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君歌——兰芝
时间:2018-07-18 09:34:51

  谢靖仿是瞧不见谢釉莲面上冷色,反觉她与往日里不同太多,桃夭侬俪,国色天香,全是成熟之美,遂扯唇一笑,言简意骇道:“父亲言,如今你既身怀龙胎,自无需再替旁人管教儿子了。”这意思明白得很,便是道如今情势变了,谢氏要与公子珩断了关碍。
  闻言,谢釉莲的眸中却划过一道冷芒,她拽紧了手中的茶盏,半晌,才瞪视着谢靖,不无诧异地低低喃道:“公子珩如今是过街之鼠,父亲道弃便也罢了。却我这胎,父亲明知挨不得太久,如此言说又是何意?”
 
 
第135章 暗潮汹涌
  前岁因赏花宴众家遇险之故, 她们这一支可谓腹背受敌,父亲更是亲自求到了她这儿。遂她无法,只得串通宫人,谎称有妊,解了父亲的燃眉之急。
  按理而言, 如今这当口, 家中原该助她早日抛下这心腹大患, 圆了这谎子的。却谢浔的意思, 实是细思则恐!
  谢釉莲抿了抿唇,见谢靖含笑不答,更是燥郁,抬手便将茶盏掼在了几上。却也便就在这当口, 谢靖忽的起身, 出乎意料地扯住了她的衣襟, 将她重重摁倒在了榻上。
  往日谢家人来时,为掩耳目,习秋都会领着一室仆婢离得远些。今日亦是如此, 遂谢釉莲重声倒下,外头却半点声响也无。
  室中寂静,二人的呼吸因这动作交缠在了一处。谢靖面上的笑容诡异而又乖戾。谢釉莲只觉他粗躁的手指缓缓摩挲过她的耳根, 须臾,指尖便刮擦过她的颈脖,掐住了她的咽喉。
  “父亲的意思,自是无论如何, 都要保住您这腹中龙胎!”谢靖冷笑着凑近了谢釉莲的耳畔,一面耳语,一面狠狠地咬住了她的耳垂,健硕的身躯不容置喙地压迫在她的身上,冷嗤地继续补充道:“便譬如,禽兽无礼,血族通/奸。”
  他的话叫谢釉莲一抖,她愕然地抬起脸来,全身的寒毛都为之倒竖,几近怒道:“畜生!休得胡言乱语!那是祸乱纲常!你不要命了么?”
  “命?父亲今日命吾入宫,本就是置吾之生死于不顾!既左右都是个无命好活,倒不如拖着阿姐一道不是?”听她所言,谢靖丝毫未恐。他阴郁地望着被他压得死死的谢釉莲,醇厚的嗓音在空荡的室中仿如磨刀霍霍。
  在这当口,谢釉莲仍强作镇定,她忍着震颤,低声陪哄道:“八弟,父亲那是黔驴技穷!你又何必与他一道!他便是当不得家主,我仍会是君上的宠姬。你今日只当放我一马,来日我定保你高官厚禄。如此,怎不比父亲这蠢计强?”
  “阿姐道父亲蠢,便也觉吾亦蠢么?却在我看来,最蠢的是阿姐你才对!齐姬落胎后的下场谁人不知?君上本无心,若你这胎不保,下场怕也相差无几!这般,又何来保吾高官厚禄之说?倒还不如遂父亲所想,铤而走险!”谢靖眸中已透出了疯狂之意,他忿忿而言,更是自怀中抽出了一张绢帕,直截就堵住了谢釉莲的嘴。
  谢釉莲奋力挣扎却力不从心,只能眼睁睁地见着谢靖无比顺遂地揪着她的长发,解开了她的外裳。
  见谢釉莲一双媚眼瞪得赤红却无能摆脱,浑身的雪白肌肤都因惧怕而起了鸡皮。谢靖心中更是振奋非常,仿如病入膏肓的恶徒,毫无怜香之情地直截就扯下了她的亵衣,揉着她饱满的圆丘,痴迷放肆地说道:“阿姐国色天香,平日服侍君上可不憋屈?如今好了,为弟身强体健得很,定能才能叫你晓得真真的快活滋味!”说着,他便如濒死之人一般,破罐破摔地将谢釉莲的双手困在了头顶,掰开她的双/腿,不管不顾的挺/动下/身,捅/入了她的体内。
  随着他的动作,撕裂的痛楚自交/合处阵阵传来,谢釉莲却因口中绢布生生抑住了呜咽。她痛苦地抬起脸来,不停地蹬着双腿。但这毫无作用,只叫渐入沉迷的谢靖下力愈重,他毫无感情地捣/入她的身体深处,捏着她的下颌,冷冷地哼道:“父亲还有句话,便是你既知自个是个棋子,便该有做棋子的本分。”说着,他的动作忽就顿了顿,盯着谢釉莲痛得发白的俏脸,俯下身,一面咬上她的唇,一面恶劣地讥讽嘲道:“阿姐,你说你这些年来到底在图甚么呢?若知会有今日,你可会悔,当年未死在那漂泼的雨夜?”
  谢靖的话像一根钢针,死死地刺入了谢釉莲的血骨。她怔了怔,须臾,便疯狂地笑了起来。这笑声比哭声更惨,不过一瞬,泪水便自她通红的眼中滴滴滑落。
  外头有低微的风声扫动着树梢,她忽就忘了疼,忘了冷,忘了挣扎,像是腐朽的老木,倒想自个真就死在了那个漂泼的雨夜,死在了爱里。
  气候一天比一天暖,再不多时,便将立夏。
  周如水捂着昏沉的脑袋支起身来,便见自个身在一间陌生的静室之中。室中窄阙,昏暗的光火在烛台上微微晃动着,外头正下着雨,处处都透着雨水与潮湿的泥土味。
  她左右四顾,压着嗓子轻咳了一声。须臾,便朝外唤了声,“三郎。”
  听着动静,室门应声被而开。王玉溪捏着个绸袋自屏风后走来,见周如水苍白着脸看着他,走近,拿起迎枕垫在了她的腰后。
  周如水因风寒有些头疼,见他来了,更是可怜兮兮地靠着迎枕,有气无力道:“跟丢了么?”
  见周如水自个不舒坦还忧心着旁事,王玉溪看她的眼神更柔软了几分。他摇了摇头,弯身坐在榻旁解开了手中的绸袋,看了她一眼,才将里头那被烤得乌黑的物甚递出来道:“趁热吃罢,替你烤的柑子。”
  周如水吸了吸鼻子,有气无力地看着那皮都烤糊了的柑子,抿了抿嘴,稀奇地道:“这时节怎的还有?”说着,倒真接了过来。
  方才烫烤的柑子微微散着热气,她轻轻剥开外头已被烫黑的柑皮,掰开一片橙黄的柑肉喂进嘴里,一面咀嚼着,一面盯着王玉溪染了黑的衣袖,绵绵问道:“这有何用?”
  王玉溪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中的柑皮装入绸袋之中,望着她有些虚弱的白生生的小脸,低道:“吾听闻,烤柑治风寒咳嗽能有奇效,且味道极好。”说着,又后知后觉地问她:“味道真好么?”
  闻言,周如水指了指他沾了炭灰的衣袖,先道:“何苦亲力亲为?衣裳都脏了。”说着,便轻掰了片喂在他嘴边,微微笑道:“你自个尝尝。”
  王玉溪无奈,就着她的手食了一片,少顷,便蹙了眉道:“瓣味微醋,莫要食了。”抬手就想接周如水手中的柑肉。
  他这般,周如水却不依。
  她听了便笑,面上微微有了些血色,缩手就将柑肉藏在身后,笑着挣道:“我欢喜的很,你抢甚么?”说着,更是挑衅似的又食了几片,待消停了片刻,才又瞅着他问,“如今,那些个乔扮成夏商的蛮人尚在何处?”
  那日夜里,待周如水眼见着王玉溪自正门入了裴府,才终于明白,他为何会叫她莫要妄动。也终于明白了,这从头到尾,怕都是他为逮住王豹所设的局。
  这事儿一环扣着一环,早先裴辉莫名死了,旁人都当裴家的好日子到了头,却未晓得躲在裴辉后头的王豹才是真真的伤了筋骨。
  裴辉一死,大半的黑事都得王豹亲自过手,他怕是遮遮掩掩,应接不暇。后头,王玉溪诈死,他似是渐渐信了真,也愈发放开了手脚,竟就趁火打劫混抢了龐县的官仓,还在她兄长大婚这日,在暗娼楼以贩美之名,暗通蛮人,私贩粮秣兵戈。
  这般的明目张胆,自然是全全露出了狐狸尾巴!人证有了,物证亦只需寻着了他的储仓便也会有。
  她猜,那粮秣或许会为龐县所丢。但她实不明白,王豹所贩之兵戈到底从何而来?毕竟士庶之家都不得私蓄兵器,私铸铁器者,更是趾刑难逃。却她问王玉溪,王玉溪只但笑不答。
  后头她便想,王豹之所行所为,已不光关乎他个人,更已是灭九族的重罪了。遂那些个胆大包天的恶行桩桩件件压下来,叫她都不知如何是好。
  彼时,她甚至愚钝地想,或是该一把火烧了那暗娼楼,杀了那些蛮人,杀了寺人恭,杀了王豹,一了百了,以此来保全王玉溪。却待她再细想,也知即使如此仍非万全之策,反是漏洞百出。
  一时间,她愁肠满结,遂便云里雾里地眼看着王玉溪入了裴府,又见裴氏的新任家主裴聪连夜携着证人火急火燎地去寻公子詹。
  晕晕乎乎间,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裴氏的新任家主裴聪与他私交甚深。而前头那些个事儿,推动也好,始作俑者也罢,自裴辉之死起,便是个局中局。
  因早先的利益联结,裴辉死后,王豹定是侵吞了不少裴氏的家财,她就曾听闻,裴家人曾明目张胆地在王豹的别庄闹事。以此而言,裴聪与王豹可算有怨。再想龐县官仓被劫案,她七兄也恨王豹入骨。遂不论平日里相交如何,同仇自可敌忾。王玉溪借裴聪之名将可扳倒王豹的人证线索全都拱手交给公子詹,可谓合情合理,更实毫无漏洞。
  却王豹到底也姓王,遂她恍惚明白了来龙去脉,更觉得他胆大包天,不禁便提醒他道:“你莫要忘了,王豹可是你王氏中人。私设地下妓馆或是自裁便够,但强抢官粮,私铸铁器,通敌卖国,却是诛灭九族的重罪了!你这般将人证线索一一交出,便不惧七兄与谢浔会借机整垮你王家么?”七兄待她再亲,她也知他从非善茬。更况王氏族人从不为他拥趸,她实怕他会落井下石。
  却王玉溪老神在在,一面笑她:“怪不得常言道,女生外相。”一面耐着性子朝她解释,“其一,王谢两家相互牵制已为常态,若吾王氏倒了,谢氏也非会有好果。其二,譬如蕴之,若被除族,所行所得便都与谢氏无关。彼时,不论家主如何不舍,吾王氏族人自也会懂趋避厉害。”这话,已有铤而走险,逼迫之姿了。
  他这般与她言说家事,周如水哪里还会不懂,几分诧异道:“难不成,王老还有保全王豹之心?”说着,她也不便多言,转而又问:“却这事儿明摆着吃力不讨好,七兄向来都是个懒管繁事的主,你便晓得他真会睬?”
  她这般问,他便笑,晨曦氤氲间,笃定地说道:“望登大宝,光有君上看好又如何?这事儿他会理,因着前岁官仓被劫,实是亏了君心。他亦不会中饱私囊,你二兄近来声望太盛,反衬得他不得民好。若是此次救灾得妥,更显他不堪至极。遂如此,他自急求民心民赞。遂裴聪送上门去的,不光能叫他一雪前耻,亦是近来难得的机遇。”
  事以至此,周如水自无话可讲,转而便一门心思盯向了蛮人,二人继续乔装成夫妇跟在了那些个蛮人身后,以待伺机而动。
  却哪晓得,她到底不争气,才未跟行几日,便不慎染上了风寒。待再醒来,便就在这儿了。
 
 
第136章 暗潮汹涌
  “阿念以为这是何处?”
  “涼县?”周如水看他一眼, 语气懒洋洋的。
  王玉溪嘴角一挑,轻笑着摇了摇头,“再想想。”
  见他这般,周如水斜着眼瞥他,扶着额纳闷道:“我这是昏睡了几日?”
  “三日有余了。”见周如水整个人都仍木木的, 王玉溪关切地将她搂在怀中, 轻抚着她的秀发, 温柔地说道:“你病时倒乖巧得很, 整日里昏昏睡觉,婆子为你更衣也不知,倒比阿楚还老实。”
  他的声线温润如水,周如水却听着作了羞, 脸孔涨得通红, 咬着唇, 低低说道:“这么说来,你亦老实得很。”说着,又偷瞟了他一眼, 慢慢道:“蛮人既然伪装成夏人,多半是想通夏民之便,要往夏国去的。如此, 咱们自该也是在去西疆的路上。更依着这脚程,若不在涼县,又该在何处?”说这话时,周如水低眉敛眸, 一张小脸即便带了病色仍是秀美非常。
  这几日见她烧得昏昏沉沉,王玉溪心中亦不舒坦,如今见她能说能笑,心下竟是难得的安稳,含笑望着她,声音动听至极,晒道:“阿念真愿一直处于被动,穷撵着那些个蛮夷么?”
  “我倒想直截杀了他们夺下兵戈,但你不是道,在吾周境内杀不得也抢不得么?”周如水翻了个白眼,清艳的脸上惑色艳艳,倒有些山匪的作态。
  王玉溪未忍住刮了刮她的鼻尖,眸中有可将人溺毙的温柔,点了点头,幽幽道:“诚然杀不得亦抢不得,遂便懒得再跟着了。”
  闻言,周如水全是一愣,正了神色,僵硬地道:“未跟着?难不成,三郎将眼皮子底下的那一窝贼鼠全给放了?”她这话说得有些急,不禁便咳了两声,吸了吸鼻子。
  室中因这声响静了静,不一会儿,王玉溪云淡风清的声音才低低传来,她揉了揉她的发,徐徐道:“傻阿念,虽杀不得也抢不得,却可叫他们自个乖乖吐出来。”
  他的声音悠然带笑,周如水扭头定定看着他,视线扫过他华丽的衣襟,皱着眉,戳了戳他的胸膛,闷道:“那便莫要卖关子了!再不讲我可是要恼了!”
  见她这般,王玉溪的笑意更甚,捉住她的手指捏了捏道:“你兄长总夸你好学深思,如今怎的半点耐性也无?”
  “你知兄长夸我好学深思,怎不知他亦嘲我是只皮猴?”周如水仰着下巴,笑着驳他,末了还不忘回捏起他的手,杏目圆瞪,看着他道,“如今便是晓得我是只皮猴,你也反悔不得了。”
  她这模样实有些胁迫的形色,却丝毫未有威压,王玉溪忍着笑咳了一声,也不再逗弄她了,直截就道:“他们扮作夏人想往夏国去不假。因天水城层层壁垒,兵戈难得出不假。却阿念是否忘了,西疆虽近邻夏境,却一有岐梁二山为隔,二有西落鬼戎为堵,带着甲胄矢弩去闯西落,也实在太不划算。如此,我便日夜兼程,行水路,赶来了垅城。”
  “垅城?”周如水盯着他眨了眨眼,一时恍然大悟,眼中迸发出璀璨的光芒,“过了垅城便是鲁国,三郎是猜,他们会自鲁借道?”
  王玉溪轻颔首道:“再过十日便将开市,彼时垅城全不设防,致周鲁之民,聚天下之货。不过几车兵戈,自是晃眼就能蒙混过关。”
  “遂十日后,甲胄矢弩也罢,那些蛮人也罢,都会进入这垅城之中?”她轻声说着,顺势就将小脸靠在了王玉溪的胸膛,纳闷道:“却即使如此又如何?难不成还是要叫君父晓得,再来个瓮中捉鳖,闭门抓贼么?可你尚还诈死,我这次出门又太匆忙,连印鉴也未带上。这般,垅城城主如何会听我言说?”
  “垅城乃边关重地,便是你呈上印鉴,龚茨也未必会从。”王玉溪抚了抚周如水的额头,弯了弯嘴角,缓声道:“再而言之,公示一出,可不是打草惊蛇?如此,又何来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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