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启微帝身旁,以手掩面。保持了这个姿势,久久未动。
*
嘉和六年,二皇子顾怀远毒杀陛下,软禁长公主等一干皇族,污蔑太子景叛国谋逆,被击毙于大悦宫内。
时隔数月的风雨终于尘埃落定,距离先帝启微发丧也有月余,整个大悦宫都笼罩在一股欣欣向荣的氛围里。
他们的新帝就要登基了。
这一个月里,顾琅景肃清了二皇子党的余孽,将淑贵妃,赵巧英一众女眷打入了冷宫,革除了赵相的官职,家眷流放西北。
什么事都处理的有条不紊,可唯独琬琬。
想到她,顾琅景扔了笔头,叹了口气。
“娘娘今儿也没回宫?”
楚琏从偏殿温了一杯热茶,这天气入了冬,比往日凉嗖不少。
他龇牙笑,“殿下,要不您亲自跑一趟吧。”
自那日他家殿下击毙了二皇子后,又落得一身伤回来,太子妃娘娘便对殿下闭门不见,最后竟是干脆搬到了甄府,说要小住几日。
这一住,便是小半个月过去了。
顾琅景瞪了他一眼接过茶,没说话。
跑一趟,这半月里他趁着天黑跑了不知几趟,可却连琬琬的人影都看不见。
他稍一威胁,小姑娘便喊,好几次喊的钱氏都从隔壁院走出来问。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雪,室内暖如春,他一人倚在榻上,盯着身侧空落落的位置发呆。
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了,她作为未来的皇后不出席可不成。
心里有了计较,他起身唤,“楚琏,备礼。孤要去甄府。”
街上被落雪覆了薄薄一层,往来行人稀疏,都窝在家里的热坑头取暖。
甄府门前却热闹非凡,迎来送往的高官权贵,数不胜数。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甄家出了个皇后娘娘,就恨不得在甄府门前插上三炷香拜拜了。
甄政就侯在门口,看见顾琅景的宫轿停在了巷子门口,急忙拨开众人去迎接。
“老臣参见陛下。”
“本殿下还未登基,甄公爷有力气犯不着朝这使。”
琬琬不喜欢甄政,顾琅景面上便也不待见他。
他越过甄府一大家子,快步径直朝府里走去。
巷子内乃至院里的权贵也纷纷跪下朝拜,一个个心里都觉德他们陛下还亲自看望皇后娘娘,这甄家未免太受宠爱。
一路走来,顾琅景冷着脸。
来时未想到甄家有这么多人,这下好了,全京城都知道他搞不定一个小姑娘了。
香菱正在院子里扫雪,见顾琅景来了,心上一喜福下身子请安,“殿下。”
“娘娘呢?”
“在屋里睡着呢,这几日家里客人多,姑娘也没休息好。”
顾琅景蹙眉,示意她噤声,随后自己轻步走向里屋。
掀开帷幔,琬琬就躺在床上,许是屋里的银炭烧的旺了些,小姑娘伸着纤细白嫩的小胳膊还把被子踢了。
“没良心的丫头,这半月来有没有想孤?”
“孤就该纳个三宫六院,让你没有危机感。”
气归气,他到底舍不得小姑娘着凉,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随后自觉的脱了外袍,睡在了她身旁。
风雪骤密,净白的雪光透过窗纸映衬着屋里亮的紧。
明琬翻了个身,鼻子撞到什么东西,迷迷糊糊揉了揉,视线隐约发现身旁睡了个人,吓得她一激灵坐了起来。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琅景也没睡多少个踏实觉,突然有琬琬在身边,睡得酣,只拉着她的手将她拽回被窝,声音朦胧,“琬琬乖,陪孤再睡一会儿。”
明琬头枕在他的手臂上,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莫名的鼻子一酸。
人一哭,呼吸便和以往不同。饶是她小声抽搭着,还是被顾琅景觉察到。
他睁开眼,伸手探向小姑娘的脸,睫毛湿漉漉的,脸颊上全是泪。
顾琅景坐起身,柔声问,“琬琬,怎么哭了?”
明琬把脸藏在他胸前,也不说话,单薄的肩膀不住的耸动。
他叹了口气,耐着性子把她从怀里揪出来,手扶着她的小脸,眸里漾着无奈,“大半个月,孤才刚见到你,你就哭,你要孤拿你怎么办?”
“那你走好了。”
明琬眼眶凝着泪,鼻子红红的,可怜的小模样儿无端的惹人怜爱,可嘴里说出的话可委实气人。
“变着法儿的撵我走?”
顾琅景眸色沉了下来,“这么久了,还没气够呢。”
琬琬一哭,他就没辙,不知道怎么哄她才能好,声音不自觉的就冷了下来。
明琬听着他冷漠的语气更委屈了,手指着门外,抽泣道,“就是没气够,你不喜欢看走就是了。”
顾琅景盯着她,一言不发。
明琬别过头,干脆不看他,只一个劲的揉眼睛。
“别揉了,手上不干净再揉出病。”
他抬手攥着了她小手,看见她的小毛病板着道。
明琬甩开他的手,“不用你管。”
“甄明琬。”
顾琅景声音提高了八度,胸膛起伏个不停,到底是压不下心里那股火,“你非要闹吗?”
第52章 大结局
“是我闹吗?你答应过我不再自己弄的一身伤, 可最后呢?”
明琬抬着他的手, 白皙的手背上有一个不起眼的黑点, “沙粒都嵌入皮肤里了, 你的腿还没好就跑去和人打架,一身的伤痕,你从来就没考虑我。”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明琬松开他的手腕, 拽过被子背对着他。
顾琅景被她骂的一怔,揉了揉她头发, 身子朝前挪了挪, “怎么, 不要我了啊?”
“嗯,你自己过吧。”明琬头晃了晃, 想要甩开他的手,呜咽道。
“那不成。”
他将明琬搂在怀里, 侧脸看着她,“明儿就是继位大典了,孤怎么能没皇后呢?”
“想嫁给你的人从这能排到城门, 你顾琅景会缺女人?”
顾琅景低低笑了声, “琬琬,酸呀。”
明琬还想推开他却被薄唇封住, 手也被他抬起锢在他肩膀后。
顾琅景搂着怀中柔弱无骨的身子, 右手托着她的后脑勺, 加深了这个吻。
舌头轻巧地撬开她的牙关, 吮着她小巧滑嫩的舌头,另一只手也控制不住的在她身上游走。
他好久没碰她了。
“呜松开!”
明琬脑子一片浆糊,本能想要往后退,唇齿不清呜呜的警告他,可溢到唇边更像是欲拒还迎的邀请。
顾琅景眸光炙热,伸手挑开她的衣带,哑着声音唤她,“琬琬。”
明琬推着他的大手,望了眼窗外,“不,不行,香菱她们还在外面呢。”
可她那点小力气哪抵得过一个正常男人,须臾功夫,身上便只余一个肚.兜。
顾琅景眼色蒙上了一层别样的光,咬了咬她泛着粉的耳朵,呢喃道,“孤在,她们不敢进来的。”
“可……”
顾琅景咬着她裸露在外面的锁.骨,一寸寸往下,细细密密的吻似要在她身上撩出一片火。
“继续反抗,孤喜欢。”
明琬被他气得就快哭了,低头就咬在他肩膀上,顾琅景意外的没有躲,反而回抱住她。
记不清过了多久,明琬松开了嘴,看见他白皙精壮的肩膀上清晰可见两排牙印,上面还沾着一点血。
顾琅景吻着她的额头,“孤这次答应你,再不会了。琬琬心地善良,再原谅一次好不好?”
明琬眼里含着泪,默了半晌,低低的“嗯”了一声。
“真乖。”
顾琅景怀里抱着她,手腕轻轻一翻,那半搭着的肚.兜就滑落到了床上。
娇美的身子彻底暴露在空气中,明琬轻呼一声,随后被他拿被子裹了裹,压在了身下。
大半月没见,顾琅景似是一匹饥渴的狼,不知收敛汲取她身上每一寸甘甜。
明琬手抓着他的背,眼睛蒙上一层雾,不住的求饶。
“景哥哥,慢——”
顾琅景脸上的汗滴在她白皙的肩胛骨上,顺着小姑娘娇软身体的轮廓往下淌,这一模样落在他眼里,更惹得身下愈发的燥热。
他怜惜的琢了琢她殷红饱满的唇,“说什么,孤没听清。”
“慢,慢点好不好!”
顾琅景失笑,仿佛得到了肯定,动作更是不减,惹得明琬再没力气同他讲话,只随着他浮浮沉沉。
过了许久,明琬依稀记得身上的重量没了。她半睁着眼,看见他在俯身替自己擦着什么,漆黑的眸里盛着细碎的光,一看就挪不开眼。
明琬满足的勾唇笑,“景哥哥。”
顾琅景扔过绢布,重新躺在她身测,呼吸仍有些粗重,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唔……要抱一下。”明琬闭着眼,白皙纤细的胳膊晃在半空中。
“傻样。”
话虽说着,他仍然将小姑娘搂在了怀中,下巴抵在她头顶,声音似要拧出水的温柔,“睡吧,我的小皇后。”
*
翌日,骤雪初霁,天地间苍茫一色,整个大悦宫一夜之间白了头。
清早,便有负责礼仪的女官进殿替明琬修饰妆容和服饰。
女官笑着替她戴上了厚重的凤冠,恭维道,“娘娘好福气,陛下待您还和从前当太子时候一样好,连登基大典也要携着您出席呢。”
明琬颔首浅笑,望着镜中的人儿,远山斜黛,唇点朱红,精致的妆容下竟是再也看不出从前那个甄家少女的影子。
从此以后,这大悦宫便是她的家。
而甄家,仿佛是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皇后娘娘,咱们动身吧,陛下在外头等您了。”
女官福了福身子,随后搀扶着眼前这位小了自己三十好几的年轻皇后,和蔼笑道。
被陌生的宫人搀扶着,外头候着大越朝的文武百官,里头甚至还有自己的父亲,明琬心有些忐忑不安。
这样高的位置,她从来没有想过。
绕过屏风,明琬一眼就看见殿外立着的人。
黑黄交织的帝王龙袍,腰间束着一条掌宽的蟠龙纹腰带,长发高高束在金冠里,映衬着整个人雄姿英发,日光拢在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整个人恍若九天上的天神耀眼。
明琬抿唇,悄悄红了脸。
虽然这张皮囊她看了百次千次,可每次凝着他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心动。
“景哥哥。”
她甜甜一唤。
女官身形一滞,她也算是经历了三朝风雨的老人了,可帝后之间如此口无遮拦的称呼,还是头次见。
偏偏她们这位新登基的年轻帝王脸上没有半分不悦,反而是快步上前从她手中将娘娘接了过去。
顾琅景扶着她,伸手勾了勾琬琬的鼻尖,“外头凉,你个丫头存心让朕等着。”
明琬吐舌,不安的动了动身子,“是这凤冠凤服太沉了嘛。”
“这点出息。”顾琅景忍不住笑了一句,随即旁若无人的替她拿捏起了肩膀。
周遭的太监宫女们纷纷噤声,这……
雪路早被清的干净,日光炙烈,远处时不时飞过几只孤鸟。
帝后二人在宫官的搀扶下缓缓行至德元大殿,底下立着浩浩汤汤数百名大越官员。
礼官侯在一旁台前,等待着帝冠加冕。
苏公公怀里捧着拂尘,见帝后站定,尖细的声音透过整个大殿上空,“众官拜见新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清澈有力的声音一遍遍重复,献上他们对新帝无边的崇敬与拜服。
顾琅景站在高台上,神色睥睨,恍若世间所有都握在了手中,他缓缓抬手,“平身。”
苏公公又要唤礼官为新皇加冕,字才刚喊了一句就被顾琅景瞪了回去。
他颤颤巍巍个老身子这才注意到陛下旁边的皇后娘娘,他犹豫了半天,为难道,“陛下,今儿是您继承皇位的日子,老奴——”
顾琅景神色不善,斥道,“放肆。”
苏公公可怜巴巴,向前走几步,“参见皇后娘娘。”
百官们一怔,在新帝继位大殿上朝拜一个女人?
可他们瞧着陛下的脸色好像不大好,硬着头皮又跪了下去,“微臣拜见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如此,礼官才替顾琅景戴上了帝王象征的冕冠。
嘉和六年,新帝继位,改国号为兴运,称景帝。
寒风刮过,帝后十指紧扣,站在高处接受众官朝拜。
典礼过后,顾琅景送明琬回宫歇息。
她一只脚甫才踏进殿便将头上的凤冠拆了个干干净净。
顾琅景被她这猴急的模样逗得忍不住笑,“不过才一会儿就累成这样,朕同你折腾了这么久,体力怎么还是不见长?”
“青天白日的,你羞不羞?”
明琬佯装生气,朝他扔了个枕头,恼道。
啧啧,小姑娘学会龇牙了。
顾琅景大步朝她走去,拦腰一抱将她摔倒床上,挑眉笑,“方才没听见吗,整个大越都是朕的,朕想做什么,管它白日还是黑夜?”
明琬藏在他怀里笑,一个劲儿的躲,“不闹不闹啦,我投降。”
“晚了。”
他将她整个身子放平,一手捧着她的后脑勺,另一手透过衣衫摸在腰间,细嫩的皮肉宛若上好的丝绸,他没忍住多摸了几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