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小刘目送陈锦瑶下班的背影时,一脸艳羡。
而晏城这闲云野鹤,知会阿泰一声就足够了。
挂了电话后,阿泰很无奈,他甚至都觉得自己这个洱馆总管已经可以直接晋升为洱馆老板了。
邵崇肆知道后,拍拍他的肩膀,勾着唇:“幸亏你没有谋朝篡位的心思。”
阿泰耸耸肩,“毕竟我工资翻了好几倍。”
话毕,又笑出了声。
其实晏城也不是不管事,只是转为幕后罢了。
如今,新来洱馆的客人都会听到有关洱馆老板的传言。
首先,是出众的外貌。
其次,是显赫的背景。
最后,则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
但凡有认识的,心血来潮问一句:“已经好长时间没见到晏城了,你们老板呢?”
得到的回答都是统一的,“在家陪老板娘。”
不知不觉中,甚至是在本人都还不知道的情况下,晏城现在在外人眼里的形象,已经是妥妥的妻管严了。
放着洱馆的花花世界不来,在家守老婆?
“这反转真的让人大开眼界,谁能想到晏六少是妻奴啊,现在周雪该是后悔死了吧。”有人嘻笑着说。
另一人瞄了眼坐在一旁喝闷酒的周雪,赶紧使眼色,“嘘,别说了。”
来声色场所的女人们,相处起来比男人对女人还要逢场作戏,哪里有什么姐妹情深,也就差揭开虚伪的面纱了。
“什么别说,难道不是吗?啧啧啧,她现在除了顶着个霍太太的名号外,她还有什么?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她笑话。”那人目露鄙夷。
“所以说看人得用心看。”
“话不能这么说,谁能想到霍祁东是这样一个人啊。”
周雪听着这些大实话,心里五味杂陈。
她们说自己不会选人,哪里知道她选谁都是错的,包括霍祁东在内,谁都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道道,曾几何时,她以为自己才是掌握主动权的,哪曾想,是个任谁都不会那么想的局中局,到头来,她和霍祁东都是被动的一方,所以事到如今,她没有任何退路。
晏城那条退路早就堵死,或者说,那根本就没有退路,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幻想,幻想早早破灭,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保全霍太太的位置。
哪怕霍祁东已经光明正大地在她眼前出轨。
周雪咬碎了牙,眯起眼仰头将一杯红酒吞入腹中,然后,猛地将酒杯扔到地上,砰地碎开后才制止了不断充斥到耳边的所有有关她的讨论声。
在面面相觑的沉默中,周雪嗤笑:“我再怎么样,也是霍太太,好过你一辈子上不了台面。”
周超蠢蠢欲动:“姐,现在看着确实晏城好。”
周雪怒目而视:“闭嘴。”
她现在是恨极了周超,她拉下脸给他找的工作都被他自己给作没了,作没也就罢了,还四处树敌。
霍祁东也因为周超惹出来的事儿和她大吵了几架,最后,不问缘由,连带着直接怪罪到她头上。
这次周超约她出来见面,还约在洱馆,原来是别有目的。
周雪咬牙切齿,最后一次给他警告:“周超,你别有一天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没想到,后来竟然会一语成谶。
这事,暂且不提。
晏城也不知道几天前洱馆还上演了这么一出。
此时此刻,行李整理地差不多了。
两个行李箱,不知道的以为是要搬家。
主要还是陈锦瑶带的东西多,水.乳防晒等一件不少,晏城天天在她耳边碎碎念,导致她也将游玩放到了第一位,同学会则不得已地退而求其次了,女孩子嘛,一想到要出去游玩,就憋不住要将自己拾掇地漂漂亮亮的,再加上夏季已经悄悄来临,能穿的好看的裙子更是到了用武之地,陈锦瑶在镜子前拿着衣服裙子不停地比来划去,挑选工作很难,更难的是身后的晏城还闭眼夸。
一系列的“好看好看好看老婆你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下来后,就产生了现在的局面。
“………”陈锦瑶神色复杂,“会不会带太多了。”
晏城坐在床沿,两手臂往后撑,翘着二郎腿,毫不掩饰地迁就她:“不会,开心就行,你一天可以换两套。”
沉默片刻,陈锦瑶没出息地心动了,认同了他的说法,煞有其事地点头:“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落日斜晖,温和的阳光洒入窗台。
照在晏城身上时难得地衬出他干净的气质。
然而,还不过一分钟,就被他亲自破坏了。
眼看着一切确认无误,陈锦瑶叉着腰准备指挥他把箱子合起来的时候,晏城倏地倒在床上,往上挪了挪,打开床头柜,把剩余没用完的小盒子全都拿了出来。
陈锦瑶被他突然弄出来的动静吓了一跳,赶紧往后撤了一步,随后,扯了扯嘴角有些哭笑不得:“你干嘛?”
“这个要备着。”他挑着眉说。
闻言,陈锦瑶笑了笑,提醒他,“那你这样就和去普陀山求子的愿望相违背了噢。”
“………”
事实上,双方父母已经不再施加这方面的压力。
做子女的耐心地和他们说说心里话,他们也都能理解,再说了,规劝归规劝,这日子到最后也只是小夫妻俩在过,哪里知道,父母不急时,他俩又急了。
备孕的工作做的齐全,连杀手锏拜菩萨都出来了。
晏城和晏母说的时候,晏母愣了愣,随即捧腹大笑:“你这孩子,怎么比妈还迷信。”
他故作严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还有,我是求女。”
晏母笑眯眯地点头:“孙女也好,孙女也好。”
“小六啊,我就说你最像我。”
“?????”
“你愿意把心放在家庭上啊,这比什么都重要。”
顿了顿,又扎他心窝道:“怪不得我看你最顺眼你爸看你最不顺眼,唉,他就经常批评我这种一天天的就知道儿女情长,不思进取的思想。”
晏城:“………”
说着说着,就气笑了,晏母:“呵,以后,就让他和他的事业同穴吧。”
“………”晏城望着其他地方,继续保持沉默。
这话,他可不能乱搭腔。
但潜意识里,他能预感到,往后他爹可能更不待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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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会是在十二号和十三号两天。
听说已经有不少同学已经提前抵达魔都了。
晏城订了十一号上午的机票,也订了陈锦瑶的班长发过来的酒店,上次没机会的浪漫套房,这次一次性住个够,只是和帝都半山腰那家实在相差太大。
班长时不时地发消息打电话给陈锦瑶询问情况。
此举动终于让晏城皱起了眉头,不是他疑心重,而是他真的开始觉得自己说过的玩笑话可能不是玩笑话了。
出租车司机目不斜视,上了高架。
挂了电话后,陈锦瑶扫他一眼,就看出了晏城心里头的别扭,她秀眉微扬,头一歪,靠到他肩膀上,“你想多了,我都和班长说了我结婚很久了。”
“应该不是你班长。”男人肃着脸,眉头暗锁。
俨然把自己代入成了福尔摩斯。
陈锦瑶额角突突一跳:“你没毛病吧?”
“对不起。”他突然道歉,“我在胡思乱想。”
“………”
晏城:“非常认真。”
陈锦瑶:“………”
晏城:“而且我的眼皮在跳。”
事实证明,男人的直觉就像狗鼻子一样,灵敏地能挖地三尺找到肉骨头。
陈锦瑶不知道这个比喻恰不恰当。
但,当下一秒班长推送给她一个微信号时,她就无话可说了,并对晏城的“无理取闹”保持沉默。
班长:【班助的微信,他来机场接你们。】
陈锦瑶:【不用了,魔都我很熟悉。】
班长:【他顺便,还有几个人也是今天到,航班还比你早。】
在原身记忆里,
刚进大学时,班助帮过她很多忙。
高她一届,是个温润如玉的少年。
因为她是学习委员,而他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就很多事情需要交流,两人算是有过不少交集,久而久之,室友有一天还问过原身,问她是不是和班助在一起了。
原身摇头回了没有。
后来,班助在大四的时候出国深造。
也就渐渐断了联系。
最开始其实是留有对方微信的,但后来怎么就没有了她也不是很清楚。
陈锦瑶:“………”
脱身开来,站在旁观者角度,她大概会和原身室友提一样的问题,她垂着眼睫,蹙着眉有点纠结。
“加吧。”
“嗯?”
从刚才陈锦瑶的表情中晏城就能猜到什么了,他一边感慨骄傲着自己的观察力,一边又不忘沉下脸表达自己的情绪,但说话时又是个大度的男人。
他微微皱了皱眉,随后不再说话。
看向窗外倒退的风景时,心理活动却极其幼稚。
‘让对方亲眼目睹才会知难而退!’
‘加了也可以再删的!’
天气变热了,晏城面无表情,意识到自己也燥热不安了。
他侧过脸看向陈锦瑶:“这人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陈锦瑶就心有灵犀地接过话,点点头:“好想是。”
“………”晏城的心募地一沉。
但,很快地,就又恢复过来。
他其实也清楚:不足为惧,不足为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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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候机厅候机时,百无聊赖。
陈锦瑶和班助打过招呼,也在一问一答中交待了自己到魔都的大致时间,之后,就再无对话。
真的,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的尴尬。
“唉。”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就再坚持坚持,推了这同学会了。”
晏城已经调节过来,昂着下巴:“推了干嘛?早知道应该带喜糖分给你同学的。”
“………”
思忖片刻。
陈锦瑶有了决定:“我们拍个照?”
“登机前我要发个朋友圈。”
她平时也很少发朋友圈。
朋友圈的设置也是最近三天可见。
而她最近的一条还是五月份收到玫瑰转账的那次。
行李箱已经拿去托运了,陈锦瑶拉起晏城:“走走走,去个光线好一点的地方。”
诺大的落地玻璃窗外,蓝天白云。
背景就是一架东航客机。
陈锦瑶找好位置找好光线,举起手机。
晏城则默默跟在她身后,一声不吭地随她折腾。
两人存在一定的身高差。
在陈锦瑶说“哎,你看镜头”的时候。
晏城慢悠悠地横劈开腿,微弯下腰,做到身高与陈锦瑶持平,然后从她身后凑近她,低声:“好了。”
男人表情温和,眼眸漆黑有神,唇角微微翘着。
第39章 第三十九步
将近十一点, 飞机稳稳降落在虹桥机场。
落地那一刻, 播报声响起, 陈锦瑶解开安全带, 从包里拿出手机,第一时间关闭了飞行模式,连上网,然后登上微信后就悄悄地去朋友圈瞄了一眼。
朋友圈的那张合照获赞无数。
底下的评论更是千奇百怪,陈锦瑶低垂着眼睫,匆匆扫过几眼,思忖片刻, 然后歪头往晏城肩膀上一靠:“晏城同学,我觉得咱俩像是暗戳戳做坏事的人。”
机舱内已经有人站起来拿行李了。
这没有缘由就给自己定罪的行为让晏城很是不解, 他甚至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陈锦瑶把手机递给他看。
恍然大悟,男人抿了抿唇, 低声反驳她:“你想多了, 以后多晒晒我们俩的照片你就习惯了。”
陈锦瑶:“………”
晏城露出刻薄的表情来:“昂首挺胸好吗?”
“好好好。”她忍着笑。
晏城斜她一眼, 清了清嗓子:“被你一说,再光明正大的事儿都衍生出了做贼心虚的感觉。”
“………”这形容很挺贴切的,陈锦瑶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后,就再不受控制, 压着声在晏城耳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于是, 下一瞬, 晏城嫌弃地将她推开了。
虽然他做了如此恼人的举动。
但依旧掩饰不了他内心深处的扎根的惶恐。
至于惶恐感来源于哪儿……
陈锦瑶蹙眉猜测, 大概是因为某位即将碰面的且被他们俩强行冠上暗恋者及情敌称号的仁兄。
飞机上,她同他讲了很多她在大学时发生的故事。
青葱岁月,最适合怀念,也最适合用来添油加醋地吹牛逼,结果牛皮也没怎么吹大,就打翻了醋坛子。
从下了飞机到乘上接送至安全出口的公交车上,晏城就一直牵着她的手,一秒都没有放开过。
“………”陈锦瑶垂眼盯了会儿,不知怎地,像是有甘泉流过心脏,将胸膛充斥满后,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