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三百问——陈周周
时间:2018-07-19 09:55:58

  小王木然的点了头,福伯说了什么就是什么。
  ***
  日头偏西的时候,刘常进了后厅用膳,作为一家之主,他没到,底下的小辈是没资格用膳的,而老夫人通常都在自己的寝室用膳。
  刘常吃完一碗饭,趁丫鬟去添饭之际,突然想到了什么,对飞雪道,“听你娘说,刘府现在是你当家,还上手吗?”
  听刘常这么问,飞雪有些讶然。
  阮府不比刘府有那么多规矩,飞雪还未出嫁前,习惯在用膳时聊些闲话,到了刘府,她自然的敛了性子,在饭桌上一话不说,是以,对于刘常的突然发问,她有些无从适应。
  而偏偏又是这个问题,她更是局促不安。
  飞雪放下碗筷,想了想道,“有娘在后头把持着,还算应付的来”
  她回答的中规中矩,刘常却皱了眉,手往桌上的菜囫囵一指,“刘福,现在是少夫人当家,你就这般应付着吗?”
  是嫌菜色不好?飞雪的心咯噔了下,启唇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黄氏瞧她为难的样子,有意相帮,转念一下,倒不如让她自个儿锻炼一下。
  福伯被点到名,来到刘常身后,灿笑道,“老爷,这些都是少夫人安排的,说是平时太浪费了”
  “飞雪,是你的主意?”刘常问道。
  “是的,飞雪看平时的菜都吃不完,怪可惜的,就自作主张的去掉了一些菜,减少了一些菜量”
  刘常动了动嘴还要再说些什么,刘少敏夹了一个四喜丸子扔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我觉得不错,爹你铺张浪费惯了,一时从简是有些难适应”
  “胡闹”
  刘常脸一板,刘少敏登时禁了声,丫鬟已为他重新添上了饭,他端起饭正要吃,又加了句,“明日有时间去库房看看你做的账本”
  飞雪应了声,拿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顿时有些食不下咽。
  刘常的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了,他是怕飞雪年轻儿,不懂掌家,容易脑子犯浑,不敢把刘家的大权交到她手上。
  黄氏掌家的时候膝下早有两子,她嫁到刘府的十年来,操持家务,孝敬公婆,样样俱到,得了老夫人的心才逐渐让她管理刘府。
  而飞雪进刘府的门还没满一个月,黄氏就草率的将大权交了出去,这让刘常放不下心。
  一夜过后,刘常得了空闲就领着飞雪进了库房,她的账本并没有出什么纰漏,每笔账记得明明白白,简单易了。
  刘常紧皱的眉头终是放松了下来,他拿着账本进了石门内核对。
  黄氏笑他小题大做,摇头道,“飞雪放心,你爹他就是死脑筋,娘帮你看过账面,没有问题的”
  黄氏的安慰丝毫没有让飞雪放下心来,听到石门转动的声音,她抬起头,见刘常从里出来,一张脸拉长,黑的很。
  飞雪局促不安的和黄氏对视了一眼,黄氏率先道,“没问题吧?你就放心好了,飞雪办事牢靠的很”
  刘常没搭理他,转头对飞雪道,“你跟我进来一下”
  飞雪战战兢兢的点了头,跟在刘常后头进了去,一到里面,刘常就将账本递到她眼前,道,“你自己看看”
  飞雪捧着账本,不明就里,“昨日发月钱时我有仔细核对过,没有丝毫问题”
  “没有丝毫问题?”刘常气急反问,指着账本最后的落款,“既然账本没问题,为何库中会少三百两纹银,你平时就是这般糊涂做账的?”
  怎会?
  她心中大骇,捧着账本从头到尾顺了遍,她记的账没有出任何差池,最后的数目是对的,怕自己算错,她又顺了遍,怎么算都没错。
  未了,她才道,“爹,账本没有出错”
  “账本是没错,错就错在库中少了三百两,你倒是解释一下,这三百两去了何处,总不会自己长脚跑了吧?”刘常气极,说出的话不禁重了点。
  “飞雪昨日对过账,账面和银两是相同的,没有少”飞雪急忙解释,俏白的小脸因为着急而微微泛红。
  刘常面上多有不快,也不好直接戳破,委婉道,“飞雪,爹一直当你是个实诚的孩子,库房钥匙由你保管,除了你没有人能进入”
  刘常留了三分话,没有把话说的太死。
  飞雪知道,是真的少了三百两纹银,刘常没道理框她,可这银两她确确实实点数过,一分未少,她的钥匙也从来未脱手过,怎地过了一夜就突然少了三百两。
  她忍着泪,贝齿轻咬朱唇,无法做出解释,“飞雪说的是实话,如此鸡鸣狗盗之事我绝无做过”
  “你这孩子……”刘常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和一个小女娃争辩什么,他们刘家最重家风,对品性最是看中,飞雪虽说是他的小侄女,他也做不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胡作非为。
  刘常也不好再说什么,出了门将黄氏喊了进来,自己站在门外不愿再进去。
  黄氏一头雾水的进了库门,见飞雪泫然欲泣的可怜样,一时搞不懂状况,问道,“你爹和你说什么了,怎么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飞雪哽咽着,委屈道,“娘,库中无故少了三百两纹银,爹的意思像是在怀疑我监守自盗”她摇了摇头,“娘,我没有”
  她说的委屈,黄氏听的心惊,当下把飞雪拉了出去,刘常见了飞雪,仍是没好脸色,“问的如何了?”
 
 
第14章 娇妻第十四问
  问的如何了——
  言下之意是料死了三百两纹银的失窃案与飞雪有关,刘府在廊城算是大户人家,显然不能报官,否则对刘家少夫人的名声有损,会让刘家列祖列孙蒙羞。
  刘常的话说完很久都无人搭话,气氛一时有些冷,飞雪垂着头,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没做过的事,她绝不会认。
  黄氏心下打鼓,看飞雪有口难辩之样,端的是一幅委屈,她是个护短的人,在她心里是选择相信飞雪的,可怎么想这事都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
  她牵起飞雪的手,轻声问道,“库中无缘无故少了这么多银两,断不会是离奇事件,你将前应后果和爹娘说清楚”
  刘常哼了声,甩袖背过身,不想再去看飞雪,这事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好说的。
  飞雪抬起头,看向刘常,愣是将眼眶中的泪忍住了,她双眼通红,贝齿松开因为紧咬着而泛白的唇,她道,“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但飞雪发誓,飞雪是清白的”
  “口说无凭,飞雪,你一个不知道一个清白就能洗脱嫌疑吗?”刘常听不过去,回过身手指着飞雪怒道。
  他的声音之大,飞雪娇小的身子不禁轻轻颤了颤,连带着黄氏都被他吼的蒙了,“老爷,事情还没弄明白,你别急着妄下断论,飞雪是个姑娘家,别把你对儿子的那套用在她身上”
  刘常被黄氏说的哑口无言,随即一摊手,道,“好好好,你问,你问,我就在这儿听着,看你能问出什么来”
  黄氏长叹了一口气,继续对飞雪问道,“飞雪,你仔细想想,这库房钥匙可有脱过手”
  飞雪刚要摇头,想到什么又立即点了头,“有,不过只是一瞬”
  花猫误入库房,使她将钥匙脱了手,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太过于巧合了,若不是有人安排,平白无故怎会突然出现了一只猫。
  “你说”黄氏面上一喜,对刘常道,“老爷你看,像你方才那样问案,只能是屈打成招”
  刘常虎着一张脸,没说话。
  黄氏也不和他计较,又朝飞雪道,“慢慢说,别让你爹吓着了”
  飞雪不是委曲求全的人,当下就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昨日里我开库门前,一只不知打哪儿来的花猫抓伤了我的手,我的钥匙就在那时掉了”
  黄氏抓起飞雪的手一看,手背上的抓痕尚未褪去,她对刘常道,“没错,飞雪说的是真的,手上还有伤呢”
  “你钥匙掉的时候,身边都有何人?”刘常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飞雪深吸一口气,坚定道,“唯福伯一人”
  “福伯?”刘常稍微转好的脸色又难看了少许,气急反笑,“飞雪,你莫不是在和你爹我说笑”
  “千真万确,爹可以找福伯来对峙”
  飞雪将前因后果仔仔细细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福伯可疑,福伯特意避开了人群,踩着点出现,又在她掉落钥匙的时候帮她捡了起来,虽然她还没想明白,福伯是怎么在这短短一瞬间复刻了钥匙。
  但除了福伯,她实在想不到有其他人碰触过钥匙。
  刘常当下就真的将福伯唤了过来,福伯听了原委,脸色大变,“少夫人,你可别冤枉老奴了,昨日哪有花猫闯入,少夫人你哪有掉过钥匙”
  “福伯你……”飞雪不敢置信,没想到福伯竟会一口否决。
  “飞雪手上有伤,福伯你又作何解释?”黄氏举起飞雪受伤的手,质问道。
  “这……”福伯为难道,“老奴怎会知晓少夫人的手是怎么伤的,不管是猫抓的还是人抓的,也没人瞧见,夫人,老奴在刘家干了小半辈子了,老奴的为人夫人和老爷应当最清楚不过”
  “福伯,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说”飞雪气极,原本舒展的眉间拧了起来,“昨日那只花猫你我都瞧见了,钥匙也是你帮我捡起来的”
  “少夫人,你这可真冤枉老奴,就算钥匙真掉过,按少夫人的说法,钥匙捡起来之后又马上回到了少夫人手上,也顺利开了门,如果老奴掉过包,少夫人也开不了门啊”
  飞雪百口莫辩,确实,她钥匙掉了之后,福伯立马还给了她,之后开门关门,一夜下来都不曾离开过她的身边。
  见飞雪无话可说,福伯趁机对刘常道,“老爷,你看……”
  刘常面色凝重,摇头道,“飞雪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那只花猫是只家猫,定有人圈养,如果在府内找到,就证明飞雪没有说谎”
  “夏桃,你去找”
  黄氏冷眼朝身后的夏桃扫了一眼,夏桃得了令立即出去寻找,找了几圈也没瞅到一根猫毛,她回了库房,心情复杂看了飞雪一眼,支吾道,“老爷,夫人,府内无人养猫”
  夏桃的话音刚落,飞雪支撑不住的向后退了几步,险先跌倒,如喜眼疾手快抱住了她,看着自家小姐被人冤枉,她比谁都不好受,昨日要不是小姐心疼她连日来都没休息好,命她回屋歇息,也就不会发生这件事,她应该寸步不离小姐左右的。
  刘常道,“飞雪,无话可说了?”
  “飞雪是清白的,爹若是不信,飞雪无法自证”
  飞雪说的倔强,一瞬间刘常在她身上看到了她娘的影子,他的亲妹妹——刘芳,同样的倔强,任性妄为,推了爹亲自为她订的婚事,和一个穷小子私奔,没过几月,爹郁气成疾,病死了。
  丧葬那日,刘芳挺着个大肚子回来,刘芳原本的夫家带人来闹,连死都不让爹好好安息,从那以后,他们兄妹两的感情出现了隔阂。
  刘芳自觉对不住爹娘,在飞雪十岁之前常常来刘府小住,住的最久的时候长达五月之久,从那以后就不曾再来过。
  刘芳一直想缓和兄妹两的感情,可一直到今日他对刘芳还是不能完全原谅。
  看到倔强的飞雪,让刘常一下子回到了过去,他恨铁不成钢道,“你就和你娘一样任性,你娘和你爹平时就是如此教养你的吗?
 
 
第15章 娇妻第十五问
  刘常就算再怎么冤枉她,她都不曾掉下一颗眼泪,可听到自己的爹娘在他口中是何等的不堪,一直忍着的眼泪终是掉落了下来。
  她觉得一直支撑着她的信念完全崩塌,嫁到刘府起,她从来不曾和爹娘抱怨过,一直以来写信回家,都是抱喜不抱忧。
  婚礼上和她拜堂的人不是大表哥,她没有计较,新婚没多久,大表哥就丢下她一人去上工,她不曾有过厌言。
  可这次她实在承受不了,泪水沽沽涌出,连带着声音都沙哑起来,“爹,在你眼里,我娘和我就是这般不堪的吗?飞雪没做过的事绝不会承认,我错就错在不该让有心人有机可乘”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咬牙说的,泪眼朦胧下,她看到福伯心虚的别过了头。
  刘常仰头叹了口气,无奈道,“飞雪,多说无益,你若是迫于面子,爹也不会强迫你承认,你现在就去祠堂罚跪吧”
  “老爷!”黄氏喊道,可又无能为力,刘常是个死脑筋,认定了的是不会轻易改变,飞雪和福伯之间,他选择了待在刘府小半辈子的福伯。
  飞雪闭上眼,让眼泪肆意留下,她抹去眼泪,睁开眼,朝门口走去,还没走出库房又顿足了脚步,“爹,飞雪领罚,但这不代表银子是飞雪偷的”
  刘常依旧仰着头,没有说话,末了,忽道,“把库房的钥匙也一并交出来”
  睫毛不禁轻轻颤了颤,飞雪没有回头,把腰间挂着的钥匙交给如喜,让如喜转交给刘常。
  黄氏扒拉着他的衣袖,恳求道,“老爷,你这惩罚未免也太重了些,飞雪这孩子怎么看都不会像是……”
  “够了”刘常一把甩开她的手,“夫人,你倒是说说,除了这孩子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库房挪走三百两纹银,若不是我突然兴起来查看,今儿个是三百两,明儿个就是六百两了”
  “老爷你真是顽固不化”
  黄氏虽相信飞雪却没十足的证据证明她的清白,两个当事人都一口否决,总不能是银子自己长腿飞了吧。
  后头的吵闹声隐隐约约的传进飞雪的耳朵,她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正要提裙踏上台阶,老夫人火急火燎的在文娘的搀扶下从抄手游廊一路走来。
  “是谁要罚飞雪?”老夫人驻着拐杖,勃然大怒的喝道。
  文娘怕她摔着,一个劲儿在说慢些慢些。
  老夫人那顾得了这些,见飞雪哭成一个泪人,心都痛了,牵起飞雪的手就往刘常那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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