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尾渣文终结者[快穿]——水中素笠
时间:2018-07-22 08:56:07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傅执樾扬了下手,命人将她拖下去,她却突然爬坐起来,紧紧抱住了他的腿。
  “我不去!我不去!”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沿着面颊簌簌滚落。
  温热的湿意,在袍角绽出深色水渍,一点点浸透到他的体肤上。
  他落在半空的手一僵,手底下人也不敢动了。
  “起来!”他脸色一凛,厉声命令。
  “督主,您别罚我去好吗?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她哭得伤心,哽咽不成音,细白的手指揪着他的蟒袍。
  “既然不想死,那就说真话!”傅执樾被她哭得越发心烦,语气十分冷硬。
  “我真的没联络他!您让我怎么交代?难道要我随便指认府里的某个人吗?”萧姝仰着小脸,哭得梨花带雨,汹涌的眼泪朦胧了视线。
  四目相对,傅执樾瞳中的冷色微滞。
  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哭。
  上一世时,无论她多伤心,哪怕是陛下要处死废太子,她当着他的面以命相搏时,她也没有掉半滴眼泪。
  在他陷入永久黑暗的刹那,他甚至想过,他死以后,她会为他掉泪吗?
  答案很显然,是不会。
  她的心,比他的还要硬,还要狠。
  “督主,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您要这样来对我?”
  他听到她泣不成声,抽噎着问他,声腔里弥漫着绝望。
  后头的人,被萧姝吓得都不敢大声喘气了。
  这女人失心疯了?竟然敢这样质问督主!像督主这样掌生杀大权的人,杀人不过头点地,哪里还需要什么理由?!
  傅执樾却想到了其他地方。
  或许她现在还没做错什么,可等她做错的那一天,却会要了他的命!
  他傅执樾又做错了什么?
  即使他愧对天下人,也没有半分对不起她。
  对她,他上一世曾倾尽自己的真心和仅有的那点人性,她却压根不屑一顾,将他那颗心踩进了泥底,最后更是害他被淬了毒的箭矢穿透胸膛。
  穿心之痛,她又怎能明白?
  他闭目,推开了她。
  “杀了吧。”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目光一寸寸掠过她满是泪痕的脸。
  临了了,又补充了一句。
  “那匹马。”
 
 
第100章 
  烈马的嘶鸣声, 渐渐低了下去, 院子里静得过分。
  在萧姝跨入门槛的刹那, 她敛尽那双噙泪眸子里的空濛,目光变得格外平静。
  今日这番试探,足以让她一窥傅执樾的心思。
  在他那凛然威势和雷霆之怒的表象下, 含了深藏不露的痛苦和犹疑, 而非纯粹的厌憎。
  他并没有彻底放下她。
  萧姝立在窗牖边, 望着外头那一庭萧瑟, 视线飘忽,也不知游离到了何处。
  朔风扑卷, 天上落起了小雪,雪花细碎晶莹, 在半空酝出了温润的湿意。到次日时, 雪势渐渐大了, 整座皇城都笼罩了一层白茫茫的雪光。
  萧姝所在的小院内外, 密密麻麻全是东厂探子,一个个冻得浑身僵硬, 也就那双眼珠子,还能滴溜溜地转着。
  窗门紧闭,屋子里烧了炭,到处暖融融的,萧姝半倚在被衾里, 熟稔地缝制着一件藏青的大氅。
  自然是做给傅执樾的。
  他似乎总是穿得很单薄, 又浑不在意冷的模样。昨天他离开时, 她还听到他低低咳了几声。
  这人孤家寡人惯了,又不喜信任旁人,身边还没个贴心的照顾他,她实在是有些心疼。
  想到这里,她捏针的手指不由一顿。
  “姝姝,不太对劲。”小仓鼠托着腮,语气显得有些困惑,“段承岐去找傅执樾了!”
  “他找他做什么?”萧姝有诧异地问道。
  “把酒言欢,段承岐挺和颜悦色的,半点架子都没摆,看起来是有意结交傅执樾。”小仓鼠不安地摸着毛茸茸的小脑袋,“这是来的哪的一出?我明明检测到异常波动,段承岐身上出现了一个Bug。”
  萧姝微怔,微微蹙起了眉。
  确实不对。
  她本来以为段承岐身上这个Bug,是因为段承岐也重生了,而他与丽贵嫔联手,彻底扭转颓势,得以迁出冷宫的举动,也证实了她的猜想。
  可如果段承岐真的重生,他为何要去结交拉拢自己的死敌傅执樾?
  上一世,他明明害得傅执樾被乱矢射死了!
  重生回来,遵循前世轨迹就行,他没有必要再做拉拢的事。
  萧姝脑海中,蓦地涌出一个极其危险的念头。
  难道...重生的是拥有两世记忆的段承岐?
  她的猜测,立刻被系统捕捉到了,它叹气道:“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段承岐身上有秘密,得你去亲自查探清楚。”
  滴!支线任务开启:查清段承岐身上的秘密。
  与此同时,段承岐亲自斟了杯九酿春酒,冲着傅执樾微微一笑,语声深切温醇。
  “傅督主赏脸来陪孤赏梅,孤在此敬督主一杯。”
  段承岐微微仰起下颌,一饮而尽。在明亮的雪光映照下,他清癯的面容上,泛着近乎诡异的奕奕神采。
  傅执樾长眉斜飞,脸上神色不变,淡淡地说:“臣谢过殿下。”
  不卑不亢的语气里,透着一丝幽深的冷意。
  四目相对,段承岐唇边浮着淡淡笑容,语调又柔和了几分。
  “傅督主对孤,似乎颇有成见。”
  成见?夺命之恨,又岂止是成见而已!
  傅执樾望了对面含笑的男子一眼,眸色愈发幽沉,扯了扯唇,掠起一丝不甚诚意的笑,“殿下过虑了!”
  他如此敷衍,段承岐也不生气,反而放下酒盏,袍角一撩,跪在冰冷的方砖墁地上,利索地跪下,给傅执樾磕了个头。
  傅执樾唇角那抹笑,瞬间僵住了,他握手成拳,拢紧了十指。
  段承岐面上半点难堪不显,反而透着一股子郑重。
  “孤从前年少轻狂,行事无状,得罪了许多人,如今回首,倒觉得那时种种繁华,不过黄粱一梦而已。”
  “这个响头,是磕给傅督主的,还望督主大人有大量,一笑泯恩仇。”
  傅执樾的心情,几乎不是震惊能形容的了。
  今日他应了废太子的邀约,不过是想试探对方而已。
  原本他是要借着新立太子,除去了面前这人的,没想到还没部署完,对方就反将一局,轻而易举翻了身。
  这完全在他计划之外,他习惯了一击致命,故需要弄清楚,这人背后到底站了多少势力,如今在陛下心中又占了何等分量。
  所以他今日来了。
  关于这次雪地赏梅,他预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有想到,段承岐竟然会给他下跪。堂堂的前太子,陛下的嫡长子,当着这么多暗卫的面,竟然给他一个太监下跪!
  何其可笑!
  这还是那个孤傲清冷,向来对他不屑一顾,又对他恨之入骨的废太子吗?
  傅执樾突然觉得,或许自己该重新认识这个人了,若是自己处于对方的位置,是绝做不出今日之举动的。
  这个人,比他记忆中的,还要狠绝,还要隐忍。
  看似低调无害,却是淬了毒的冷刃,一旦出鞘,必会取了敌人的性命。
  傅执樾敛去眸底的厉色,上前一步,轻轻扶起了段承岐。
  “臣如何受得起如此大礼?殿下快起。”
  两人靠得很近,看上去姿势颇为亲昵,隔了重重叠叠初绽的红梅,正好落在一个扫雪的宫人眼里。
  不到一刻钟,消息就传到了云德妃耳中。
  云德妃又气又恨。这个傅执樾,在她面前还端着架子,却背地里和废太子有了勾结,陛下昏迷那日,竟还当着她的面装模作样!
  待听说傅执樾杀了武威将军府献给他的汗血宝马,更是气了个前仰后合,当即大发雷霆,将内殿中的粉瓷花樽摔得粉碎。
  还是近身伺候的宫女,向她献上一个妙计,她才渐渐冷静了下来,好生一番梳洗,坐在铜镜前,欣赏着自己的玉面娇态。
  说起来,宫里这么太监,论容色俊美,傅执樾当属头一份儿,云德妃比他大不了几岁,守了这些年的活寡,老早就看上他了,即使没了那物件儿,能与他耳鬓厮磨,西窗红烛,想来也是极好的。
  想着想着,云德妃那颗春.心,不由越发蠢蠢欲动,立刻就安排了下去。
  傅执樾得了信儿后,唇角勾起一丝冷酷的笑,当即叫了商直进来,淡淡地吩咐了他。
  云德妃平日里素来寂寞,和太监苟.且的事他早就知道了,不过睁只眼闭只眼而已,没想到,这女人竟这么大的胆子,把主意打到他身上,还邀他夜赴幽会。
  对皇帝的女人,他半点兴趣都没有!
  她既然这么喜欢太监,那就让商直去罢!
  商直虽是个没把儿的,却是实打实的雏儿,在司礼监的时候,连个对食都没有,后来成了他手底下得力的,也没有娶妻纳妾啥的。
  以前他还有些不理解,直到他被射死时终于明白,商直就是个行在刀尖上的,若是废太子细作的身份暴露,在东厂的手段面前,那些家眷又如何会有活路?
  商直当夜没有回来,第二天傅执樾入宫时,听说云德妃病了,病得还挺重。
  云德妃确实病了,被傅执樾气病的。
  天知道,她打扮得娇艳欲滴,香肩半.露着,屏退了四下宫人,素手挑开重重珠帘,朦胧的光晕下还来不及看清,就被前来赴会的男子搂入怀中,蒙住她的双眼,好生受了一顿磋磨。
  再睁眼时,却发现自己一丝.不挂,身旁睡着个倒夜壶的老太监,那张磕碜如树皮的老脸上,还挂着一丝心满意足的淫.笑。
  云德妃吓得尖叫出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时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咯咯作响,立刻给兄长武威将军传了信,要他杀了来赴约的商直,以及敢如此辱她的傅执樾。
  商直这事儿办的,倒是比傅执樾预想得更漂亮。他甚至已经想到,听到商直的回禀后,废太子此刻心中该有多得意!
  只不过,此刻越是得意,往后就会哭得越惨。云德妃,将是他和废太子这盘棋局上,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他不会再给废太子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
  至于刺杀,他最不缺的就是想刺杀他的人,因此听到武威将军府的动静后,他也只是淡淡一笑,没有放在心上。
  雪一直没停,纷纷扬扬落下。正值宫中宴席初散,他没怎么吃冷冰冰的菜肴,只多喝了几杯,那双深邃的眸子,泛着醺红的酒意。
  下轿时,雪落在他的发上肩上,他有些恍惚,看到个身姿窈窕的少女迎上来,为他拂落肩头的雪,声若乳莺初啭地唤着他。
  陌生的嗓音,陌生的香气。他立刻就清醒了,冷冷推开那新献上来的扬州瘦马。
  身躯却在发热,丛林之中蛰伏已久的巨兽,也被血脉中乱窜的热气彻底唤醒。
  感觉有些奇怪,大抵是因为那酒是陛下赐的,里头多是壮.阳的成分。
  他气郁,以冷水沐浴毕,也没能压抑住那股灭顶的燥热,光着脚不耐地走动,身体几乎暴.涨欲裂。
  “萧氏这两日在做什么?”他召人进来,额角青筋抽搐,咬着牙问道。
  待听到那抖抖索索的回答,他五官忽然扭曲了下,眸中流露出阴鸷,霍然站了起来,出去了。
  雪地上吱吱作响,印下几排深深浅浅的脚印,前头引路的那盏琉璃灯,几乎要被扑卷的风雪彻底掩没。
  推开院门,破败的窗棂中,透漏出些许橘黄的烛光。
  傅执樾拢着手,静静看了片刻,心头蓦地涌出一丝久违的安宁之感,身体的炙热也渐渐散去。
  他强压下那丝莫名情绪,拧紧一双长眉,正要转身,对面那扇木门突然开了。
  “督主。”
  萧姝倚着门弦,娇柔地轻唤他,一双温柔的眼眸,仿似被大雨冲刷过,明亮得能照进他心里去。
  风雪渐大,终于迷了他眼。
 
 
第101章 
  颀长的人影刺透风雪, 缓缓朝她走来, 在门槛外定了定, 旋即踏入。
  破门再次合上。
  屋里温暖如春,炭火烧得旺旺的,醉人的香甜暖意, 合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馨香, 萦绕在他鼻畔。
  她应是刚沐浴过, 黑鸦鸦的如瀑秀发垂散肩头, 浓密如上好的绸缎,簇拥着那张雪肤娇面, 宛如一枝出水芙蓉,凝了莹澈晨露, 一颦一笑间, 越发清婉动人。
  傅执樾扫她一眼, 冷冷移开视线, 兀自坐在炉边的杌子上,虚阖着眼, 嘲弄地勾了勾唇,“你倒是过得不错!”
  原以为上次给了她一个教训,她会被吓得不轻,谁曾想探子来禀,她这几日吃了睡睡了吃, 还去院中那棵歪脖子树上取来雪水烹茶, 过得很是悠然自得。
  萧姝微抿唇角, 淡淡地说:“既然督主留下我这条命,我自然要好好珍惜。”
  说话时,她从炉火中取出两个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地瓜,那暗红表皮烧得焦焦的,薄薄的皮一剥,露出内里熟透的玉黄瓤肉,浸出丝丝热气,透着食物特有的甜香,直往人鼻子里钻。
  傅执樾鼻尖发痒,忽然有些饿了,他眼皮子撩开一条缝,皱着眉觑她。
  “督主,吃吗?”她眸光柔和似水,嗓音格外清甜。
  傅执樾没说话。
  萧姝将地瓜掰成两半,大的那部分送到他唇边,微微歪着头,定定望他。
  还是没反应。
  萧姝咬了口自己的地瓜,眼睛里的笑意越发鲜明,似乎在对他说,你看吧,没毒的!
  傅执樾不动声色地接过地瓜,咽下去时,喉咙却有些发涩。
  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家中兄弟众多,每日只能以地瓜野菜果腹,还经常吃不饱,那时他的阿娘,总是偷偷留半只地瓜给他。
  那是他晦暗的年幼记忆中,仅有的一抹亮彩。
  自入宫后,他就再没吃过这地瓜,后来飞黄腾达,每日自是雕蚶镂蛤,食不厌精,这粗鄙之食的滋味儿,他以为自己早忘了。
  原来是记得的。
  念及往事,他顿时就没了兴致,随意的一瞥,冷眸微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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