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暴躁——遇佳音
时间:2018-06-15 09:17:31

  “你个畜生,你还活着干什么,拖油瓶,累赘!你不该活着!你去死!”
  刀子被踢落在地摊上,女人被推到,男孩把床头柜上的灯打开,额头冒着冷汗,后怕的看着那个疯女人。
  屋外在闪电,一阵雷鸣,白色的地毯上渐渐被血液慢慢侵蚀,血迹斑斑,染红了地毯,女人视线触及,她捂着头尖叫一声。
  划破宁静的夜晚。
  方北藤低头,抬手捂住小腿的伤口。
  等了一会,有护士闻声赶来,传来惊呼声,男孩一动没动,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失控的女人。
 
 
第44章 
  最近柳家气氛低气压, 中午母亲没精力做饭,从冰箱里找出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速冻水饺下进锅里。
  柳南烟没胃口吃饭, 母亲一张脸面无表情的敲开她的门, “南烟,出来吃饭了。”
  柳南烟放下手中的笔,“好。”
  从书房里出来, 柳南烟看到柳青山坐在沙发上抽烟, 她悄悄看了母亲一眼,叫他,“爸爸,吃饭了。”
  柳青山放下手中的烟,“好。”
  一家人围在餐桌前吃饺子。
  柳南烟低着头小口吃饺子, 母亲和父亲在餐桌上丝毫不避讳她, 大吵起来,柳南烟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 她埋着头,滚烫的饺子一口一个往嘴里塞,很难过。
  眼泪混着醋汁吃进嘴里,舌头已经丧失味觉。
  她强忍着把所有饺子塞进嘴里,听到‘离婚’两个字时她情绪终于绷不住, 放下筷子夺门而出。
  方北藤从医院出来时在马路上捡到一只小野猫,小猫蹲在马路正中央上也不知道避让车流, 有些危险。
  他把猫抱在怀里将她带到安全的公园里离开, 可那只小猫却赖着他不走了。
  他走哪儿它跟哪儿, 方北藤无奈的看着它,最后又把它抱在怀里,去超市买了面包一块一块喂给它。
  方北藤小心翼翼的把裤腿放下去遮住白色的纱布,掏出手机给柳南烟打电话。
  等候音响了五六声,那边终于接了起来,方北藤没等对面开口,“在家呢?出来。”
  对面一阵沉默。
  柳青山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方北藤
  柳青山对着电话说,“南烟出去了,应该就在附近,你找找。”
  柳青山挂断电话,对着身后的女人说道,“我们都一把年纪了,我也不想再跟你吵,有时间去办一下离婚手续吧。”
  沙发上的女人没有打理他,手一直捂着胸口,表情痛苦。
  柳青山不在意,他在玄关处换好鞋就出门了。
  随着门慢慢合上,女人一口气没喘上来,躺倒在沙发上。
  柳南烟坐在公园里,手中扯着长椅身后的玫瑰花,草坪上被扔了一地的红色花瓣,身边路过的人对她露出不满的表情。
  女孩浑然不觉。
  一个响指在她眼前打响,她回身,刘也在她身边坐下,“一个人在这儿干嘛?”
  他视线落在草坪上,看着一地的新鲜花瓣,玩笑道:“你怎么蔫坏的。”
  柳南烟瞪了他一眼,鼻尖是红的,“你怎么在这?”
  刘也摸了摸脑袋,指着远处的自行车,“我出来遛弯,在家里我妈老叫我写作业,烦死了。”
  “刚看到你在这里,骑车转了一圈,给你带的。”说着,他把手里的奶茶递给她。
  柳南烟下意识接过,“谢了。”她脸色不是很好,没有说话的意思。
  刘也低头凑近盯着她的眼睛看,怔住,“你哭过了啊?”
  柳南烟推开他的头,扭过脸,“没有。”
  刘也不信。
  “怎么了嘛?心情不好?因为什么?”
  “你别问了!”柳南烟皱眉,“不想说!”
  刘也坐直身体,“好好好我不问了,别生气嘛,生这么大气干嘛,我一会想去郊区钓鱼?哥带你一起?”
  柳南烟摇头,“不去。”
  “去嘛!”
  柳南烟厌烦的皱眉,还没说什么,他们的头顶投下一道阴影。
  柳南烟和刘也抬起头。
  方北藤盯着面前的男生瞧,“你哪位啊?”
  刘也不以为意的回视他,大爷似得坐在椅子上没动,“你哪位?”
  方北藤看着柳南烟,柳南烟刚对上他的眼睛就移开了视线,没心情理他。
  刘也问方北藤,“你谁啊?”
  方北藤盯着柳南烟看了一会,半响,指着柳南烟笑,“我是他哥。”
  刘也皱眉,扭过头小声跟柳南烟说,“你有哥?我怎么从来没见你说提起过?”
  柳南烟不吭声,方北藤伸手把柳南烟从长椅上拽起来,“跟我走。”
  柳南烟也没反抗,一路跟着方北藤往公园里走,留下一脸懵懂的刘也。
  柳南烟没注意到他怀里有一只小猫,也没注意到他有些跛的左腿。
  她被方北藤按在一把椅子上,方北藤弯腰把她手中的奶茶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抬手拽拽她的耳朵,“你长能耐了啊,不好好在家写作业,跑出来跟别的男生打情骂俏?嗯?”
  柳南烟狠狠拍开他的手,仰着头跟他对视,语气恶劣,懒得跟他解释,“我想出来就出来,要你管!”
  方北藤没料到她今天戾气这么重,他把怀里的猫扔她怀里,在她身边慢慢坐了下来。
  扭过头盯着她。
  柳南烟看着怀里的小猫,脸上十分不耐,她问:“这是哪儿来的?”
  她鼻子轻轻嗅了嗅,猫身上不是很好闻,她心里恶心,越来越烦躁,“臭死了拿走!”
  方北藤耐心解释道,“这是我在马路上捡的,看她可怜,就给带过来的,长得挺可爱,应该没病。”
  柳南烟把猫丢在地上,小猫四爪挨地灵活的跑开,小心翼翼看了眼柳南烟,慢慢走过来,蹲在了方北藤的脚边。
  方北藤脸色变了变,“你干什么?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说什么都不高兴,跟一直猫过意不去干什么?”
  柳南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爆发,“你第一天认识我?我就是这样的人,受不了你大可走人,你现在能不能别烦我了!”
  方北藤紧抿着唇不出声,沉默了一会,他突然问,“你是不是来大姨妈了?身体不舒服?今天有些反常,脾气这么大……”
  没等柳南烟说话,方北藤脚边的小猫不知为何猛地发了性子,它朝着柳南烟的小腿上凶狠的扑了上去,在她的小腿肚上划下两道血痕。
  柳南烟尖叫一声,从长椅上站起来,弯腰去看自己的小腿。
  方北藤被她吓了一跳,目光触及到那道血痕,他心里一惊,转过眼,那只小猫已经没了踪影。
  柳南烟的眼泪落下来,心里的委屈和愤怒统统堆积在一起,她丧失理智,失望的抬头看着方北藤,“我烦死你了,你能不能滚远点,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你!”
  方北藤顾不上跟她吵架,他脸上惊慌,弯下腰去看她的伤势,却被迎来的一个耳光打懵。
  当时年少任性,男孩性子刚烈,哪里受得了这么一耳光。
  方北藤当时就没了耐性变了脸色,柳南烟说了狠话,方北藤没哄,两人不欢而散,分道扬镳。
  可他俩却谁都没料到,他们会在那年初夏,匆匆结束了最后初高中生涯里,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第45章 
  方北藤拿纸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痕, 给南烟掖好被子, 人果然不能轻易回忆, 扯出来的过去都是酸痛的。
  她腿上的那道爪印早已经淡去消失, 女孩依旧讨厌动物, 这些年,连他也开始厌恶。
  柳南烟跟方北藤不欢而散后, 回到家就看到病倒在沙发上的母亲, 送去医院的路上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父亲赶来时,看到病危的母亲, 对着柳南烟上去就是一耳光。
  “整天不学无术,见这个找那个的, 到处跑,你如果在家多关心一下她, 你妈妈生病怎么会不被你发现!”
  柳南烟看着那张写着母亲名字的检查报告, 检查时间就在几天前, 女孩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们谁都没有发现母亲的反常。
  怪不得母亲前几天说要去检查身体,原来是病了, 母亲回来却没有提过一次。
  柳南烟抬头,目光悔恨的瞪着柳青山,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整天说工作忙晚上要加班,但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你真的是在加班吗?我跟妈妈不是不知道, 你跟那个臭女表子晚上不定在哪里厮混呢!”柳南烟的眼泪掉下来,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对不起妈妈的人是你!”
  柳青山的手掌落下,柳南烟的半边脸都是麻的。
  她说,“你最好祈祷我妈没事,不让我会杀了那个女人。”
  柳南烟说。
  最后他们一家转院去了杭城治疗这方面很不错的医院住院,柳青山工作忙,请了很长的假期,柳南烟也没再去学校上课。
  没过两天,医院通知他们母亲需要做手术,脑瘤手术风险是极大的,柳青山却脸色十分冷静的签了字。
  母亲在进手术室前拉着她的手,还在嘱咐如果她从里面出不来,就让柳南烟努力学习,找对象要擦亮双眼,不要被甜言蜜语所迷惑。
  柳南烟坐在手术室外长廊的座椅上,整个人是懵的,浑身发抖,身上很冷,明明是五月天。
  柳青山站在远处的窗边,不停的在来回踱步,柳南烟心里冷笑他太假。
  柳南烟在心里祈祷,如果母亲能平安从手术室里出来,让她干什么都行,让她去死也行。
  手术仅仅在进行一半时间后,手术室门被推开,当被医生告知母亲手术死亡,柳南烟大脑‘轰’的一响。
  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上面还带着泪水。
  闭上眼睛,她想,可能是发烧了。
  办完母亲的丧事,柳南烟在当天病倒,柳青山把她送去医院,被查出脑膜炎,不断的治疗、输液、进ICU,医生给柳青山下了不下三次病危通知,但熬了大半个月,柳南烟还是熬了下来。
  不断的醒来,意识模糊,除了柳青山,她谁也不记得。
  照顾她的人换了一个中年女人,她却把这个破坏自己家庭的女人记得刻骨。
  那个女人每天跟柳青山一起过来,成双入对在她眼前晃。
  尽管那个女人对她很友好,她视她如仇人。
  病拖拖拉拉的好,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上旬,生病的时间恰巧是错中考,她错过了。
  柳青山突然辞职,带着柳南烟搬家,来到了杭城生活。
  柳南烟在家断断续续休养了小半年,柳青山给她办了复读手续,重新上初三。
  柳南烟的生活开始跟以前渐渐脱轨,她慢慢认识了一些新的朋友,新的邻居,和新的追求者。
  生活依旧,她会经常记不起生活中的一些小事,前期她有时会在某个瞬间莫名的难过想哭,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不少,让她很不理解,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牵扯她,她一直想不通,后来习惯了,她便不再挣扎,视它为噩梦。
  医院的药给她开恢复神经功能障碍的药,她想起来才会吃上一次,时间一久,想不起来渐渐就不吃了。
  柳青山和那个女人领了证,柳南烟努力的学习,上杭城最好的高中,高考结束,她上了北城最好的大学。
  朋友问她为什么像拼命三娘一样想考北城大学,柳南烟答,“我总觉得‘北城大学’四个字很有吸引力,让我不自觉的想靠近它。
  如果非要我说一个准确的理由,我答不上来,但总觉得感觉是对的。”
  方北藤坐在椅子上,盯着她发呆,没有留意到身后进来的柳青山。
  柳青山站在他身后许久,看了眼熟睡的南烟,小声道,“什么时候睡得?”
  方北藤坐着没动,就像没听到一样。
  等到柳青山慢慢走近方北藤的余光里时,他才愣住,慢慢扭过头。
  耳塞音量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关了。
  方北藤站起来,调整了一下助听器,戴上,看着柳青山,脸色正经道:“叔叔。”
  柳青山盯着他的耳朵瞧,“前几天没来得及问你,耳朵怎么回事?”
  方北藤垂在腿边的手无助的动了动,他开口,“耳膜损坏,听力丢了几成。”
  这个答案显然让柳青山没料到,“助听器?”
  “嗯。”
  “丢了几成?”
  方北藤闻言,沉默了几秒,答,“七成。”
  柳青山不说话了,一个人丧失七成听力代表着什么?
  楼下经常聚在一起下象棋的李老头就是半个聋子,年纪大了,听话听不全,别人跟他说话都需要吼,吵架似得。
  柳青山轻声道:“出来说。”
  方北藤回头看了眼柳南烟,轻声带上门,跟着他一起走出病房。
  柳青山面色沉重严肃,“你知道我的工作,我并非是个不明智的父亲,但对待南烟,我很严厉,她上初中的时候不懂事,又在叛逆期,虽说我一直管制着她跟别的男生交往,但你们是年轻人,心里总是有千百种方法从我眼皮底下撒野,我也知道那时候南烟会偷偷跑出来找你,但我也没有对她进行很强制的办法,后来她妈妈生病去世,她病倒,我为了让她重新生活,搬家去了杭城。”
  “没有告诉她你的存在,是因为她那时候还那么小,我不想让我的女儿走向不归路。”
  方北藤垂眸。
  “现在,你知道你该怎么做吗?”柳青山问他。
  柳南烟醒来,没睁眼睛,感觉嘴角很干,有些口渴。
  “方野,给我倒杯水。”
  柳青山听到动静,抬眸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儿,没动弹。
  柳南烟没听见动作,她慢慢睁开双眼,视线里看到了柳青山。
  她揉揉眼睛,问,“方北藤呢?”
  柳青山看了她一眼,起身去给她倒水,递给她,才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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