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的打脸日常——西瓜尼姑
时间:2018-07-04 08:40:55

  书苏州。
  愿信达之日,表兄脱险。信女宝柔,肯以十年阳寿,换姨母独子安康。
  因少饮少食,提笔无力,瘦影当窗,怀人倍切。万千言语,尽在不言之中。
  敬颂颐安,盼即赐复。”
  这封信字迹娟秀,也确实如信中所说,下笔无力,走笔轻浮。但信中字句恳切,阅者难不动容。
  便是苏绿檀,也忍不住小声道:“她倒是个重情重义的。”
  钟延光想也不想就道:“表妹母亲早逝,在我母亲膝下养过几年,自然情同母女。母亲因我哀伤,她想尽孝也是人之常情。等表妹孝期过了,就给她找门好亲事,也算是全了她们的母女
  情分。”
  苏绿檀忍不住笑,“瘦影当窗,怀人倍切”乃思慕之语,可不适合用在长辈身上。连赵氏这个不大识字的,都知道这信里要表达的可不止是孝心而已。这呆子,难道就只看出了方宝柔的
  一片孝心吗?
  钟延光瞧着苏绿檀脸上明媚的笑,道:“又笑什么?”
  苏绿檀道:“笑你刚才说的话。”
  钟延光皱眉道:“我说的什么?”
  苏绿檀走到桌前,趴在桌子上,仰面望着他道:“你说这个不值得学,我瞧着还挺感动的,你说说,哪里不值得学了?”
  钟延光挺直背板,往后退了几寸,道:“到底是女儿家的胸襟,以阳寿向神仙换东西,岂不虚妄?”
  苏绿檀想起来了,钟延光一向不信鬼神,他说能保佑他战无不胜的,唯有自身勤勉而已。方宝柔这种姑娘家的小话,大抵对他来说等同废话。
  往前凑了几分,苏绿檀又笑了笑,道:“夫君……”
  钟延光伸出一根指头,抵着苏绿檀光洁的额头,道:“退回去。”
  苏绿檀不动,问道:“你可要回信?”
  钟延光道:“这封信本该是写给母亲看的,交到我手里,反而多余。如今我已安好,母亲应当会回信,我不回也可以。”
  窗外细雨绵绵,风声阵阵。
  苏绿檀嘻嘻一笑,道:“也是这么一个雨夜,我曾坐在窗前,读着夫君写给我的书信,情意绵绵,回味无穷……”
  钟延光手指忽然就变凉了,他道:“我——写的书信?”
  苏绿檀点头,钟延光出神片刻,手指头滑到了她的鼻梁上,她缓缓抬起下巴,他的手指头游走在她的鼻梁上,轻点她的鼻尖。
  苏绿檀探出粉红的丁香小舌,往上游动,钟延光慌忙收回手,侧过泛红的脸道:“什么样的书信?”
  苏绿檀眸子里闪着一丝坏笑,道:“你、猜、呀。”
  喉咙耸动,钟延光觉得周身逼仄,从椅子上弹坐起来,背对着苏绿檀。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虽然有女配,但是配角的唯一作用就是用来让男女主秀恩爱的。
 
 
第18章 
  即便钟延光知道自己失忆了,他还是极力地去回想自己曾经给苏绿檀写过什么东西,可惜忘了就是忘了,怎么都想不起来。
  半晌,钟延光转过身子看向苏绿檀,道:“我离京三月,写一些家书回来也是应该的。”
  苏绿檀笑吟吟道:“我说的,可不是你去南夷之后写的家书。”
  钟延光问道:“那是什么?”
  苏绿檀答:“你我新婚燕尔之际写的情诗呀。”
  情诗——
  钟延光内心如平地惊雷起。若说平日亲密之举,有苏绿檀这般性子诱导之嫌,可情诗就太过露骨肉麻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会做这这样的事。
  怔然片刻,钟延光喉结动了动,艰难开口道:“你所言当真?”
  苏绿檀肯定地颔首道:“当然呀,你不信我这就去拿来给你看看。”说罢就转身要走。
  钟延光挪动步子,走到苏绿檀身边,捉着她的手腕,嗓音低哑道:“苏绿檀,天晚了,别拿了。”
  窗外秋雨霏霏,雨夜寒从脚起。
  背对着钟延光,苏绿檀低下头,蓦地抽回手,道:“好。不拿。”回头提起食盒,就要出门。
  钟延光跟了出去,夺过她手里的伞,撑开打在她头顶,浑厚的声音从传入她的耳朵:“你是侯府的夫人,总归——”
  “总归是不病的好。”苏绿檀截断了他的话,轻哼道:“还好我是你侯府的正经夫人,不然我这样的娇花,指不定被你怎么摧残呢!”
  钟延光沉默不语,一路举着伞送苏绿檀回荣安堂。
  苏绿檀小心翼翼地贴着钟延光走,脑袋缩在他的胸口前,饶是如此,披风也未能避免沾雨。
  钟延光一低头,就看见身边毛茸茸的脑袋,在黑漆漆的夜里攒动着,像一只蜷缩的猫儿。他嘴角划了个极淡的笑容,苏绿檀这身量,也就比猫儿大点儿了。
  到了荣安堂上房廊下,屋里的丫鬟都迎了才出来,苏绿檀把东西递过去,转身看见钟延光右肩膀都打湿了,赶紧用帕子替他擦拭肩膀。
  苏绿檀道:“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的,要不侯爷先洗漱了,等雨停了再回书房忙?”
  钟延光捉住她冰凉的手,道:“不用了,书房有烧好的热水。”
  知道钟延光不喜欢别人过分的亲密接触,苏绿檀两腿定住了似的,克制着点了点头,道:“好。夫君晚安。”
  钟延光双足一顿,便立刻踏雨而行。
  等人走了,苏绿檀才转身进屋,夏蝉把门给关上了,备上热水给她洗了个舒服的澡。
  躲进被窝之后,苏绿檀孤枕难眠,不禁想起从前的事。
  情诗这回事嘛,当然也不是真的,是她跟钟延光说,真心相爱的人,怎么会不留下一些凭证,光是定情信物不够,还要有手写之书才作数,便闹着要他抄了一份。
  钟延光看完苏绿檀找来的情诗虽有些不大欢喜,到底是听她的抄了一份。
  次日清晨,夏蝉怎么都叫,屋里都没人应,等她进屋的时候,发现苏绿檀浑身滚烫,昏迷不醒。
  苏绿檀在金陵的时候喜欢跳舞,还学过剑舞,身体一直很好。起初到京城有些水土不服也都忍过去了,没想到经了昨夜风雨,还是病倒了。
  四个陪嫁丫鬟一向听从苏绿檀的,主心骨一病倒,登时有些六神无主,立刻着人去请了每月都来诊平安脉的陈大夫,又令人把苏妈妈寻来。
  内院的人却说苏妈妈昨夜回家去了,这会子还没上值。苏妈妈是带着家小来京城的,又要管理部分内宅之事,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待命左右。
  夏蝉便立刻去了内书房找钟延光。
  钟延光将将起床,听闻苏绿檀病了,穿好衣裳就阔步赶往荣安堂。
  内室里,苏绿檀正躺在床上,小脸通红,长长的睫毛颤动着,眉间露出显见的愁色,嘴角也抿紧了几分。
  夏蝉急得眼泪打转,从金陵苏家败落,险些满门覆灭,后至跟着主子陪嫁入京,进到这深宅大院,过着上下都不能得罪的日子。几经波折,要不是苏绿檀日日故作轻松,她不知道要哭过
  多少次。
  摸着苏绿檀滚烫的额头,夏蝉想起苏绿檀以前发烧的时候,忍不住抹着泪道:“太烫了,小姐这些年都没再病的这么厉害过了,陈大夫怎么还不来啊!”
  钟延光上前摸了摸,果然烫手的厉害,他吩咐道:“去打热水,给夫人敷头。让厨房多烧几桶热水,用得着。”
  夏蝉连声应“是”,赶紧出去安排。
  钟延光盯着苏绿檀颦蹙的秀眉,情不自禁地抚了抚,很快便收回手,端坐于床沿。
  一刻钟后,丫鬟们打好热水进来,钟延光吩咐道:“脖子也要热敷。夏蝉,让人去二门上催一催,大夫怎么还没来。”
  夏蝉一愣,下意识地点了头,便把屋里的事交给了冬雪她们,自己亲自去二门上催大夫。
  前院的门房道:“西角门的人出去好一会儿了,应该快来了。”
  夏蝉在二门上徘徊,又等了一刻钟,终于把大夫等来了,二话不说,拉着人就往荣安堂奔。
  陈大夫进了次间,钟延光听到动静挑帘出去,道:“大夫不必多礼,先去看病要紧。”
  陈大夫诊脉过后,欲用疏散退热法,立刻让人熬了药性辛散的药物柴胡、升麻、薄荷等给苏绿檀口服。
  两个时辰过去了,苏绿檀吃完药才发了一场畅汗,把被子都打湿了,好歹退了热,荣安堂上下才安宁下来。
  陈大夫临走前嘱咐道:“夫人是忧思过虑,近来体弱,着了风寒。好在根本强劲,发了汗也不至于损伤津液。只是醒来之后仍会头痛,口渴,咽喉肿痛,脉浮,须得好生保养,否则数日
  不好,到底难受,甚至还会落下病根。”
  忧思过虑……钟延光微怔,随后一一记下,才命人送走了大夫。
  床上的苏绿檀被丫鬟清洗过后,躺在干净的被子里,渐渐苏醒,一睁眼就看见了有什么东西挡在她脑袋前面。
  苏绿檀脑子还昏昏沉沉的,低声呢喃着什么。
  钟延光俯身下去,凑在她唇边仔细地听。
  苏绿檀一把勾过钟延光的脖子,迷迷糊糊地道:“夫君大马,我是你的缰绳,你可千万不要脱缰呀……”
  病中的苏绿檀,声音平添几分娇媚,似小猫儿轻轻呻吟,挠进心尖。
  钟延光鼓起的双臂撑在床上,一张脸涨红。
  这女人,病了都不消停。
  作者有话要说:  苏绿檀:病了也要撩~
  钟延光:也是拿你没办法了。【冷漠摊手】
  第19
  苏绿檀说马儿不要脱缰,钟延光就半刻钟都没动,直到见她似是睡过去了,才把她手臂拿下来,放进被子里盖好。
  夏蝉轻手轻脚地进来,端了一碗熬好的肉糜粥,小声问钟延光:“侯爷,叫不叫夫人起来用膳?”
  钟延光低声道:“喂她吃吧。”
  后面的冬雪也赶紧过来搭把手,把苏绿檀从被子里扶起来,把被角都掖的好好的,只露了个脑袋在外面。
  苏绿檀睁开疲惫的双眼,半睡半醒的样子,闻着肉粥的味道,脑袋就跟着移过去,鼻子不停地嗅。
  夏蝉心疼地笑道:“夫人饿坏了。”
  冬雪把苏绿檀抱好,对夏蝉道:“我扶着夫人,你快喂她。”
  夏蝉挑了一勺子的粥,送到苏绿檀嘴巴里。
  饿了一上午的病中人,吃过药发了汗,嘴巴甫一尝到肉味,根本把持不住,苏绿檀张开有些浮肿的花瓣唇,把整个勺子都含在嘴里。
  肉糜粥一口接一口地喂进去,睡眼朦胧的苏绿檀渐渐注意到床前还站着人,她瞧着眼前模糊不清的人影,道:“糟了糟了……你怎么跑我梦里来了。快出去出去……”
  钟延光闻言,吩咐道:“等夫人吃过了,再让她歇息会儿。”
  说罢,钟延光就走了,饭也没来得及吃,就赶去神策卫指挥使司衙门。
  淡墨染苍穹,暮色降临,秋雨停歇,庭院落叶纷纷。
  苏绿檀总算清醒过来了,但人还难受的紧,脑子发昏,鼻音有些浓重,缩在被子里,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夏蝉挑了珠帘进来,还没走到床前就道:“这帘子透风得厉害,一会儿奴婢就让人换上绸布。”
  苏绿檀咳嗽两声,道:“我说怎么头顶凉凉的。”
  夏蝉端了热水放在床头的束腰高几上,问道:“夫人渴不渴?”
  苏绿檀喉咙发干,道:“渴死了。”
  夏蝉忙伺候苏绿檀披上薄袄,给她倒了杯热水喝。
  接连喝了三杯,苏绿檀道:“侯爷还没下衙?”
  夏蝉失笑道:“夫人病的这样厉害,侯爷午时才走,估摸着还要在衙门里待一会儿了。”
  苏绿檀微怔道:“侯爷午时才走的?”
  夏蝉嘟着嘴道:“可不是,早起发现你病了,奴婢吓的跟什么似的,寻不见苏妈妈,只好把侯爷喊来了。”
  苏绿檀出神片刻,没想到钟延光会一直留到中午。她刚嫁过来的时候水土不服,着实有几天不舒服,钟延光也不过当着人前问了几句,并未打心底里关心她。
  这一回,苏绿檀猜想,钟延光也许有那么一丝真心在里面?
  仔细想了想,苏绿檀双肩又软下去了,钟延光喜欢她?大抵还是不现实的。
  苏绿檀还记得她第一次进内书房的时候,曾在里面看见过一幅书法,上书孙子兵法《虚实篇》中“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句。
  这话的意思是,善战者调动敌人而决不为敌人所调动。
  能被钟延光高悬于墙的句子,想必也是他日常奉行之道。
  长久相处以来,苏绿檀也发现了,至少是在定南侯府,还真没一个人能牵着钟延光的鼻子走,即便是赵氏和太夫人,对钟延光也有一丝忌惮,尤其是赵氏。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更要紧的是,当苏绿檀初看那副字时,总觉着有几分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出自谁之手,还傻兮兮地问钟延光:“此书笔力刚劲,一丝不苟,瘦硬清寒,神气充腴,不
  知是哪位大家遗世之作?”
  钟延光淡笑说:“随手书之。”
  苏绿檀那时就吓坏了,都说字如其人,那副字,法度之严谨,笔力之险峻,当世无人能匹。可见钟延光内心是多么坚定严肃的人。坊间流传他连公主也不动心的谣言,也怕是真实的。
  这样文武双全,几乎无可挑剔的一个男人,苏绿檀自问容貌倾城,博览群书,也不敢说配得上他。
  叹了一声气,苏绿檀摇了摇头。
  夏蝉拢着苏绿檀的领口,道:“夫人,奴婢晓得侯爷有什么不一样了。”
  苏绿檀耷拉着脑袋,道:“有什么不一样?”
  夏蝉眉眼兴奋,笑道:“侯爷记得奴婢的名字了!”
  苏绿檀扯了扯嘴角,她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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