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从那寥寥几次的相处下来,宋景行觉得对方其实多少心里也是有点喜欢自己的。
这样又想了两日,宋景行觉得自己不应该就此放弃。毕竟是自己二十多年来头一次对一个姑娘那么上心。
他决定去找姜家老大,他和姜修能说起来还算是有几分交情的。
宋景行打算问一问这小丫头在姜府的情况,如果可以的话,先找着她爹娘,得了她爹娘的首肯,再与她谈,会不会就容易些。
可是今日上朝,看着自己右边空出的三个位子,宋景行有些傻眼了。
姜家爷仨今日没来上朝?最近好像也没什么事需要派他们三个出京啊?难道是姜老头身体抱恙两个儿子在家里侍疾?
宋景行在心里列了无数个可能。最后决定明天再找姜修能吧。
结果第二日还是没有在朝上见到姜家的人,宋景行有些憋不住了。等下了朝,他叫住姜正则手底下的一个副将。
因着宋景行往日下了朝,总是立马就打道回府,鲜少与人搭话。那副将见自己上司的死对头叫住自己,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宋景行有些敷衍的对着他行了个礼,就问道:“敢问王副将,可知为何这两日建威大将军同两位少将军没有来上早朝。”
这位王副将见是问将军的事,虽然心有疑虑却还是老实的回答说:“将军与少将陪着夫人和小姐去京郊的别院散心了。两位少将之前因为北方阿蛮的事情,一直不在京中,皇上念其二人的孝心,准了三人几天的假。”
宋景行搞明白了缘由,道了谢便走了。既然这样,那便只能等他们回到城里再说吧。
宋景行回到相府里,就见下人过来说,老太爷请他晚上去前院一道用晚膳。
平日里宋景行大都是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用膳的。而祖父与祖母二人在前厅用,只有过节、重要日子或者家里来了客人,才一道在一起用。
两个老人一大把年纪了依旧恩爱如初,又觉得看着冷冰冰的孙子难受,也不强求他与他们两个老人一起。
而近些年又因为宋景行的婚事,老夫人总爱时不时念叨几句,宋景行就更不爱与他们一起用膳,偶尔叫他一起,他也是吃完就回了自己的倚竹园。
宋景行原本以为祖父祖母又要与自己提起嫁娶之事,所以等到了前厅只看见祖父一人时,显得十分不解。
“来了啊,快坐下吃吧,等你半天了,都快饿死我这老头子了。”宋斳看见孙子来了,连忙叫人摆上碗筷。
“给祖父请安,祖母怎的不来用膳,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宋景行之前是真的感到难过,那日馄饨铺回来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练字发泄,除了每日早朝,都不曾踏出自己的院子半步,连带着往日里去前院给老人请安都没有去。
“哼~”说起这个宋斳颇为不满,因为孙子公务繁忙,两个老人只叫他每隔两三日来请安说说话便可,没想到这一回竟然连着小十日也不见孙子的踪影。
“你祖母初一时去护国寺上香顺带找弘一方丈讨论佛经,可是方丈身体不适,你祖母带人来回话说要在寺里住上几日,等见过方丈了再回来。”宋斳解释到。
宋景行心中一算,今日已是初七,没想到自己竟然萎靡了如此之久,也觉得有些说不过去。
“孙儿不孝,这几日朝中有些事情让孙儿烦闷,没有来拜见祖父祖母,还请祖父赎罪。”宋景行想着祖母不在,祖父一人定是十分的孤单。
“你以为我老头子想见你?不过是一人吃饭实在冷清罢了。快坐下吃吧。”宋斳嘴上说着没事,脸上却带着些幼童般的委屈。
宋景行见了,也知道老爷子寂寞,便提到:“祖母去了也好几日了,我正好也想去探望下方丈。不如下午我去趟护国寺,顺道把祖母给接回来。”
宋斳听见孙儿要去接自己的夫人,心里十分高兴,他早就想去接老婆子回来,可是自己实在不愿受那马车的颠簸,便催促他说:“也别等下午了,你带上些糕点路上吃,现在就去吧。”
“……”宋景行苦笑:“是,那孙儿现在就叫人吩咐下去。”
“去吧去吧。”想到兴许晚上就能见到夫人,宋斳一个人用膳也觉得香,冲孙子挥挥手赶着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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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郊外的钟家别院里,姜思之他们住了也有第七日了,前两日姜正则带着两个儿子也一道来了别院住下。小小的院子里好不热闹。
这日,钟氏觉得也该上山去拜访方丈,就由姜正则陪同上了山,留下四个孩子在别院自己玩。
听说这山下有一条小溪,姜修能就提议四人去溪边捉鱼回来吃。
四个人也没带奴仆,一起晃悠着来到溪边。等到了地方,果然见到一条潺潺小溪,清澈见底,还有几尾小鱼在水里游着。
“这几条鱼也太小了吧,哪里够我们吃的。”姜修能和姜修远也是许久没有那么放松了,想着过几日便要回京,更是压抑不住内心爱玩的性子。
“不如我同大哥再往下游走走,看看有没有大些的鱼。便让言表弟在此陪着袅袅吧。”姜修远看了看小溪里的鱼,对大哥说。
姜修远不比自己大哥和爹爹那样木讷,他早就觉得钟璟言对妹妹格外上心,可原先也只当妹妹乖巧可爱讨人喜欢罢了。
但这几次见到表弟对妹妹的态度,这两天又一起在别院相处了几天下来,他算是看明白了钟璟言的心思。
姜修远虽然还没有娶妻,但年纪也不小了,时常又听军中那些士兵谈起这男女之事,他也算是能看出些许门道来。这两日又看着母亲的态度,他知道这表弟说不定不久就要成为自己的妹夫了。
也就自家大哥和爹爹脑子一根筋,什么都不明白,好在家里还是有他这样一个聪明人的。
姜修远对这表弟是满意的,而且袅袅总是要嫁人的,与其嫁给不熟悉的旁人,不如嫁给知根知底的表弟。这样一想,姜修远也乐得给表弟做个顺水人情。
钟璟言见二表哥特地留他和袅袅单独相处,觉着是不是他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心里除了欣喜,也有点紧张袅袅会不会也一样看的明白。
“也好,莫要让袅袅再走,该累坏她了。”姜修能眼下只知道要去寻大鱼给表妹显摆显摆,觉得弟弟出的主意极好,便赞同的说,“言表弟,就麻烦你在这儿照看袅袅,我与修远去过去看看。左右爹娘今日定要晚些下山,等我们回来,不如就在此将鱼烤了吃”
“好啊好啊~我还没在外面烤过鱼吃呢。”姜思之听到大哥的提议非常兴奋。来别院的这几天,许是人也多,日日陪着自己玩耍,自己也真的没再想起过宋景行。
“能表哥和修表哥放心,我定好好照顾袅袅。。”钟璟言拱手应下。
等姜修能姜修远走远,草地上就只剩下二人,这也是来别院这么长时间以来,二人第一次单独相处,钟璟言觉得有些紧张的喘不过气来。
他不想浪费大好时光,便对姜思之提议:“能表哥说要烤鱼,我们这样干等着他们也无趣,我知道那头有一大片桃林,现在桃花应开的正旺,袅袅可要去看看?回来路上我们也顺道拾也断木枝条一会儿给表哥们生火用。”
好不容易来趟郊外,姜思之对什么事都感到新鲜的很,高兴的点了点头,由钟璟言带着并肩而行往桃林走去。
宋景行坐着马车朝护国寺驶去,在马车里坐的久了,他也感到有些闷。于是撩开帘子往外看,远远看见旁边一片桃红,就问坐在外边的何安:“这附近可是有桃林?”
何安听见马车里的声音,回答:“回相爷,奴才记得山脚下是有一片桃林。”
桃林啊,如今三月,桃花定是千树万树开满枝头吧。宋景行又想起了那个“逃之夭夭”的姑娘,便对何安说道:“让车夫往山脚下绕一圈,倒也不必进林子里,就沿着林子外面走就好。”
而此时的桃林里头,成片成片的桃花树,随着一阵阵的微风,吹得树下满是花瓣。姜思之觉得此景美极了,当真是满树和娇烂漫红。
她不自觉的又往深处走了走,脚步轻盈,竟像是怕踩坏了落在地上的花瓣。停在一棵桃树下,仰着头,闻着空气中丝丝香气,舒服的闭上了眼。
姜思之今日本就穿着一件品红色的广袖留仙裙,站在这一片桃林里,身姿娉娉袅袅。落在钟璟言的眼中,只觉得眼前人是那桃林仙子,叫人不敢亵渎。
姜思之睁开眼,看钟璟言还站在林子边缘,嫣然一笑,冲他招招手:“表哥站着作甚,快过来,这里好美。”
钟璟言回过了神,朝姜思之走去。等走近了,看到姜思之发间有一片花瓣,直接伸过手去拿了下来。
等钟璟言拿下花瓣,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面上带着些红晕,不敢看她:“有花瓣落在表妹头上了,我,我帮表妹拿下来了。”
原本姜思之也是有点诧异和不好意思的,可眼见面前的表哥竟比自己还羞涩,倒觉得十分有趣:“表哥何故脸这般红?”
看见姜思之一脸的坏笑,钟璟言倒也放开了,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举止颇为亲昵:“你也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这样顽皮。”
姜思之没发现钟璟言眼神的变化,她三岁时就与钟璟言相识,这些年来两人也时常一起玩耍,在她的心里,钟璟言就如同自己的亲三哥一般。
她的一双杏眼微挑,眼底满是笑意:“我再顽皮你们也还是得宠着我啊”。
两人在这桃林里的这一幕,让远处在马车里坐着的宋景行看见了。
从马车的小窗里向桃林里望去,就看见粉色花海里一个身着品红裙的娇小女子背对着他的方向站着。女子面前站着一个高她一个头的年轻男子。
距离太远,宋景行望过去,也看的不太真实,只依稀见那男子大概低着头与面前的姑娘说些什么吧。
两人动作看着十分亲昵,叫宋景行这个才被心上人拒绝的人心里十分不爽,一股郁气闷在心中不得而出。
他甩下帘子,靠回软垫上。
哼!世风日下,男女私会,成何体统,宋景行心想。
☆、第 14 章
第十四章
将军府的一家人在别院又住上了几天,因为姜正则父子在京中还有许多政.事要处理,三人就准备先离开,等母女在别院待够了再来接她们。
可姜思之一直记着十五那天还要去悦莱酒楼看那西域美人,最后一家人只好一起收拾了行礼,在十四那天一道回京。
等回到将军府,姜正则稍作休息,简单的梳整了一下,便带着两个儿子先去宫里给皇上请安。
因为周煜一直对姜家心存疑虑,是以也在将军府周围安排了一些人时刻盯着将军府的动静。在姜正则父子站在殿外等着皇上召见时,周煜的探子已经先行一步在殿内跟他汇报着姜正则等人回府没多久便过来的事情。
周煜心里感到妥帖的很,在姜正则他们说了一堆感恩赞美之情后,便又大方的让他们在家再修整一日,明日不必来上早朝。
而回到府中的姜思之,在洗漱完后,穿着一件藕色中衣就累的倒在床上一动不动,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连晚膳也没起来用。
于是十五这天,天刚将亮,姜思之就早早醒来,精神好的不得了。又一想到晚上要出府去玩,一整天就见她笑脸盈盈的对着每个人,就差身后一根不停摇晃的小尾巴。
钟氏见她仍旧是小孩子心性,心里疼爱的紧,也不说她。只叫她好好跟着姜修远,在外不要惹事。
姜思之早就换好了一身海棠红的襦裙,梳着丱发,坐着等自己的二哥。今日为了不想太打眼,她头上只在绑了两根缎带,也不簪任何发饰。
过了一会儿,姜修远穿着一件玄色绣银色缠花枝纹的直裾袍来了主院。他墨发束起,只单单簪了一支青玉簪,配着身上一身玄衣,明眸皓齿,看上去仪表堂堂,威风凛凛。当真有几分将军的风度。
姜思之少见自家哥哥如此打扮,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等被姜修远在脑袋上轻轻一拍,才回过神来。
姜思之围着哥哥走了一圈,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通,忍不住啧着嘴感叹:“真是人靠衣装,再邋遢的糙汉好生打扮一番,都可以衣冠楚楚,怪不得说看人不能看表象呢,古人诚不欺我。”
钟氏原本心疼女儿脑袋上被儿子那一拍,可听完女儿说的,也忍不住动手轻轻一拍。
姜思之的脑袋连着被打了两次,手捂着小脑袋,泫然欲泣:“你们干嘛都打我?”
“瞧瞧你那说得话,哪像个大家闺秀的样!我看你也别出去了,出去也是丢我将军府的人。”钟氏想吓唬吓唬女儿,叫她长长记性。
“娘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见哥哥这一打扮可太好看了,忍不住说错话!说错话!”姜思之赶紧讨饶认错。
“行了娘,你也别逗袅袅了,我这就带她出去了,晚上也好早点回来。”姜修远知道妹妹只是顽皮,揉揉她的脑袋上被自己拍的地方,也不责怪她。
“也好,那你们快出去吧,马车早已套好停在门口,切记看好她,切记不要饮酒。”钟氏看着二儿子,“袅袅跟着你,为娘还是安心的,你可是你们爷仨中最机灵的。”
“……”坐在一旁的姜正则和姜修能不可置信的看着钟氏,满脸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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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行今日又没有在早朝上看到姜氏父子,表情厌厌的回到府中,去主院向祖父祖母请了安。又陪着他们一道用了午膳。
又去书房见了自己的门客黄先生讨论了些要事后,便无事可做。
一个人果然是太寂寞了嘛?宋景行有些不解如此无趣的日子,自己这二十几年都是怎么过过来的。
他想起了那个没有看完的狐妖与小姐的故事。过了这么久,原本他也将这解闷的话本给抛到了脑后。但这会儿,看着窗外圆月,又看看自己寂寥一人,他突然很想知道故事的结局,知道故事里的二人可有从一而终。
“何安,之前剩下的两册话本在何处?”宋景行问。
何安听主子过了这么久又提起那话本的事,很庆幸自己当时做的决定,连忙回答:“相爷,话本存在鹅湖书斋里。你要是想看,奴才现在就叫人去取回来。”
宋景行沉默了半饷,然后从书桌后面绕了出来:“去鹅湖书斋吧,今日十五,街上定比咱们府里热闹些。”
何安心道相爷真是一天一个心思。以前他见相爷一个人在书房清冷的很,怕相爷寂寞,提议过初一十五的可以上街逛逛。那时相爷是怎么说的来着?哦,相爷说“怕在人多嘈杂的地方待久了脑子就和旁人一般痴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