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梳头娘——Miang
时间:2018-07-13 09:28:23

  半晌后,他才叹气道:“好吧,我不碰你。”
  顿了顿,九郎又问,“你有什么东西想拿回来吗?留在平家的东西。”
  阿定想了想,忽然道:“资盛殿给我写了一封信,留在了忠衡卿处。我能拿回那封信吗?”
  九郎闻言,微微一怔。
  她言语间,好像和平资盛很是熟识,资盛似乎也将生前绝笔交托给了她。
  莫非阿定与资盛,已是一对恋人?
  他又想到平家兵败之日,阿定趴在船舷上哭得泪眼模糊,便愈发坚定了自己心中猜测。
  “阿定,你和平资盛……”九郎试探着问了问。
  听到“资盛”这个名字,阿定便想到了屋岛的吉野樱与落入海中的青叶笛,眉眼间陡然弥散开一股哀伤之意。九郎见了,立即笃定自己想法,顿时觉得心下一滞。
  还有什么是比这更折磨人的呢?
  难得喜欢上的女子,却是敌人的妾室。且她挚爱之人,还在自己的进攻逼迫之下投海自尽而亡。
  平资盛之死,恐怕要成了横在两人之间一道永远过不去的坎了。
  “……好,我去替你找那封信。”九郎答应了。
  ***
  九郎很快将那封信找来了。
  资盛写字很随性,但这一封留给阿定的信却很是认真。阿定仔细看,还能瞧出一些字来——“战事已无可挽回,身死在所难免。但绀纸金佛卷上有言,人有来生,下世犹可再见”云云。
  林林总总,七八列字。
  阿定看完信,难免觉得心中哀伤。
  正好此时,髭切与膝丸兄弟又来造访了。
  “主君,这种地方住着也不太舒服,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吧?”膝丸提议道。
  “见见长谷部什么的……”髭切不小心说出了了不得的话。
  “兄长!!”膝丸恨不得立刻糊上自家哥哥的嘴。
  很可惜,已经迟了。大俱利伽罗听到“长谷部”这个名字,立刻拔了刀,以刀刃朝向两人,冷冷道:“什么目的?长谷部发现审神者的存在了吗?那家伙——”
  ——那家伙对主君的态度,可谓是“执念到疯狂”的地步。谁知道,长谷部想对主君做什么?
  “嚯!还真是凶险。”膝丸亦拔|出刀来,直指大俱利伽罗,“都说了,长谷部只是想见见主君。我和兄长就帮他一个小忙而已。……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剑拔弩张啊!”
  “乱。”大俱利紧握刀柄,叮嘱乱藤四郎,“先护送主君离开这里。”
  “收到~”乱像是第一次出阵似的,很兴奋地牵起阿定的手,说,“主君,我们一起逃走吧!”
  阿定根本理不清面前的状况,但她知道,乱和大俱利伽罗应当是不会害自己的。于是,她跟着乱一齐朝外头跑去。
  平安时代女子的衣衫实在有些不便于运动,阿定跑了几步,便被层叠的衣物绊住了脚步。她立即蹲下身来,撕碎了衣服下摆。
  然而,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
  髭切不知何时已悄悄跟了出来,一记手刀劈在了她的后颈上。
  “谢谢招待啊。”他笑着对一旁气鼓鼓的乱说,“主君就交给我了。”
  “我还没认输呢!”乱并不愿意轻易交出主君,短刀一挥,朝前刺去。
  “铿”的一声轻响,原是髭切单手拔|出了太刀,轻而易举地抵挡住了乱的一击。
  乱握着短刀的手因为用了狠劲而颤个不停,表情很不甘。然而,髭切手中的太刀却如一道越不过的山,让他根本无法前进分毫。且那金色短发的男子只是单手握刀,一副从容有余的模样,甚至还有闲心理一下肩上披着的外套。
  “不是夜晚,也没有地形的优势。”髭切笑了起来,神态很漫不经心,“而且,你也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战斗。经验上的差距,可不是靠做鬼脸就能弥补的噢。”
  随即,他便带着昏睡的主君一同消匿在空中。
  阿定撕裂的、色彩鲜艳的衣摆,被风吹卷着落入一旁的河流中,挂在了崖壁的树枝上。
  ***
  源义经九郎做了一个梦。
  他遇见了一个非同一般的美人儿,心仪于她。但她却是敌人的女人。
  后来,九郎杀的敌人片甲不留,也将那心仪的女人带回了京都。但她却终日闷闷不乐、郁郁寡欢,只求自己把曾经恋人的信带给她。
  九郎答应了,找来了那封信。
  然后,女郎在看完那封信的夜晚,投入了京都的河川之中。下落时的衣摆,被山崖的树枝刮破,留下几缕破碎的鲜艳布条。此外,只余河水涛涛,再无踪迹。
  屋外雷声轰鸣,白电闪过。九郎从梦中惊醒,察觉额头冷汗涔涔。
  “……只是梦吧。”九郎说,“只是梦。”
  ***
  阿定从黑暗之中,悠悠醒转。
  她微微动弹了身体,便听到一阵哗啦啦的响声,那是金属彼此摩擦的刺耳轻响。有什么东西桎梏在自己的手腕与脚腕上,冷冰冰的。
  她努力恢复了视线的清明,却发现面前依旧是昏黑一片的。光线很黯淡,只有窗棂间漏入的一线天光,方可照明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正是借着这缕光,她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扣上了沉重的镣铐。身体虽然能活动,但碍于锁链的重量,却无法灵活自如,更别提扯着这些锁链离开房间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了出来——她被人囚禁了。
  “乱、乱……?”她慌张地小声喊道,“你在吗?”
  “他不在哦。”有人回答。
  阿定吓了一跳,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这才注意到黑暗的角落里,似乎是跪坐着一个男子。他见阿定终于醒了,便站了起来,朝她走来。
  双腿修长,身材高挑,明显是个男子。
  等他走入了那一缕薄光之中,阿定才看清他的容颜——啊,是膝丸啊。
  “我犯了什么错吗?”她小声地询问。
  “也不算什么大错。”膝丸说,“只是鬼怪妖魔之物,难免让人不敢放心。”
  “……”
  “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膝丸微歪头,语气略有差异,“你是——恶鬼啊。”
  阿定怔住了。
  面前的男子可不像在张口乱说。
  “我是恶鬼吗?”她有些急切,用手指抓紧了裙摆的衣料,死死地扣弄着,“我做了什么坏事吗?”
  “你做了很多坏事哟。”膝丸说着,托着脸,煞有介事的样子,“有点数不清了呢。”
  阿定的头渐渐疼了起来。
  有许多乱七八糟的回忆涌了进来,她不得不抱着脑袋,将自己的身体龟缩起来。她开始回想到从前的一切——与谢的乡下,少爷的面容,不算愉快的夜晚,被嫉妒扭曲了面容的女主人,出现在枕下的梳子……
  然后,那一切纷乱的思绪,归为一个念头。
  “男人啊……”
  “玩玩就可以了。”
  “饿了的时候,就用他们解解闷吧。”
  膝丸弯下腰,用手托起了她的面颊。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摩擦着她微温的脸颊弧度。几缕淡茶色的碎发,自他额前落下,挠得阿定的面容微痒。
  “长谷部对我和兄长说,他想要见一见新来的审神者。”他琥珀金的眼眸,流转着阿定无法理解的情绪,“但长谷部似乎不知道,你是一只恶鬼。为了长谷部好,我和兄长只能——辜负他的意愿了。”
  膝丸是一柄能够退妖的刀。
  他是源家代代相传的宝刀,在流传到源九郎义经的手中前,已服侍了历任主人。跟随源赖光的时候,就斩杀过名为“土蜘蛛”的妖物。
  按理说,他可不应该轻易放过面前的恶鬼。
  但是,恶鬼被禁锢起来,关在角落里,也就不算是恶鬼了吧,只是一只什么都做不了的鬼魂罢了。
  膝丸离开了。
  这间房间安静了下来,只余一点残光。阿定蜷缩着,能听见外面的流水声。此外,没有丝毫的人声,安静地可怕。她在微微恐惧中闭上眼睛,将自己缩为了一团。
  她不知道膝丸会将自己囚禁多久,只期待着大俱利伽罗他们快点找来。
  光线暗淡下去了,外头的天黑了,她沉沉地睡去。然后,她在极度的饥饿中惊醒。
  ——饥饿。
  ——饥饿。
  ——饥饿。
  极度的饥饿感,折磨着她的身体。她想要出门寻找食物,但却被锁链禁锢着身体,只能堪堪走到门前,抓弄着榻榻米的边缘。
  也许是她折腾出的声音太大了,膝丸回来看了她一眼。
  “恶鬼的本性发作了吗?”
  门扇被推开,膝丸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那儿。他蹲下身来,盯着阿定,询问:“你在寻找什么呢?”
  “……食物。”她抬起头来,眼眸湿漉漉的,透着微转的水光。
  “食物?”膝丸蹙眉,“妖魔的食物吗?”
  ——没人告诉过他,饲养妖魔需要什么食物啊。
  下一瞬,女子的吻就落到了他的唇上。
  她伸手揽住了膝丸,又吻了吻他的耳垂,说,“你就是我的食物。”
  膝丸愣了一下。
  虽然他的脑内还在理智地思考着“食物”的问题,但身体却有些不由自主了。女子的身体温而软,有着让人爱不释手的魔力。
  于是,膝丸只能对自己说:抱歉了,兄长,这就是妖魔的力量啊。
  ***
  经过这一天后,膝丸明确地知道了妖魔是需要食物的。
  将她饿上两天,她就会很不顾一切地投入自己怀里来索求食物。因为饥饿而在哭泣着的、任人为所欲为的样子,简直不像是凶恶的鬼怪,而像是个柔弱无害的女孩。
  “臂丸,你在发什么呆?”
  “……”
  被哥哥唤回了神的膝丸立刻认真地纠正道:“是膝丸!”
  “嘛……没什么区别嘛。”披着白色外套的金发付丧神悠闲地笑了起来。
  两兄弟坐在走廊上,喝着新煮好的茶。
  “长谷部又在催问了。”髭切合上眼,捧着茶盏,说道,“问我们找到主君了没有。”
  “没有。”膝丸很利落地回答,“他想要见主君,就自己去找。”
  髭切轻轻地笑了起来,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会儿,他说:“啊……我这就走了。”髭切站了起来,顺了下耳旁金色的发丝,“这两天,先回镰仓公那里了。”
  与弟弟道别后,髭切就步出了房间。然而,他却没有依照之前所言,直接出门回镰仓去,而是转身朝着庭院的角落步去。
  ***
  阿定龟缩在黑暗之中。
  膝丸给她衣服和水,除了用锁链桎梏了她的身体以外,其实一切生活都无大碍。
  膝丸每隔两日就要来找她,美其名曰“喂食”。
  她终于知道了,自己用什么东西来填补饥饿感。
  于是,深深的疑惑与困扰就涌了上来。
  她还爱着少爷吗?
  还是已经爱上了其他人了呢?
  无法理解。
  门“吱呀”一声开了,光线泼洒了进来。因为逆光,她看不清来人,只能微阖着眼睛,小声说:“膝丸大人……”
  明明还不是喂食的时候的。
  “啊,是我哦,不是膝丸。”
  来人并没有合上门,而是让久违的阳光尽数倾泻下来。
  髭切跪坐在她面前,带着闲适的笑,一副温和的模样。
  “啊……您也是,来退治恶鬼的吗?”阿定询问。
  “那倒不是。”髭切很悠闲地回答,“我是活了上千年的老刀啦,对这种事情也不是那么的有所谓。”
  “……是吗。”阿定喃喃道。
  髭切打量着主君的身体。
  她美得惊人,衣下露出的肌肤一角,却留着外头那家伙的痕迹。
  “主君,你想离开这里吗?”髭切忽然问道,语气很是关心的样子。
  他的脸很有迷惑性,确实是温和的、没有攻击性的,像三日月那样风雅温存。比起弟弟,髭切似乎更温柔一些。
  阿定的心底燃起了希望。
  “可、可以吗?”她满怀希冀地注视着髭切,“我可以离开这里吗?”
  “我会努力的。”髭切微微颔首,说道,“请您相信我。”
  这一瞬,髭切在阿定的眼里,似乎变成了海上的稻草那样的存在。因而,她注视着他的眼神里,也有了希冀与崇拜。
  髭切享受着她的目光,慢慢地笑着,心底却是完全不同的想法。
  ——哎呀呀,主君可真好骗。
 
 
第31章 欺骗
  髭切和膝丸, 很不一样。
  膝丸来见阿定时,只会喂食和聊鬼怪的事情,有时候则会头疼地提一下“记不清自己名字的兄长”。但更多的时候, 果然还是会聊鬼怪的话题。
  比如这样——
  “一直不知道自己是鬼吗?主君。”
  “……其实, 我知道。膝丸大人。”
  阿定抱着膝盖,微微瑟缩着。勾起脚的时候, 锁链一阵哐当乱响。
  膝丸伸手摸摸她的面颊, 说:“很了不得的恶鬼呢。源九郎义经以为你已经投水自尽了, 在京都的大禅寺给你立了往生碑。如果不是我来的及时, 他恐怕就会成为你的猎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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