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穿成十三岁——徐渣渣
时间:2018-06-28 07:59:00

  香茹红着眼说道:“小姐,您如果实在想听平都侯世子爷品评您的诗,咱可以努力一把入女学啊,到时候便也能如三小姐一样,和世子爷谈诗论道,不必如此偷偷去听了。”
  崔瑾珠慢慢转头看向抹着眼泪的香茹,过了一会儿崔瑾珠忽然笑了起来,垂下双眸低声喃喃道:“原来如此。。。”
  当晚崔瑾珠便在小赵氏口中证实了崔瑾珊之前说亲之事。
  第二天一早崔瑾珠起得床来,却是被小赵氏强硬地打扮了一番。
  坐在妆镜前,崔瑾珠身旁的香茹手中拿着一个千叶宝莲冠和一个金色垂珠抹额问道:“小姐,您看戴这两样可好?”
  崔瑾珠一看却皱眉道:“这也太鲜亮了些。”说着朝妆匣一瞧,却发现里面不是珍珠珠串,便是翡翠珠扣,没有一样是她能戴的。
  “怎么就太鲜亮了啊?我看还不够鲜亮呢!”小赵氏闻言便笑说道,“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这个千叶宝莲冠吗?是不是嫌娘久未与你准备新鲜首饰了?快看看娘给你带了什么!”
  说着小赵氏身后的盼晴将手中一个掐丝珐琅小圆盒递给香茹,香茹接过,打开给崔瑾珠看。
  只见盒中红色细绒布上躺着一个碧玺石珍珠花冠,那碧玺翠绿晶莹,衬得那珍珠越发白润剔透,整个小冠做得极为精致。
  崔瑾珠看了一眼便道:“好看是好看的,但是却不适合我。”小姑娘家家的东西,她一个老太太戴着可是要让人笑话的。
  “怎么就不合适了?娘亲自找人给你做的,也好让那些长红眼病的好好疼疼眼!”说着便不顾崔瑾珠的推拒,亲自动手将小冠替她戴了上去。之后又不顾她的意愿给她挑了一身衣裳。
  头上戴着花冠,额头用金色抹额遮了伤口,身上又穿着小赵氏强硬给她换上的一身鹅黄色提花袄裙,崔瑾珠整个人看起来鲜嫩可爱,就像是一个刚出蛋壳的小鸡仔。
  走出门去的时候,崔瑾珠感觉自己都快被旁人的眼光烧穿了,她一个老太太穿成这样,真是太羞人了!
  崔瑾珠终于第一次走出了自己的院子,一进得老太太屋门,便被面目严肃的杨老太太拉着她的手问她身体如何,这几日饭菜可可口诸如此类。
  而在座其他人中,除了她们母女,还有三个主子打扮的妇人,和六个年龄大小不一的女孩。崔家女眷就基本全在此了。而其中便有那崔瑾珊。
  崔瑾珠仔细打量那站在一嫩粉色衣衫少女身后的淡蓝身影,她五官秀丽清婉,看起来纤细柔弱,一脸温和,见崔瑾珠打量她,还回以一和善笑容。
  这时一个年纪最大的妇人笑着说道:“总算是好了,这几天六丫头一直不出门,我这心啊,就没落踏实过!”
  小赵氏闻言却是一笑:“二嫂您这便是与我们生分了。您心里既是挂念着我们家珠珠,怎不来看看?我不来请您,您难道就不来了?”说着却用帕子捂着嘴角笑了起来,让人一看便以为她这话只是熟人间的笑闹。
  之前说话的那妇人脸色却没有那么好看了,嘴角抽动了下,勉强笑道:“这是我的不是,家里事多,我天天忙上忙下的,却是一下子没抽出空来。”
  这时旁边另有一个约有三十几岁面色和善、长相秀丽的妇人开口说道:“珠珠既已是好了,便继续来我这儿念书吧,春晖女学的秋试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和你五姐姐一起去考试。”
  崔瑾珠闻言却是一愣。京中那些人家送女孩儿进春晖女学,本是为了给她们挣个好名声,好嫁个好人家,可是让她去女学……
  崔瑾珠估摸着这妇人年龄,斟酌着开口说道:“大伯母,我身子还未好全,想过段时间再来念书。”
  小赵氏闻言却很是诧异。
  而一旁的长相明艳的五小姐崔槿璧闻言,却把目光从崔瑾珠头上的花冠上移开,不高兴地开口道:“六妹妹不去考试才好,你要是去了,我又要被淑惠她们笑话了!”
  小赵氏立马拉下了脸,疾声道:“笑话什么?不就是多看了眼那小世子吗?也值得你们笑话?你们难道就没看了?一家子姐妹竟然还偏帮着外人,欺负起自己姐妹来。我倒要问问二嫂,你平时在家里是怎么教孩子的?如此的是非不分!”直说得五小姐泫然欲泣,又不敢与长辈争嘴。
  眼看着二儿媳张口便要与三儿媳就要吵起来,老太太沉下了脸呵斥道:“你跟一个小辈计较什么?她们哪里懂那许多?不许再闹了,以后这事儿算是过去了,谁都不许再提!”
  小赵氏闻言僵住了脸,崔瑾珠却是心中感叹庶子媳妇多吃亏。
  她上前握住了小赵氏的手,小赵氏回头见女儿对她轻轻微笑,便有些释然地也跟着放松了表情,总算低了头对老太太应了声是。
  给老太太请过安,小赵氏便带着她出了门。
  “你怎的现在如此之懒,喊你出门都不愿意,以前你可是一听说要出门,天不亮就能来我房里闹我的!”小赵氏在马车里边拉着女儿给她整衣襟边抱怨道。
  崔瑾珠却是懒洋洋斜靠在车壁上,一脸的无趣和无奈。她早些年跟着老侯爷东奔西走,后来定国进京没两年老侯爷战死,侯府里她最大,想去哪儿都没人敢拦,早就对外面的世界没有好奇了。哪儿像那些十来岁的小姑娘,一年出门次数有限,天天被关在后院里,才会一听到出门就激动万分。
  “你祖母也真是,说是关禁闭,却又要我们带她去上香的,心可快偏到胳肢窝里去了!”这次祖母知道了她们要去上香,还特地嘱咐大伯母带着二房几个孩子一起去,至于二伯母嘛,偏心偏到胳肢窝里的祖母赵氏,作为继室,一直以来都是让亲生儿子——崔家二爷崔丰瑜的媳妇管家的,却让原配所生的长子——崔丰珉的媳妇、出生儒学世家的季氏管教家里的几个女孩儿。
  崔瑾珠坐在马车上,看着她的小阿娘一脸愤愤,便觉有些好笑地安慰道:“姐妹间打闹是常事,我已是好了,祖母也不好罚得太过。以后我小心些便是。”
  小赵氏看着满脸孩子气的女儿似是一夜之间便长大了,竟还学会转过头来安慰她。不禁感叹道,世事逼人成长啊。
  跟着长辈们拜过几个主殿,在小赵氏的嘱咐下,崔瑾珠便跟着二姐崔槿璮和四姐姐崔瑾玞去了后山,却是遇到了从林子里走来另一群人。领头的是一位一身浅烟灰纱衣的姑娘,看着似有十五六岁,面容却是端庄秀雅,气质沉稳。
  崔瑾珠后来才知道,那领头的姑娘却是定国公褚家的三小姐褚曼霜,与崔槿璮、蒋淑惠等人均就读于春晖女学甲班,而其中褚曼霜和崔槿璮才学最为出众。
  而褚曼霜见了她们,便笑意盈盈地与她们打了招呼,并说道:“今儿我几个哥哥们带着朋友在佛觉寺碑林中举办诗会,邀我们过去品评,瑾璮你们几个一起去可好?”
 
 
第3章 
  崔槿璮有些为难地看了缩在身后的六妹妹一眼,沉思片刻,还是点头答应了。
  如此一群人来到碑林北面,还未走近便见有一群彩衣锦服的少年郎围在一亭子边,人群中显见得有一人正是人群视线的焦点。
  只见那人长身玉立,身材修长挺拔,身高近八尺,肩背挺阔,一身的气宇轩昂。他头戴白色玉冠,脚踏祥云锦靴,身着一身天青色对襟长袍,外披广袖同色罩衫,腰上束着宽幅扁丝嵌玉腰带,更显得人腰细腿长,风姿卓然。
  待走近,崔瑾珠才发现那人面孔比身形更为出色。尤其他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朱唇微微勾起,眼眸深邃,五官极为俊美,脸上却看起来笑意盈盈,让人有亲近之感。
  人还未走到近前,崔瑾珠便发现几乎所有小姑娘都把目光投注在那少年身上,有些还面色微微发红,低头只敢用眼角余稍去瞄,就连那一路走来都显得端庄无比的褚曼霜也难以幸免,却比他人好一些,只微微红了脸颊。崔瑾珠看着如此情景不禁失笑,果然青春年少啊!
  那边那群少年见这如此许多的妙龄少女走近,也是一阵骚动,最后却由那名最为俊美的少年率先提脚迈步,带人朝这边走来。
  两帮人一见面先行了礼,之后那少年却是垂眸看向褚曼霜,眉目含情地对她温柔一笑,笑得褚曼霜红着脸低下了头,睫毛微颤,唇边却是流露出掩不住的甜蜜笑意。
  随后他才开口对众人道:“多谢各位来为我们的诗会品评,”随后便又是一揖,接着说道,“各位姑娘请先到亭子里稍作,我等便在此处作诗,由清渭兄将诗文一一抄录。届时便由各位姑娘传阅。”说完,又是展眉一笑。
  这时崔瑾珠身边的姑娘们许多已是羞红了脸了,只褚曼霜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红着脸垂下眼福了福身道:“世子无需如此客气,这是我等的荣幸。”
  说着,便要带人去亭中。
  “且慢,还需三妹妹赏样物什与我。”此时另有一高壮青年对褚曼霜说道。
  “三哥说来便是。”褚曼霜微微一笑。
  那青年便是定国公褚家的三少爷褚良为,他笑道:“我听闻三妹妹这次带了一本你自己的诗集,原是要送与程八小姐的,不知三妹妹和程姑娘能否割爱,与我等作个头等名次的奖励?”
  褚曼霜闻言转头看向程八小姐,便见程小姐对她微微点头,于是褚曼霜示意身后的丫鬟将一个漆黑紫檀木盒取出,而青年却阻止道:“妹妹稍慢,到时便由你直接将盒子交与头名吧!”
  褚曼霜隐隐与那世子对视了一眼,在对方温情笑意中,微红着脸点头应下了。
  瞬时对面那群少年中便有不少人骚动起来,一下子群情激昂,似就要去上战场了。
  崔瑾珠便毫无所觉地与那少年擦身而过,走入亭中坐下休息,开始无聊地等待,也并未觉察到他人偷偷观察她的目光。
  大概过了一炷香时间,那名唤清渭的少年便开始在亭外的石桌上抄录诗文,抄毕,便有人将整沓字纸拿来,与众女观阅。
  来人还对她们说道:“这里有笔墨,各位姑娘要是觉得哪首诗最好,便在下面写一个字,随意什么字都行,咱们就按照字的数量来评判。”
  姑娘们闻言便动起了手,看诗的看诗,磨墨的磨墨。崔瑾珠便也便随意地在一张字最多的纸上写了个“阅”字,刚落笔才意识到字迹的问题,便生硬潦草地写完了。
  那边众少年拿回姑娘们落了笔的诗文,一个个挑回了自己的那张细细数来,一个说“我有两个”,另一个说“他一个都没有”,好不热闹!
  而那最为出色的世子毫无悬念地夺得了魁首,却见他皱纹细看手中字纸,似是有些诧异。
  “如何?这回的奖励可是褚三小姐亲手所书的诗集,到时可要拿来与我一观。”身旁沈俾文笑着对仍旧盯着诗文下的留字不放的平都侯世子杨越之道。
  杨越之闻言却是爽朗一笑,“你要想看就自己去赢,我的可不分你看。”说着便将手中的纸折叠了一下放入了怀中。
  “好你个杨谨安,如此小气,小心我下次去凌雪姑娘那儿,不再给你手下留情!”沈俾文笑说道。
  杨越之微微一笑,斜斜睨他一眼,却是嘴角上勾,满眼笑意。可见地与说话之人关系甚好。
  “谨安,平都侯府一勋贵世家竟出了你这么个文曲星!这次仍旧是你夺得魁首啊!恭喜恭喜,以后我等再不与你赛诗了,真正是伤我等的自尊心啊哈哈哈!”褚良为轻拍杨越之手臂笑闹道。
  杨越之也是哈哈一笑:“褚三哥既如此说,那我得赶紧先把奖励拿了,以后便无这等机会了。”说着便抬步朝已向他走来的众女迈去。
  而这边的崔瑾珠却已是愣在当场。
  世子,平都侯府,杨谨安?
  这少年难道是她那小孙子、她继子——先平都侯——与已逝安华长公主的嫡子杨越之?
  这么看着似乎眉眼之间确实有些那么一些相似之处,可崔瑾珠真的没有办法把眼前这俊美少年与自己那时不时玩得满身泥拖着一把桃木剑满院子瞎跑的小孙子联系在一起。
  崔瑾珠愣愣地看着他嘴角含笑向这边走来,她下意识起身便跟随人群快步走了过去。
  杨越之刚一脸笑意地从褚曼霜手中接过漆盒,转头便见一少女正直直朝他走了过来,随后呆立在褚曼霜一侧,愣愣看向他,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小嘴微张,似是看他看傻了眼。
  杨越之忆起,这便是之前在鹿亭侯家花宴中窥视他的少女,好像是一个礼部员外郎家的小姐。他不禁皱了皱眉,却并未说什么,只转回视线重新看向褚曼霜,柔情似水地与她说了几句话。
  崔槿璮这才发现六妹妹又犯了病,竟盯着平都侯世子爷不放,真是又悔又恼。她赶紧上前牵过崔瑾珠的手,也不敢抬头看杨越之的脸,羞红着脸低头向众人告辞,拉着崔瑾珠离去了。
  而崔瑾珠一边被拉着走,一边却是又回头恋恋不舍地张望着。
  随后便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褚良为哈哈大笑道:“不得了啊谨安,这小姑娘谁家的?她这是一个拉不住就要扑上来了!”
  众人闻言纷纷笑了开来,连褚曼霜都脸带笑意地看着他,他便又微微侧头,含笑对她眨了眨眼,又把褚曼霜给眨得羞红了脸。
  而这边厢,崔瑾珠边被崔槿璮拉着疾步往前走,边却是慢慢勾起了嘴角渐渐笑了开来。
  她家小狮子原来长大成人之后,竟是这个样子的啊,斯文俊秀,文采斐然,在同年之中又受欢迎。而与那褚三小姐站在一处时,真正是璧人一对、佳偶天成啊!哈哈哈!
  不过,褚三小姐出生定国公褚家……
  这么想着,崔瑾珠又皱起了眉头。
  当晚杨越之回到平都侯府,侯府外管事章平紧跟在他身后低声向他禀报:“姜澜下午来求见,已安排在厢房等候。”
  “让他来书房见我。”杨越之边走边面无表情道,失了平日里爽朗笑意的脸上,此时更显得阴沉可怕。
  “是。”章平领命离开。
  杨越之的书房在侯府的西侧,院中从早到晚一直有几队小厮轮流守卫。其他公侯府上还有许多养着兵卫,他却偏爱用小厮,他那皇帝舅舅很是满意他的安分守己,便给他取了个字谓之“谨安”。
  一进院子,他身后的几名小厮便也悄无声息分布在院子四周。
  书房里杨越之刚坐下喝了口水,便有一穿着素色窄袖锦衣的高挑青年进来,施了一礼后对他禀报道:“北狄可汗七日前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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