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走廊那边也有服务员慌慌张张跑过来了。
她不管,一手盯着破口的地方用力敲打,一手摸手机开始拍摄。不到一分钟,木板飞溅。她伸手进去抓锁扣,里面有人在堵和吼叫,但都没用,门直接被踹开了,一片惊叫的声音。
元夕左手举着手机走进去,右手高高抡起锤子,眼睛盯着屏幕上不堪入目的画面,道,“都别想跑啊,老子全录下来了。”
她是知道圈子里有些上不了台面的烂事,也见过几起奸情。不过她心思不在这上头,听人说起来也就一笑了之。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深入这样的现场,这刺激,真是大了去。
1507是一个套间,外间小客厅铺了地毯的地板上,一对赤|裸的男女正在急忙忙穿衣服。女的忙着捂脸,男的恼羞成怒咆哮着;内间的门半掩着,隐隐绰绰见到更多的几个人在里面。他们听见外面的喧闹,有俩个男人穿着裤子跑出来,冲着元夕就要打。
她眼皮都没动一拉,一锤子打在墙板上,一个窟窿一个眼,装饰面上破了个大洞,□□灰掉了满地。那两男人怔住了,哪里来的女人这么凶?
“易庭北在哪儿!”她道。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却被她给震住了。
她将锤子从墙上拔下来,充满了威胁性地走过去,手机准备每个人的脸拍摄。
一个男人有点怕,傻愣愣指了一下里面。
她环视一下外间,没再发现有什么异常东西,直接踹开内间的门进去。
空气里飘着不正常的甜腻香气,床上躺了两个人。易庭北毫无意识地半趴着,一个男人抓了他的手指要在一份文件上按手指印,另有两个光溜溜的女人躲在窗帘后面穿衣服。屋子的角落里摆了两台摄影机,灯亮着,显然已经拍了不少东西。
元夕顺脚将内间的门踢上,反锁。抓易庭北按手印的那人本来就着急,这下更急切了,满头大汗地看她,收了文件想跑。她一步迈过去,锤子打向他。他叫一声躲开,文件撒了满地。
“你是谁?”他惊惶道,“谁让你来的?酒店的保安呢?还有没有王法了?”
哦哟,知法犯法的人居然谈王法?
元夕踩在片片飞舞的文件上,特别是有鲜红指印的几张上,手机全都给摄下来。那人立刻冷静下来,犹豫着想来抢手机,她晃了锤子,听着外面敲门的声音,道,“给老子安分点。刚才给易庭北按了指印的是啥?签什么卖身契呢?还有,给他吃的什么药?旁少平呢——”
男子不敢说话,眼睛瞥着一边脱下来的衣服和手机,犹犹豫豫道,“我只是办事的人,都是旁少平让干的,跟我没关系。”
元夕懒得听她废话,将两个摄影机关掉,抠出里面的卡丢地上,一锤子一锤子砸得粉碎。她没多一句的废话,脸上也没愤怒的表情,就就这么冷静但是坚决地办自己的事情。男子反而怕了她,瑟缩地看着,不明白是什么路数。
她将摄像机搞死了,回头瞥见男人的手机,又一锤子过去,稀碎。
男子身体抖了几下,不敢再做什么。
搞定这一切,她将地上的文件捡起来看,果然是简单粗暴的卖身契。
她抬眼凶巴巴地看男子,男子已经被她的凶暴态度彻底折服,没一点反抗的心。
“给易庭北用的什么东西?有没有副作用?”
“就一般的□□和那个——”
“哪个?”她厉声道。
男人几乎要哭出来,“旁少平给的,是性药——”
“旁少平人呢?”
“他不在这里,交代了事情就带着人走了。”
这人还真TM滑头。
元夕瞥一眼床上全身红得不像话的人,心里操了好几声。她视线搜寻,他身上很干净,也没什么脏污和痕迹,不由得松了口气。她没来迟,这事儿应该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她将易庭北被扒下来的衣服找到,抓起来丢在他身上,道,“易庭北,能不能听见?”
易庭北迷迷糊糊哼了一声,没回答。
那男人见她没管他了,顾不得自己没穿衣服,奔了门跑去,两个躲在窗帘后的女人也跟着跑了出去。门被拧开,外面不知道是什么场景,居然又是一片尖叫的声音。
她也无法顾忌太多,去卫生间接了大杯子的凉水回来,泼在易庭北脸上。
他全身烧得不像话,脸血红,半张的眼睛里透出渴望的光,被凉水一激后睁了睁。元夕伸手捏了他下巴,强行道,“人还是清醒的吧?能不能站起来走路?”
“元夕,找元夕——”他断断续续喘气。
元夕挑眉,关了手机揣裤兜里,将锤子丢下,一床被单将他裹起来。她力气够大,可男人毕竟是男人,虽然看着瘦,但很重。她拉了两次没把人拉起来,反而让被单滑落,露出他结实的腰胯来。
还真是看不出来,易庭北面上蔫蔫的,衣服里面的本钱很不错。她感觉自己也要烧起来了,为不长针眼,只好胡乱把被单抓回去盖起来。尔后,她掐了他的脖子摇,道,“易庭北,你要再不起来,明天□□就要上头条了。还有下半辈子的卖身契,已经签下去了。”
易庭北的表情挣扎起来,手死命去抓她的胳膊,可又在挣扎,落回自己的胸口,狠狠挠了一把。他留了指甲,四条血痕立刻出现。
看来这人也不是不清醒,就是被药迷住了没办法。
她拉着他坐起来,背过去将他搭在自己背上背起来,刚丢好的衣服散在地上。她艰难地往卫生间走,将他丢在浴缸里,开了冷水淋浴冲。
搞好这边,她走出去,却见周平涛已经进来,正在收拾地上散落的文件。他道,“酒店的人已经把走廊封起来了,姚东和你师兄都上来了,在外面跟人做接洽。你真是好大的面子,姚东吔,来给你擦屁股——”
她拨着身上沾到的水珠,不在意他的话,道,“你的车来了没?易庭北中了药,还是得送医院瞧瞧。”
“这关头,能送医院吗?”他不同意,晃晃文件,“旁少平真狠毒啊,居然搞了这么个合同。这真签下去,易庭北一辈子做包身工不说了,前面攒的钱还得吐出来。夕子,你是他的救命恩人。”
“事情凑到眼前了,也不能不管。”她擦干手,将易庭北落地上的衣服捡起来。衣服质地很好,带着洗干净后的太阳味道,还有他身上一直都有的柠檬味。
她想了一下,“接下来怎么处理?”
周平涛叹一口气,“你发疯完了还想得到这个?能怎么处理?当然是压下去最好,见不得人——”
“我想报警。”
他大惊失色,“你这是要害死一大波人啊!姚东那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四顾一下,人都堆在外间了解情况,这边只有他俩。
他压着嗓子道,“他们刚才在那边说话的时候,我听了一耳朵。原来今天两个厅都是姚东包下来的,含雪那边给他下面的人招待人用的。旁少平想跟谢导搭关系,借了易庭北和他下面一个副导演套近乎,今天打的是用易庭北一箭双雕的主意,一边要收拾他,一边自己去找谢导牵线。姚东好不容易把老人家说动了重新出山,怎么可能让别人来随便占便宜?更不用说还真被旁少平把吴导演给套进去了。你要报警,新闻出来,说易庭北和谢导的副导演聚众□□?谢导这人本来就怕麻烦,要一生气走了,姚东活撕了你的心都有。他现在就是要不计代价压下去,顺便把那个狗屁不是副导演给弄走——”
“这样啊。”元夕想了想,“要我不报警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不准让易庭北今天发生的事情漏出去半个字。不然——”她摸出自己的手机,“我全录像了,发出去可好看了。”
周平涛看着她,道,“易庭北还冲我说你看不上他,我看你是太看得上他了。要不是我知道你,还以为他是你小情呢,这么尽心尽力——”
“去,说什么呢?”她瞪眼,“你去把外面的人弄走,顺便把我的话带给师兄和姚东。我马上带易庭北闪了,不能再拖延了——”
周平涛拿她没办法,只好将散落的合同文本收拾完全,确保没有任何遗漏才退出去。
元夕抱着衣服回卫生间的时候,易庭北站在浴缸里发呆,仰头冲着花洒淋冷水。他人高瘦,骨架端正漂亮,四肢纤长,站直了后特别挺拔。他一手撑着墙壁,转头看她,水珠从额头滚落脸颊,仿佛是泪。
她有点抱歉,将衣服放在洗手台上,道,“你要清醒了,把衣服穿上,咱们得马上走了。”
“元夕——”他嘶哑着声音。
她不是很想和他在这个情况下交谈,毕竟美□□人,要把持住有点困难。她转身准备出门,催促了一句,“你得快点才行。”
身后响起水声,两只湿漉漉的手环在她腰上,一个冷冰冰的头紧靠着她的肩膀。他略带委屈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夏天的衣服本来单薄,被水这么一沾,贴皮肤上了。她感觉到他火烫的身体,还有身后某处不可描述的坚硬,内心薄弱的道德感在劝说她,这地儿现在不适合乱搞。
他将她抱得紧紧的,“我一直想告诉你,我想你带我去找路,去找以后。可我对着你什么不敢说,我害怕你嫌弃我笨,说得不好——”
元夕有点心塞,人在对她述衷肠,她在觊觎人的肉体,实在太不应该了。她现在觉得有点麻烦大了,这世上最艰难的事情是承担了别人希望。易庭北郁于自身无法解脱的环境,居然寄望于她,还真是——
她想说点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14章 往事
易庭北冲完凉水后全身冰凉,他神思恍惚地穿好衣服,拉了元夕的手不放。因为刚才哭得太厉害,眼皮红红的,嘴唇也被咬出血珠子,看起来有点可怜。
他这样没法出去见人,元夕只好出门找周平涛。
这家伙和姚东已经把闲杂人带走交涉去了,留了秦方来善后。他站在外间的沙发边,手上又夹了一根烟,好像很愁苦的样子。
她走出来,他瞥她一眼,将手上的袋子递给她,正是她急需要的墨镜和口罩。
“师兄,谢了。这次多亏有你帮忙,不然就糟糕了。”
秦方挥挥手,对她这种客套很厌烦,但还是没说话。
元夕无法顾及他的心情,转身进内间。
易庭北已经穿好了衣服,失魂落魄地站在屋子里,垂着头看地板。
她掏出墨镜挂在他鼻梁上,又把口罩弄好,道,“走了。”
他点点头,乖乖跟在她身后,而她也没忘记找他的手机和自己的小锤子。
两人出门,秦方站在门口,看着被挡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幽幽道,“夕子,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元夕“啊”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道,“庭北,这是我师兄秦方,今天多亏他和姚东帮忙才能及时找到你。你快谢谢他——”
亲疏远近分明。
易庭北取下墨镜,露出湿|漉|漉的眼睛,“谢谢。”
秦方一口气憋的胸口下不去,什么想说的全被堵死了。
元夕见他这样,拉了易庭北又要走。
他只得道,“你放心,今天这事没人敢再提了。”
易庭北回头看他一眼,青年人清澈明亮的眼神对上成年男人如刀锋一般的目光,隐约有火花闪耀。他的心抖了这一下,意识到这男人对元夕不一般,他对自己有敌意。他复又挂上墨镜,手去死死握住元夕的手腕,不放。
“师兄,那实在太感谢了。”元夕挺满意的,既然有人把麻烦事给挡了,她求之不得,道,“你放心,既然你和姚东这么义气,我拍下来的东西肯定也不会到处传的。相信我!”
秦方牙关紧咬,眼睛里有点忧伤,元夕现在只对他讲礼尚往来了。
元夕带着易庭北从安全楼梯走,这酒店有三十多层,又有庞大的裙楼综合体,内部的结构非常复杂。幸而她本来是搞这个行当的,知道按照规范哪边有楼梯,哪里有通道。于是两人摸黑,从楼梯间向下,又过了几个通道后,转到了员工楼梯。
易庭北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她道,“怎么样?”
他闷了一下,半晌道,“又开始晕了。”
他中的药不止一种,虽然泡了冷水,但药效没彻底过去。现在略微运动一下,气血运行,起反应了。
“忍着,马上就到通道口了。”
他浅浅地嗯了一声,脚步加快,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她。她没站稳,手乱晃着保持身体平衡,却被他一把给拉在怀里。果然,他原本冰冰凉的皮肤又开始烫人了,连呼吸都带着火气。她想安慰他一下,他却埋头在她颈项里深深呼吸,显然是在试图控制自己。
两人面对面站在同一个台阶下,贴太近无法隐藏生理反应。他似乎有点不能自控了,身体开始磨蹭起来,脱了口罩,嘴唇急切地贴在她颈项皮肤上。
元夕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他脑袋提起来,墨镜掉地上,露出他粉色的眼角和脸颊,一副发|情的样子。
“要我去给你找个女人?”她道。
易庭北摇头,只看着她。
“那你自己憋好了,别在我身上乱蹭。”她也不想他太尴尬,“你这是被药迷了,我不生你气。不过事先说清楚啊,你要趁机放纵自己,别怪我收回给你留的那个机会。”
他有点惊喜,眼睛立刻亮起来,“元夕,你愿意要我啦?”
这话太暧昧了,她的老心居然活蹦乱跳了,道,“别乱说话,走快点,赶紧回家再泡个冷水澡。”
元夕不敢直接带他去地下室,从员工通道进入裙楼。裙楼对外营业做成了商场,里面的消防通道更多更复杂,就算有狗仔也没办法每个口子都守好。她交代他在安全门的地方等了会儿,自己走商场里看了一下建筑简图,然后联系周平涛,让他找的车在某个出口等着。
两人一路潜行,气氛紧张,直到远远见了周平涛打了双闪的车。
元夕冲过来拉开车门,将易庭北塞了进去,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跟着坐去后座,又将自己的包包丢前座,道,“可累死我了。”
周平涛启动车,也道,“我活了三十多年,头一遭遇上这么惊险刺激的事情,真是搞大发了。”
“怎么了?”
“刚我在等你们的时候顺便刷了下手机,有个小热点新闻,是酒店有住客在微博上发博了,说旁观了大八卦什么的,现在热点在往那边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