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穿成十三岁——徐渣渣
时间:2018-06-28 07:59:00

  崔瑾珠自从腰伤了之后,从不曾像今日这般跑过。沈俾文看着心疼,只能伸手护在她身侧,怕她一个不稳跌了跤。
  待两人跑到太极殿时,殿外宫人便要拦他们。
  崔瑾珠伸手便狠狠将他们推了开去,转身便要往里冲。
  可这里毕竟是皇宫,宫人中连认得她的人都不多,更没有人会卖她面子。
  两方人便差点要起冲突。
  此时守在殿中的祝平匆忙出来看情况,看到几个侍卫宫人竟伸手就要抓崔瑾珠,吓得差点软了腿,赶忙厉声喝住了他们,又小跑着到崔瑾珠身边躬身请安问她来意。
  崔瑾珠此时却不敢耽误时间,推开他便再次朝殿内而去,却是边走边对他说道:“你去与陛下说,我有事找他,让他立马把验亲的事停了。”
  祝远闻言脸上喜意顿显,赶紧领命而去。
  此时殿中杨越之站在几个内阁朝臣中间,却是一脸冷意地看着被抱在宫人怀里的两个孩子。
  其中才刚满周岁不久的二皇子,已是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而小太子倒依旧一脸沉稳,只是被宫人捏在手里正扎针的手却不自禁发着抖。
  待祝远匆忙进来,在杨越之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之后,杨越之挑了挑眉,沉思片刻,才开口吩咐众人稍待片刻。
  皇帝一走,这验亲的事谁又敢继续?
  而待脸上已是不禁带上温柔笑意的杨越之看到崔瑾珠身边的沈俾文时,脸上神色便又沉了下来。
  崔瑾珠却不管他是何心情,只开口便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杨越之不知为何,听到她这般问他,心中却涌起了丝暖意。
  她总是比别人更在意他,也更了解他。
  他挥了挥手将宫人遣退,转而瞪了还愣在崔瑾珠身边的沈俾文一眼,却是一副他不走我就不说的样子。
  崔瑾珠此时懒得跟他计较,还是让沈俾文先出了去。
  杨越之见此,才满意地露出了微笑,却是对她打官腔道:“皇后不贞,朕疑太子与寿王非朕子嗣。”
  崔瑾珠闻言,恨不得随手能拿起把鸡毛掸子先给他来几下,她一脸怒意地对他道:“你给我好好说人话!太子与寿王是不是你儿子,你看不出来?你没长眼睛啊?”
  杨越之看她越是生气,他心中却越是高兴,脸上笑意不断扩大,口中却依旧不承认,只道:“滴血验亲才为真。”
  崔瑾珠被他气红了眼,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去揪狠狠踹了他一脚,把杨越之给踹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杨越之好不容易站稳,看着眼前恶狠狠瞪着他的崔瑾珠,却只能无奈喊了声她的名字:“珠珠——”
  “杨越之,虎毒尚且不食子。”崔瑾珠看着他一脸肃然地说道。
  杨越之与她对视许久,才不由叹口气道:“珠珠,铲草要除根。”
  “你原本就不该再对褚家动手!”崔瑾珠沉声说道,“好,你朝堂上的事我不管,你如何处理褚皇后也是你的事。可是那两个孩子,你在皇位上一天,你就能主宰他们的命运,他们根本威胁不到你。史上由废后所生的皇子,最终又有谁真正弑父登帝的?
  “你大可以将他们远远的打发到个无关紧要的封地里自生自灭,又何必非得弄得他们身败名裂、没有活路呢?”
  杨越之看着她一脸急色,自己却依旧神色温柔地看着她,随后却问道:“珠珠,你可知道我们杨家是如何败落的?”
  崔瑾珠闻言一愣,杨越之却接着说道:“我祖母曾对我说过,嫡庶之分,乃乱家之源。不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永远不可能一条心。”
  顿了顿,他又轻笑了声道:“当然,不是一个爹的,也一样。”
  她确实对他说过这句话。当初杨家便是因她为保全争夺爵位,而与老侯爷的庶长子一系争斗,才最终两败俱伤,让乾家得了利。
  崔瑾珠的火气慢慢息了下来,良久她才又问道:“你是皇帝,难道以后还只让一个女人生孩子?”
  若是依旧佳丽三千孩子无数,那杀这两个孩子的意义在哪儿?
  何不就放他们一条生路?
  杨越之却轻笑出了声,而后一脸郑重其事地对她道:“不,我不打算再要孩子了。”
  崔瑾珠闻言一愣,随后脸色才渐渐发白起来,与杨越之对视许久都不曾言语。
  杨越之此时却上前两步,伸手想抓崔瑾珠的手,“珠珠——”
  “啪!”崔瑾珠抬手便给了他一个耳光。
  崔瑾珠这下很用力,杨越之被她打得龇了龇牙,转过头来又有些无奈地对她道:“珠珠,我待会儿还要见那些朝臣的。”
  崔瑾珠却是双眼通红看着他,并不言语。
  杨越之看得心疼,却又不敢再伸手,只能柔声对她说道:“珠珠,这些年辛苦你了。”
  “你闭嘴。”崔瑾珠沉声喝道。
  顿了顿,杨越之却又说道:“杀死乾家人,替我祖母及父母报完仇后,我原本是不打算做这皇帝的,后路多年前就准备好了。可是我一想到,若是我不接手这个烂摊子,你们母子便又要活在他人的掌控下,而我又能拿什么来保护你们?”
  他再也不想经历眼睁睁看着亲人被害却又束手无策的绝望了。
  “而我若不除褚家及那两个孩子,又如何能让之问平平安安接手这个帝位?我已是对不住你们母子了,若再不能替他扫除障碍,他要因此受到一丝半点伤害,我便万死不能辞其疚了。”
  说着,他又再次走上前来,伸手握住崔瑾珠的手对她说道:“珠珠,我能为之问做的只有这些了,而我也必须这么做。今日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停手的。你要怪,就怪我当初太没用。
  “当年要是陆将军成功接手西北两都司,我便根本不需再借褚家的势。可是原本十拿九稳的事,却遇上天灾人祸。西北大火,北狄入边,万事俱备,东风却不来。”
  一边说着,一边他的眼睛就红了起来,“珠珠,我明明已经与你做下约定,我明明可以将你娶入杨家与你恩爱一世。可最终却要娶另一个女人,与她生下孩子,转头又眼睁睁看着你嫁入沈家而无计可施。我知道你那么做是为了保住我们的孩子,可我依旧——心痛得快把我自己撕碎了。”
  还没说完,他眼中已是泪珠闪动。
  他忍不住将头埋入崔瑾珠颈间,崔瑾珠伸手想将他推开,随后却感到了脖颈处的湿意,手上的动作便没了力气。
  杨越之伸手将她用力搂紧,深吸一口气缓解了眼中泪意,才抬起头来,哑着声音对她说道:“珠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这次再也不会失信于你了。”
  崔瑾珠木然站了许久,才伸手将他推开,开口问道:“你为何一直执意要娶我?”
  杨越之愣了愣,才有些赧然地含笑说道:“我心中有你,自然想与你共度余生。”
  “可我心中没有你。”崔瑾珠双眸并不看他,只依旧木着脸说道。
  杨越之闻言却又无奈一笑,道:“珠珠,你为何总是如此?说着心中没有我的话,做的事情里却永远把我放在第一位,你若是——”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崔瑾珠此时才将视线转向他,定定看着他问道。
  杨越之见此才慢慢将脸上的笑意收敛,心中不知为何却有些慌了起来。
  沉默良久,他才忽然开口说道:“前面已是等了许久了,我先去把事情——”
  “小狮子,你再把那名册背一遍与我听听。”
  杨越之忽然哑了声愣在当场。
  “何茫,薛明杉,廖春荣,范芜——”崔瑾珠却又开口将那名单报了出来。
  那是当年她留给他的最后一笔遗产,大约也是他现在能站在这里的最大助力。
  而这个名单,除她俩以外,没有第三个人真正知晓全部。
  将那名册报完,崔瑾珠最后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后便不发一语转身离开。
  杨越之在她身后一直茫然地看着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第84章 
  而直到一个月后, 关于验亲的结果才从宫中传出,褚皇后生下的两个儿子果真均非陛下血脉。
  陛下震怒非常,当即下旨将褚家一干人等打入死牢, 隔日便处以极刑。而褚皇后生下的两个奸生子, 也都在那日一起被处决了。
  随后陛下便拧了脾气,将后宫中的最后一位嫔妃也送到了庵里,还拒不封后也不纳妃。
  正当所有朝臣们为未来的皇位继承人忧心时, 宫中却又出现了一个不知来历的皇长子。虽然其母不明, 但是看那孩子眉眼间与皇帝的相似程度,众人也不敢怀疑这孩子的血脉。
  反正陛下自己都认了, 他们又何需操心?真真假假的, 也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而没过多久, 皇帝果然又将皇长子册封为太子,正式确立了他的正统继承权。
  而沈家,沈母还在怪沈俾文将才四岁的小知了送了那般远的地方去念书,竟都不能回家住。
  小知了自从进了宫,就非常不适应这里的生活。虽然奶娘跟着他一起进来了, 但是他平日里最黏的却是沈俾文,又与弟弟小月亮玩得多,每晚睡前还必须在母亲怀里赖一会儿才肯歇。如今这三个人却一个都不在他身边了,让他只能每日偷偷抹眼泪。
  而且他也很不喜欢现在的这个“父皇”。天天板着个脸, 从不对他笑, 还逼他读书写字学许多东西, 最惹人烦的是他还天天要与他一起睡!少一个晚上都不行!
  谁要与他一起睡啊?偶尔不小心撞到他身上, 硬邦邦的根本一点都不舒服!还不如他自个儿一个人睡呢!
  幸好每旬都有两日时间他是能回家的,每次都能与家人们高高兴兴过两天,如此他才能坚持下来,继续待在这个破地方每天受折磨。
  可是这日,他却又在那个坏父皇那里受了委屈,想找母亲却又找不到。一想到还有五六日才能见到家里人,就再也忍受不了,换了身衣裳偷偷抓着他娘给他做的装零食的小兜兜,就从那鬼地方跑了出来。
  一开始还边跑边抹眼泪,等到他到了终于到了街上,却眼睛晶亮地开始逛起街来。
  看到街边有卖泥人、套娃,还有些叶子做的蚂蚱、蜘蛛,他便挪不动脚,在一旁看了许久。随后他从那零食兜兜里摸了许久,才摸出几颗小银豆子,便开始挥霍起来。这个买两个,那个买三个,娘、爹爹和小月亮一个都不能少。
  还有还有,曾祖母、祖母、祖父的也要买!
  几个小摊老板见个小孩子甩着银棵子买这些小东西,都乐得合不拢嘴。不知谁还拿出了个干净的包袱皮,帮小知了将东西都包了起来,挂在了他背后,只让他将那几个泥人拿在了手上。
  小知了背着包袱,顺着来往过无数次的街道直走到了傍晚,才终于看到了沈府的门。
  而他身前身后守着的人,在这期间不知暗暗替他除掉了多少波被他那粉嫩可爱样吸引而来的人贩子,才能让他平安抵达目的地。
  当崔瑾珠得了门房的消息匆匆赶去时,便见到了小知了那副出远门回来的风尘仆仆游子模样,心中又是气又是好笑,却还是先将他抱起来狠狠亲了两口。
  小知了原本还高高兴兴的人,进了沈府便又忐忑不安起来,直到被崔瑾珠抱进了怀里,却不知为何又有一股委屈涌上心头。他连泥人都不顾了,松了手便紧紧抱住了崔瑾珠的脖子,随后便呜呜大哭起来。
  崔瑾珠却依旧抑制不住自己的笑意,一想起他背着小包袱的样子就笑不停,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先将他抱回了屋子,又吩咐人上了晚膳来。
  小知了谨守着爹娘的吩咐,并不曾在街上吃东西。此时走了一下午的路又哭了许久,便饿得慌,见到家中的食物就也顾不得委屈,拿起勺子立马吃了起来。
  崔瑾珠则边看着他吃饭,边替他脱了鞋子,果然看到他脚上起了血泡,便又替他小心收拾起来。
  而一旁得了消息从书房赶来的沈俾文,却又一脸好奇地开始拆他那小包袱,看完了就趴在崔瑾珠背上笑得不能自已。
  小知了竟然还给崔瑾珠买了口脂和珠花,连沈俾文都得了个扇套。更别说那些小玩意儿,家里几乎人手一个。
  “我家小知了长大了啊,还会心疼爹娘了!”笑完,沈俾文又忍不住抱起小知了又亲了几口。
  而另一头的小月亮已是尖声叫着跑进了屋子,便往小知了处扑,口中还不停喊道:“哥哥,哥哥!”
  小知了赶紧挣开沈俾文,想下榻去抱他。崔瑾珠却伸手将他拦了下来,又弯腰抱起小月亮放到了小知了身边,两兄弟便开心地搂在了一块,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还不时拿起小知了买来的东西一起玩。
  因着不想让老人担忧,崔瑾珠沈俾文并不曾知会长辈们小知了回来的事。小月亮见了小知了便不能消停,崔瑾珠就让沈俾文去哄孩子睡。
  晚上小知了睡在了崔瑾珠屋子里,崔瑾珠问起了他从宫里溜出来的前因。
  小知了此时已是感受到爹娘的态度了,不再惧怕被责备,便张口诉起苦来:“每日要念那许多书,还有抄好多字。抄得不好便打手板,可疼了!”
  说着便泪眼汪汪将手伸给崔瑾珠看。
  崔瑾珠执起来瞧了瞧,却是一个红印子都没瞧到,便伸手拍了下,嘲笑道:“小知了进宫没多久就变成个姑娘家了啊,这么点点小伤还哭唧唧的。”
  小知了便不高兴地大声说道:“可是、可是我明明没写错!那大坏蛋还是打我了!明明写对了,不就是少了一个点嘛!”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倒是又不自觉小了些。
  崔瑾珠闻言挑了挑眉,转头喊来香茹拿笔墨,放到小知了面前,让他把那个少了一点和多了一点的字都写出来。
  小知了咬着唇想了想,才起笔写下了两个“然”来,只是第一个少了右上角那个点。
  见他写完,崔瑾珠便笑道:“你这不是会写吗?”
  “我是会写啊!”小知了得意地笑道,随后却又小声说道,“只是那会儿有些记不清了。”
  “那成了,你下次忘记了便找人来问,问好了再写就是了。要是记不住便多写几次,让他们以后再也不能拿多一点少一点的事来烦你。”崔瑾珠毫不在意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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