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力的爬出来好几次,精疲力竭之下还舍不得靴里的黄金,又是一个大坑,他走的极慢,水里像是有力把他托住,硬是不让他走,他人一歪,整张脸埋进了水里。
想爬起,挣扎了许久,都没从水坑中爬出。
过了许久,他都趴在水里一动未动。
男人从暗处走出,双手环臂,站在福伯不远处,确认他再也爬不起来,这才来到他身边,从他身上拿回黄金,头也不回的离去。
第21章 娇妻第二十一问
福伯溺死一事不胫而走。
是某个住在西口的村民意外发现了他的尸体,坑里的水还没完全干,村民用耙子把他翻了过来,一张发胀发皱的可怖面孔差点没让他吓昏阙过去。
昨夜下雨,西口往秋山的路上坑多,路小又难走,本就算是个荒芜之地,全西口也就二十来户人家,每逢下雨,西口人是断不会离开屋子的,闹不好就会出意外。
福伯被这么一个水坑溺死了还真是个奇事,展红梅来后很快就将案子归为意外,将尸体运走了。
廊城有不少人熟悉福伯,但也只是绝小部分知道福伯有赌瘾,对于他的死更多的人是惋惜,福伯的儿子才刚娶了媳妇,爷爷都没做就这么死了。
官府归为意外,没多少人有疑,可他怎么会去西口那么偏辟的地方,不光是别人,福伯一家人都有疑虑。
福伯死了,羊胡子的一千两银子没处讨要,遂带了一批人找上了门。
瘦猴子直接把门踹倒,以羊胡子为首,浩浩荡荡的闯了进去。
一屋子挤进了十几个人,他们进去时福伯家剩下的三口人正抱在一起痛哭,见门突然之间倒下,皆抖了抖,停止了哭泣。
羊胡子一声令下让手下搜,翻箱倒柜了半天屁都没搜出一个来,瘦猴子骂了声娘,搜过的地方没有银子就直截了当的砸在地上。
福伯的儿子长的高高大大,虽是下人之子出身,却从未看过这副场面,吓得一声不敢吭,可到底是个男人,他把老娘媳妇护在身后,道,“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民宅”
“你老子欠了我一千两”羊胡子摸了摸胡子,居高临下说道,“父债子还,你老子一命呜呼了,就由你还好了,我听你老子说过,你叫阿贵是吧”
“绝无可能”阿贵涨红了一张脸,逞强道,“我阿爹怎会欠你们一千两之多,别趁着我阿爹去了就来讹诈我们”
“讹诈?”瘦猴子不爽了,哐哐踹了一旁的椅子几脚,那椅子被连踢几脚,不堪重击的倒了,“你老子在我们赌坊赌是展捕快都瞧见了的,奶奶的,我还骗你不成?”
“各位好汉,我们家那里有这么多银两还给你们”福伯的发妻李氏是个身宽体胖的夫人,一夕之间发生这么大的变数,相貌也老了好几分,她捶胸顿足的哀嚎道,“让我们拿出这么多银两不如一刀杀了我们,让我和老头子底下团聚”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瘦猴子听的烦了,抗在肩头的大刀框的拍在桌上,吼道,“闭嘴”
李氏还想哀嚎几声,被这猛然一吼,吼的浑身颤抖,低着头,不敢看面前的一众人。
“没钱还是吧?”羊胡子蹲下来,猥琐的盯着躲在阿贵身后轻轻抽泣的阿秀,阿秀生的白白嫩嫩,一张小脸圆俏俏的,看着还挺讨喜。
羊胡子忍不住在阿秀脸上摸了一把,吓的她躲在阿贵身后大哭起来,羊胡子道,“没钱还,就把你媳妇让给我,一千两我就不要了”
“呸!做梦”
阿贵年轻气盛,那里受的了这一出,见媳妇儿受人轻薄,他遂抡直了拳头往羊胡子脸上招呼,拳头还没挨到羊胡子,就被几个男人制服。
阿贵趴在地上,恶狠狠的盯着羊胡子,目疵欲裂。
阿秀和李氏慌的六神无主,只知道抱在一起大哭。
见他眼神恶毒,羊胡子一脚踩在了他的手腕上,用力的捻了捻,“敢打老子,你丫的活腻了,麻子,把他媳妇拉出去”
一个眼色下去,麻子就要去拉阿秀,手还没挨到阿秀的衣服,阿秀就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声。
阿贵听在耳里痛心的哀求道,“我还,我还,请你放过我们,求求你”
“来不及了,拉走”
羊胡子松开踩着阿贵的脚,不由分说的就要往外走,阿贵往前爬了几步,抱住他的腿,“三天,你给我三天,三天我要是还不出,随你处置”
羊胡子停了往下踹的动作,往阿秀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阿秀缩成了一团,见他看来,颤颤巍巍的别过了眼。
就一乡下野丫头,比不上青楼里的妙姑娘,还是一千两来的实在。
“好,三天就三天”
羊胡子等人走后,李氏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阿贵身边,她挥手胡乱的捶打阿贵的肩头,“阿贵,我们哪来的银两还他们,他们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霸,没心肝的”
“相公,我怕”阿秀期期艾艾,羊胡子都走出多时了,她的身子还是止不住的抖着。
阿贵搂住她安抚道,“别怕别怕,我不会让你被人带走了”
“但我们没有银两还”
“刘家有”
阿贵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们把满腔的愤怒发泄在了刘家身上,对于福伯偷窃的行为他们一概不知,唯独知道福伯会去西口绝和刘家脱不了干系。
***
飞雪躺在窗口下的软塌上看书,锦娘从外走来,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如喜听了好奇问了句,锦娘便道,“福伯的家人,还真不要脸面,竟上门来讨银两了”
飞雪放下书,分神去听。
“什么,他们该不会以为福伯身上的伤是刘家打的吧?”如喜奇道。
“不是”说道这个一向稳重的锦娘也八卦了起来,“你不知道,福伯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飞雪秀气的眉微微皱了皱,不用说福伯家人是来讨说法的,他们定以为是刘家人害的,又是一桩麻烦。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
只听锦娘道,“昨夜下大雨,福伯跑去了西口,那条路,是人都不会走,也不知他怎会往哪儿走,生生溺死了”
“报应啊……”
“如喜”
如喜还想说什么,听到飞雪喊她,回过头,见飞雪朝她招手,遂回身进了屋。
飞雪穿上鞋似要往外走,如喜连忙拿过披风为她披上,问道,“小姐要去那儿?”
“去前厅看看”
飞雪想的没错,阿贵等人真在前厅候着,黄氏端坐在位,对阿贵蛮横不讲理的态度嗤之以鼻,她冷声道,“这钱我是一分都不会给的”
阿贵一下从椅上站起,指着黄氏道,“若不是你们刘家人要让爹去西口某事,我爹怎会死,我爹在刘家干了大半辈子,如今出了事,你们就是这样对我们的?”
“你是你爹的好儿子,自然什么事都往好处想,福伯会去西口并非刘家授意,你要讨说法是找错人了”
“好哇,我爹为你们卖命,到头来落的这个下场,刘夫人,我爹他老人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真是歹毒,一毛也不肯拔”
“歹毒?”黄氏气恼死了,她碍于福伯已死,为了保全福伯的面子,没把话说尽,到头来还是他们刘家的不是了,她道,“阿贵,这一千两银子你不拿到是不肯罢休的了?”
“这是我爹应得的”阿贵说的理直气壮。
黄氏气极,“好,这是你们应得,那不如我们来算一笔账,从福伯到刘家起,他从中捞到的油水外加几日前从我们刘家库房拿走的三百两纹银,再加上你娶媳妇时刘家出的钱,你娘生病时从刘保堂拿的药,多多少少加起来可值一千两?”
阿贵脸色一白,“你什么意思?”
“你没听明白?那我就清清楚楚的说给你听,你想要一千两可以,但前提是把福伯生前从刘家捞到的好处都一并还清了,我再考虑是否会给你想要的一千两,你或许不知道福伯为何会去西口”她道,“出事那天,福伯在赌坊豪赌,输了一千两,被赌坊的人打,展捕快把他带回了刘府,巧的是几日前我们刘府丢了三百两,正好与福伯有关,福伯见事迹败露,又有捕快在旁,蛮牛似的跑了,你说他会去西口是为了什么?”
黄氏说的阿贵哑口无言,黄氏又加了句,“你若是不信我,就请去官府一问可有此事”
飞雪到时,阿贵正好从里面出来撞了她肩膀一下,也没道歉就急冲冲的走了。
肩膀被撞的生疼,飞雪瞧着男人远去的背影,揉着被撞疼的地方,寻思着那人就是福伯的儿子,见他毫无生气的一张脸,定是没从黄氏那里捞到什么便宜。
黄氏见了她,喊道,“飞雪,你怎么来了?”
飞雪回过神,款步进去,扶起黄氏道,“娘,那人没为难您吧,我瞧着他也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人”
黄氏任由她扶着出了前厅,笑道,“姜还是老的辣,他被娘说的嘴都不敢还,老的小的都没一个是好东西,亏我们当时这么帮衬他们家”
第22章 娇妻第二十二问
晴朗的午后,飞雪躺在院里的软塌中小歇,阳光照在身上,格外暖和,她面上覆着一方白色质地的丝巾遮阳。
才有睡意,蓦然记起不久前收了刘少卿的手帕,还说洗净后还他,一转眼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怪不得这些天刘少卿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原来是惦记着那块手绢,也忒小气了些。
飞雪在心里偷偷腹诽,这些话纵然借她个豹子胆也不敢当着刘少卿的面说的,她下了榻,回屋翻箱倒柜了好一阵也不见那块手帕,倒是找到了不久前去锦绣阁买的布,这堆布她也没有及时送出去。
如喜拿了甜点回来不见她,绕进了屋子一看,就见她一匹布一匹布的从柜子里捧出来放在圆桌上,她连忙放下手里的甜点,帮她接过,道,“小姐,这些布是当时在锦绣阁买的吧?”
“是啊,本来是想马上送出去的,谁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一阵焦头烂额”飞雪搬出最后一匹布,拍了拍手,道,“如喜,你可曾瞧见过一块手帕,素白的”
她的手帕素来都绣了些小花,刘少卿的手帕是没有的。
如喜回忆了下,有点印象,“是不是小姐被老爷罚跪那天塞在袖口里的那块”
“是那块,你放哪儿了?”
没丢就太好了,早点还给刘少卿为妙,免得他总惦记着。
找到了刘少卿的手帕,飞雪一院子一院子的把布送过去,最后才轮到刘少卿,她对刘少卿是有点怕的,见他的院门虚掩着,踌躇了许久才敲门。
里头毫无反应,她又抬手敲了敲,还是没人回应。
不过这样也好,她放下立马就走,就不用和他碰面了。
想着,飞雪将门推开了一条缝,怕刘少卿在里面,探进了半个身子往里望了望,整个院落静悄悄的,连鬼影都没一个。
飞雪将门推到最开,率先踏了进去,对如喜道,“快快,我们把东西放下马上就走”
如喜同样放松了紧绷的情绪,将布匹放在石桌上,“小姐,还好二少爷不在”
“是啊,我们走吧”
飞雪一面说着一面慢慢转过身,眼前突然一黑,她来不及停下步伐就直直撞了上去,鼻子磕的生疼,她踉跄的后退了几步,跌坐在身后的石椅上。
刘少卿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将她的洋相尽收眼底,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笑。
他笑她!
飞雪面上一赧,忙站起身,理了理裙摆,垂眸道,“先前借你的手帕已洗净了,这匹布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还望二表哥收下”
说完,后知后觉的想起二表哥是不会给她任何回应的,于是抬眸看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刘少卿绷着一张万年不变的冷脸,轻描淡写的往石桌上扫了一眼,了然的轻微点了头。
即使是这么细微的一点反应,飞雪也由衷的高兴,她弯了弯唇,露出了嘴边的小梨涡,甜甜的对他笑了笑。
***
晚膳过后,飞雪照常在庭院里散步,她的膝盖已经完全好了,走路没有任何的问题,大表哥给她贴的药膏很有效,没有留下一丁点的伤疤。
散完步,飞雪正打算回院休息,倏忽瞧见院落之下站了个人,她走近一瞧,竟然是刘常。
她诧异的迎了上去,道,“爹,你有事找我?”
刘常见了她神色颇为尴尬的假意咳了声,指着前头的亭子说,“我们去前头说”
飞雪应了声,默默的跟在了刘常身后,她心里没有一点底,左想右想也记不得自己又做错了何事,竟让刘常亲自来找她谈话。
怀着忐忑之心来到亭中,刘常先坐下,见飞雪迟迟不坐,便指了指面前的位置,道,“坐,站着像什么样子,被你娘瞧见,又得□□我了”
飞雪弯了弯唇,依言坐下。
刘常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开口,寻思了会儿,才道,“飞雪,你的伤可有好?”
飞雪原本是低垂着头的,听他这么问,有些不可思议的抬起头,颔首道,“好了,完全好了,爹无需自责”
被她这么一说,刘常越发觉得愧疚,小女娃倒也挺大度,倒是他这个大男人显得小家子气了,“关于福伯的事,你娘都告诉我了,如今他死了,也是罪有应得,是爹错信了他,误罚了你,害你受了委屈,飞雪你不会怪爹吧?”
一开始或许有些,但过了一段时间,也就不怪了。
她摇了摇头,“……不怪了”
“其实你怪爹也是无可厚非的……”刘常停顿了片刻,从腰间取下了一串钥匙,他放于石桌上,推到飞雪面前,“孩子,如果你愿意,刘府往后还是由你掌家”
“爹……”飞雪有些意外,面前的钥匙确确实实的摆放在她面前,可不知怎地她突然怕了,若是再来这么一遭,她怕自己会承受不住,遂摇头道,“恕飞雪年幼,不能肩负这份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