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面具先生订婚了——湖砚
时间:2018-06-20 09:31:14

  章老师:没关系, 你去吧, 你平时也不怎么请假,这次就给你算了
  许艾:谢谢老师[流泪][流泪]
  ——然后许艾点下播放键, 让人工语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出章老师的短信内容。
  “请好假了,”许艾说,“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叶负雪笑了笑, 点点头;大奔发动了。
  5分钟前,许艾表示“没翘过几节课,能叫上过大学吗”之后, 叶负雪突然拉下脸, 看起来不太高兴。
  “不行,至少得跟老师说一声,”叶负雪说,“这么不声不响地悄悄走了,太没有礼貌。”
  许艾开始相信叶负雪确实是那位“讲究的叔叔”的弟子了——在意外的地方, 意外的严格。
  好在眼下假已经请了,大奔已经发动, 再过上半来个小时, 她就能到达这一次的委托地点。这一路上, 叶负雪就顺便给她介绍了一下这次的大致情况。
  他说,上次因为师父突然来访,他一时高兴,取消了当天的行程——然后就出事了。
  他们在山路上遇到白先生的时候,周婷兰正好驱车前往约定的地点。
  “还记得吗,遇到师父之后,我让明叔打电话过去说了一声——这电话挂下不久,她就出车祸了。”叶负雪说。
  许艾吃了一惊:“那她现在呢?人在哪?没事吧?”
  “她倒是没事。”叶负雪说。
  周婷兰坐的车在一个十字路口与人相撞,两辆车上加起来七个人,对面车上的司机重伤不治,其他人也有大大小小的骨折出血等情况。
  只有她,毫发无伤。
  据说车祸发生的当时,周婷兰坐在轿车后排。接到明叔的电话之后,她虽然不太高兴,但还是表示理解,并取消了当天的安排。
  回程路上,她的手机突然从膝盖上滑落,于是她便弯腰去捡。
  ——这一瞬间,轿车与一辆失控的面包车发生对撞,前排椅子在冲击波里猛地朝后翻倒,靠背像船板一样砸落。而周婷兰正好因为弯腰的动作,整个人失重地滚下座椅,前座和后座之间原本凶险的对角恰恰形成一个绝佳的保护空间,挡下了大部分冲击,让她在车祸中安然无恙。
  “有些轻微脑震荡,另外还受了点惊吓,在医院观察了一天,就回家去休养了——总归不是大事。”叶负雪说。
  “但话虽如此……这事我也有责任,所以昨天去医院看她了。”之后的补充。
  ……怪不得是一大早,急急忙忙地过去的,许艾想。
  “那周小姐到底是有什么事要找你?”她问叶负雪。
  车子进入市区了,两旁出现的高楼大厦越来越多,城市的高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节攀升。
  大奔拐了个弯,朝本市著名的金融区驶去。
  “她上个月来找我的时候,是想请我解决一件TS集团的事。”叶负雪说。
  当时,TS集团闹出了一条十分令人难堪的丑闻——集团总部某位女性高管,在集团大楼的20楼天台,跳楼自杀。
  事情是在白天发生的,中午12点,正是金融区的白领们纷纷离开写字楼,外出就餐的时候。许多人目睹了那位女性从高空坠落的过程,据说还有人拍了视频,在朋友圈和本地论坛里传播。
  许艾算了算日子,差不多是她被赶鸭子上架,昏天黑地地投入“日常排练plus”的那段时间……怪不得这么大的本地新闻,她才是第一次听说。
  但仅仅是高管自杀,尚且算不上“令人难堪”。跟自杀新闻一起传播的,还有另一条消息——
  据说自杀的女性高管,与TS集团董事长之间长期存在着不正当的婚外恋情;事发当时董事长正因为经济问题,在接受董事会的调查。
  “这事情出来之后,就有很多人说,那位女士是因为知道些什么,所以被灭了口。”叶负雪说。
  “不对吧,”许艾说,“如果是灭口,应该悄悄地干啊,怎么会专门挑大白天大中午的……”
  “案件的具体情况,是警察负责调查的,”叶负雪说,“我要解决的是‘那些’问题。”
  他伸手指了指上方,仿佛虚空里有着什么东西。
  那一跳之后,各路谣言尘嚣而上,TS的股价节节败退,眼看就要挂牌重组;与此同时,集团大楼里也应景地出现了各种“闹鬼”传闻,搅得人心惶惶,几家对手公司又趁机搞事,抢占市场份额,挖走精英员工……在各种内外作用下,TS风雨飘摇,口碑与盈利同时跌到谷底。
  “上次周小姐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些事,”叶负雪说,“当时我去他们公司看了看,确实严重,不过也不难处理。到了之后,我就把该做的都做了。”
  该做的都做了——那之后确实再没有“闹鬼”传闻出现。
  “那为什么还要‘售后’?”
  叶负雪轻轻叹了口气。
  “当时的问题都解决之后,因为集团人资流失严重,周小姐就顶替那位女士,出任部门主管;她和杨泽利也差不多是在那时候订婚的。”叶负雪说。
  然后,不知道她是因为顶了岗,还是因为订了婚,总之,曾经发生在公司大楼里的那些事,通通发生到了她身上。
  “她一下子做到主管,哪怕是手下员工也不会服气吧?”许艾说。
  叶负雪笑了笑:“员工是怎么想的我不太清楚……不过你可别小瞧那位周小姐——她在工作上可是很好强的。”
  也是……没两把刷子,能换那么多男朋友吗……
  许艾突然想起来,杨泽利介绍TS的时候,说的是“家里的小公司”。
  “所以那个被调查的集团董事长……”
  “对,”叶负雪点点头,“就是杨泽利的父亲。”
  许艾懂了:怪不得周婷兰会来找叶负雪——对她来说,这才不是“别人家的事”。
  更何况现在直接发生在了她自己身上。
  “前情就是这样,”叶负雪说,“昨天和师父讨论了一下之后,他建议我再看看事发地点——所以我今天去他们公司大楼的天台。”
  说完这句,他突然反应过来似的转向许艾:“你要是害怕的话,就不用跟着上去了。”
  “……并不害怕好吗,”许艾说,“你也别小瞧我。”
  叶负雪笑了笑,说了声“好”。
  说句实话,许艾怕还是有点怕的,但如果真的遇到什么事……这不是旁边有人在嘛?
  车子进入金融区了,TS集团的大厦相当显眼地矗立在不远处。
  “对了,你上次说的,这件事好像跟‘那个人’也有关系……是怎么发现的?”许艾想起这件事来了。
  叶负雪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
  然后目的地到了,两人下了车,刚走到大楼门口,就看到周婷兰和杨泽利等在那里。
  两人走近之后,周婷兰脸上闪过一点惊讶,又飞快地被她的笑容挤下了。她上前两步,亲亲热热地挽了许艾的手,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许小姐”。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不用上课?”这语气好像是请两人来做客喝下午茶的。
  “今天没课啊,”许艾说,“就……过来帮帮负雪的忙。”
  “帮忙”——以免自己看热闹看得太过明显。
  许艾特别留意了一下周婷兰,她神色如常,身上没有绷带没有伤膏,连块创可贴都没有;要不是叶负雪提前告诉她,她压根不会想到,这姑娘前天才经历了一场一死五伤的车祸。
  她旁边的杨泽利看上去倒有些不太高兴,神情冷淡,看叶负雪的眼神也比之前疏远许多。
  想来也是,毕竟是对着间接造成自己未婚妻车祸的元凶,换了许艾,她也摆不出好脸色来。
  “闲话不提,我们去天台吧。”叶负雪说。
  四人便进了电梯,董事会成员专用电梯,不会被别的楼层在中途按停。
  许艾,20岁,第一次亲临自杀现场。
  不谦虚地讲,她确实有些慌张;但牛皮已经吹过了,再慌张也得悄悄地慌张。
  ……至少不能是这里最慌张的,许艾想。她刚才从光亮的电梯壁上偷偷看过了,周婷兰和杨泽利的脸色也不比她自如。
  他们也能算是第一当事人了……许艾想。
  电梯一路直上,然后“叮——”一声停在了20楼。
  门开了,20楼只有会议室,今天自然没有人用。走廊里也没有开灯,暗得像阴天的夜晚。
  也许是叶负雪已经来过好几次的原因,一路上周婷兰和杨泽利都没有多做介绍,只是默默在前带路。走到天台入口的时候,那里等着两名员工。
  “杨董。”两人朝杨泽利问了好,对于杨董身边的那人,却只是点头一笑。
  “开门,”杨泽利说,“叶先生要出去看看。”
  于是其中一人掏出钥匙,另一人拿出ID卡,一个开锁,一个刷卡,“滴”“滴”两声后,天台的大门打开了。
  许艾一眼就看到黑黄的警戒线拉得到处都是,显然不久前才有警察在这里忙碌过。四人走上天台,走到一处扶栏前,那里还残留着一些香烛纸钱的痕迹。
  “……是公司里的人之前来烧的,”杨泽利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门禁都拦不住他们。”
  “这倒无妨,”叶负雪说,“反正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说着他停了一停,四下里转过头去。面具上的眼睛扫视一圈之后,他才确定似的点点头:“不在了。”
  “公司里的事确实已经解决了,”杨泽利说,“可为什么兰兰她——”
  他看了周婷兰一眼,没有说下去。
  叶负雪转头对着周婷兰,然后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副纸笔。
  不是他常用的纸笔,是便签纸和钢笔。
  “把你的名字写在这里。”他把东西交给周婷兰。
  周婷兰很听话地拔开笔帽,再把便签本翻开,用手垫着,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笔尖刚一触到纸面的时候,许艾看到一股浅浅的黑色雾气从笔尖上淌下,跟着字迹一起落在纸上。
  接下来的每一道笔画,都有黑雾随着墨水渗入纸面。
  许艾原本不觉得周婷兰有什么异样,但她每写下一个字,身上脸上似乎就变亮一些。黑雾一层一层地淡下,最后一个字写完,周婷兰周身似乎要放出光来,就像擦干净的玻璃窗,窗外的景物也好,窗上的倒影也好,终于能够清楚地显现出来。
  许艾看到她身后,隐隐约约还站着一个人影。
 
 
第59章 除魔师的出息
  就像背对着一扇玻璃窗, 就会窗上出现自己的倒影一样, 许艾看到周婷兰身后也映出了一个影子——但十分模糊, 浅淡得像一层快要干涸的水迹。
  她只能勉强辨认出那是个人,然而分不出男女、年龄、体型, 当然也看不到脸。
  “写完了。”周婷兰说着, 把手中的纸笔交还给了叶负雪。
  她身后浮动的影子也立刻消失了。
  许艾转头看看叶负雪, 他没有露出特别惊讶的神色, 只是接过了周婷兰递给他的东西, 然后点了点头。
  “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周婷兰问他。
  叶负雪从便签本上撕下那页写着名字的纸, 三两下叠成一只纸飞机, 然后朝着空中振臂一丢。20楼天台的风很大, 纸飞机一直朝前飞去,越来越高,很快便穿入云层,不见踪影。
  “从现在开始的72小时之内,不要让别人叫你的名字,”叶负雪说,“谁都不行, 不准叫全名。如果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也不要应答,更不要回头。”
  “那……小名呢?”周婷兰问。
  “最好也不要, ”叶负雪说, “保险起见, 不要使用任何能让你知道是在叫你的名字——哪怕是姓氏加上职位, 或者名字的叠音。”
  杨泽利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三天之内,你就是‘你’,”叶负雪说,“其他任何名字,都不要回应。”
  周婷兰点了点头。
  然后叶负雪又绕着天台走了一圈,走过刚刚加固完毕的围栏,被警/察彻底搜查过的水箱,以及天台顶上那个巨大的广告灯牌。
  那广告牌很大,也很旧了,影子落在天台上,好像在地上覆了一块阴沉的盖毯。灯箱的架子上爬满铁锈,亮起来的时候也许很难发现,但现在是白天,站在灯箱之下,一眼就能看到许多陈年的污垢灰尘。
  许艾跟着叶负雪走了一圈,也忍不住朝那广告牌多看了两眼。
  财大气粗的上市企业,怎么也不好好收拾一下门面广告?
  她听到周婷兰和杨泽利在旁边议论,大意是今后的三天就在家休息,不要去人多的地方了。
  眼下,周婷兰身后只有她自己的影子,许艾刚才看见的人形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旁边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响动,像干涩的门轴被推响了。周婷兰循声转头一望,正好和许艾对上视线。
  许艾差点张嘴就要叫一声“周小姐”。
  ……幸好反应过来了,许艾闭上嘴,朝周婷兰礼貌地笑了笑。
  “刚才是什么声音?”周婷兰说。
  杨泽利也朝这边看过来。
  “是广告牌被风吹了吧,”他说着走过来两步,抬头一看,“这东西都旧成这样了,得叫办公室订个新的来,”说完又把周婷兰朝旁边一推,“楼顶上风大,你们也走远些吧,灰尘铁锈什么的掉进眼里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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