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像是抓着妻子偷人的样子。
“无事,都是朋友,你再去拖添一副碗筷过来。”姜修远只诧异了一瞬,神色就恢复正常,叫小厮退了下去。又走到门口,拱手一拜,想要请宋景行里面坐:“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宋右相,当真是缘分啊。”
☆、第 16 章
第十六章
姜思之原本跪坐在围栏边,双臂搭在扶手上往下看着歌姬,而姜修远担心围栏不够结实,怕姜思之掉下去,就一直弯腰圈着自己的妹妹。
这是宋景行撞开门时看到的情景,如今姜修远走到了门口,可姜思之依旧惊讶的跌坐在地,竟也忘了要站起来。
姜修远见宋景行不接话,脸色阴郁的很,眼睛瞪着往里面看去,呼吸急促,身体甚至有些微微的起伏,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
他哪里见过这么失控的右相,便顺着宋景行的眼神也往里面看去,才发现这宋右相竟是一直盯着自家小妹。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了看妹妹的脸色也不好,这二人明显是认识的样子啊。可这两个人能有什么机会见过面呢。
姜修远绞尽了脑汁也没想明白,只好默默的闭上了嘴,打算先看看再说,左右他在这里,总不会叫小妹吃亏。
“你!就是因为他所以才拒绝我的是吗?”宋景行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
“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姜思之的声音有些发抖,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
“他!”宋景行长臂一挥,指着姜修远,“他有什么好的!一介莽夫,哪点比我好!”
姜修远长这么大,那里被人这样子指过。或许也有过吧,只是上一个这样在战场上指着他的人,现在大概连骨头都已经被战马踏成渣了吧。
姜修远被宋景行这样指着,本就十分不爽,奈何宋景行官位大他太多,今日又带着姜思之,他实在不想横生枝节。可眼下听见宋景行的话,姜修远可是气的不轻,眼看着就想发作。
姜思之提前一步站起身来,走了过来,面带讥讽的说道:“呵,宋右相怕是太自信了吧。姜大人怎么不好了,年轻有为,征战沙场,堂堂男子汉,岂是那些小白脸可以比的。”
姜思之的话说的实在是难听,又隐射宋景行是小白脸。饶是看着妹妹如此维护自己的姜修远,也有点觉得情况不妙,怕今日是要难以收场了。
特别是宋景行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直逼人心脾,让这小屋竟生出几分数九寒天的感觉。
“你没试过小白脸,怎么就知道小白脸不如这些满身筋肉的武夫会疼惜人呢。”宋景行突然直起了身,放松了紧绷着的身体,双手抱胸,一脸玩味的看着姜思之,眼底却不带任何笑意。
宋景行这话说的过了,太过了,甚至于露骨。姜修远是常年混在军营中的人,自然听明白了话里夹带的意思。
而姜思之也不真是个单纯天真不谙世事的小白兔,就往日里看的那些佳人才子的话本子,也隐约知道些男女间风花雪月之事。
是以在听完宋姜行的话后,屋里的人面色都差得很,姜家两兄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姜思之更是气的小嘴直打哆嗦说不出话来。
可宋景行早已被怒气冲昏了头脑,话说出口才知道自己失言了。可是眼下的情景已经没有办法好好收场了,纵使自己是平日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右相,宋景行也感到心虚,眼神下意识的躲闪,更何况旁边站着的姜修远已经做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姜修远是真的想冲上去撕了这人面兽心的右相。家里人日日宠着供着的珍宝,平时里别说是他自己,就是爹娘都鲜少对袅袅说上一句重话。而这宋景行怎敢如此口出恶语。
要不是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许惹事,且眼下人多口杂,妹妹又是掩瞒身份而来的,光为了妹妹的名声,他也只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不然他今日非新仇旧账的把打的着宋景行跪地叫爷爷不可。
姜思之红了眼,一双眼睛从眼底开始涌上雾气。一口银牙死死咬住嘴唇,竟真见红唇上隐隐才渗出一丝殷红的血,刺的宋景行心疼不已。
宋景行想伸手抚上面前人的小嘴,好叫她松开小牙。
却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让原本就逐渐安静下来的小屋更像是被人停下时间一样诡异。
宋景行是感觉到耳边带过的一阵风的,他也是可以躲开的,但是他还是硬生生的受下了这一掌。
他以为小姑娘看上去娇小,即使挨她一掌也是不痛不痒。
可是姜思之心中带着恨,带着恼,带着失望,这一掌也是使出了十足十的力气,虽不能将宋景行打出个怎样,却也真打的他偏过了头去。而自己的手,更是因为泄尽了气力,不断的发抖。
这一掌,叫除当事人以外的众人都瞪大了眼,就是姜修远也忍不住出了一声冷汗。
自己温婉可人的妹妹,何时动过手打过人。别说是打人,就是往日下人犯错,或是谁惹她不快,都少见她急红眼。
完了完了,妹妹怕是真要气疯了吧,姜修远心想。又看了眼宋景行脸上浮起的五指山,觉得更是生无可恋,这宋右相明日要是带着这猪头脸去上早朝,今日这事哪里还瞒得住啊。
姜修远只恨自己半月前多嘴说自己有这悦莱酒楼的请帖,要是有哪路仙子能让时光重来该多好啊。
“可解气了?”宋景行的声音软了下来,“让我看看手,可打的疼了?”
宋景行想拉她的手过来看看,姜思之却后退了一步,对他避如瘟疫一般。
“呵呵。”宋景行的手还僵在半空中,手指微微动了动,慢慢收了回来。
姜思之吸了吸鼻子,走到姜修远的身后,扯着他的衣袍,带着些哭腔对他说:“咱们回府吧,美人我也看过了,我想回家,不想在待着这儿了。”
姜修远转头看见妹妹的眼泪在眼眶了打转,心疼的不行,伸手用拇指抚了抚苍白的小脸,微微颔首,就要带着姜思之开门要走。
宋景行却一把拉住姜思之的胳膊,叫她不能动弹。
“你放手!”姜思之尽量的压着声音说道。如果说之前更多的情绪是伤心的话,那眼下看着宋景行的纠缠,她只感到厌恶。
宋景行看懂了小姑娘眼里的情绪,他不经放慢了声音,姿态更是有些低声下气:“先别走,再跟我说两句话,好不好?”
“我和右相无话可说,请右相松手,男女授受不亲,莫要坏了我名声。”姜思之接话接的干脆。
“你答应再和我谈上一谈我就松手。”宋景行坚持要再和她说上两句。
“你做梦!”姜思之倒也答的干脆,没有半分心软的痕迹。
见宋景行依旧死死抓着她的胳膊,姜思之用自己的另一只手努力的一根根扒开他的手指。
宋景行察觉到她的用力,指尖仿佛是要嵌进自己的皮肉里,可他更害怕小姑娘太用力而折断自己分能圆润的指甲,只好松开了自己的手。
“宋景行,你就是个混蛋!”姜思之被他紧紧拽住的手臂得了自由,狠狠瞪了宋景行一眼,便拉着姜修远,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两人走远,再也看不见那身影,宋景行的耳中像是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双手掩面,微微有些战栗的吸了一口气。
何安觉得大概安静了很久很久,才听见自己的主子微乎其微的声音:回府吧。”
“诶”了一声,何安也不做多问,找下人去安排好了马车。
另一边姜思之坐到马车中,强忍了许久的眼泪却是终于落了下来。她只把头侧到一遍,冲着帘子的方向,一颗颗眼泪从眼眶了争前恐后的冒了出来,一道细细潺潺的银线沿着脸庞下落到小小的下巴,啪嗒一下水珠又从下巴上落在攥着裙子的手背上。
姜修远本来憋了一肚子的话要问,又气妹妹不知怎么惹上这宋景行的,可还没开口,光看着妹妹这样默不作声的流眼泪,姜修远就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碎成了沙一般。
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平时还算聪明的脑袋这会是彻底不够用了。
“二哥。”马车走了许久,大概是知道快要到将军府了,在沉默了一路的马车上,姜思之终于轻轻的开了口。
“嗯?”姜修远静静的听着。
“先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你,我想先静静。”姜思之抬手拿帕子轻轻擦了擦眼角。
“行,哥哥不问,袅袅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就都忘了。”姜修远伸手抚摸着姜思之的脑袋,像是给小猫顺毛一样,一下一下。
“哥哥你能不能,不要将此事告诉爹娘。”姜思之把头转了过来,面带乞求的看着他。
姜修远抿着嘴角,显然不同意姜思之的想法,今天这件事情太大了,而且虽然他们几人站在雅座里面,其他雅座的人可能看不清他们里面发生的状况。
但他们的动静太大了,宋景行那样闯进他们的包间也难保不会被其他人看见。姜修远就是有心帮妹妹瞒,也不知道能瞒多久。好在姜思之今天是扮成丫鬟的样子出现的。
外头真要有人看见,怕也是会传他和宋右相在酒楼起了争执吧。可是这是要是传到爹那里,爹是势必会回来问的……
姜修远有些头痛的掐了掐眉间。
“袅袅,哥哥今晚不会跟爹娘说,但是爹娘终究会知道今晚我们和宋景行起争执的事情,你自己要想好怎么跟爹娘说。”姜修远只能给妹妹一个今晚的保证。
“我知道了。”姜思之露出感激的一笑,“谢谢二哥。”
☆、第 17 章
第十七章
第二天,姜修远心情忐忑的上了朝。皇上还没来,各位大臣已经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好,但却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眼睛往前头瞟去。
姜修远不用猜就知道那些人在说些什么,虽然听着他们说起有一点点心虚,但终究还是因为好奇心忍不住的往前面看过去。
就见宋景行依旧是往日里那种清冷自持的样子,背脊笔挺的站着,如果不是右边脸颊上那几道红痕,这依旧是那刚贬下凡间的谪仙。
“啧啧啧”姜修远先是轻声的砸吧了下嘴,又是肯定般的点了点头,心想,袅袅不亏是我将军府的姑娘,昨天用左手打的人,经过这一夜,竟然还能看得出印记。
姜修远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下想,就听见上头的宦官唱词,皇上驾到。
众人皆是立马站好噤声。
周煜昨天临睡前接到眼线来报,说是看见宋景行和姜修远在一间酒楼里发生了争执。
因为姜修远是有功夫在身的,探子不敢靠的太近,也不知道二人具体是为何闹了起来,后来问了店里小二,只知道是宋景行先一脸怒气冲冲的闯进了姜家的雅间。没一会姜修远就离开了,等宋景行再次出来时,脸上看上去像是挨了一掌。
周煜听完这些,心里复杂的很。他认识这两人也都有十几年了,虽然儿时多是姜家老大陪着他习武的,但这姜修远那时也经常跟在自己哥哥身边,周煜也算是对他熟悉的。
宋景行就更不用说了,从小到大一副不带任何表情的脸,让周煜曾经时常以为宋景行是对自己多有不满,好在后来才了解这人天生生性冷淡。
一个人是当初陪他被大皇子五千精兵围困于宫殿里都不带眨眼的,另一个人平时虽然大大咧咧的但也不是小肚鸡肠爱计较的人。
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这两人闹起来呢。姜修远从小习武,身上功夫他是见识过的,脸上挨了他一掌,宋景行明日可还能上早朝嘛?
所以当周煜坐在龙椅上往下看见宋景行依旧站在那里时,竟也一时语噻,忘了开口问话。
身边的大太监李公公发现皇上正在愣神,悄悄的弯了弯腰出声提醒。
发了一会呆的周煜有些尴尬,生怕叫座下臣子看了笑话,转念一想又马上释然了。他就是今天在这里坐上一整天不开口又怎样,下面的人还不是得老老实实站着。谁让这世间他最大呢。
周煜先是问了下各边疆各部的情况,又让听了一些各地上报的一些琐事,左右今天也没什么大事要谈,就让人退了朝。他刚起身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冲着下头吩咐。
“宋卿来朕的书房一趟,修远修能也来。”朝堂上不方便问的,他这做皇上的私下可要好好的关心下自己的臣子。
听完皇上的话,就有人上前分别领宋景行和姜修能兄弟朝后殿走去。
皇上没有叫上姜正则,他也不能往上凑,只打算到宫门口去等自己两个儿子。姜正则前脚刚踏出殿外,就见远处自己手底下的一个副将冲他挤眉弄眼。
姜正则不喜欢自己手下的人这般神神秘秘的,像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哪天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头又怕是要引起皇上的猜忌。
他大步跨着,双眉紧锁。抱拳开口道:“成戟兄。如此小心的唤我过来,所谓何事。”
这王副将是先帝在时就更在姜正则身边的,好几次跟着姜正则出身入死,领兵打仗的能力也不错,是以坐上了副将的位置,位拜从四品,如今也能上朝议事。
而且姜家两兄弟懂事起就是跟在王副将手下习武操练的,他对这两个孩子也是亲近疼爱有佳。所以今日听见同僚说起的事情,生怕自己老大不知道,赶紧只会他一声。
“将军!”王副将抱拳回礼,然后开口试探性的一问,“将军,可知昨日之事?”
“昨日何事?”一天可以发生那么多的事情,鬼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王副将一看姜正则果然不知道昨天宋景行和姜修远的事情,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该如何说起。
姜正则看不惯男人这样扭扭捏捏的样子,于是正声说:“成戟兄和我是多年的兄弟了,何事不好开口。”
“将军,你可看到今日宋右相脸上的红印了?”王副将说道。
“嗯,脸上似有掌掴红印,那又如何?”姜正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今天早上,大家三五成群的说这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况且宋景行就站在他左侧,他看的还要比旁人清楚些。
那个掌印看着不大,应该是个女子的手印,想到宋景行不知道做了什么竟叫一女子打了一掌,姜正则可是在心里偷笑了一早上。
“这一掌,恐怕,恐怕是二公子打的。”王副将支支吾吾的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昨日有人看到右相和二公子在悦莱酒楼发生了争执,后来二公子先走了,右相后来才走,出来时脸上带着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