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黄粱客栈——豆大王
时间:2018-07-19 09:58:06

  浮音接过帕子擦了擦脸,“谢谢你……”
  那人慢慢摇摇头, 嗓音沧桑沉重,“你,很幸运,也很……幸福。”
  浮音一笑,也摇头, “不,若我真的幸运,就不会来到这了,我的幸运, 是靠我自己付出一切换来的, 这是交易,很公平。”
  但幸福,是真的。
  “去吧……”那人说道。
  浮音一愣, “什么?”
  “他爱你, 你去,你们一起, 这才是他的、幸福。”那人坚定的道。
  她收回眼神, 揪紧了手帕, “我……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对, 还是不对。”
  “本无对错, 你不知, 有机会和自己心爱之人相爱一生,还一起相约来生,是如此的,如此的不可得,如此的令人欣羡。若错过此次,你留八千年,与他,再无缘分了……”那人努力的一字一顿说清楚。
  “你说,你付出、一切换来,幸运!他等你,必定也愿意,付出一切换你来生!有以后,才有希望!”
  浮音愣住,眸光大绽,看着这人坚定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你。”
  那人缓缓摇头,再次偏头不再开口了。
  等到三月后,长息醒来,浮音说了念想,只说先去问过严徵,他愿意,她就跟他走。
  严徵自然是乐意的,相比江朔北霸道,付出运也要碧湖完整,长息便连同感情给她还回去了,不过这回不一样,宋浮音是个商人,典型的不吃亏。
  她只要严徵给情,自己的情也不要回来了,运给他留着,两人一起过了桥投胎了。
  ……
  长息无视了一直等待的幕笠人,休息了三五日,直到狐姬从时空道回来,那幕笠人也十分安稳,没有急切的样子。
  这日,长息拿了酒放在她面前,望着门外黄沙漫天,“你佛性深重,本不该被困情长,喝了这酒悟了,自然飞升去也,不好么?”
  幕笠下的人久久不动,然后轻轻摇头,“不好,我怎么会甘心呢……”
  “你这缘分,是孽。”长息指尖轻缓划过桌面。
  “我知道。”她回道。
  长息指尖扫过酒坛,“喝吧,你还是好模样的和我说说详情,这样儿的,我听着也费劲。”
  她这才慢慢的拿了酒坛,揭开酒封,那酒香醇,却不再是黄粱梦,仰头灌下一口。
  果然很快,那发芽的木头手臂成了少女柔荑,幕笠下干枯纠结的脸也恢复了青春少艾。
  她伸手摸了摸脸,又看看手,这才抬手摘下了幕笠,是一张娇娇温柔的美人面。
  “本君向来不擅长劝慰,凡间男女痴心情长,你这佛家树,却也堪不破情障。那便说来听听吧。”长息将一张金箔放在她面前。
  “你得知道,先前那两个女子,是无二的幸运,才能遇见情深的郎君,得偿了冤屈又不必付出魂魄,可你,本君来来往往见过多少痴情人,你却不像个两情相悦的。”
  她垂眸,忽而扬唇一笑,带着苦涩,又提起酒坛灌下一口,眼神悠远,面上染了几分梦幻之色,仿似在回忆过往。
  “六百年。”她突然道,短短几个字,却夹杂着无限心酸。
  “我本是一颗槐树,生长在安国境内清风山顶的悬崖边上。生来便是一块木头,扎根崖边石缝,艰难生长,凡风吹雨打也能不动如山,不通人情,不知世间事。”她笑,仰头又喝了一口。
  “后来有那么一日,眼前突然迷茫,继而便有光,我开了灵性,是那人的三滴精血!我第一眼见着的,便是他。”说到这,她也觉得甜蜜,跟着便笑微微的。
  “我原本栖息的地方,约么是时光久远,变迁成了一座崖上寺庙,寺里头和尚讲究命理,我虽有鬼树之称,他们却也未曾要我的性命。他是个小和尚,因着建造寺庙,土地松动,我长了多年,躯体沉重,过不得多久就要坠落山底,他掉了绳索,为我做了护栏。”
  “只是我躯体庞大,那一块儿山崖下边上面,全是我的根须,他这活儿做了很久,直到那一日,那庙里头不知得罪了哪个人间王侯,派了不少人来杀,他正在山崖边,被人捅了刀子,踹了下来,落在了我的冠上,心头血渗入,我开了灵性。”
  她唤作锦笑书,是个奇特的名儿,自认很好。因他后来唤她阿笑,她是棵树,又觉着树这字不大合适,便换了书,至于锦,是小和尚的俗家姓。
  她开了灵性那一刻,见到的第一人是他,只是不过一眼,他便落下了山崖,这一生,也就没了。
  这,便是他们的第一世。
  笑书念他,她不过初初有了灵性,连个妖都是不算的,什么法术也没有,最开始,她只是记着这份恩情,想着终有一日,是要报答的。
  她在崖边等了一百年,这一百年,她吸收日月精华,听取暮鼓晨钟,渐渐地稀里糊涂的修炼起来,那躯体外层便枯干脱落,留下内里越发精致挺拔。
  百年后,他投胎转世,还是个和尚,正巧来了这庙里。
  她极高兴,再次遇见他,她想要报答他。
  他每日都来山顶参禅,她便努力为他遮阴挡雨,召唤些动物来听他念经文。
  久而久之,归尘大师的名号便出去了,诸多的人慕名而来,要看这度化万物的人间奇事。
  她不通人事,不知道这对一个一心我佛的世外之人而言,并非好事。
  很快,归尘大师被当今圣上召见,硬逼着封了他国师之位。
  虽然远离了他,可她听说他位高权重,也为他高兴,觉得自己做的十分好。
  可不过三年后,天旱无雨,百姓颗粒无收,民间流言四起,皆是指责圣上无德,惹得天怒而为。
  圣上下旨,让他必须在三日内求到雨,否则便要杀头。
  那时的笑书还不知这事,直到很久之后,她才从过路的人闲谈中知晓,那人早就被当做江湖骗子杀了,死了很久……很久了。
  她才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只是对方已经投胎转世,她只能怀着愧疚,又等了一百年。这便是第二世。
  这一百年,她学会了说话,将自己的躯体移到了山顶上,更重要的是,她摸索着学会了召唤云雨之术,她想,若是这次再来,她必定好好报答,再不会害他了。
  他又一次转世而来,却仍然是个出家人,生来就是孤儿,被庙里的和尚捡回来养着。
  他仍然喜欢来山顶,或许是连着几世都是善人的缘故,那些动物们不再因为她的命令接近他,而是自然与他亲昵。
  他总是偷偷摸摸养着它们,为它们治伤,小时候常常爬到笑书身上去看山崖之下。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他渐渐成熟,不再如同儿时顽皮,虽然同样善良,却不是爱笑的孩子了。
  他常常在她树下念诵经文,念完了还要细细讲解一遍,笑书听着,也渐渐加深佛性,然后大脑清明,修炼也愈加的快了。
  她相信他,偷偷和他说话,在见到他惊愕瞪大的眼神中,多年淡定的脸出现这样的表情,这样小小的可爱,她一瞬觉得格外满足欢喜。
  一人一树开始偷偷交流,她有着之前多年被他教导佛法的经验,和他探讨常使他惊艳。
  后来有一日夜间,暴雨突降,山洪爆发,整座山的动物们都在逃,和尚们也在跑。
  只有他,独自跑来找她,山崖裸露,没有泥土栖身,一旦这百年不遇的山洪流过,她就会被摧毁殆尽。
  笑书让他走,归尘却只是不停的找东西稳固她的身躯,当她感应到大地颤抖,已经来不及了。
  笑书让他爬到自己身上,只是没来得及,一切发生的太快,他转眼就被吞噬了。
  可奇迹就在这一刻降临,归尘一死,洪流静止,竟然渐渐渗入地下,慢慢退了。
  被水淹没即将被摧毁的清风山也保住了,笑书看着归尘浮现出来的尸体有金光流现。
  她听他说过,这是得道的圣僧,注定要成佛的。若是这样的人死,是会动容苍天的。
  她不是人类,却在那时落泪了,只是后来回想,她却分不清她到底为了他死而哭,还是为他注定的未来而难过。这便是他们的第三世。
  她又等,再次百年后,桑田变换,两山合并,她不再待在崖边,而是一片平地。
  围绕着她修起了一座屋舍,是高僧归尘大师的住所。
  她再次遇见了他,这次,她什么也没做,只是默默陪伴。
  可世间似乎总是造化弄人,很多年后,庙宇失火了,所有人都极快的撤退了,唯有她,无法移动自己的躯体。
  她召唤云雨,但实在太小。
  他看见了却不惊讶,眉目温柔和蔼,告诉她不要害怕,他知道她有了灵性,不会让她死。
  当日归尘大师被烧死了,都说他年老体弱没能跑出去,笑书却看着自己的手脚呆住了。
  他用一生修来的功德度她化形,让她带着主干离开了庙宇,从此之后,她不再是被困着的一棵树,而是一个自由的人了。
  她以为这次自己什么也不做,就可以不再害他了,可明明都过了几十年了,他还是最终因她而亡。
  这就是第四世。
  第五世来的很快,她不敢走远,怕遇不上他,又怕再次遇见。
  她想,她定然是他的克星,每每有她,他便不得安生。
  也是这一世,笑书才知这世上有人有妖,更有除妖之人。
  她生来佛性深重,被他熏陶了几百年,除妖士大都不敢动她,怕染了孽债。
  她是个小姑娘,会那么一点点小法术,每日在山林采采药,住在山下的木屋里,给来来往往的善男信女们瞧病,不求多少银钱,只让对方多行善便是了。
  他作为小和尚,也时常跟着师父下山度人行善,与人讲经解禅。
  和尚们都知道她,对她很有好感,她也借着这个机会,多瞧瞧他。
  她再不敢接近他了,又想,自己如今不怕水火,又有些法术,应当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再拖累他的了。
  日复一日,笑书不知,妖若幻成了人的模样,那心里,也与人没什么两样,有恶有好,有欲有念。
  更不知,人最擅长的,便是贪婪。
 
 
第37章 笑书
  她开始忘却自己的信念, 想要接近他的想法越发深厚,这是相思, 她不自知。
  归尘可以独立下山之后,她每日早早的摆出了桌,放上一壶茶和一盘馒头粥菜,唤他来吃,只说是信女的布施。
  他便坐下用, 她这时候便细细看他,又不让他知道,实在辛苦。
  傍晚他回来,她又拐着弯的拿着经书请教, 她了解他, 每每总是让他欲罢不能,与她一直畅谈。
  她开始出现更大的奢求,想与他日日在一起。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 未尝不好。
  只是妖有灵性之后, 第五百年便会有一次雷劫。
  那日暴雨倾盆,天地连线, 归尘没有下山, 笑书静静的站在雨里等。
  她生性善良, 从未作恶,雷劫本应奈何不了她, 可惜, 她对凡人动了情。
  当她奄奄一息手足化木的时候, 归尘却突然出现,在惊愕之后,便想要上前将她抱回屋里。
  笑书终于顿悟了什么,她动弹不得,哭求让他快走,不要接近她。
  最后一道也是最重一道雷劫落下,归尘替她受了,再次死在了她的面前。
  笑书抱着他在雨中失声痛哭,她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归尘错了哪里,为何总是这样结局。
  她收起了所有妄念,带着主干远走天地,不再留在清风山。
  当第六世来到,归尘入了匪窝度化众人,笑书本来是去解救被强盗绑走的凡人,却不想竟然再次遇见他。
  这场不断相遇,躲无可躲的孽缘,在再次和他遇见这一瞬,让笑书对命运生出了无限的憎恨。
  他此生一样是和尚,不同的是,生来便可辨善恶,头顶有祥云遮盖,得万物亲近,是实打实的圣僧。
  他一眼就看出了她妖的身份,却什么也没做,两人就这么遇见又分开。
  命运兜兜转转,凡人朝代更替,战乱四起,百姓流离,瘟疫由此横行。
  笑书在城中救治百姓,却听闻有人传言若高僧献祭上苍,便可以身化解瘟疫。
  当她赶到的时候,归尘被人逼着上了高台,下面已经堆好了柴禾,人们正在往上泼油。
  他面色平静淡然,并不在意被人烧死。
  笑书冲了上去,火同时被点燃。
  “我耗费了所有的功力,所有的功德,祛除了瘟疫,成了刚来时的那副样子。”她喝完了一坛,即便说了那些凄惨的往事,也依旧平静。
  “他……”她顿了顿,“他抱着我,那是第一次,我们离得那么近,我完全在他的怀里,他想救活我,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将血浇在我身上。”
  她笑着落泪,哽咽难言:“我问他,是否知道有前生?他说……阿弥陀佛,施主,你我有前缘!”
  “哈哈,有前缘,他知道他知道!”眼泪砸在桌上,“也是,那样的得道高僧,知道前生不是稀奇,可他知道,却装作不知道……”
  “我问他可曾对我有意,哪怕一刻也好……”她抱着酒坛,苦涩的笑。
  他道,施主,贫僧从未有过他意。
  “我本来都想,就这么死了也好,欠他多次,这一回就当还了,投胎转世忘却前尘。可他无意,他竟然无意……”
  “若是无意,何必世世相遇,何必要付出性命待我好,那么多次,教我如何不动心?我不愿他再死去,便先他一步付出了性命,可最终,我油尽灯枯,他失血而亡,唯一变得,大概是我不再看着他死去了。”
  门外那龙马早已泪流满面,抬着蹄子抹泪,一声一声的嚎,“可哭死爷了,笑书妹子,你别难过,那人都这么为你了,不可能不喜欢你,你这回回去了,来个霸王硬上弓,将他办了,到时候,他肯定就从了,你俩一起再生个大胖小子,可不就圆满了。”
  长息眉头一跳,倒没想到这龙马不过是睡了三月就醒过来了,看来不仅心境豁达,而且悟力非凡,那羽灵倒是走眼了。
  笑书脸颊微红,抬手拭泪,垂眸摇头,“我想回去,不过是不甘心,我从未想他为难,也不愿让他承受旁人非议,只是……到底意难平,我就想知道,他当真……当真是因着出家人慈悲为怀才以命相护,可我们几世缘分,这难道不是天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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