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口借蜜——朕的甜甜圈
时间:2018-06-15 09:13:46

  狗成啊了一声,忙不迭松了力道。
  虞安把安全帽扔给他:“晚上七点你给我打个电话,我要没接你就让我妹去你那吃,随便凑合弄点就行。”
  “你去哪啊?”
  虞安丢下一句:“不知道。” 转头就走远了。
  奚清楷每周去四次,每次她有意无意问起他现在还在罗记做事吗,他都说是,点头回答的样子诚恳的要命。
  她跟他说,罗记老板太坑,在那做挺累的,他看上去不像是结结实实扛得住的人。奚清楷都是笑笑,说这个强度刚好,他不想轻易换地方。虞安在临安生临安长,对这熟,也能推荐几个稍微合适点的地方……有可能的话,她其实不建议他在临安待。但他都这么说了,她也就不再多嘴了。
  奚清楷很高,有没有一九零不一定,但肯定超过一八五了。他这身板看着高实则弱,来个台风都得把自己捆杆上免得吹走了,被人欺负都是面的。临安里混日子的没人是吃素的,非黑即白原则用的一套一套,你敢抢我生路,我敢砍你全家。很多人都是做短工,赚一点是一点,像奚清楷这么吭哧吭哧在一个地方磕上个把月的,真是很少。
  比起被骗的愤怒,她更有种这人怎么不讲江湖道义的失望——
  失望是比生气更难处理的情绪。虞安从很早前就学会了,为了不失望,她很少对什么事情提前抱有期待。失望的余韵像在湿漉漉的泥土里下一场大雨,要很久才能抹去痕迹。
  虞安一下午找了六家地下赌场,这个举动有些冒险,那些地方甚至都算不上‘场’……但她心里就是憋着一股气,非要证实什么似得,可能证明了他是个堕落而放肆的人,她就能顺理成章、堂堂正正地撒手了。
  虞孟清的英语成绩是一回事,他们一家人安全稳定是更重要的事。
  不知不觉过了五点半,她看了眼表,给晚上仓库打工的地方打了个电话,请了一天的假。
  已经踏过那条铁路,走到了临安区最西边的区域。虞安家附近还有点正常居民,哪怕破落一些穷点都没事,遇到晃着膀子苟且而活的人躲开就是了,但西边,河的另一边则不是靠躲就能安全的事。乱七八糟的景象,穷凶极恶的,赌徒混子抢劫犯玩命的年轻人,可谓是五毒俱全,什么类型的都不缺。
  这里的棋牌室和红灯区几乎自成规模,一般不闹出什么轰动的大事来,警察都不稀得管。
  虞安在东边问了找了,把吕明翻过来倒过去的榨也没榨出个答案,人就是没影。早从她家走了,饭也没动一口。
  他要走便走,是不关虞安什么事。她怕的是如果奚清楷全是装的,那来来回回这么多次,家里就真的危险了。谁知道这人打的什么算盘?当时医院里,小警察说过大|麻冷不丁出现在她脑海,虞安一背的冷汗。
  怕是引狼入室了。
  虞安越想越气,心一横,就着天边晕染的玫瑰金暮色走到了鲜少踏及的地方。
  低矮的建筑跟临安其他地方没有两样,典型的城郊风格,灰暗的霓虹灯牌挂了一路,xx洗浴、xx棋牌一间隔着一间,还有铺天盖地到处张贴的小广告,猎奇表演、地下拳赛,电线杆、大路上到处都是,几步就能踩一张。
  “小姑娘,来来,要不来玩两把,本金20,包你赢两百回去——!”
  “来我这吧,哥哥带你,今天五百不成问题!”
  生意不好的赌家直接在大街上揽客,虞安肤白看着又安安静静的,满脸都写着好骗,又是新鲜面孔,此起彼伏的让她过自己那边的人不少。
  虞安不理也不行,强撑起个淡笑拒绝后,连忙避着避着走,结果还倒霉地被迎面而来飞奔的男人冲撞到一边,是个抱着包的抢劫犯,对方速度太快,把虞安狠狠冲撞到了一边。
  “X你妈你他娘的眼睛瞎了挡老子路操……”
  抢劫的青年风一样的跑走,还有空回头恶狠狠地骂她,但其实回头骂的时候,虞安已经没影了。
  青年一愣,掉头继续飞奔离开了。
  虞安这波有点衰。
  小店之间有的夹着需要下楼梯的地下室,楼梯也不长,十来阶的样子,但她刚才正走到了边缘,被人直接撞了下去。
  她扶着后脑勺,整个人半卧在狭窄的楼道之间,倒抽了一口凉气,眼前一片黑。
  虞安刚才就差了一秒,没看到牌子上写的字,她怕误闯了地方看了不该看的,闷头晕晕乎乎地就往楼上爬。
  还没有两阶,她后衣领被一双大手猛地捏住拖了过去,对方好像是在吸烟,呛鼻的烟雾直往她面上扑。
  “哎哎,这来了个生面孔,是不是老餮派来的间谍啊?”
  虞安眼前一黑,想着完了,出门前没查黄历,大意了。
  路绪唇上有伤口,还是裂开的状态,大力点说话都疼,但最近跟对了人,赚钱又赚的太爽了,连带着头上的红毛都透着舒爽,看到什么间谍也不急,他往脸色苍白的虞安脸上吐了口烟,没有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有些兴趣缺缺地把她拎到墙角:“你是老餮的人?看我们业绩好眼红来挖人?”
  虞安扶着自己的脑袋坐直,即使明显地感觉到里面还是浆糊,她说话很慢,边说边用余光把这环境粗粗打量了一遍:“我不是,你们这里……做什么的?”
  路绪嘁了一声,扯着上唇的伤口笑了:“吃喝嫖赌看人打人,你来做吗?”
  做字的重音拖得又长又暧昧,虞安摸不清深浅,但看这场地中央的擂台,傻子也知道这是赌什么的。
  地下黑拳。
  路绪虽然混得吊儿郎当,非难女人的事他没什么兴趣,正想把人揪到里面屋子里让别人来辨别,突然有人远远叫他名字。
  “路绪,老大快来了。”
  路绪脸色一凛,连带着神情也顺从了许多,只是开口依然很凶:“擦,说了别叫人老大!叫哥!”
  带他们的人年纪看着就不大,短短时间攒的局找的选手把这里最火的场子都压了一头,他们这些散兵游勇平时浪是浪的,但是要有人肯带着他们赚钱还可靠的话,谁不想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路绪跑到里面的小屋子,没见到人。
  叫他来的小弟跟着进来也愣了:“凯哥刚刚还在这里的。”
  虞安见那人竟然落下她就跑了,第一反应不是这是个机会,而是他故意的吧?
  但不管怎样,继续待在这里跟待宰的鱼也没两样,她轻摇了两下头,试图甩开晕眩感,左手扶着墙慢慢立了起来,朝楼梯口一步步挪过去。
  她还没走上第一格,视线里便出现了一双长腿,对方从楼梯上走下来,把去路挡了个严实,外面此时已完全黑了下来,虞安仰着头,一开始没看清来者的脸。
  在看清的刹那,男人也垂眸望着她,声线微沉道:“你怎么来了?”
  虞安闭了闭眼,笑得很淡:“顾凯,你在这里打工?”
  奚清楷看着她,点头,黑眸微眯扫了眼里面:“嗯。”
  虞安:“你不是说,你在罗记烧烤吗?”
  奚清楷当然自知理亏,他沉默了一瞬,避开了她的视线,低声道:“这里,工资高。”
  她正要说什么,身后突然有一阵脚步声随着高喊的声音越来越近:“那女的呢!靠!转个脸就不见了?!”
  路绪冲出来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冲太猛差点撞虞安身上,他定睛一看,哼笑了声:“还没跑远呢,腿是断的啊你……”
  路绪话音还没落,就见虞安忽然短暂地腾了几秒钟的空,她腰上横过一双手,将她轻轻松松一把抱起,放置在自己身后。
  路绪顺着那双手看上去,正想发火,看到奚清楷的瞬间就颓了。
  他刚想开口叫人,就见奚清楷在虞安看不见的地方冷然俯视着他,极具压迫性的威胁,震得他一个哆嗦。
  虞安皱眉,上下打量着路绪,自几分钟前知道他算奚清楷同事(?)后,她像从空中触到了实地,心里的忐忑恐惧也散得七七八八。
  “你在这能多赚多少?”
  奚清楷回头,刚好与她平视,他又朝后倒退了一个台阶,微微抬眸,眼里闪着温文尔雅的光:“多两倍。”
  路绪还愣在几秒前,奚清楷那举重若轻的一抱上。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久,但路绪对奚清楷的印象一直停留在禁欲、牛逼这种粗浅的层面,冷不丁见他弯腰姿态温柔地抱人,没太反应过来。
  很久以后路绪才发现,大哥大嫂的第一抱,竟然被他围观了。
  感!天!动!地。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今天的奚总点一首《算什么男人》
对手戏会慢慢多起来的 男主现在还没意思 不过他是个口嫌体正直的人 底线就是一点点退下去的……
 
  ☆、Ch.10
 
  “两倍?两倍是多少?”
  虞安双手抱在胸前,白皙秀美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丝似笑非笑的神色,带着浓重的嘲讽意味。
  奚清楷平静答她,语气不疾不徐:“五千。”
  虞安点了下头,唇角轻巧上翘,勾出个笑来:“挺多啊。”
  奚清楷站在第三节阶梯上,仰头淡淡看着她。
  他看人鲜少走眼。这以尖刺护一方小家,内里的芯是完全软的,而且真落到险境中,也献得出一腔孤勇。
  利用也好,不道德也罢,这件事说到底也就是找了个落脚点,以她家为跳板多了解了点临安。
  奚清楷真是半点负罪感都不会有,但鬼使神差地,他忽然想把面具继续戴下去。
  瞎子才会忽视她被谎言刺痛的样子,比想象的要……
  奚清楷难得费神,从心里拂去了‘脆弱’这个词,与其说是脆弱,不如说是,
  天真。
  与涉世未深无关的天真,与其说是相信他,不如说是她太相信自己。
  奚清楷敛去眸中情绪,拾阶而上,走过她身旁时,拉过她手肘将人一并带上了楼梯。
  “我送你回去。”
  重新站在秋风萧索的街头,风吹乱她的头发,虞安一把挣脱了他,拢住黑发将其散散一绑:“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奚清楷看着她转身要走的潇洒背影,没拦,站在原地,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来点燃,烟是普通的烟,只是在他的指间唇边,仿佛要更耀眼夺目一些。男人垂下的睫羽投下一小片阴影,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松散夹着烟,淡淡道:“你来的时候很顺利吗?”
  虞安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他一眼,刚想说什么,手机开始在兜里不要命地作响,她只能先接起再说。
  “小安,我是你郑姨。” 
  电话那头是郑禧,虞安二话没说就要挂电话。
  “你认识林喻雯吧,给你看个东西。”
  那头郑禧的声音透过听筒隐隐传来,带着一丝得意。
  林瑜雯是西施的大名。
  虞安瞥见手机屏幕上亮一亮,最上方跳出视频的通知。
  她打开迅速拉着看完了,立马重新拨了回去,郑禧很快接起。
  虞安叫了她大名,语气乍冷,带着怒气与狠意。
  “郑禧——”
  可一切已经朝着无法控制的局面滑去,她知道自己必然会妥协。
  那视频要是流传开,以西施的性子,人等于死了。
  奚清楷将烟踩在脚底碾灭,将她的神态一点一滴都收尽眼底,心下清明无比,虞安展示出的狠意是最后的挣扎,是朝天打的空枪,子弹从未上膛。对方捏着她的死穴,要么是情谊,要么是道义,都不是一朝一夕可卸下的担子。
  他陪着虞安走回了家,一路上她一个字都没说。当晚,郑禧便欢欢喜喜地搬着行李挤进了家里。
  虞安把好奇探出头来看的虞孟清摁了回去,重重关上了房门。
  客房之前是给奚清楷腾的,杂物她已搬了近一半走,小是小,至少是个房间的样子。
  郑禧满是皱纹的脸上扬起自得的欣慰笑容:“小安,我真住不了多久,你看你给我个位置,我随便睡睡就好,我们两家么这么久的交情……”
  虞安面无表情地抵着门框,灯下那张脸上扭曲油腻的笑容让她反胃:“住不了多久,是多久?”
  “给个位置,随便睡睡?”
  一道微沉懒然的声音响起。
  在房间昏闪的灯色里,虞安看到奚清楷在门口处站着,心下有些怔住,他没走吗?
  奚清楷人高腿长,在旁人发呆的间隙,已经闪进了那客房,他环视一圈屋子,俯身从角落里拖出一张折叠担任床,撂在客房门口,转头朝二人一笑,要命的眩惑。
  “那在客厅睡吧,位置大。这屋子是她帮我收出来的,我每月定时交租金。”
  奚清楷无视掉郑禧难看脸色,生怕刺激不够似得,见她不说话,上前两步,抬腿把折叠床干净利落地踹到了对面墙角:“就那,你看怎么样?”
  郑禧脸色青转白转红,权衡利弊后恨恨抱起了自己的行李,走向了墙角的床。
  奚清楷看向虞安,冲她极轻地颔首,转身进了屋,将门一把甩上。
  * * *  
  郑禧再度进驻了她的生活,完美重现了虞安的噩梦。
  唯一算得上好的,是她可以重新顾店了。因为郑禧关掉的,现在没什么必要继续关着了。
  虞安看店的时候勤快话又多,嘴甜的跟蘸了蜜似的,来来去去的客人不管买不买,和她聊上两句也笑得跟开花似得。
  跟以前倒有些不一样。
  因为多了个人,没事就来店里蹭着,话不多,她赶也赶不走,人算账清货整理都比她快,往那一杵,还能吸引不少女性来店里买点小东西,就为多看收银小哥两眼。
  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奚清楷聊天不在行,但客观来看,他要说话做什么,笑一笑就够了。
  虞孟清趴在桌子上写作业,偶尔一次写到很晚,难得看到虞安坐在床沿上发呆,问她:“姐,你怎么了?”
  虞安让她好好做作业,别问那么多。
  虞孟清嘟囔着转过头继续写作业:“不就是因为顾老师的事吗,你想让他住还是不想啊到底,其实老师也没很打搅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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