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的打脸日常——西瓜尼姑
时间:2018-07-04 08:40:55

  嗤笑一声,何氏道:“你何曾任我摆布过?”
  苏绿檀一身反骨,越控制她,她越倔强,姐弟两个一个样,也不知道随了谁,何氏这些年可以说是用尽心机,都笼络他们不成。
  冷笑一声,苏绿檀没有搭理何氏。
  何氏盯着苏绿檀的肚子不放,苏绿檀警惕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想干什么?”
  何氏凄婉道:“没当上娘,倒是先当上外祖母了。”
  苏青松讥讽道:“你也当不上外祖母。”
  苏绿檀拉了苏青松一把,试探地对何氏道:“父亲宠爱你,你倒不用急着做外祖母。”
  何氏目如寒霜,含了一肚子怨气,低声抽泣道:“当不了。”
  虽然隐约猜到了,苏绿檀还是惊讶地瞪了瞪眼睛,她这才想起来,何氏也快四十岁了,这个年纪的女人,难得再生养了。
  何氏乃烟花之地出身,自开苞之后,便要吃绝育的药,久而久之,便伤了身子,后来嫁给了苏世文,虽然吃药调养,还是多年不孕。本就是因为郁气攻心,才没了孩子,禁足的几个月,更是万分忧郁,饭吃不进,药也吃不进,大夫再来把脉的时候,就断定她此生都与孩子无缘了。
  苏青松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虽然厌恶何氏,却没有害人之心,此时也不愿意雪上加霜。
  姐弟两个都沉默着,苏绿檀不想挺着个肚子刺激何氏,也生怕伤及胎儿,便拉着苏青松的手,道:“走罢,我累了,想回去。”
  抹了抹眼泪,何氏声音不大不小道:“都是因为你。我虽待你严苛,却未曾打骂过你,你就这样报答我?”
  何氏一贯喜欢这样说话,请了严厉的先生来,便对苏绿檀说什么“我都是为了你好”,但凡她被先生斥骂,何氏便在旁讥笑。
  以前苏绿檀年纪小,知道反抗无用,便没有当着何氏的面,戳破她的心思,没想到何氏现在还是这副样子,还把一切恶果都怪到她身上。
  苏绿檀忍不了,也怕何氏怀恨在心,有所举动,便松开苏青松的手,淡声道:“因为我?凭什么是因为我?”
  何氏道:“我不禁足,身子早就养好了。”
  笑一笑,苏绿檀问她:“禁你足的是父亲,又不是我。”
  “你不仗势欺人,我怎会禁足!”
  苏绿檀声音微微提高一些,道:“那也得有人肯受欺才行,父亲不禁你的足,难道后也还能派人把你给捆起来?了不得带着我搬出去住就是了。”
  何氏语塞,苏绿檀道:“你总是这样,喜欢自欺欺人。是啊,你是给我请了名师,但你到底是想怎么对我,是为了培养我?还是为了出气?你心里比我清楚。禁足就更没的说了,你心里也清楚,父亲要不怕丢了家业,就不会禁你的足,何苦怪到我头上。你也就骗你自己,徒劳无功而已。”
  说清楚之后,苏绿檀就拉着苏青松一起走了。
  何氏呆愣愣的,忽而掩面大哭,声嘶力竭。苏绿檀说的她心里都清楚,却不愿深想,如今陡然被捅破,想起陪着苏世文同甘共苦的日子,又怨又悔。
  园子外面,苏青松摸了摸鼻子,道:“姐,你说的话其实我也这么想来着,但是我说不出来。”
  苏绿檀笑而不语。其实谁心里都清楚,她如今挑明了说,是让何氏清醒点,别想在她身上打主意。少了何氏的惦记,她这心里也宽松了不少。
  ……
  自此后,苏绿檀便再没撞见何氏,不过她仍旧防备着,日常吃穿,一应让丫鬟们细心检查。
  十一月过的很快,初冬渐临,苏绿檀都换上了有些厚度的中袄,苏青松仍旧日日来陪她,替她研墨,看她写信。
  苏绿檀一写就是四五封,从来都不寄出去。
  苏青松还笑问她:“不寄出去,姐夫怎么看得到?”
  苏绿檀娇哼道:“你不懂。不寄出去,你姐夫也知道的。”
  苏青松确实不懂,他纳闷道:“姐夫又看不到,怎么会知道。”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苏绿檀只好道:“等你成亲了,你就知道了。”
  “……那我还是别知道的好!”
  姐弟俩正贫嘴,苏世文急匆匆赶来了,他一向奸猾稳重,鲜少露出焦急的神态。
  搁下笔,苏绿檀迎过去,道:“父亲,出了什么事?”
  苏世文递上一封书信,以眼神示意丫鬟们出去,对姐弟两个低声道:“天子驾崩了!”
  苏绿檀大吃一惊,按照钟延光之前说的,天子还有五月活头,怎么也不该是现在驾崩。京城传信到金陵,少说也要半月,也就是说,皇帝早就死了!
  想也知道,皇帝的死,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京城里,肯定已经风起云涌了。
  扶着苏青松的手,苏绿檀紧紧地抓住弟弟的手腕,稳住声音道:“可还有别的消息?”
  苏世文神色凝重道:“尚且不知,不过据这个消息来看,过几日也该有新消息了,我再出去打点一番,你在家中等着罢。”
  担忧地点了点头,苏绿檀被苏青松扶着去了内室休息。
  苏青松出门之后,对苏世文道:“父亲,姐姐总是牵挂姐夫,这些事,以后莫要告诉她了。”
  苏世文压着声音道:“我听说京城里的风向,好像不容乐观……告诉你姐姐,也好跟她商量着,早做应对之策才是。”
  苏青松不赞同,皱眉道:“以后还是别让姐姐知道了,你不从来不听姐姐的话么,现在还找她商量什么?”
  苏世文竟然无言以对。
 
 
第105章 
  过了几日,京城的消息果然传入了金陵,这次的消息比上次的更加让人震撼。
  皇帝死后,三皇子按诏登基了。
  苏世文得到这消息,第一时间就来到了海棠苑,告诉了苏绿檀。因为这事不得不告诉她。
  三皇子登基后,大皇子与六皇子的人必然没有活路,钟延光恐怕在劫难逃,苏绿檀身为定南侯府的夫人,身怀嫡子,必是逃脱不掉的!苏家是苏绿檀的娘家,只怕也要受到牵连。
  苏世文急匆匆地来,尽管语气还算平缓,神态却是藏不住的慌张。
  苏绿檀听罢绞着帕子,一言不发,挺着肚子,面色发白,若不是坐在罗汉床上,只怕整个人都要晕过去。
  苏世文也坐在罗汉床上,双手都在发抖,脑子却还没糊涂,心里早就有了计较,问道:“你从金陵来,可有旁人知道你是为了青松之事回来的?”
  满心都想着钟延光,苏绿檀也没多想苏世文的话,张口便答道:“没有,侯府里知道的人都不多,包括春朝那两个丫鬟,也不知道详情。”
  “我记得你来时才怀着两个月左右的身孕,根本不显。京中可还有别人知道你有孕了?”
  摇摇头,苏绿檀骨节泛白,面色十分难看,低声道:“就只有太夫人和胡御医知道。”
  松了一大口气,苏世文皱眉道:“这便好。你来的时候,也没有人看见你有身孕,平日你也不大出门,就是送侯爷的时候,露了一回面……应当没有人看见罢!不过侯爷离开金陵,阵仗不会小,被人看到也实属正常。好了,你再也不要出门了,包括府里来人,生产之前,你都不要露面了。”
  苏绿檀渐渐明白过来,横眉冷对,道:“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苏世文也压下了心里的恐慌,说了自己的主意,道:“你从金陵回来的时候,不只是我,外面喜欢饶舌的人,也以为你是被休弃了回来的,既然京中都那样了,干脆将错就错……”
  不等苏世文把话说完,苏绿檀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道:“父亲是让我做个薄情寡义之人,在危难关头,抛弃夫家?”
  语塞片刻,苏世文冷着脸道:“难道你想带着腹中胎儿陪定南侯赴死?!”
  扭开头,苏绿檀道:“父亲别忘了,我回来的时候,是侯爷送我回来的,而且侯爷在金陵办事,日日留在府里,我被休弃的传言,早就没有了。”
  “不管传言有没有,只要有休书,别人能耐你何!”
  冷笑一声,苏绿檀道:“父亲是把别人都当傻子么?夫君如此宠爱我,岂会休了我?”
  “那便造一封和离书!”
  “笑话!和离须得两族里长辈详谈,没有侯爷的章,侯爷的签字,哪里来的和离书!即便我认了,我夫君也绝对不会认的!”
  苏世文讥笑道:“你肚子里有侯府唯一的血脉,你只管放心地把‘和离书’拿在手里,侯爷和太夫人都不是糊涂人,自然会放你——不对,是放侯府唯一的血脉一条生路。”
  抚上圆鼓鼓的肚皮,苏绿檀倔强道:“只要有人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定南侯府的,京中人就不会放过我的孩子。父亲怕死,把我赶出去就是,罪不及出嫁女,我已与苏家没有干系。父亲只当没有我这一个女儿就是。孩子的事,瞒不过去的。”
  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苏世文铁青着脸,指着苏绿檀道:“苏绿檀,你别不知好歹!孩子的事瞒一瞒总能糊弄过去的,等孩子生下来了,立刻送走便是。你拿着和离书,还能够再嫁,你还年轻,不必赔上你的一生!往后你再嫁,爹照样给你备一份厚厚的嫁妆。如此一来,不仅保住你的性命,也保住侯府血脉,已是两全的好法子。”
  “若是瞒不住呢?”苏绿檀冷冷道。
  苏世文愣了一下,道:“……那便当做,没有这个孩子。你既和离了,定南侯府的事,与苏家也没有干系,以后舍些钱财,这一劫,也能度过去的。”
  为了苏家人的性命和苏绿檀的性命,这个孩子就不能来到世上。
  心中绞痛,苏绿檀道:“我明日便搬出去。我没有跟侯爷和离,更没有被休弃。为保父亲和阿弟安危,从今往后老死不相往来,也算是女儿的一片孝心。”
  说罢,苏绿檀站起来,扶着鸡翅木的小炕桌,要给苏世文下跪磕头。
  苏世文连忙起身,掐着苏绿檀的手腕,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切齿道:“你可知道,你这一走,你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性命不保!”
  苏绿檀眼泪漱漱地落,道:“若是我按父亲说的做了,即便保住了孩子的性命,他也不能冠以钟姓,只能苟且偷生。女儿此生认定侯爷,他不来接我,我也不会嫁给别人。父亲考虑的没错。但是定南侯府于苏家有恩,该是女儿报恩的时候了,也当是替父亲还了钟家恩情,苏家对钟家,女儿对父亲,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苏世文怔然许久,讷讷无言,终是拂袖而去,只留了一句:“你想清楚了,可别后悔。”
  “不后悔。”
  苏世文走后,苏绿檀就吩咐丫鬟开始收拾东西了,苏青松赶来之后,气得捶墙,皮都擦破了,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拿袖子遮住眼睛,呜咽了一会儿。
  挺着大肚子,苏绿檀拉着苏青松温声劝道:“别怕,也许没有那么糟。”
  挥挥手,苏绿檀让丫鬟们先出去了。
  苏青松眼睛红彤彤的,跟着苏绿檀挨着一起坐,紧紧地扣着她的手,生怕她跑了,急切道:“姐,你别走。”
  苏绿檀轻叹一下,道:“这回父亲做的没错,你在家好好的。”
  苏青松把她两只手都握在掌心里,道:“姐,那你怎么办!”
  眼皮半垂,苏绿檀道:“事情未必没有转机,我们既帮不上忙,还是安安心心等消息的好。”
  苏青松不解,疑惑道:“父亲不是说,三皇子已经登基了吗?”
  苏绿檀低声道:“三皇子是登基了,但说他是应诏登基的,我却是不信。不光我不信,大皇子也不会那么容易相信。诏书必有蹊跷,即便诏书里的手脚,大皇子找不出来,也还有别的法子解决。”
  苏青松想了很久,深皱眉头道:“别的法子?此事还有何解?除非……”他瞪大了眼睛,看向苏绿檀。
  大皇子只有造反一条路能走了。
  微微点头,苏绿檀道:“不过不是真的造反,否则要背千古骂名。”
  “那怎么造反?”
  苏绿檀笑道:“清君侧。清君侧要皇帝密诏,不过这个不难,皇后能造假诏书,大皇子也能想办法造假密诏。”
  接下来,就是看大皇子能不能顺利攻城。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苏绿檀道:“打仗是侯爷的强项,三皇子手上猛将稀少,至多一个承恩伯够看,我却是不担心的。”
  苏青松忽然想起来道:“我听说,承恩伯是怀庆公主的公爹?”
  点了点头,苏绿檀道:“是了。”
  怀庆喜欢钟延光,如今却要与钟延光为敌。
  苏绿檀安抚好苏青松,便不愿多说,只道:“孩子我是肯定要留下来的,若是住在苏家,父亲不会放过你的小外甥,我还是出去住吧。有六个护院,四个护卫,两个丫鬟,我不会有事的。你暂且也不要来看我,等京中事定了再说。”
  “不行!”苏青松道:“我要去看姐姐。大不了……我偷偷摸摸地去。”
  苏绿檀无奈,只好道:“说定了,只能偷偷摸摸地来。我离府,多半是为了你,你要珍惜性命。”
  苏青松鼻子酸酸的,道:“姐你放心,姐夫也肯定跟我一样珍惜性命。”
  苏绿檀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满脑子都是钟延光的模样。
  风声鹤唳的京城里,三皇子已经占据了皇宫,钟延光等人,早就退出了外城,虎视眈眈地盯着城中的一举一动。
  大皇子已经上了奏折,传入皇宫,上书: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则训兵待命,受天子密诏,统领镇兵讨平之![注]
  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大皇子明晃晃地找新帝要“奸人”来了!
  新帝初读奏折,气得头昏脑涨,派了承恩伯父子上阵,下令让两人共夺钟延光项上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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