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含冰宫里的孩子们也都知道了。“大哥要给我们娶别的嫂嫂吗?”粉粉嘟着小嘴:“粉粉不要别的嫂嫂,粉粉只要原来的嫂嫂!”
“我也是!”周橙附和:“不许嫂嫂不要我们!”
“不会的。”周紫揉揉粉粉的头:“大哥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的人呢......嫂嫂也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的人。”
“没事的。”周青又揉揉周紫的头:“大哥不会让我们失望的,且别说还有二哥呢。什么事情都有哥哥们在,还轮不到你们操心,都去睡午觉吧。”
钦安殿里,范信芳在景泰帝面前捶胸跺足:“好好的孩子,好好的孩子!你看看,现下让你弄成什么样子了?现下可算是肖似你了,你高兴了?”
“不是,怎就是让俄弄的?”景泰帝觉着这一辈子受的委屈也没这两天多:“是那苏凤竹自己跑的,然后玄儿生了气,然后玄儿要出去亲自逮她,然后就出了这档子事儿——关俄啥事儿啊?再说算啥大事儿啊?能让玄儿看上是那女子的福气!”
不管是何反应,所有人心中都对这件事情很好奇,都迫不及待地等着周玄回来,想看看他堕落成了怎样放浪形骸的模样,又是抢了个如何貌若天仙的女子。
然这一等等到第二天傍晚时分,各宫派出在宫门口张望的宫人才纷纷回报:“见着大殿下车架回来了!”
“直接让他来见朕!”景泰帝老早就发下话了。如今早已等的不耐烦,拔腿就出了殿门,立在玉阶上望着。身后范信芳一边摇头叹息,一边跟随着。
“这有几天没见着陛下了,带着孩子们给他叔叔问问安!”转眼间,乐太后给三个孩子众星捧月地来了。
“朱儿午睡做了噩梦,一定要找他爹爹!”前后脚,卢夫人抱着还没睡醒的周朱到了。
“妾费了好大功夫煲的汤,刚出锅,必得趁热乎喝!”陈夫人拉着顾圆儿和周缃,出现了——她虽气不顺,到底是爱凑热闹惯了。
含冰宫孩子们也等不及,大手牵小手一连串跑来了。
万众期盼下,可见着一队禁军护卫着的两辆车子,慢慢悠悠行到了殿前。
他倒比俄这皇帝架子还大。景泰帝看看身边翘首以待的男女老少,朝天翻个白眼。身体却很诚实地迈出腿,急急走下台阶迎过去。
就见车帘一掀,周玄先跳下来了。
哎呀呀呀,这头如何包着白布?顿时阖宫上下脑中又演绎无数故事。
“玄儿啊,这是怎地了?”景泰帝焦急地问。
“没事儿爹,不小心磕了下,破了点皮。媳妇儿非叫我绑上。”周玄笑眯眯地道
景泰帝一愣:“媳妇儿?哪个媳妇儿?”
“看你说的爹,还能有哪个媳妇儿,凤竹啊。”周玄说着,转身伸手握住那从车帘后探出的玉手:“慢点,别控着头难受。来,我抱你。”
那出来的婀娜人儿,虽是面上蒙了一块轻纱遮蔽了大半容颜,但只看那眉目也能看出来,是苏凤竹!
“我媳妇儿生着病,脸上不好看,所以先蒙起来。”周玄解释道。苏凤竹则福下/身去:“拜见陛下.....”
周玄一把牢牢搂住,不许她拜:“我媳妇儿委实病的厉害,今儿这礼,就免了罢,诸位莫怪!”
咦,又把这妖精寻回来了?是老天助我!如何还对她这般好?油脂蒙了心了。那抢来的女子呢......诸女眷眼神乱飘。
而三个小孩子则嗷地一声冲过来,你抱大腿我搂胳膊:“哥哥嫂嫂回来了!”
“不,不是,”景泰帝一脸懵逼:“你不是说,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么?”
“那啥,等我们回了房再说,回了房再说,哈哈。”周玄没皮没脸地笑。
景泰帝这才恍然大悟:“你,你耍你爹呢?不是,这你都能忍?”
“等过会儿和你细说,爹。”周玄道:“如今另有一件要紧的事儿......”
“什么过会儿说?现在就说,说个明白!”然景泰帝动怒了:“今儿个你说出大天去,你老子俄,也不许她再进俄家门!”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范信芳忙来劝解:“且进了屋,听孩子慢慢说,慢慢说,玄儿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
“是是是,陛下息怒,别气坏了身子!”卢夫人乐夫人忙也跟着劝。
“他知道好歹?他知道个屁!我看他现下脑子里全是苏氏灌的迷魂药!”景泰帝也是一时倔起来了,哪里还听得进话:“俄是你老子,俄还是皇帝,俄说的话,就是圣旨!让她给俄滚,滚!你不听是不是,来人,来人......”
“哎哟喂,皇帝老子真真好大威风啊!”便在此时,一个悠扬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愤怒不已的景泰帝一听这声音,便如热炭上给浇了勺凉水,顿时气焰全消,眼神儿都直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第二辆马车上,此时方下来一个女子。
这女子来的奇怪,一直扯着袖子,挡着自己的脸——亏得下车没给摔着。待下了车,身姿扭捏作态,脚步一步三摇,晃晃悠悠冲着众人来了。
这就是大皇子抢来的人?这是抢了个跳大神的?陈夫人扯帕子掩唇。
周朱看着好玩儿,也学着这样儿走起来。卢夫人一把按住,嘴角飘起一个冷笑:好好的皇宫,给这泥腿子一家弄成什么样儿了!
来者——自然是刘桂兰了。到了跟前,跟那唱戏的也似,叉腿扭腰,把那袖子往下放放,露出一点眉眼,又赶忙遮上。又转三个圈儿,又把那袖子往下放放——
咦,袖子给横七竖八插了满头的钗环勾住了!
扯一扯,扯不开,再用劲儿一拽,一只金簪嗖地甩了出去,直冲着景泰帝面门去了!
吴用眼疾手快,一扬拂尘挡下了。“刺客!护驾——”他颤着声儿大叫。禁卫军立刻呼啦啦围上来一群。
周玄捂脸。
“杀人啦!”刘秀兰看着禁卫军明晃晃的刀兵出鞘,麻溜儿地往周玄身后躲。
“你是谁啊,谁许你跟我哥拉拉扯扯!”周紫一脸正义地道。说着就想去拉她。
而周青拉住了她:“是娘,阿紫。”
他声儿不高,但落在周围众人耳中,恍若炸了个惊雷。
“娘的小青青!你也长成男子汉了!”刘桂兰从周玄身后蹦出来,双手捧了周青脸一通揉搓。又忙着去看周紫:“你是小紫儿?天爷啊,是大姑娘了!上次见你你走路都不稳!”又去搂周橙:“小橙子,娘的小橙子!”又想亲粉粉:“这是粉粉?天爷啊,仿佛昨天才把你生出来......”
粉粉一把推开她的脸。“娘是谁啊。”她奶声奶气地道。
“是,是生你们的亲娘啊!”刘桂兰对上孩子们疑惑懵懂的眼神,难得的有点不知所措。
一转眸,却看见景泰帝,和他的小儿女们倒是一样的眼神。
“我是桂兰啊。” 她朝着景泰帝走了两步。
景泰帝却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
“怎地,你也不认识我了么,”刘桂兰声音带上了点委屈:“小二哥?”
小、二、哥!周玄只觉着自己的牙给他娘这一声酸倒一大片。
而景泰帝,似是被这一声终于唤回了魂儿。“桂兰儿!”他渐渐目露惊喜。
“小二哥!”桂兰儿脚一蹬腰一扭,顿时就蹦到了景泰帝身上。
“桂兰儿,俄滴桂兰儿!”景泰帝一把接住,抱着连连打转。
除了他们这两个活物之外,周围一圈人,都惊的不会动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快乐!
☆、晋江独发
“桂兰儿!!”
“小二哥!!”
“桂兰儿你一点没变, 还是那么好看!”
“小二哥你变了,变得更威武体面了!”
“桂兰儿俄当皇帝咧, 这天下都是俄滴咧!”
“当真么小二哥, 这些、这些、都是咱的了?”
“是是是, 都是俄滴, 也是你滴!”
“小二哥, 你咋这能耐呢!我就说你最有能耐了!”
......
景泰帝和刘桂兰两个,就这么抱在一起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
范信芳小心翼翼地凑到旁边插话:“二哥, 还是先把嫂子放下来,你这腰不好。”
“咋不好了?俄好滴很!”景泰帝看都不看他一眼, 眼睛依旧黏在刘桂兰脸上:“桂兰儿, 你说, 俄是不是好滴很!俄是不是不输当年!”
“这么多年没见,谁知道你是不是叫给掏空了!”刘桂兰先伸指点点景泰帝鼻子, 眼珠子咕噜噜一转, 伸长胳膊一一点过卢夫人、陈夫人、乐太后等:“这些, 就是你背了我纳的小、妖、精?!”
“原来是二叔的‘原配’弟妹到了啊。”乐太后笑道:“弟妹这初来乍到不认人,嫂子不怪你!我乃是二叔的结拜大哥的未亡人, 这以后还得弟妹多多照拂。”她与这事儿干系最小,因此只填了把柴加了把火, 就等着看好戏了。
而卢夫人和陈夫人脸早黑了:自己这正儿八经的正房, 还没开口责备她这下堂妇纠缠陛下,她倒敢一见面就挑衅!
“原来是刘氏姐姐到了。妾乃是姐姐自请下堂之后,陛下遣了媒, 下了聘,八抬大轿娶过门的正室。”陈夫人一甩手帕,傲然道。
“妾与陛下成亲之时,乃是三叔送的婚书,数位开国将军抬的花轿,泸州万众父老做的见证。”卢夫人腰杆更硬:“姐姐虽是陛下的结发之妻,可既然已经下堂离去,现如今这般行径,可是不大妥当。”
“谁自请下堂了?老娘给他爹送过终带过孝,谁敢让老娘下堂?!”刘桂兰巴在景泰帝身上居高临下,气势可比她们都强:“你们这些小妖精,还想反天?老娘管你谁做的媒谁下的聘,你可曾给他爹娘敬过茶,可曾给他祖坟上过香?爹娘和祖宗都不知道的东西,那就是个妾!也敢跟主母顶嘴!”
两位夫人素日里个顶个的伶牙俐齿,此时竟无言以对。“陛下!你今日须得给妾个说法!”“陛下!究竟谁是你的正妻,今儿个必须说明白了!” 她们恨恨地盯着景泰帝。
“都吵吵个啥么,今儿个高兴,高兴!”景泰帝抱着刘桂兰就往殿里走:“桂兰儿,别的先不管,俄叫你验查验查俄空不空!”
“那我可得仔仔细细好好验!验不过关,你休想我放过你!啊哈哈哈!”
伴随着刘桂兰高亢的笑声,钦安殿大门吱呀关上了。
陈卢两位夫人眼看着身形摇摇晃晃,几乎要气个倒仰:“巴心巴肺助着他成就了大业,如今我倒成了个妾了!”“她一个村妇,也敢折辱隆上卢氏的嫡女!”
“两位夫人、两位夫人息怒!陛下他就是一时糊涂!”范信芳忙劝了这个劝那个:“你们还不知道他这脾性么!也就那么三两天的新鲜劲儿!”
两位夫人何曾肯听他劝,交唤个眼神,哼的一声,各自拂袖而去。
“行了,咱们也回了。伯娘,三叔,我们先回了。”一边的周玄招呼着自己弟妹回含冰宫。
转过头和怀中的苏凤竹相视而笑:果然娘这一出手,一个顶俩。爹啊,你就好好受着吧,别来折腾我和媳妇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构思好后面啊。。。。可是小天使们都在催,先来个短的吧。。。。。。
☆、晋江独发
“大哥, 娘不是不要咱们了么?那现在,现在又肯要了么?”路上周橙就忍不住问他哥。
“她不是要咱们, 她是要爹, 要爹给的荣华富贵!”周紫抢着说。小脸上满是怒气。
“大哥你都把她带回来作甚, 带回来容易, 摆在哪儿呢?这皇宫虽大, 我看却也摆不下她。”周青则是一脸漠然。
苏凤竹看看周青,觉着似乎经历过琼华那一回子事儿, 让他长大了不少。
“摆的下摆不下,少不得试一试才行, 终究是咱们的亲娘。”周玄叹口气道。周青明了他意思。其他三个小的还是一脸茫然。周玄又蹲下, 搂了他们到怀里道:“你们只要记着, 她是娘,是生了你们的人, 哥哥是养你们的人。娘在你们身边一时呢, 你们就喊她一时的娘。娘若又不见了, 终归还有哥哥疼你们。”
“还有嫂嫂,嫂嫂也疼你们。”苏凤竹也笑着躬身对他们道。
又回到了含冰宫, 含冰宫内外守备已经过一番整顿,整顿的铁桶一般水泄不进自不必说。
周玄一回来就赶苏凤竹上床养着。苏凤竹却按捺不住心中好奇, 问周玄:“陛下接了你们回来, 也没见说有提起婆母,我只当陛下厌弃了婆母。岂料今日一看,完全不是这样, 陛下与婆母,分明恩爱甚笃么。”
“嗐,他们俩真是.......”周玄伸展双臂,把苏凤竹抱进怀里:“是,他俩是恩爱,打骨子里的恩爱。他俩在一块,那叫一个火上添油,作上加作。可等他们一起折腾到一定时候了,把周围活物都祸祸干净了,他俩就好祸祸彼此了。唉,你是没见过,他们尽知彼此的软处在哪儿,也都敢下狠手去捅,一捅一个准儿,到最后两个人都要活不下去的样子......然后就得分开。但是再见面了呢,就像今儿个这样,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还有这样的夫妻。”苏凤竹惊讶极了。
“现在境况和以前天差地别了,希望他俩能和以前不一样吧。”周玄又道。
“可是现在他俩的事儿,已再不仅仅只是他俩的事儿了。”苏凤竹则道:“陛下好不容易维持着陈卢两位夫人,以及她们背后的势力之间的相安无事。婆婆这冷不丁跳出来,三言两语就给搅和了。一场后位之争,怕是马上就要爆发了。怕是更少不得要牵涉你和弟妹们,毕竟到现在陛下也没册封你们。婆母的地位,与你们的地位息息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