榻边, 轻声的哄着萧祺睡着了。
自萧祺受伤以来,她晚上一直都是陪着他睡的,只是今日他才入夜时便说有些困了,宁瓷这厢手里头还有事没做完, 就让他先睡了。
听着耳边呼吸声逐渐均匀。
应当是已经睡熟了。
萧祺每回睡觉,都特别乖巧,好好的待着了, 就从不乱动, 抱在怀里,像是软软嫩嫩的豆腐,还带着奶香的味道。
可比他爹抱着舒服多了。
宁瓷瞧着,小心的站起身来,将被子掩好, 接着便是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正好出门, 一转身,瞧见绿萝也是往这边过来。
宁瓷便是朝她摆了摆手,示意让她跟她过来。
“信已经送到了?”
绿萝跟在宁瓷身后,点点头,道:“已经送到皇后手里。”
“那......姐姐她有说什么吗?”宁瓷沉吟片刻, 又是接着问道。
“皇后娘娘只说,小姐您让查的事,她会尽快查清楚,还有, 让小姐你顾好自己的安全。”
绿萝说的这些话,宁瓷大概也都能猜到了。
她也只不过是为之后的事情做打算,才想着让宁虞去查些以前的事情,毕竟她是皇后,要做什么事,都比她要容易。
宁瓷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又往前走了段路,回了自己的房间。
“准备热水。”
这几日一直都睡在萧祺的房间了。
今日正好他已经睡了,天色也还不是太晚,沐浴一番,倒是正好。
......
净室里摆着一方檀木屏风。
宁瓷沐浴的时候,一向不喜有人在旁伺候,此番一个人静静的泡了会儿,只觉通体舒畅,倒是有些不大愿意起来了。
只是也不能待的太久。
宁瓷感觉到头有些晕了,想着不能再这么待下去,便是站起了身来,伸手去拿屏风上的衣裳。
不太够得着。
于是她接着又往旁边移了移。
这边手指头刚要触到,衣裳却是猛然往下滑,她尚未反应过来,一手已经揽在她的腰上,将她整个人抱起,然后衣裳散开,披在了她的身上。
这冬日里凉,就算屋子里燃着地龙,空气是热哄哄的,可是猛然从水中出来,身上还是禁不住的泛了凉意。
微微打颤。
紧接着身前的人已经覆了上来,将她紧紧的揽抱住,倒便是多了些暖意。
“我――”宁瓷刚想要说什么,却已经被拦腰抱起。
抬眼,当时落入眼帘,是一方坚毅有棱角的侧脸。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宁瓷就是在想,他为什么总是出现的这么神不知鬼不觉,一点儿预兆都没有。
每回都存了要把她吓死的心思。
可好在她心思沉的住,经吓。
不然可真是......要他好看!
萧青山将她放在榻上,当时才稍微的松了手,宁瓷就已经拉了锦被过来。
顾不得自个儿身上还没干完全了。
“我沐浴呢,你捣什么乱!”
宁瓷盖着被子,就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黑黝黝的,便是直将他盯着。
萧青山看她拉被子的动作倒是迅速,嘴角扯起一抹笑意,压下身子来,正好对上她的眸子。
“阿瓷,我担心你洗太久了,会出事。”
似笑非笑。
她从萧祺房间出来的时候,他就跟着她出来了,在外屋等着。
可是这都过去两刻钟了,他却听着里头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当时心中惊异,想着莫不是出事了。
这才进来的。
只是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阿瓷伸手在拿衣裳,人站在浴桶中,直直的立着,能看见一片水雾缭绕中挺拔纤细的背影。
随着白嫩细腻,延伸向下。
顿时喉咙有些干燥。
怕自己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便飞快扯了衣裳,给她披着,抱了人出来。
这洗个澡也慢慢吞吞的。
“有什么事?”宁瓷看他这样子,应当是有话要说,便也就没有再计较他方才的举动,只是出声问了一句。
他稍稍俯身,身子紧紧的压着她,眸间有霎时的犹豫,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出来。
宁瓷倒是鲜少看萧青山有这副模样。
支支吾吾的,可不似他的性子。
“你倒是说啊――”宁瓷轻嗔了一声。
“我想――”萧青山开口,顿了顿,接着终于说了出来,道:“我想回千阳一趟。”
“千阳?”宁瓷惊讶。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就要成亲了,可是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说要回去,不免让宁瓷觉得,是发生了有什么事情。
心中一时格外的忐忑。
“有些事,我得处理妥当了,才能放心 。”
有关他的事,在那处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凡皇城的人,只要起了心思的去查,再花点时间个精力,便就没有什么是找不到的。
所以他目前的处境,十分危险。
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同阿瓷成婚,那么,在日后的将来,或许会连累到她。
他只是不愿意让他的事,牵扯到阿瓷身上。
让她为难,和陷入不堪的境地。
所以只能先自己去解决。
而宁瓷她大概能猜到他的意图。
“要多久?”她问。
“最多十日。”
宁瓷想着,十日的话,倒是来得及。
只是......
宁瓷这番想了想,片刻后心中便有了决定,开口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萧青山当即便出声反驳,拒绝了她的提议,冷声道:“太危险了,你不能去,而且这是我的事,不能连累到你。”
宁瓷听到最后一句话,当时面色一冷,眸光便是也渐渐的暗了下来。
“你的事?”宁瓷的声音压抑着从喉咙里溢出,声音渐软,便是有些委屈,道:“萧青山,在你心里,原来是清楚和我划开界限的。”
她虽是责备的语气,可是柔柔软软的,尾音余婉,倒是让人心生怜意。
“还是说,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瞒着我......”
她可还记得千阳镇里那位呢。
还同她说什么只是受人所托要照顾她,说不定,那就是骗她的。
“阿瓷,你听话。”他说话间,虽仍是冷然,但是分明已经多了几分柔意低沉,和无奈。
他是真的为她着想。
宁瓷对上他的目光,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好一会儿,他却没有要改口的意思。
屋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宁瓷从被子中伸出手来,白嫩软滑的一双手臂,未着寸缕,便是松松圈住了他的脖子。
“青山――”她的身子也往上靠了靠,暖暖的呼气,带着馨香,就传在他的耳边,软糯道:“我和你一起去,我不想一个人在这儿待着。”
既然同他置气不行,那便只能用软的了。
以往的时候,他一凶她,她觉得委屈了,便是软软的同人说话,小心翼翼的,往往他就不可能再硬得下心来。
“青山――”她又唤了一句,瞧着他,眸子里还闪着光亮。
这一招抓得可真准。
萧青山当时就心软了。
“好,那我和你一起去。”宁瓷看他的表情,便已经知道他的想法了,面上荡开笑意,撑着身子,亲了亲他的嘴唇。
这回是她自己先挑起的,于是萧青山又压着她,狠狠亲了好一会儿。
一双大手又开始不安分了。
宁瓷却是边笑,边往旁边躲,道:“这会儿可是真不行。”
她可不唬他。
浑身上下简直是烧的难受,他缓了缓,才是好不容易直起了身子来。
......
宁瓷是悄悄溜出府的。
因着阿爹和阿娘在家里,有些事做起来便不是那么的随心所欲,可是同他们解释的话,又怕解释不通。
就只能先斩后奏了。
她同大哥将事情都说清楚了,然后再三嘱咐,说阿爹阿娘这边,千万让他对付着。
宁淮心里是一万个无奈。
她既是说了要去,那他也拿她没办法,总归她自己心里最是有主意。
而他这个当哥哥的,拦着是不可能,只能尽量的护着她的安危,在后头给她收拾烂摊子了。
却就是在宁瓷和萧青山出府的第二日上,西南千阳那边传来急报,说是匪窝动乱,猛然再起。
这匪窝已经销声匿迹了近三年,期间没有任何的动静,原本是朝廷都已经放松了警惕,可就是从前两日起,大批的土匪突然下山,不止是千阳,还有周围的许多镇子,烧杀抢掠,一时扫荡。
楚睿大怒。
为帝者,便自然有爱护天下的仁心,可是如今,那匪徒做如此恶行,便是实打实的挑衅之举,伤他子民,毁之家园,无论如何,是无法忍受的。
令人憎恶至极!
不除,不畅快。
所是当即楚睿便下令,派兵前往千阳,清剿匪窝。
这一次他是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清剿的完全,彻彻底底的将这祸患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