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王妃/夜雨闻铃断肠声——苍白微
时间:2018-07-11 09:08:19

  “你来了便陪她坐会儿。”梅妃见他们俩如此,仿佛闹了别扭一般,暗叹一声,便起身要走。走之前,又朝銮铃嘱咐道:“自己的身子要自己照顾着,旁的人终究只是旁的人。”
  “……”銮铃这才动了动,愕然望着梅妃渐渐远去的身影。煦王也不多解释,他这两日并不常来看銮铃,他觉得不只銮铃要静一静,他也需要静一静。
  当下煦王一把把銮铃从榻上扯起来,毫不温柔。銮铃也不反抗,被他拉到梳妆台前坐下。煦王无话,拿起妆台上的木梳凝神替銮铃梳头。
  銮铃看到镜中她的脸,苍白消瘦,没有一丝精神,整个人都枯萎了一般……是心血先被抽干了……然后她看见煦王有些焦躁的眉宇。她缓缓出声:“再给我两天时间,两天后,我就调整好了。”
  煦王指间捏了她一缕发丝,眼神顿了一顿,随即把那发丝绾好。他替她绾了个简单清爽的发髻,鬓发上也未簪花,一身清瘦素淡。初夏时节,虽是傍晚,外面暑气仍颇大,但銮铃看着似是畏冷,木媌便又为她添了件莲青披风。
  煦王要带她出门。这还是她这次来到江南第一次出门。街上很热闹,到处都是行走在阳光下的人们,銮铃扒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眼中有了一丝羡慕的光彩。
  曾经,李墨兮也答应过她,要和她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带着他们的孩子,有平凡的生活和烦恼。他早上出门讨生活,傍晚像鸟儿归巢一样,回到他们的家。她在家里照顾两个孩子。那日子,想来就应该和车外那些人一样吧?
  马车缓缓停下,煦王当先下车,又回身来扶她。銮铃自然不会反抗。她下了马车,抬眼一看,竟是在一处大的医馆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是不是太过平淡了……莫有大家想象中的精彩……
  而且晋江抽风到让人乏力,到现在才发现能更新,抱歉……
 
 
第214章 第二百一十四章
  这医馆修得古朴典雅, 此时天色虽晚, 来往的人仍络绎不绝。而且出入的人,既有高贵如煦王,也有平凡的寻常百姓。医馆内的人瞧见煦王,又瞧见他身侧的銮铃, 虽有惊愕,但还算镇定,不慌不忙把他们引入内堂。
  銮铃心中虽然不解, 却也不说话, 只温顺地跟在煦王身旁。他们坐了片刻,方有一个老大夫从外面快步而入,向煦王道:“让王爷久等了。”
  “是本王来的突然。”煦王温雅一笑, 笑得好看而寻常, 又成了平日模样。那老大夫恭敬道:“不知王爷是哪里不适?”
  “不是本王。”煦王转眸看一眼銮铃, 温和道:“是本王的王妃近日身子不适,本王特带她来瞧瞧。”
  “王妃?”那老大夫猛然一惊,快速看了眼銮铃。銮铃坐下之后便随意地四处打量, 闻言亦是一怔,但她神情淡静, 随即微垂了眼, 没有出声。
  那老大夫自是不敢怠慢, 他行医多年,一看銮铃的脸色便知銮铃身上有虚寒之症。天气很热,可銮铃穿的很厚, 那大夫的手触到她腕间的肌肤,竟冰凉如冷玉,身上不由打了个颤。
  銮铃一脸淡漠,眸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幅妙手回春图上。
  煦王不做声望着那大夫。那大夫手指搭在銮铃腕间,忽而轻轻一跳,他吃惊地张大了眼,小心地看向煦王。
  “如何?”煦王轻问出声。
  “这……”那大夫忙站起身,退开两步,向煦王恭敬道:“恭喜王爷,王妃这是有喜了。”
  銮铃闻言如遭雷击,她身子一僵,艰难地转头看向那大夫,涩声道:“你说什么?”
  “恭喜王妃,您有喜了。”那大夫不敢隐瞒,也不敢怠慢銮铃,忙不迭道:“正好两个月半,胎像虽不稳,但只要按着老夫的方子悉心调理,定然无碍。”
  銮铃猛然站起身,死死盯着那老大夫:“你说什么?”
  那老大夫被銮铃看的云里雾里,头上冒出冷汗,他看一眼煦王,方硬着头道:“王妃有何不明白之处?”
  煦王走上前,轻轻揽过銮铃,朝那老大夫温和道:“她是有些太高兴了。你开方子去吧。”
  銮铃却是回不过神,整个苍白的脸上有一种莫名的亢奋,她眼见那大夫出去,便要提步追上去问个清楚明白。煦王落在她肩上的手一紧,皱眉道:“你都听到了?”
  “……我不明白……”銮铃摇头,死死盯着煦王,沉寂的眼中透出一股奇异的光彩,是惊喜,是震撼,是激动,是迷惘,她用手揪住狂跳的心口,艰难道:“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煦王却是双手抓住銮铃瘦弱的肩膀,低眸注视着她,一字一字认真道:“你的孩子还在。”
  銮铃又一震,傻傻瞪着煦王,眼中渐渐有了水光,她哽咽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的孩子还在。”煦王又道。
  “我不信。”銮铃摇头,脸色惨白,她抬手就要把煦王推开,却被煦王紧紧抱住。
  “我不信!”銮铃挣扎,有一种绝望的亢奋。
  煦王愈发用力把她箍住,皱眉只道:“你的孩子还在。”
  銮铃挣扎,煦王只是一遍一遍重复这句话。夏夜的风徐徐吹入,这屋子里有一股特殊的药香,把人的心缓缓浸透。
  “……我不信。”銮铃挣扎许久,最后反手抓住煦王的衣袖,虚软地哭倒在他怀里:“我不信,不信……”
  那大夫写好方子,取了药进来,见到这情形,吓得不敢动弹。侯在角落的流楚悄然闪出,他把药拿走,命那大夫出去。
  銮铃心力交瘁,原本压抑着的低泣慢慢变大,变成扯着煦王的嚎啕大哭。她好恨,恨她自己,恨这个世上每个人;她无助,每天睡着醒来都在想谁能帮帮她,谁来救救她的孩子!
  煦王只是抱着她不说话,听着她的哭声,面上神情渐渐绝望,他的心也要碎了。他们回来已是深夜,銮铃一身泪痕昏睡在煦王怀里。不仅紫岚紫蜜等的着急,连萧悟和木媌也都在。
  萧悟火大,他上前一把就要抱过銮铃,煦王堪堪避开,皱眉道:“你干什么?”
  “我要带她走。”萧悟冷冷盯着煦王。
  “那要看她跟不跟你走。”煦王眸光也微冷,他不等萧悟再张口,已绕开萧悟,抱着銮铃进了寝殿,淡淡抛下一句:“要走也等她醒来再说。”
  第二日,那惯常为銮铃诊脉的大夫惯常来诊脉。他诊完脉,忽而听到帐子里銮铃的问话声:“孩子如何?”那大夫神情一滞,忙地在床前跪下,汗涔涔道:“尚好。”
  銮铃拉开帐子,盯着那大夫,又问:“那天你给我喝的不是堕胎药?”
  “王爷早吩咐过,不论王妃怎么说,这孩子是一定要保住的。老夫无奈之下,所以只能换了副安胎药给王妃。”这大夫说话间,已把銮铃称作了“王妃”。
  听了他这话,銮铃身上一软,不知舒了口气,还是仍然不能相信,便坐着出神。
  那大夫又道:“王爷十分想要这孩子,王妃若有苦楚,不妨和王爷说明白,若王爷开口,老夫断然不敢迟疑。”顿了顿,他神情郑重起来:“然,若要留下这孩子,王妃需好生吃饭,好生吃药,好生休息,不可再胡思乱想。这样孩子才能好。”
  銮铃只是望着远处的天空,一句话不说。
  晚间,煦王携萧悟来看銮铃,銮铃下了床,正乖乖坐在桌旁吃饭。瞧见他们,她放下筷子,面上有了一丝淡淡笑意,虽然淡极,几乎不可分辨,但他二人还是极快捕捉到。
  夕光照在她周身,那一点温红,让她脸上有了点儿血色。
  煦王和萧悟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舒了口气。萧悟快步上前,在銮铃身边坐下,笑哈哈道:“娘娘让我认你做妹妹。”
  “真的吗?”銮铃眼神一亮,面上透出一股欣喜的神采,那种由衷的欣喜,让她整个沉寂许久的眼眸都清清亮起,耀出一些夺目的光亮。
  “是啊!”萧悟重重点头,抬手去揉銮铃的头发,銮铃很受用,她瞄一眼垂手在一旁的木媌,轻笑句:“那我何时叫木媌姐姐嫂嫂?”
  见銮铃会打趣他了,那她精神是好了不少,萧悟暗暗放心,俊眉却是一挑,眼神滑过木媌,木媌本能地躲闪。萧悟“咳”了声,拿手肘撞了撞銮铃,压低了声音道:“你帮哥哥问问她何时同意,她便何时做你嫂嫂。”
  “……”銮铃抬眸盯着萧悟。萧悟一本正经:“她那性子,你老哥我驾驭不了,你是她的主子,你说话,她必然听的。”
  萧悟这话倒是不假,若是寻常人他不在乎,也就随他去了,可木媌这人,还真是让他束手无策啊。
  銮铃于是回头向木媌道:“我好多了,你今夜便跟着哥哥回去吧。”
  “……不是直接‘指’婚?若她跟我回去,还是不同意,怎么办?”萧悟不满。銮铃皱眉:“连婚都不会求,干脆别当我哥哥了,太过丢脸。”
  “……”萧悟哑然无语瞪着她,他这妹妹,心情要是好了,还真是伶牙俐齿啊!
  一时萧悟和銮铃又说了几句,见銮铃心情不错,便也没有提让銮铃跟他回去的事。他知道銮铃这死心眼儿……也不会跟他回去。而煦王这一招“顺水推舟”,让銮铃误以为她这孩子真的没了,虽说是一剂猛药——銮铃不知道的时候,难过地几乎死过去,可让她在极度的绝望中,忽而发现孩子还在,无疑是给她带来新的希望——效果却不错,她看起来,比初到江南时,精神多了。
  萧悟当夜便把木媌带走。桌上的饭菜都有些冷了,煦王命紫岚撤下去,重新换了热的上来。
  銮铃才道:“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煦王便在銮铃对面坐下。銮铃这次来到江南,心情一直不佳,根本无心欣赏风景。此时看到窗外浓郁的绿色,争妍的花朵,清静如水的月华,漫天星辰,还有徐徐吹入窗的夏夜暖风。她鬓角的发丝被轻轻吹起,撩拨在她洁白的脸颊。
  她蓦然深呼吸,闻着那夏夜的花香,慢慢转脸看向煦王。煦王正默然凝望她,见她看过来,便微转开眼眸,嘴角有了温温的笑意。他仿佛和銮铃一样,也在欣赏窗外的夜色。
  銮铃却是认真道:“孩子的事……谢谢你……我现在觉得像是死过一次,又重生了一样。经过这一次,我是不可能不要这孩子了,不管付出什么,我都要把孩子生下来。”
  “那我要做孩子的父亲。”煦王这才把目光落在銮铃脸颊,他抬手握住銮铃的手。温润的手指相触,把銮铃有些冰凉的手紧紧包住,他亦是认真道:“我做孩子的父亲,你是母亲,我们一起把孩子抚养长大。”
  銮铃眼中微湿,嘴角却有笑容,她轻轻点头。
  孩子三个月的时候,六月初,煦王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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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件轰动了整个大唐的盛事,连长安都为之一动。五月初时,太子李亨和安禄山的叛乱刚刚平定,整个北方还处在一种惊魂未定的动荡中,虽然新帝即位——
  都夏王带兵回长安之后,没几日,年迈的玄宗便宣布禅位给这位在平定战乱中立下汗马功劳的年轻王爷。都夏王即位,即是后来的肃宗,年号至德。
  新帝即位后,颁布了一系列休养生息,安抚民心的政策,他也以身作则,勤俭克己,号召百官与他一样,与众百姓共度危难。虽则年轻,但处理国事老道娴熟,丝毫不显稚嫩和疏薄,深得朝中诸臣的敬服。
  而煦王手掌江南,是大唐藩王之首。在此次平乱中,亦功不可没。多有人传言,当今天子这皇位便是煦王拱手相让,这话传到新帝耳中,新帝也不置一词,淡漠不语。此次煦王大婚,诸臣上奏,认为新帝应该亲笔书写贺信,挑选贺礼,命使者前往江南道喜。也是安抚这位“功高震主”的藩王。
  紫宸殿内,李墨兮提笔再三,却始终写不下去。他把笔一掷,抬手揉着眉心,脑子里无限胀痛。
  太液池上和煦的春风吹入窗内,吹动李墨兮腰际的铃铛轻轻作响,在安静的大殿内活泼跳动,透过窗,外面是明媚繁盛的春日景象,大明宫呵!
  李墨兮听着那铃声,便发起怔来。
  正此时,紫宸殿遥远的殿门口忽然出现一个小小的人,那小人身后蹑手蹑脚跟着几个宫人。
  那小人嘴角挂着哈喇子,笑容却比殿外的阳光更灿烂,他笨拙地走进来——李禤刚学会走路,勉强能自个儿站稳迈步,却是走一步,“扑哧”摔在地上,爬起来再往前走一小步,“扑哧”再趴下……
  他这么一路摔过来的,难为他竟也来到了紫宸殿。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多多支持吧!
  表让某微太寂寞鸟。
 
 
第215章 第二百一十五章
  殿内侍奉的宫人见是禤皇子, 自都不敢出声, 亦不敢拦着。只是见这禤皇子一路嘴啃泥摔跤无数,还能笑得这么开心,不由让人心中颇有感触。
  李禤走得满头大汗,终于来到李墨兮面前, 他眼巴巴瞧着李墨兮,两只大眼睛晶亮晶亮,满是期盼, 期盼李墨兮能看到他。偏李墨兮在出神中, 没有注意。
  李禤脏兮兮的小手揪了揪他的衣角,小脸上仍是笑意,曜黑的瞳仁乌溜溜一转, 忽而手脚并用, 爬上李墨兮的龙椅。
  云心吓了一跳, 忙伸手欲拦,却见李墨兮手上动了一动,终于回神。余光瞥见李禤卖力地往他的龙椅上爬, 李墨兮没动,没有伸手帮忙的意思。
  李禤在李墨兮身后站起身, 踮起脚, 努力伸出胳膊, 从身后蒙住李墨兮的眼睛。他个子尚小,这么一使劲,整个小人便从后面挂在李墨兮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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