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穿成十三岁——徐渣渣
时间:2018-06-28 07:59:00

  终于到了崔府,他熟门熟路翻了进去,悄悄来到崔瑾珠窗前,房内已无烛火,主人应是已经熟睡。他悄声打开窗户翻身而入。
  走到崔瑾珠床前,他借着窗缝间微弱的月光看着床上的崔瑾珠。她睡得好似也不太安稳,在梦里依旧皱着眉头,被子已被她掀开了一角露出半个肩膀和手臂。
  杨越之无声坐到她床畔,轻手轻脚地替她盖好了被子,又忍不住伸手摸进了被窝,小心握住了她的手。
  直到此刻,他才能感觉到些许踏实。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发现她手心温热,手指细长,某几个指节还有层薄薄的茧子。他轻柔地摩挲着其中一个茧子,听着寂静夜晚里她清晰的呼吸声,眼里是她熟睡的容颜,他的心也跟着她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好似她手心的温度,也渐渐温暖了他的心。
  他望着她的目光柔情似水,脸上的温柔神情大概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到,心中只希望这一刻能持续得久一些,久到等她醒来,便一切事情都已了结了,那该有多好。
  第二日崔瑾珠是被小赵氏喊醒的。
  “你快起来,今日可是要去上学的。”小赵氏边说着,边喊人将暖炉放到崔瑾珠近前。
  香茹香芙两人服侍着崔瑾珠穿衣洗漱,小赵氏替她简单梳了头就崔她出门,“早膳去路上随便买些吃的就行,赶紧的,别迟到了。”
  崔瑾珠有些莫名地被小赵氏急急赶出了门,才出二门便见到了与她一般神情复杂的崔瑾璮。两姐妹上了同一辆马车,崔瑾珠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昨晚后来的事情她们小辈没参与,她却是知道崔瑾璧已是被送回家了。
  后来见小赵氏脸色不好,她心中多多少少有了些猜测,但是人能回来已是万幸,她也不便再多问了。
  最终却是崔瑾璮先开了口,她轻声嘱咐崔瑾珠道:“你去了学里,便说瑾璧和瑾珊去了二婶婶娘家做客,还未回来吧。”
  崔瑾珠闻言点了点头,之后到了学里才从映儿口中得知了事情前后。
  原来陈氏一大早便去老太太房里闹,说要让所有崔家的女儿这段时间都留在家里。崔瑾璧遇上这事,自是许久出不了门。可是单单她不去学里,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昨晚出事的便是她吗?
  即便当时杨越之大张旗鼓说是找的是他的姬妾,可是那日街上依旧有那许多人听到了那句“小姐被人抓走了”。
  幸而当时并未有人说出一个“崔”字来。
  昨日为了找人闹得满城风雨,今日想遮掩却是难上加难。现在京中大大小小的人家,几乎都知道昨晚有人家的女儿被歹人掳走了。
  陈氏心里只有女儿,能想出的便是拉所有人下水,总归比崔瑾璧孤零零一个人留在家里来得好些。
  可是都是为人母的,季氏和小赵氏又哪里能让女儿替他人担上这污名的?便是一丁点的嫌疑也不能沾上!
  这才一得到消息便匆忙将女儿们打发了出来。
  而当时那群歹人掳走的其实不止崔瑾璧一人,总共还有三四个姑娘。她们黑灯瞎火分不清彼此,城里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姑娘遭了毒手,只知道杨世子大张旗鼓在找人,便都以为只有那一个。
  于是第二日单单学里便有七八个人没来,京里更是有大大小小十几户人家闭门谢客,只是闭门谢客的人家,又有好几个姑娘是来了学里的。
  崔瑾珠猜测大约是亲戚间的互相帮忙遮掩,其实闭门的人家也不一定就知道到底是哪家亲戚出了事。
  晚上通了有无,答应时也不一定是打算照做的。早上见有几户人家都闭了门,才觉得这么多户人家都照做了,那被怀疑的风险大大降低,何不便做了这个人情?
  如此一来才能有今日这样的状况。现在便是让人想破头,也想不出到底是哪家的女儿出了事。
  这件事风风雨雨闹了许久,官老爷们纷纷上奏要求彻查。皇帝也是震怒,天子脚下发生了如此恶事,针对的还是官家子女,这根本就是在跟官府做对。
  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街上来来往往的官兵、衙役比平日里多上许多,过了半个多月终是拿到了几个歹人交差,才算是把这事给办完了。
  顺天府府尹拿着歹人审出事来时还吓了一跳,这才知道原来出事的不止一人。赶紧悄悄把奏折递给了皇帝,也不敢声张。这他要是敢说出去,那便是破家的仇啊!
  歹人招供的是他们老大带着他们说是干一票大的就走,说官家小姐值钱,卖几个便能金盆洗手。他们也是亡命之徒,以前干的也都是无本的买卖,可终是不能发大财。一听这话也觉得有理,便跟着干了。
  可没想到先是遇到了个硬茬子,损了好几个人手,还带回几个伤患。后来逮着几个官家小姐,有人实在忍不住,又偷偷尝了鲜,剩下的人便也没忍住。一来二去,便耽误了出城的时机,才被人找着了他们暂留的窝点。
  那时来人一心救人,兵荒马乱地,很是让他们逃了几个,他们老大便是其中之一。后来躲了半个月多最终还是被人给逮了回来。
  皇帝震怒,将那些人都判了个即刻问斩。
  之后杨越之来找崔瑾珠,才告诉她那伙人的老大根本没被顺天府逮着,却是落到了他手里。他对那日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始终怀疑这事有蹊跷。
  可是那领头人嘴巴非常硬,却是根本撬不开,只说是为了干一票大的,其他的一点没透露。
  崔瑾珠心中对此事隐隐有些犹疑,但是没有任何证据,她也不好下定论,只是嘱咐了杨越之让人看紧了崔府各处进出的大小门,看看是否有可疑人进出。
  只是事情早已过去,要是主谋者谨慎,便也不可能再有行动。
  之后杨越之又设法将崔瑾玞身边的大丫头拿来问了个究竟,却也没问出一点不对来。只能无奈再将她卖了了事。
  崔瑾珠想想仍旧不放心再把崔瑾玞留在小赵氏身边,最终还是决定不管是不是她做的,只能由她自己先做了恶人,找了个由头将她送到了庄子里暂住。之后再细细追查。
  她还想让小赵氏赶紧找门婚事把崔瑾玞嫁了了事。可是崔丰玻是个好父亲,是广泛意义上的好父亲,他把崔瑾玞也是放在心上疼的。见她对婚事不满意,他也不愿意逼迫她。崔瑾珠也不想因为这事让小赵氏与崔丰玻起冲突,便只能作罢。
  直到二月里,崔瑾璧才出得门来,却是脸色苍白,对着人却一语不发。一家姐妹在她面前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多说什么,甚至连眼神都不敢多放在她身上一刻,以免她心里难受。
  崔瑾珠看在眼里,却觉得她这般实在不适合去女学。前后变化如此之大,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没想到老太太在这方面却是做得很是周到,竟让人悄悄放出话去,说是崔瑾璧之前去陈氏娘家却是去相看的,原本两家早已是互通了有无,定了今年五月定亲,谁知她舅舅家却并未看上她,亲事就此作罢了!
  这种消息是京中人的最爱,一下子便传开了。
  虽说这消息传出也是有损崔瑾璧名声的,可是一来相较真相而言,这件事对名声损害小了许多,二来还间接又把那段时日去陈氏娘家的事给再敲了个锤子,第三,还把崔瑾璧性子大变的事圆了过去。真正是一举三得。
  如此又平安无事过了几日。这日崔瑾珠在调香课上犯了腰疾,实在坐不住了,便向先生告了假。
  这腰上的病,久坐不得,久站不行。坐得久了就得站起来走走,走多了又要躺下,实在是麻烦。
  出得门来,她也不知该去哪儿,眼看着也快到了散学的时间,便索性去马场找崔瑾璧与崔瑾珊姐妹。
  自从去年开始,三姐姐崔瑾珊在学里有空便过来找她,散学基本都与她和崔瑾璮一起回。这次出了崔瑾璧的事,四姐妹更是同进同出。
  谁知到了马场,只见到崔瑾璧,却不见崔瑾珊人影。
  崔瑾璧见她过来,却罕见地朝她笑了起来,随后便过来,对她道:“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说着便头也不回地去了马场边上的一个小林子。
  两人来到一个石碑后,崔瑾珠有些狐疑地朝崔瑾璧示意的方向看去,却见到了崔瑾珊和——小狮子!
 
 
第53章 
  两边距离不远, 崔瑾珠能很清晰地听到那边崔瑾珊在说:“我也是有心无力。总算是能出来了, 我也算是松了口气。”说着, 她还微微抬头朝杨越之笑得既温柔又甜蜜。
  杨越之的表情并不能很清晰地看到, 却听到他声音轻柔地说道:“那我便放心了,你也该多小心些,好好照顾自己, 无需一心为我的事操心。”
  “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哪里能放得下心呢?”崔瑾珊带着甜蜜笑意非常懂事地回道,“只是现在出了这事,崔家女儿的名声恐怕危矣, 我只担心——”
  “这件事你无需担忧,有我在,定能保住你们安然无事。”杨越之笃定道。
  崔瑾珊看着成竹在胸的杨越之,脸上不禁泛起红晕, 情不自禁地垂眸深情款款道:“我也不求别的, 只求能守在你身边,为奴为婢都甘愿”
  接着,便听杨越之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我定让你如愿。”
  接下来他们说的什么话崔瑾珠便没兴趣听了,沉着脸拉着崔瑾璧走了回来, 却听崔瑾璧问她道:“想不到吧?你和褚曼霜争来斗去,最后却便宜了她。”
  崔瑾珠转头看她, 却见她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眼里却无一丝笑意。
  “她不会如愿的。”崔瑾珠淡定道, “只是,你又为何要让我知道?你不是今日才知道这事的吧?”
  “你能阻止得了?”崔瑾璧不答反问。
  崔瑾珠见她说话面无表情、语速平稳,但她却明显能感觉到她的急切,于是她便看着她的眼睛道:“这世上想做成一件事,多的是办法。只要你想做,即便不能如愿,起码也比坐以待毙得好。”
  崔瑾璧直勾勾看了她许久,却忽然笑出声来,那笑容中却带着如许的悲伤,她缓缓道:“我已经没有资格如愿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日散学,姐妹四人聚于门边时,崔瑾珊脸上还带着未消退下去的红晕,也不知之后两人又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
  崔瑾珠面无表情吩咐了映儿给杨越之送信,映儿全程看下来,心知自己失了职,赶紧下去办事了。
  当晚杨越之面带笑意进了崔瑾珠的屋子,看到的却是她面沉如水的样子。
  他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不由有些担心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要我帮忙吗?”
  崔瑾珠却是一语不发,直直看了他许久,才伸手指了指书桌,沉声道:“念念这首诗。”
  杨越之一脸莫名,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纸张,脸色才渐渐有了变化。
  他有些忐忑地转过身来,却是看着崔瑾珠一声不吭。
  “念。”崔瑾珠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杨越之无法,只能紧着嗓子把纸上的诗句念了出来。原来却是过年时崔瑾珊在鹿亭侯府作的那首《春词》。
  等他念完,崔瑾珠又沉着脸问道:“这诗如何?”
  杨越之抬眼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含糊说道:“还成。”
  崔瑾珠深吸一口气,却是开口将那日褚曼霜的诗又信口念了出来,又问道:“那这首呢?”
  杨越之终是不再逃避,沉默良久,才抬头说道:“我知道错了。”
  崔瑾珠闭了闭眼,有些失望地说道:“杨越之啊杨越之,你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我没忘。”杨越之依旧目光定定看着她道。
  “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你既没忘,那你又要如何让她如愿?嗯?”崔瑾珠问道,话中的那个“她”显然两人心中都有数。
  “你是打算抬她为偏房,还是要娶她为妻?”见他不说话,崔瑾珠又接着恨恨问道,“堂堂平都侯府世子爷,竟然要娶一个庶女为主母!还是个心术不正的庶女!杨越之,你被颜色迷了心窍了吧!”
  “我没有!”杨越之的声音也不禁大了起来,“我没有要娶她,我也不会娶她!”
  “那你待如何?嗯?为奴为婢?红袖添香?日日伴你左右?”崔瑾珠怒极反笑,大声嘲讽道,“我告诉你杨越之,你想都不要想,你要是敢抬她进门,我就——我就一把火烧了平都侯府的牌匾!简直丢了列祖列宗的脸。”
  杨越之不意她有如此看不上眼崔瑾珊,顿了顿,才看着她缓缓说道:“既你不喜欢,那我不纳便是。”
  崔瑾珠闻言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气,才又慢声说道:“我不是不让你纳妾。但是你纳妾也要看人,崔丰玻的教训就在眼前,你纳个心术不正的人进门,害的是你自己和你以后的子嗣!你不能光看人好看就想把人纳进来,这世上好看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你还能一个个纳遍?”
  “我没觉得她好看!”杨越之反驳道,“她长得跟本不如你好看。”
  “那你看上她什么了?”崔瑾珠淡淡问道。
  杨越之顿了顿,却又歇了气般小声答道:“就就有点新鲜吧。”
  说实话,崔瑾珊确实是崔家几个姑娘里长得最好看的了。她的长相集合了崔家人的秀美和她姨娘的柔婉,大概确实是男人心里最爱的样子。
  崔瑾珠并不奇怪杨越之会看上她,只是要真有了娶她的念头,那才是真的疯了魔了。
  “你不是不知道她做过什么事吧?”崔瑾珠又问道,“沈俾文都知道的事,你会不知道?”
  “我知道。”杨越之接口道,心知她说的是崔瑾珊之前与蒋文昊之间的事。
  崔瑾珠闻言点点头,却是无奈问道:“她真有这么好?你知道她是这样的人,你还钟意她?”
  杨越之闻言皱起了眉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顿了许久,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轻声说道:“我以后不会再接近她了。”
  崔瑾珠看着他脸上难看的神色,心中也是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越之,这世上的好东西有许多,人的手就这么大,不可能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捏在手里。你要是太贪心,是会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的!”
  “我知道了,我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杨越之垂眸道,“我不会再搭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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