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倾国,我倾心(重生)——未晏斋
时间:2018-06-14 10:34:07

  沈皇后似笑不笑说:“梨倒是有,她们在后面慢慢削。不过你别忙着出去,我问你,恩福宫里的猫狗是谁叫送回来的?”
  嘿,皇后这耳目真是灵通!杨盼瞠目结舌,好一会儿皮着脸笑道:“罗逾叫人送还给我的。”
  “呵!”皇后冷笑道,“我同意了吗?”
  杨盼瞥眼看看父亲,那怕老婆的家伙正在那里低着头摸鼻子,一点要出言帮忙的样子都没有。杨盼不敢让母亲知道前头弯弯绕的太多事,只好说:“罗逾这一阵有事情要做,怕照应不了猫和狗,所以特地又送回来叫我养着——阿母,你也体谅我吧,我这一阵茶不思饭不想的……”
  沈皇后道:“少来!看你吃东西那么欢!我不是听说,皇帝准备把李耶若嫁给那个西凉的叛将石温梁。那么,派罗逾回国劝他们国主么?”
  皇帝这回说话了:“没嫁得成。石温梁一厢情愿,李耶若不肯嫁。”
  “哦,那一定是她另外心有所属了。”沈皇后瞥了皇帝一眼。
  “反正不能是我!”皇帝冲沈皇后傻乎乎一笑,沈皇后傲娇地翻了他一个白眼。但是在皇帝的手从被子下面悄悄伸过去的时候,皇后还是驯顺地让他握住了手,十指交握,缠绵难分。
  杨盼心里却有了新的计较——母亲的话大大地给了她启发。果然,皇帝紧跟着就开始“清场”:“皇后累了这会儿了,得让她休息了。孩子们都出去吧,我来陪着就是。”
  两个小皇子眼巴巴地望着琉璃盘里的梨。
  杨盼赶小猪似的把他们往外赶:“出去吧出去吧。外头还有梨呢,别这么没眼色。”
  外头的穿堂里,又摆了一盘梨。杨盼拈起梨片,盯着两个弟弟规规矩矩地抓着吃,心里却开始进一步的设想,想得肚子都饿起来,那梨完全不够她三两口地吃。
  太子杨烽小心翼翼开口:“阿姊……”
  杨盼看了看空荡荡的琉璃碗,掩饰地说:“又干嘛?梨也吃得不少了,少叽叽歪歪的,不像个太子!”
  她在弟弟面前素来有权威,太子越发小心翼翼:“阿姊,我不是说梨……我是想问一问,这两天我怎么没见到罗逾啊?”
  杨盼一愣,随即凶巴巴说:“你没见到罗逾为什么来问我?”
  太子委委屈屈说:“因为他在我面前说,他最喜欢跟你说话呀。提到你,他眼睛就闪闪发光呢!我觉得,他一定是喜欢你!”
  杨盼心里陡然一酸,为了忍泪,她刻意更加气势汹汹地冲杨烽吼:“他是狼啊他眼睛闪闪发光?!”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太沉重,今天来轻松一下,群娃出来卖个萌
 
  ☆、第三十八章
 
  那一刻, 太子杨烽觉得自己这位阿姊才是狼, 还是只眼睛亮晶晶闪着凶光的小母狼。
  他不敢吱声,缩缩肩膀, 看了看一边也一脸畏惧的弟弟,赶紧躲到弟弟身边去了。
  杨盼吼完弟弟,一时发泄, 过后却更难过了, 甜甜的梨汁仿佛在往上涌,口腔里一股酸酸的味道。两个小把戏也发现他们的阿姊不大对劲,杨烽憋了好一会儿, 小心翼翼问:“阿姊,你怎么了?”
  杨盼掩饰地摇摇头:“没事。人有些不舒服,你们在这里玩吧,我回去躺一躺。”
  她回到恩福宫, 她的猫和狗正在一笼一笼往回搬。要是放在以往,她要高兴得转圈圈了,但今天不知怎么就是高兴不起来。眼见天色已经渐渐暗沉下来, 她有气无力说:“赶紧把它们的窝先归置好,明天它们出来玩的时候, 再重新把猫窝和狗窝拿出去晒晒太阳。吃的准备了吗?你们帮我喂吧。”
  大大小小几十只笼子,还有宫里几十只猫窝狗窝, 还有几十只猫狗吃的喝的……忙起来真是累死人!恩福宫简直是全面总动员,所有宫女宦官都忙活起来,杨盼却呆呆地往廊道的长椅上一坐, 下巴垫着胳膊,像是在看她的猫狗们,其实却是在出神。‘
  一只小猫弓着背蹑手蹑脚地走过来,“咪呜咪呜”叫了几声,乖乖巧巧来蹭杨盼的腿。杨盼俯身把猫捞到怀里,夕阳下,小猫的毛油光锃亮,瞳仁变得圆圆的,配着一张小尖脸,乖乖轻叫着,显得健康而活泼。
  “想我了没?”杨盼低头问她的小猫,梳理着猫脖子上雪白的长柔毛,“罗逾把你们照顾得挺好啊。你们是不是都忘记我这个主人了?”
  小猫听不懂她的话,但是主人话音里淡淡醋意听得出来,于是乎愈发卖嗲,把脑袋往杨盼怀里蹭,随后干脆翻过肚皮四脚朝天,等着杨盼给它抓痒。
  杨盼却叹息一声,把猫放下地,对忙得热火朝天的金萱儿说:“金萱儿,到门口瞧瞧,我吩咐的人有没有过来?”
  金萱儿正忙得背上出汗,气喘吁吁间脾气也有点大:“天都黑了,还吩咐谁过来?小祖宗,奴婢现在伺候猫都伺候不过来,还要伺候客人?”
  她这样的唠唠叨叨,以往一定会引发杨盼的反抗,两个人叽叽喳喳一定能吵起来。但今天杨盼一反常态:“不用你伺候,把人叫进来,关上门我有重要的话问。”
  候在门口没敢出声的是个小宦官,金萱儿把他叫进来,就觉得他鬼鬼祟祟的。杨盼已经移步坐到她宫殿的侧殿——平日做书房的那间,最为安静,那小宦官一进去,就听见里面关门落闩的声音,随后,窗帘也落下了。
  虽然是个宦官,但金萱儿还是担心,绕了一圈只有窗棂下头能听到点声音,便凑过去听壁角——怕杨盼又做什么坏事,她总得早知晓着,免得酿出大事儿来。
  书房隔音太好,又隔着窗帘,金萱儿只能隐隐听见那宦官似乎在汇报什么。
  “……没有,一点异常都没有。”
  “……也没觉得他害怕,倒是李县主……”
  “谁知道呢,毕竟才头一天……”
  “李县主她……”
  “李县主……”
  金萱儿越听越惊心:她知道杨盼和李耶若关系不好。怎么,这位刁蛮公主打算滥用权力,欺负人家一个孤女?!
  正在胆战心惊着,门闩“咔嗒”一响,随即门就开了,金萱儿只来得及站正了身子,都没能躲开两步,就看见那个鬼鬼祟祟的小宦官猫着腰出来了。
  他一眼看见贴着窗沿墙根站着的金萱儿——而且是煞白着一张脸,眼睛瞪得铜铃大。小宦官自己一吓,反应过来后扯着嘴角挤了个笑,也顾不上对里头的公主提示一下,急忙小碎步飞奔走了。
  金萱儿心里的火更是腾腾腾的,也顾不上太多,几步就冲到侧殿的书房里,急急问:“公主你又做什么了?刚刚那个小黄门,是来做什么的?”
  杨盼瞥眼看看她,皱眉说:“你怎么这么咋咋呼呼的?我没有做坏事。”
  “那李耶若……”
  杨盼不由笑了:“好啊,偷偷听我谈话!要是谈到机密的东西,你可是犯大过错了!不过你放心好了,李耶若还在西苑,而且是她自己愿意的,和罗逾在一起。”
  金萱儿把不对劲的事连起来想一想,只觉得更不对劲了:“她和罗逾在一起?所以罗逾把猫还给公主了?不对啊!难道他们要成婚,所以罗逾急着在西苑布置新房,没有办法再照顾公主的猫?”
  杨盼在心里翻白眼,觉得这小娘简直在说笑话,可是笑话太冷,她笑都笑不出来。
  她只能费劲地解释:“他们不成婚,他们只是搬了地方住,罗逾没办法照顾我的猫和狗了,所以全还给我了。”
  金萱儿不信,一脸怀疑地看着她不靠谱的主子,喋喋道:“论理,西凉人是外人,我也不该胳膊肘朝外拐,什么都帮着他们说话。只是,皇后一直说‘国体要紧’,咱们总不能做糊涂事,说糊涂话,叫人家瞧扁了不是?公主神秘兮兮的,奴婢觉得一定哪里不对。公主还是别瞒着奴婢,实话早点说,万一有啥事情也好早点消弭,公主万一要挨打,也能少挨两下……”
  这番啰唣,让本来就满心烦躁和繁复情绪的杨盼愈发烦躁,抓着脑袋想制止她说话——但是没有用,金萱儿是皇后派来的,自小儿照顾她,嘴碎得跟老婆子似的,又是个十足的老实人。
  杨盼突然灵机一动,板着脸说:“你可知道李耶若到咱们这儿来干什么的?”
  金萱儿一愣:“不是来做公主的伴读的?”
  杨盼冷笑一声:“那么简单倒好了!你以为满世界都和你似的,想啥都简单?我告诉你,西凉送了个美女来,当然不是来做伴读衬得我没她漂亮的!人家狼子野心,是把美人献给我阿父的!”
  “啊?!”
  杨盼终于翻了一个久等了的白眼:“我说你不懂吧!皇后待你那么好,你还不知道感恩!看着人家李耶若千娇百媚地在我们家面前晃,还觉得她是个好人!”
  金萱儿是沈皇后随军陪丈夫打仗时,从北燕人手中救下的“两脚羊”,对皇后满心的感激,发誓要一辈子效忠报效的。此刻听说李耶若是这么个来头,顿时怒发冲冠,喃喃道:“她怎么能这样?她怎么能这样?!……”
  杨盼心道:阿舅说的了解一个人,了解他的想法,才能一步步掌控人心,原来就是这个意思——说穿了也不难。
  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自己的大宫女,叹口气说:“哎,你呀,就是嫌老实!我把李耶若远远地调开了,她不就不能勾引我阿父了吗?我阿母的皇后之位不就稳固了吗?你说说看,我是不是就算挨打也得这么做啊?!”
  “但是罗逾……”金萱儿还是觉得哪里不对,犹疑着问。
  杨盼一听他的名字就要炸:“别提他!你以为他是好人?!”
  金萱儿刚刚受了番刺激,此刻倒是不敢冒失了,急忙说:“好吧,奴婢不懂。如果只是换间屋子,换就换吧。但是公主的猫和狗……”
  “你的‘但是’太多了!”杨盼评价道,“抱我的‘雪团儿’进来给我压被子,今儿睡觉不怕着凉了。”
  晚上有心爱的猫压被子,听着猫儿平稳的呼吸,感受脚底板它毛茸茸、软绵绵、暖烘烘的感觉,杨盼深觉今晚一定是个好觉。
  可惜事与愿违,她始终睡不香,时不时就会醒过来,到了外头打更的老宦官打四更的梆子时,她终于醒透了,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给她吵到的猫儿嫌弃地低低“咪呜”了两声,打了个滚儿又睡了。
  杨盼彻底醒着,眼睛瞪着黑漆漆的榻上承尘,承尘上雕绘着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图景,但此刻看起来模模糊糊的一团。
  她脑子里一遍一遍过着小宦官禀报过来的话:
  西苑那座禁地,在看到皇帝派来的车辆时,终于开了门禁。罗逾和李耶若一人一间屋子,晚间李耶若在房间啜泣了一晚,第二日求着要出去。
  罗逾话很少,也很认命的样子,只是唯独说自己好奇,请求亲自到正堂屋送了一回饭。
  杨盼当时问那小宦官,罗逾在里头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那小宦官摇摇头说:“他就是送饭,里头那人只喝粥。他把粥远远地放下,呆看了一会儿就出去了。什么都没说。”
  “怎么会什么都没说呢?”杨盼问,“好歹要问候一声吧?不然,莫名其妙一碗粥摆你面前,你随便吃么?”
  小宦官说:“吃啊!人家一天就喝两碗粥,加剧_毒也吃啊!再说,早疯了,除了吃喝拉撒睡,什么都不会。罗逾进去大概就看出来了,所以远远地观望,看那个人胡吃,看那个人傻笑,再听那个人嚎哭了半晌,一点表情都没有,也什么都没有说。”
  禁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
  杨盼在心里升起新的疑惑。
  罗逾又和这样一个疯子会搭上什么关系?上一世时,他确实提出过要去西苑练箭,自己没有多想也让他去了,他是否在那一世和这个疯子有了不一样的谋划?
  她自己又摇摇头:不会,事情虽然在变化,但是,已经恒定的东西估计不会变。疯子还是疯子,除非是装疯,不然,绝不可能变换做正常人。
  想得心烦意乱肚子饿。
  真他妈饿啊!
  半夜里,杨盼听见肚皮里“咕噜咕噜”地响,响声汇作一片。
  她一咕噜爬起来,拍拍床板对值夜的小宫女说:“快找吃的来!”
  小宫女靠着墙角,抱着毯子,正睡得香,突然被叫醒了,还是一脸懵。好容易清醒过来,她急忙翻找火石,半日才点上烛火,偏生寝宫里不藏吃的,又折腾了好大动静去外头找点心。
  恩福宫慢慢喧腾起来。
  而外头鸟鸣声声,东方露出一点鱼肚白,不知不觉,又一天来临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过渡
 
  ☆、第三十九章
 
  杨盼打叠起精神, 到内书房读书, 少了明艳而善打扮的李耶若,仿佛整个内书房都显得暗淡了, 大家闷着头各自读写,偶尔瞟一眼首座上捧着书的杨盼,再两两对望, 气氛诡异极了。
  郭师傅一如既往, 自己先吟哦了一番,然后开始一个个上生书。杨盼掉了不少课,现在还在读《女诫》。这日讲的是“专心”, 不是读书做学问的专心,而是女人出嫁之后,要专心内阃,自我修为, 而不能有些轻浮的举动出来。
  郭师傅讲了半天,杨盼一脸懵地瞧着他,最后问:“师傅, 我们能不能学点别的?”
  郭师傅自然听了生气:“怎么,臣这一段讲得不好?”
  杨盼摇摇头:“师傅讲的不错, 但是我觉得曹大家这段写得不对。一个女人家,专心只在内院里, 一辈子做男人的附庸,还‘得意一人,是谓永毕;失意一人, 是谓永讫’,难道嫁了男人,随他是好是坏、是痴是癫,是君子还是人渣,就都只能受着?甚至只能一辈子对他陪着笑,拍马屁捧臭脚,只为了得他的欢心,让他宠宠宠?”
  郭师傅听她这歪理邪说,顿时无言以对,好半天才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偏生要害你的道理?自然要挑最好的郎君给自家女儿才是,又怎么会是痴的癫的、坏人人渣?公主未免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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