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志沉思了一会说:“没有,我从未在镇上看到过这种做法的老家贼。”玉芝欢喜起来,是条挣钱的好路子,忙与三个哥哥商量:“哥哥,你们说这老家贼的做法从未有过,如果我们去镇上摆摊卖这个能不能挣到钱呢,快过年了,我们卖的便宜一些自然有人买去下酒或者给娃儿们解解馋吧!到时候挣了钱我们每天吃猪肉!转过年也送四哥五哥上学堂去!”
兆勇一听眼睛一转就觉得卖老家贼这事做得,他年纪小又机灵,每天在村子里跑来跑去和村里的孩子们玩成一片,知道冬日很多村里的孩子都用笸箩来罩几只老家贼吃,这东西肉少,用重油炸才好吃,但是谁家舍得用这么多油来做这玩意儿呢,于是村里的孩子们只能用小木枝串着用火随便烧烧吃了。黑糊糊的烧成一团,也吃不出什么滋味,不过自我安慰吃了肉罢了。
他想到这率先投了同意票,并且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跟哥哥妹妹商量。兆志兆亮一听也觉得这个事情不错,冬天这老家贼本就饥饿,很多都会飞进村里人家的灶房里面偷吃,这小东西个头小飞得快,只能轰赶却很难徒手抓到,轰走了不久又飞回来继续偷吃,让很多人家烦心不已,直呼这就是一害。所以这“老家贼”的称呼才流传开来。
玉芝见哥哥们心动,继续跟他们分析:“这老家贼虽说徒手抓难抓,但是村里人家的孩子们都会用笸箩罩,也不算难,何况我们村这家贼简直成灾,四哥自己一会儿就能抓八只,家家户户的小娃都去抓,一天这得多少只呀,如果真的我们做的起这买卖的话只需出很少的钱收这老家贼,泥土和水不都是随便挖的吗,一日不过十文钱的摊位费,到时候让爹去镇上给我们垒个土灶,连锅都不用,如果我们卖五文一只那不过卖两只就回本了呢!”
兆亮兆勇被她说的蠢蠢欲动,何况还有那句“转过年送四哥五哥上学堂去”这句话的诱惑,两颗小小的心脏像油煎似的翻来覆去滋滋作响,恨不得明日就去镇上卖这老家贼。兆志也心动,但是明白不管再少的成本也是要成本的这个事实,决定回去跟爹娘商量一下再决定。
四个人揣着四个泥蛋蛋从洞里爬出来,小脸激动的红扑扑的往家跑。到家正赶上上山砍柴的陈三郎和李氏回来,玉芝又发挥了自己撒娇卖痴的新技能把爹娘哄回屋里,兆志代表兄妹四人说了去镇上卖这老家贼的想法,陈三郎不禁沉思起来,兆勇最着急,看到爹爹不说话急忙砸碎了一个泥蛋,剥了一个麻雀递给陈三郎:‘爹,你先尝尝这个,在镇上一定好卖!’
这泥蛋的保温效果真不错,这么冷的天这么久了剥开里面的麻雀竟然还是微烫的。陈三郎接过撕下一条腿放进嘴里慢慢嚼起来,越吃眼睛越亮,他本也不是个迂人,孩子们说了这么一大堆自然听出了这生意是做得的,只是不知道这味道如何,如果,味道好还好,味道一般的话谁话愿意花钱买这无二两肉的小雀鸟呢?
一尝之下觉得这味道确实不错,把剩下的大半只递给李氏让她也尝尝。转头严肃的对地上四个满怀期待的孩子们说:“这事我同意了,可以做得,但是我们还没有分家,这个事情要先和你爷奶交代一下,兆志,你跟着我走一趟上房吧。”
第9章 定生意
玉芝心底一阵失望,但也知道自家爹爹这么做才是对的。她来自几千年后,家族观念自然没有这么强烈,满脑子都是自家父母兄弟的小家,却没有这种大家族的观念。玉芝低下头提醒自己以后做事要仔细一些,不要在外人面前暴露了一些现代的观念。
兆志兆亮兆勇三兄弟倒是对爹爹这个提议没有意见,兆志揣着两个泥蛋蛋就转身跟着爹爹去了上房。李氏也吃了一条麻雀腿以后就把剩下的撕成三份递给三个孩子,还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你们这个老家贼做法确实新奇,但是没有盐调味吃起来总有些寡淡,镇上的人尝过鲜之后怕是就不会再回头买了。”
玉芝一听李氏说做法新奇心都漏了一拍,生怕在哥哥们面前穿帮,幸好兆勇兆亮沉浸在事情可能会成功的激动中没有注意李氏的话,她忙打断李氏:“娘!你说我们烤好后撒点盐如何?”李氏道:‘这做法十分简单,不过是控制火候需要注意一些罢了,如果单撒点盐的话怕是最多三五天镇上就会有卖同样的了。”
这可难倒了玉芝,她不知自己穿到什么时代,更因陈家日日稀粥腌菜,根本不知道这个时代有什么调味料,什么孜然胡椒的怕是就算这个时代有的话老陈家也不会有。玉芝想了想问李氏:“娘!如果过年要炖肉的话,那我们用什么调味呢?”李氏不假思索的回答:“不过用秋油秦椒大料罢了,还能用什么呢?”
玉芝眼前一亮,前世她也算是美食爱好者了,为了父母爱人也经常下厨做饭。这秦椒她听过,就是花椒的另一种名字嘛!有了花椒有了盐,不就可以做椒盐了吗!想想烤好的麻雀抹上椒盐,玉芝的口水都要忍不住流下来了。玉芝忍不住嘿嘿笑出了声,吓了自家娘亲哥哥一跳,忙问她怎么了,她眨眨眼睛神秘的说:“哼哼,这是个秘密,等爹和二哥的消息到了以后我再和你们说!”
此时上房老陈头和孙氏也尝完了兆志带来的麻雀,老陈头吧嗒吧嗒嘴,听了陈三郎和兆志的话也觉得这个生意做得,就是这个成本嘛...
老陈头又吧嗒了一下,开口道:“老三,这生意我冷眼看着还不错,但这收老家贼的钱家里可拿不出了啊,快过年了走亲戚的年礼都还没买,过年的肉菜什么都没准备,总不能过年了还日日稀粥吧。”说完瞄了孙氏一眼。
孙氏虎着脸回瞪了老陈头一眼又转头朝陈三郎道:“老三,家里有多少钱你大概也有数,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都说年关年关,年年过年我都咬着牙像过关一样难,操持你们上下老小这么多张嘴吃饭。”
叹了口气又接着说:“本来家里还有些积蓄,两百文也能凑合过个年,谁知你家那玉芝,真是个赔钱货!我不开口跟你们要过年的钱就不错了,怎么还想打剩下这几十文的主意?你们三房想得倒是挺美!”
一通话憋得陈三郎和兆志的脸又气又红。要说这孙氏也是为了老陈家付出一切了,好歹拉扯了这么多孩子长大没卖儿卖女,也没饿死一两个,但是这个嘴真真的最是得理不饶人,明明做了好事却总要冷嘲热讽一回,明明心里为了老陈家担心却一定要冷言冷语的刺刺人才能满足。
陈家这几个儿女对孙氏观感很复杂,一边感激她撑起了陈家带大了他们,一边又要时常忍受孙氏的喝骂。所以这几个儿女对孙氏是尊敬有余亲近不足。哪怕最小的陈四郎,孙氏嫁过来时不过六岁年纪,完全可以养成自己的亲儿子。但是孙氏根本不屑这几个儿女对她的看法,她觉得自己对得起老陈家了,以后这几个儿子自然要给她养老,对他们再好也不过就是指望以后有个养老送终的人罢了,既然所求的结果都一样,哪里不如自己过个痛快呢!
兆志见陈三郎被后娘堵的说不出话来,上前一步行了一个礼:“爷,奶,我爹娘自然是不敢让爷奶出这个钱,只是想征求爷奶同意,如果爷奶觉得这个事情做得,那我们借钱也会做起来,如果爷奶觉得不做得,这个事情自然就此作罢。”
孙氏一听就嚷到:“我不管你们做不做,不耽误家里的活,不管我要钱就罢!”老陈头也点点头:“这样这个生意家里就不参合了吧,算你们三房自己的,但是钱要上交家里一半!你们同意吗?”
这对三房来说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本以为最多给他们一些零用钱,万没想到还能留下一半!陈三郎点头如捣蒜。答应了就带着兆志出去了。
孙氏看着陈三郎父子的背影皱了皱眉对老陈头说:“你这老头子怎么突然这么通情达理了?这没分家的钱都应该交上来,你竟同意他们私下留下一半?”老陈头举着刚才啃了一口的麻雀继续啃着:“玉芝到底是因为二房才遭了罪了,让她三房自己攒点钱给孩子补补。再一个是老大媳妇从成亲就没和我们住在一起,老二媳妇更是光身嫁进来的,老四媳妇把自己的嫁妆把的跟眼珠子一样,一分钱不往外掏。只有老三媳妇,唉...嫁到咱家带的嫁妆这些年明里暗里也都补贴了家用了,用了儿媳妇的嫁妆钱我心里觉得对不住他们呐。
你再看今日出头的是谁,是兆志,这孩子读书在镇上学堂都数一数二,一个童生必跑不了,秀才也是可期的。以后这就是有功名的人了,我们何必在这点小事上给他使绊子,等他功成名就了也能记个我们两个老的的好!”
孙氏细一想老陈头的说法句句有道理,也就作罢了:“只盼着他们这个事能多挣点钱,交给我们的钱也能够这一大家子过个好年吧。”
陈三郎和兆志笑眯眯的打开小东厢的房门,刚迈进屋就看见一大三小盯着他们父子看,异口同声的问:“爹娘(爷奶)怎么说的?”
第10章 椒盐
兆志贼兮兮的一笑:“你们猜~”急的兆亮兆勇差点扑上去抱住他。陈三郎从背后拍了他后脑勺一下:“闹什么闹!看把你娘他们急的!”转头对李氏所:“爹娘同意了,并且只要我们交一半的钱到家里就行了,就是...爹娘说他们不管这个事情了,也就是说他们不出本钱,我这两天去镇上找找有没有扛大包的活计,干个几天挣些本钱,你们在家先收老家贼吧。”
李氏听着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挣钱的生意就在眼前,忧的是冬天这货运生意不好做,扛大包的活计根本找不到,不然陈三郎这一把子力气早就去抗了。陈三郎这么说必定是要打定主意去私下接一些二道贩子的活计了。
扛大包也有一些揽了生意自己不愿意做的,自己拿个大半的钱,把出大力的活转让给一些急需要用钱的人。只这钱实在太少,正经一天扛大包怎么也有十七八文,但是接这种转出去的活计可能一天只会给干活的人六七文,但凡有一口饭吃得上的人都不会去接这个活。钱没挣多少身体倒先累垮了可怎么办。
李氏心疼自己男人,转身从炕柜抽屉最里面摸出一小块红布,打开一看是小拇指最上面一截那么大小一块银锭子。陈三郎一看这块银锭子脸胀的通红,这是李氏陪嫁的银镯子里最后一块了,这些年来家里日子过的紧巴巴,李氏陪嫁的银子都补贴了家用,这个银镯子也一点一点铰了换成一口米或者一块布。
陈三郎上前两步按住李氏的手:“不能用,这是你最后一点念想了!”李氏微微一笑:“我的念想从来都不是嫁妆,是你和孩子们,再者说我爹娘兄弟都还在呢,一个镯子也不至于是我的念想,真想了回娘家看看便是!怎么你还不愿意让我回娘家了?”陈三郎双眼隐约含泪,结结巴巴的说:“不...不是......”
几个孩子这才明白这一小块银子是哪儿来的,玉芝心底一阵酸楚,上前搂住李氏:“娘,等我们挣了钱,我给你买大银镯子!”李氏噗嗤一声笑出来:“傻闺女,这老家贼的生意不过挣个辛苦钱,还想着给娘挣个银镯子呢?”玉芝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复又抬起头大声说:“娘!就算这次不给你挣个银镯子!往后我一定给你挣多多的!全套银头面!不...我要给娘挣全套的金头面!”一番话说的全家人都笑了起来。
陈三郎刚刚在儿女面前漏了神态,颇有些不自在,咳了咳撕下了了黏在李氏身上撒娇的玉芝。把她放到炕头,全家人脱了鞋上了炕一起商量这个生意要怎么做才好。既然是几个小的先想到做这个买卖的,自然让几个小的先发言。
兄妹四个面面相觑了一会,兆志打头先提起话头:“我觉得咱们这个生意呢暂时想的还挺周到的,只是不知道这个价格要怎么定?还有用什么价格来收这个老家贼,如果生意做起来了,咱家这么几个人逮的指定不够用。”
陈三郎毕竟是农闲时候也去镇上做过活的人,想了想道:“这价定高了怕是没人要买,现如今肥猪肉二十文一斤,瘦肉要十七文,镇上一碗素面4文,肉浇头面6文,高粱面白面的杂面素包子一文一个,肉包子三文钱两个。我们卖的这老家贼虽说是肉但确实小了些也不顶饱。穷人家怕是也不会买,如果太贵了还不如去切一小块猪肉回家做做吃,所以这老家贼的价也定不了太高,我觉得三四文钱差不多了。”
兆亮接了话:“这老家贼如果正儿八经的罩的话差不多一上午能罩个二十来只,我和徐三墩子两个人罩了半上午一人分了八只,若是许家三兄弟那种手快的怕是一上午就能逮三十来只!”
玉芝没想到这麻雀这么好抓,心底在暗暗算账,这卖的话一只三四文,如果麻雀成本控制在一文以内的话还是有赚头的。她本以为麻雀难抓,心底的承受价是一文一只。既然这么好抓那可以两文三只这么收了。这样假使卖四文一只的话,一天卖三十只也有净赚一百文的收入!这对于现在的陈家可以算是巨款了。
兆志显然也想到了支出成本和收入的问题:“那既然如此我们就一文一只收老家贼,卖四文一只吧。土和泥不花钱,爹,等去镇子上我们垒个土灶,也就费点子力气。”
玉芝摇摇头:“二哥,现在一个包子一文钱,可是如果一个包子和一只老家贼让你选你选什么呢,一般人都会选包子吧。我觉得我们两文钱三只收这个老家贼已经很高了,毕竟我们不能像我们自己吃的一样直接不调味就拿去卖,我们还要调味呢。调料钱也是一笔支出...”
说到调料李氏想起来了刚才玉芝神神秘秘说的秘密,忙问道:“你这孩子刚才说有秘密调料,是什么呢,还非要等你爹和二哥回来才说。”
玉芝反问李氏:“娘,这个秦椒除了炖肉的时候还有别的时候用得到吗?家里还有多少呢,要怎么才能找到大量的秦椒呢?”
李氏想了想:“没有了,家里人只用它炖肉罢了。这东西都是山上天生天长的,也没有人种它。咱们农家人一年能吃几次肉呢?所以大家都是随用随摘,最多晒一点过冬用。就你爹觉得有用,秋天收了好大一包,晒干了都堆在柴房角落里。”
玉芝一听那叫一个欣喜若狂!自家爹爹真是太给力了,自家运气也太好了!:“娘,我想做的这个调料叫椒盐,就是秦椒用小火烘干烘香,粗盐也小火炒黄,混在一起碾成粉末,抹在老家贼身上一定很香!您觉得呢!”李氏思索了一下,点头同意了:“这秦椒加热了确实香,在加上盐,这调味料使得,而且镇上也没见有人卖这个的。你这孩子是怎么琢磨出来的呢?”
第11章 黄金雀
玉芝心想自己以后一定还要说出好多来自现代的主意和方法,难道还能日日找借口不成,还不如这次编个理由一劳永逸了:“我也不知道呢,在我摔倒醒来以后脑子里自然就有这些想法了,恍惚记得是一个白胡子爷爷跟我说的。这爷爷穿着藏青色破棉袄,黑色布鞋,头发和胡子都稀稀拉拉的,跟我说了好多话呢,我醒来都不记得了,但奇怪的是一遇到什么事情就会想起来他的话!甚至我连数都会算账都会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