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见到石慧妹妹长得俏丽非凡骄阳似火生生压下她也就罢了,偏是又出了邢岫烟和林黛玉,就是迎春也是出色的。这红楼中的与贾府有关的女孩儿果真是比别人家更出色些,各有千秋。
原本邢岫烟是不可能和林黛玉比肩,但她有灵力护身,大概也沾了徒元义的“王霸鸿运”,再通奇经八脉,长得从原来的与英俊的薛蝌相配的端雅美丽,到现在能与黛玉比肩的飘逸轻灵。
而邢、林两人衣着太过精致讲究,林黛玉自然是当然是和邢岫烟设计出来的新款式花样,用的江南的丝绸锦罗好料子,佩饰件件新颖精品。邢岫烟自也是任由嬷嬷丫鬟往精致里打扮,出门交际非但不能丢家里的脸,也不能丢石家的脸。
沈曼家世虽好,但她是大家族闺秀,上头奶奶、母亲、伯母、嫂嫂、姐姐有多少?决不像林如海看开人生后让黛玉当家,什么银钱宝贝任女儿耍,又为了厚待邢岫烟这位娇客曾嘱咐黛玉无论花多少钱都行,要好好待邢岫烟。黛玉本就性纯,待人好时极好,何况是性情才华相合又有父亲之请,两人一起竟过起了比贾府主子还阔的生活。而邢岫烟出身贫寒,只道是林家果然内部豪气,黛玉生活本来就是土豪风,不疑有他。等徒元义送钱和东西来后,也厚厚回报黛玉。但凡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家中做了好衣服当然姐妹分穿,得了好首饰也姐妹分戴,本来清贵文艺风的林黛玉难免变成又贵气非常的了。
这真是一个美好的误会,现在黛玉的样子进贾府,王夫人哪有脸说“随手拣几匹料子给外甥子做衣裳”,除非想被打脸。
但凡女人多的地方,纷争必多,现代的公司单位里是这样,现在也在所难免,她们碍着人眼了。
沈曼冷声道:“林家女一个丧母扫把星,邢家女一个从五品小官的女儿,贾家女也不过一个庶女,真是欺人太甚!”
提到“庶女”二字,沈曼的两个庶姐庶妹脸色变了变,沈梅又道:“姐姐,林家女到底是一品大员的女儿,贾家女到底也是国公的孙女,那邢家女算什么?她不过是巴上林家和贾家,凭什么坐那边?那不是说咱们还不如一个五品官破落户家出来的女儿吗?”
沈竹却劝道:“六妹,你别说了,到了别人家里,总和家里不同。”
沈竹却也怕主母,沈曼要是惹了事,哪次不是三人一起责罚,而且她们罚得更重的?偏六姐揣摩沈曼的心思,先在这里骂了起来。
但是沈梅却另有生存法则,嫡母捏着她的婚事,她不过婢生女,将来嫁妆多少也要看嫡母和嫡姐的心情和对她的感情。她不揣摩难道沈曼就不会自己惹事吗,你要敢在嫡姐面前装贤慧,别说嫡姐不会领情,之后还得欺负捉弄,将来婚事她要是不耍弄一下,她可完蛋。
沈梅说:“我说的本来就是实情嘛!真是气不过。”
沈曼想了想,附耳吩咐沈梅。
邢岫烟、林黛玉在席上听诸多少女说话,又有汪家女儿汪莹正在弹琴,美好春光,也是开怀。
但是沈家三女回来后,不一会儿沈梅上前来,举着酒杯,朝邢岫烟说:“邢姑娘,今日初见姑娘就觉姑娘不凡,你来与我喝一杯吧。”
邢岫烟正要微笑客气回礼,却听沈曼道:“六妹,你何以独对邢姑娘另眼相看亲近呀?”
沈梅哎哟了一声说:“我不是觉得稀奇吗?一个内务府的五六品官的女儿和当朝一品大学士的女儿一起坐在这里。这手腕自是该我们学学的。”
第52章 欺辱
在场诸女也不禁脸色微变,只有林黛玉和石慧脸冷,林黛玉素有气性,说:“沈小姐,我和大姐喜欢坐一起不行吗?”
石慧上前道:“各位姐妹,莫怪慧儿招呼不周。盖因我们姐妹三人义结金兰,姐姐们来只当是自己家,我私心让才两位姐姐坐一起有伴,没想到沈姑娘有所误会。”
沈曼上前来,责备沈梅道:“六妹,叫你闲事莫管,你便又不听了。这别说大学士府了,咱们王府也是去得,你要是讨得人喜欢,和皇亲国戚当姐妹也使得。偏来眼红别人和大学士家的姑娘一起亲热。”
石慧不禁脸色更是雪青,林黛玉气得脸色发白,说:“你们简直是欺人太甚!”
沈曼却向林黛玉福了福身,微笑道:“林家妹妹莫怪,我家六妹不懂事,扰了你吃酒,我代六妹向你赔罪。”
一把软刀子插来让林黛玉也哑口无言,人家赔罪总不能不受,邢岫烟也是激起了一点气性,她是不屑和中二姑娘一般见识,但是两个妹妹却因为她而被气白了脸。
邢岫烟笑着说:“沈家小姐果是不凡呢,这通身的气派竟不像是县主娘娘的女儿,竟是嫡亲的公主似的。”
沈曼一通软刀子,没有想到对方就这么捅回来了,浑身气得发抖。她是侯门千金不错,母亲是宗室,但是宗室女何其多,到了她这身份,宗室宴会都去得少了。太宗庶弟封了怡亲王,后来传给她外祖父怡郡王,历经太宗、真宗、高宗,有多少女儿了?到现在的乾元帝,连母亲都是从前参加宫宴时远远见过还年少的徒元义。
沈曼怒道:“大胆!你竟敢羞辱于我!”
邢岫烟说说刺话倒会,但是当场争吵却是不必,失了仪态风度又要连累黛玉和石慧了。
邢岫烟一脸无辜地说:“不知小女如何辱你了?”
沈曼说:“你说我像……”
沈曼跋扈却也不笨,后面的话不能说,说她像圣人女儿或不像,她都不能发火。如果说她因不像而发火,这不是想攀上圣人说自己母亲不守妇道偷怀龙种吗?如果因别人说她像而发火,那不是说她看不上公主吗?
沈曼怒道:“一个内务府小官之女妄议宗室,你该当何罪?”
林黛玉冷哼道:“我竟不知顺平侯府是宗室。再说妄议宗室又是何罪状?难不成平日女眷姐妹间来往,只要看谁是宗室女,便一句话也不得与她说么?”
早有丫鬟紫绫去禀报了太太,石张氏、邢李氏不禁大惊赶过来,包括沈家二太太怡君王家出身的县娴宁县主。
石张氏过来问道:“慧儿,怎么不好好招待客人?”
石慧道:“是女儿的不是,对顺平侯府家的小姐们招呼不周了。”
石慧这话巧妙,说是自己招呼不周,意思就是她们心存不满惹事了。
娴宁县主也是个厉害的人物,在侯府压着嫂子,自己这房沈青只有两个通房,早年两个妾侍一个死了,一个在庵堂,她对沈曼也是百般宠爱。
于是娴宁县主说:“石小姐,可是我家的几个女孩儿失礼于你了?要不我让她们给你赔不是了。”
沈曼过去挽着母亲说:“母亲,我可没有惹事,是这个内务府出身的贱婢,胆敢污辱女儿。”
沈曼朝邢岫烟一指,“贱婢”二字可是响当当地打邢岫烟的脸了。本朝内务府家族很多出自太/祖家奴,这是众所周知的,但是历经几代,这些家族也成为贵族中比较特殊的一部分。沈曼自恃母亲可是宗室县主,太/祖的亲玄孙女,自己身上流着宗室之血,而内务府的人是奴才。内务府的官员比较特殊,很多人面对宗室会自称“奴才”。
石张氏脸都不禁雪青,别人不知,她可是清楚的,邢岫烟和圣人关系非凡。她可不相信石慧偷偷告诉她的,圣人怜她将她当女儿。她和石柏从与林如海的交往中,从内侍、宫廷嬷嬷、和微服一路护送的锦衣卫这些方面,均猜到圣人怕是钟情于她,接她进京是要进宫的。
石张氏道:“沈小姐身份自是尊贵,但是还需知祸从口出的道理。内务府官位也是明官正道的,就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也是内务府。并不是所有内务府官员都能被称‘奴才’的。”
各家夫人小姐不禁呼吸一紧,娴宁县主也觉得女儿这么说不妥,不禁白了她一眼,说:“曼儿,你太口无遮拦了。快向邢姑娘道歉。”
这时沈梅出列,说:“母亲,盖因姐姐是因为护我,一片姐妹之情。此事因我而起,应该我来道歉的。”
娴宁县主说:“我道是如何,竟又是为了你。你此时有这份心也好,去吧。”
众位夫人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对此也不禁无语了,邢岫烟心中也气恼非常,她若没有和黛玉、石慧结义,她早不装大度娴雅了。这是平白又遭了一记耳光,再让个庶女从犯来道歉。
石家的面子不得不给,两个义妹不得不顾,但这人人可欺的软柿子她们脸上也无光亮。
“不必了!”邢岫烟冷声道。
娴宁县主微微一怔,上前两步,笑着从头上拔下一只金钗,想要插到邢岫烟头上,说:“这样的年纪自是有几分气性,邢姑娘今日受了委屈,是我儿的不是。但是有缘相逢都是缘分,多交个朋友总不是坏事,一点磕碰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女孩儿合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凤钗姑娘戴着也合适,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邢岫烟退后一步,取下金凤钗,道:“今日之事,小女自不敢记在心上。县主随身之物贵重,小女身份微贱,戴着也不衬,这么贵重的钗子合该侯府小姐戴着。”
说着走上前一步,到了沈曼跟前,手中动作飞快,就将凤钗插在她的发髻上。然后,她淡然后退,站在了邢李氏身边,邢李氏没有与官眷往来的经验,所以只是慌了,不知如何是好。
但邢岫烟退了回来,不禁拉着她问道:“乖女儿,你可没事吧?”
“母亲放心,女儿很好。”邢岫烟淡淡一笑。
众人见邢岫烟不要县主的钗子,退还给了沈曼,不卑不亢,不禁让人高看一分。但是邢岫烟自己却是不怎么喜欢什么不卑不亢,盖因如今总要在官宦人家交际,不可能由着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一场赏花会过去,女眷们也告辞了,只剩下自己亲戚。
石张氏再三安慰,邢岫烟说:“义母安心,这点事算不得什么。当年我在苏州做针线生意,也见过些人,哪里便不明白了。”
石慧也是有几分气馁,初次在京城办宴会,却发生这种事。张筠筠是石慧的表姐,久居京城,只道:“我也曾见过那顺平侯府家的姑娘一次,心气自来是高,京城好几家姑娘遇上过,都不爱和她来往。只怕是见了邢姐姐和林妹妹比她漂亮,心底不服呢。”
石慧拍手笑道:“很是!就她那窄额尖嘴,那里比得上大姐和二姐?”
迎春却不禁叹道:“见着人好便要害人么?做人何必争这闲气?”
邢岫烟和林黛玉却不好接这话题了,姐妹一阵笑闹就是了。
……
却说徒元义听到太上皇受伤回宫,发现老人摔断了腿骨。之后他除了朝政和练武,便是亲侍汤药,这回是真有几分孝顺的心。
徒元义现在年轻,但到底忆记中当过老人,能理解老人的心理,况且这是自己的父亲,没有他又怎么会有自己,没有他禅位又怎么有他皇位的合理性?
所以,他一边吩咐太医救治,一边暗自在侍药时给他加点稀释的灵泉,太上皇这才渐渐好起来,只不过老有断腿也没有这么快好。
这日四月初一,他按规矩歇在皇后那。考教了长子徒晖的功课,这个原该早就夭折的孩子竟然这么长大了,到如今虚岁11岁。
听他背书流利,显然是用了心的,也就勉励两句,又有大公主徒欣过来说了几句笑,他也难得耐着性子。
两个孩子也不好叨扰父皇母后太久,不久便告退了。
杨皇后今天也精心装扮过,在孩子们走了之后,一脸贤惠地笑着说:“圣人,都四月了,各地秀女陆续进京,按圣人所说每省两名到底人员单薄了些,前些日子母后问起此事。”
杨皇后再说这话时,心理酸苦地冒泡,圣人越来越卓尔俊美,霸气风流,他还这么年轻,可她却老了。
徒元义端着茶轻抿一口,说:“此事由皇后操办,朕不细问。”
杨皇后又道:“臣妾便下懿旨,令各省再补送上两名秀女参选,圣人以为如何?”
大选本是皇后主持,自是由她凤印下的懿旨,早先就议定今年大选,当时皇帝说从简,人也不多,但刘太后过问此事,听说这样做太失皇家体面。
徒元义头也未抬,放下茶杯,淡声道:“何需如此麻烦?你便下旨京中七品以上官宦闺秀中选13岁以上17岁以下未婚女子均参选。”
第53章 将要及笄
杨皇后愕然:“但是,其实便是京中官宦人家之女也多有品貌不佳者。”
徒元义说:“为选秀女搅得天下大动很不必,若是一而再麻烦,只怕朕还要为些不法谋利之人背个好女色的黑锅。”
杨皇后此时心中却高兴,尽管多年无宠,但作为女人同样不想她的丈夫去宠爱别的女人,况且圣人是这般丰姿神俊。
他每月初一十五倒是会来栖凤宫,而且他除了罕有会去平妃那看二皇子,都未曾招幸妃嫔。前两年是以太上皇为借口而少近女色,后来就去了江南也未带人服侍,接着是血洗京都,甄贵妃去逝了,就算刘太后和淑贵太妃都有些忌惮圣人,直到这一年刘太后才缓过劲来。
当初廉亲王带头谋逆,名义是迎上皇临朝,这事儿反正谁输谁赢都于她这个法理嫡母无碍,她也有两分看好戏的意思在。毕竟,徒元义对她多恭顺是没有的,他是玉妃之子,又养在淑妃那七年,与乾正帝第三任继后刘太后只有面子情,从前接触很少。
刘太后过问选秀,也是为家族计,承恩公乃是皇后父亲的爵位,这是不能继承的。刘太后父亲现年已经70岁,三位兄弟也只有二哥有些本事,但是到下一代的子侄都文不成武不就,恐难传承,只有靠后宫博一博。
杨皇后心中高兴,嘴上还要表示一下,说:“圣人一心国事,心怀百姓,真是天下之福。”
杨皇后心想,这也正中刘太后的心思,刘太后娘家的侄女符合条件。
杨皇后应承,然后就见他专心坐在榻上批阅奏折,不再与她说话。
杨皇后陪坐着熬到亥时,还是徒元义令她先歇下,杨皇后心中泛起苦意,这是不合规矩,绝对没有皇帝不睡,后妃先睡的道理。
但这是数年以来的常态。一直到子时,徒元义才至床边,自行脱去外袍,躺了下来闭眼入睡。
杨皇后身为皇后,自是不可能主动去粘丈夫,她也明白丈夫的心早不在她身上,但也不在其她后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