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倾国,我倾心(重生)——未晏斋
时间:2018-06-14 10:34:07

  想必说的是皇后贺兰氏,罗逾自知这次被当做冲锋在前的炮灰,就是中了皇后贺兰氏和太子叱罗拔烈的密谋之计。现在皇帝也想通了,他还有些地方存疑:“难道皇甫中式是皇后杀的?”
  皇帝冷笑道:“我知道她不是表面上那么老实的人,但一直也只以为是妇道人家的宅内阴毒手段而已,一直没跟她计较过。没想到她竟然敢做这样的事,连起来一想,所用的法子并没有不同,只怕当年——”
  他倏忽停口,有意无意瞥了罗逾一眼。
  当年?
  罗逾亦瞥了父亲一眼,只觉得他眸子里像燃着两团烈火,表情蓦然狰狞起来,如果是草原的狼,只怕颈后的毛发都会根根竖立起来。
  皇帝说:“你拿纸笔到我案前,然后就离开。”
  罗逾在他身边也浑身难受,赶紧拿了笔墨纸砚给他放置好,然后赶紧抽身离开了。
  外头阳光晴好,天空碧蓝,树荫浓翠,他仿佛听到孩子的声音,心里才松乏下来。何必待在这里?皇甫道婵的秘密虽然惹人猜疑,但是此刻、眼前,有更重要更宝贵的事值得期待。罗逾脚里拐弯,往自己和杨盼所居的地方而去。
  刺史府不大,沿甬道却有许多生面孔,罗逾心里诧异,小心到了他们俩住的正头院子,院子里洒满阳光,透着植物的香气。罗逾进门就听到杨盼逗弄孩子的欢笑声,院子里撒着欢儿的是猎狗,墙头树上还爬着猫,三个月的娃娃已经会主动笑了,在母亲的怀里依偎着,笑得大眼睛眯成一条缝,“咯咯咯”声跟一串儿银铃摇响一样。
  “阿盼。”罗逾终于笑了,疾步上前拥着她和他们的孩子,吻了吻妻子,又吻了吻孩子,叫着他小宝宝的名字,“都兰……”
  小家伙肉嘟嘟的,圆脸像个小肉球,笑起来颊边是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可是皮肤雪白,眼睫毛又弯又长,额角下巴的形状又像他。
  都兰有点认生,被父亲抱在怀里就扁了嘴,小腿儿一蹬一蹬的,“咿咿呀呀”仿佛在说话。
  “喂,这是你阿爷!”杨盼点点女儿的鼻子,说。
  小家伙哼哼唧唧的,瞥一眼罗逾,好像在瞥人牙子。
  杨盼说:“好了,玩得够多了,吃奶睡觉。”手一挥,来了个乳母,旁边跟着两个伺候的人,抱着小家伙,哄着就到一边去了。
  罗逾被她往屋子里带,心里放不下,低声问:“这几个人会不会拐了咱们的孩子?会不会……”
  杨盼把他拖到屋里,笑道:“放心吧。乳母我亲自去选的,伺候的侍女和嬷嬷也是我亲自选的,有家有口没那个贼胆拐你的女儿。外面甬道里的人,都是我从华阴带来的,其他地方不敢谈,在这雁门城里,刺史府上,安全得很。我拿着你的鸡毛当令箭,把人带进来安置着,刺史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呢。”
  她转眸道:“倒是你,来的时候一副晦丧样,是不是和你父汗谈不拢?”
  “唉。”罗逾坐下来,报之以一声长叹,“何止是谈不拢!他完全不顾及我的委屈。他有他的主张,有他的想法,一点不容人置喙。今天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就毫不留情把我赶走了。不过——”
  他问杨盼:“你那时候到燕然山去,是因为阿蛮的鸽子露了馅?”
  杨盼往他腿上一坐,屁股旋磨儿似的扭:“是啊,都跟你讲过。阿蛮也带着呢,一直关押着,你要审她?”
  他的大腿给她软弹弹的屁股扭得又热又燥,心猿意马地说:“审是要审,不过,也不急在现在一时。我父汗大概想到了什么,等他有了主张,我再按着他的意思审阿蛮。现在么……”
  他身上热烘烘的,喉结上上下下地滚动,笑得有些暧昧也有些危险,弯着一边唇角先审身上坐着的这位:“你说你把孩子丢给乳母,还把人都遣走了;大白天进来就关上门,是什么意思啊?”
  杨盼装傻:“啊,我有什么意思啊?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他把她的腰一勒,手就来了。
  短上襦的设计真是好,裙带解开,手就可以伸到中衣里面,前头柔软,后头光滑,骨骼苗条,肉肉不多不少,既不硌着,又不堆腴。一边含吮着嘴唇的甘甜,一边感受着手里的销魂,一时间什么都不想了,只想这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杨盼软在他怀里,像只小乳猫似的,呼吸间带着桂花糖的甜香味,眼睛已经迷迷蒙蒙的,低声道:“怕脏的家伙,难道回来第一件事不该是去洗澡?”
作者有话要说:  (1)京观: 死人尸体堆高形成的土丘,往往起到震慑作用。
 
  ☆、第一九四章
 
  “你陪我去洗嘛……”罗逾也腻着杨盼撒娇, 大概自己都不习惯撒娇的模样, 倒弄得自己“噗嗤”笑出来。
  杨盼巴不得看他洗澡啊,立刻答应下来, 再想不到会有其他花样。
  正屋一边的梢间已经放好了浴盆和热水。杨盼往浴水里大大地倒上了蔷薇水,似觉气味太女气,又摆上加了冰片、芸香、甘松和零陵香一道蒸馏出的澡豆, 然后搬着条凳坐下来等着欣赏, 嘴里还狗腿地说:“我现在身子方便了,你要我搓背,我就给你搓背……”
  罗逾边解外衣边看着她说:“都入了五月了, 虽然这里不比建邺燥热,可你在热气腾腾的屋子里捂着里外衣裳,不觉得闷?”
  杨盼想想也对,自己把外头鹅黄色窄袖小衫脱掉, 和罗逾身上的襜褕一起挂在屏风上。两人的中衣用的都是水蓝色,像说好了似的。杨盼吸溜吸溜口水,催他:“你脱呀, 不是洗澡么?”
  罗逾盯着她,点点头。
  可突然出手快如疾风, 一下子把杨盼两只手制住了。
  他每每这副突然袭击的样子,杨盼都有些害怕, 前世的记忆时不时在脑海中上演一遍,她顿时花容失色,问道:“你……干嘛?”
  “脱衣服呀。”他一脸无辜, 但坏坏地勾起唇角。搭衣服的屏风用剔红的漆绘,雕着牡丹花的纹样,杨盼的后脑正抵着一朵硕大的花儿,发钗被他一拔,一头青丝软缎子似的垂下来。
  罗逾笑道:“颜色多了,就不大好看。”伸手脱衣服,却是脱对面那羞红了脸的人儿的衣服。
  他动作利落,很快就把她洁白的肩头剥了出来,杨盼扭了扭身子挣扎,但旋即被他吻过来,脖子里一阵阵被吮得又痒又痛,酥麻的感觉往胳膊上袭,所以想去捶他的两只手,只能软软地攀着他的肩。
  俄而,感觉脖子上抱腹的带子也松了;俄而,裙带亦宽,那鹅黄色的泻水长裙软软地往脚下走。
  “其实我在军中也天天洗澡,又只是指挥,没有亲自上场杀敌,没那么脏。”他舌尖打着旋儿,抚弄之余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沉沉的,顺着耳朵眼儿直往心窝子里钻,心窝子顿时也酥麻了。
  糟糕!要中美人计!
  杨盼在心里呐喊,可惜已经中计了,无药可解。想假装嫌弃他身上的气味,可实际上感觉太好闻了!恨不得就埋在他脖子里,狠狠地只吸气不吐出来……
  中计就中计吧,也不是第一回。上一世死在他剑下,这一世要死在他身上了……
  杨盼闭着眼睛,让自己尽可能完满地感受他的唇舌和气息。
  身子突然一轻,知道被抱起来了。杨盼不愿意睁眼睛,只想着梢间的条榻似乎窄了一点,滚起来不那么自由……
  然后突然周身一暖,一激灵才意识到:居然被他放水里了!
  浴水的温度是她亲自调的,比皮肤略热一点点,适合初夏洗浴,里头有蔷薇花催.情似的香气,隐隐还有边上澡豆的清冽冰片味,然后还有那个在水里也腻紧了她的结实有力的身子,简直是裹挟过来的力道,硬中有软,无法挣脱,又格外沉迷。
  罗逾亦是头一次这样欣赏她。
  她眼睛已经睁开了,一脸诧异的傻气,睫毛眨巴眨巴的,手足无措。
  薄纱的水蓝色中衣此刻漂浮在水里,宛如盛开的蓝色莲花,又在雾腾腾的水汽里显出缥缈的美感。羽衣下她洁白的胴体则沉在水下,若隐若现,在白茫茫的水汽中静谧美好,双腿踢腾,水蓝色的小衣也漂飞起来,一双洁白的脚丫时高时低。
  “这样子……好不好?”罗逾在杨盼耳边轻声问。
  她连“不好”都说不出来,傻愣愣地凝视着那双深情款款的眸子,对视那么久,仿佛要化在眸子的水色里头了。
  水的柔和与温度使得两具身体的交汇格外润泽温软,香气绵长。鬓边的汗落进去,与扑腾起的水花交织成歌。她在水中颤抖的时候,本能地抱紧他的脖子,委屈兮兮地说:“我要沉下去了……”
  “不会的。”那厢目光已经迷蒙了,“阿盼,放心。”
  回答得有力,使杨盼对自己还残存的前世记忆都觉得那一定是魔幻了。
  相信他,是不大容易,可再没有什么比“相信”更美好的了!
  如果没有洗刷冤屈、报仇雪恨这两条,杨盼觉得她和罗逾简直在雁门过神仙般的日子。不过,男人家毕竟不能仅仅腻歪在闺房里。杨盼也劝他:“处理并州的军务,还是不能懈怠。毕竟那是块兵家必争之地,你父汗也有意思透出来,夺到并州,就宣布他还活着的消息,那么,你阿干拔烈立刻翻过来成为了乱臣贼子,你接下来就名正言顺了。——只是你父汗就一定要取了并州之后才肯给你正名么?他是不是还不相信你?”
  杨盼心里不服气,叱罗杜文这个人就是算计太精,生怕把底牌给了罗逾之后,罗逾会再次叛逆他——那时候罗逾没了“叛逆”的恶名,尽可以打着父亲的旗号号令天下,确实是能把皇帝彻底架空的。
  可是这个儿子他叱罗杜文还不了解么?他要是想要的是皇位,有多少种手段可以强迫这个已经半瘫的父亲啊!灌上哑药,割断手指的筋脉,把他彻底变成求死不得的废人之后,就凭皇帝一张脸,一个活死人的形象,就可以号令天下——至于别人不信,不信又如何?得到天下之后,黑的说成白的,好的说成坏的——如今还有董狐史笔可以拦得住当权的人么?
  杨盼说:“我陪你去父汗那儿,他要是还执拗,我去劝劝他。”
  天是真的热了。虽然穿着薄衫,也不过走了刺史府甬道一段路,就流汗了。
  偏偏叱罗杜文又是个执拗古怪的人——病后尤其执拗古怪。明明他自己现在半死不活地还得罗逾时常照顾着,却还跟儿子耍脾气、闹礼节,非让他在门口跪候了小半个时辰才许进去。
  杨盼只能陪着跪候,气得头顶上冒火。她扭头对罗逾耳语道:“你催催呀!”
  罗逾说:“你陪着跪什么呀?看晒红了脸。”
  杨盼心道:这是你亲爹么?!
  瞧着他的脸在阳光下倒是白得发亮,可是汗珠子一滴一滴顺着往下淌,气是气得来,却又心疼他,只能用袖子给他擦汗。
  而叱罗杜文从窗户的缝隙里看到杨盼执着袖子给罗逾拭额角的汗珠的表情。她虽然嘟嘟囔囔地像在啰嗦什么,脸上不笑也洋溢着温暖,目光凝视着自己的丈夫,充溢着爱与虔诚。
  罗逾亦回之以同样温暖虔诚的微笑,抓着她的手,轻轻亲亲手指,一根一根亲过去,最后把她绵软的掌心覆在自己的脸颊上,仿佛不是跪候父汗的召见,而是在和妻子调情。
  叱罗杜文看得怔怔然的,他自己从封王到后来登极,后院后宫从来不乏女人。有抢过来的,有联姻嫁过来;有他喜欢的,有喜欢他的。可惜这样的温暖和虔诚,他从来没有看到——她们的眼睛里或有疏离,或有忧惧,或有爱欲,或有谄媚,或有竞争……但是没有这样的温暖与虔诚。
  就是和他最亲密的、至死都没有背叛过他的李耶若,也不过是个讨他喜爱的、享受他恩宠的小女孩。
  而那个她……
  叱罗杜文突然觉得喉头哽咽了一下,那是爱吗?她虚伪、敷衍,而他霸道、邪恶。不过是占有私欲和虚与委蛇,从来不是这样互相知音、互相亲密、互相关心的爱。
  外头两个亲昵的样子看得人脸酸。叱罗杜文简直想他们多跪会儿。不过少顷午膳送来了,一天亦到了最热的时候。
  罗逾在外头朗声问:“父汗用膳吧,儿子亲自给您送进来?”
  皇帝只能说了声“好”。
  罗逾起身,亲自接过头一张食案,堂皇地往里走,身后跟着六七个侍从,为叱罗杜文摆了一桌子菜肴,还有一壶奶酒。
  侍从送罢碗盘,见罗逾挥手,就退出去了,罗逾亲自服侍父亲用膳。
  “宥连,你不必。”做父亲的说,自失地笑了笑看看自己的双手,“手还没废掉。”
  罗逾笑道:“碗盏多,儿子帮父汗布菜,远的地方若有想吃的菜也就够得着了。父汗想吃点什么?”
  叱罗杜文凝望着儿子,看得罗逾有些诧异,旋即“明白”过来,垂下眼睑,静静等他吩咐。
  叱罗杜文终于说:“一起吃吧,我也很久没和你一起用过膳了。那里的胡炮肉,我尝尝。”
  “是。”罗逾取解手刀为他切肉,切出两份,一份摆在自己的盘子里,一份放在父亲盘子里,然后坦然地把自己面前那份先吃了两口。
  “宥连,也不必。”做父亲又说,但是是长叹了一声,“我信你。我现在,也没有人可以信了。你如要害我,不必如此的麻烦的。”
  罗逾没有说过什么,但是凡是菜色必自己先尝,是表示绝不下毒的意思,叱罗杜文当然明白这层意思。他心绪复杂,看着儿子正细细把盘子里的胡炮肉切成大小合适下箸的大小——怕他现在手上劲道不足。
  叱罗杜文微微一弯嘴角,毫无笑意地问道:“宥连,你现在这么尽心地服侍我,为什么?何必?”
  罗逾抬头望望他:“我小时候大概没有和父汗靠这么近吃饭的机会,缺憾得久了,心里就会偷偷地念想,念想了好多年,一直都以为是奢望。”
  他笑得亦勉强:“我曾经是父汗口中那种自甘下贱的孩子,但凡有人对我有一丝丝好,我就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以前,我以为皇甫中式是亲阿娘时……”他顿了一下,自嘲地笑了笑:“我待她比现在待父汗还要好。她若要我的命,我也是肯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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