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春事——饭团桃子控
时间:2018-08-03 08:28:07

  阮麽麽见她兴致不高,替她拆了头上的发髻,“小娘莫要烦忧,这陆寻想要求娶谁,也不是小娘能够决定的。何况按照崔九郎的性子,大约明日便要遣人来上门提亲了。到时候秋娘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贺知春点了点头,“麽麽,我知晓了。我只是做我自己该做的罢了。”
  明天崔九就要来提亲了啊!
  她总觉得有些奇怪,上辈子崔九问贺余求娶她,贺余可是拖了许久,都舍不得将她嫁出去的,怎么今生,反而这么痛快的便答应了。
  好似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她推去崔家一般,她再一想到她刚跟贺知礼说了天宝的命格之事时,贺知礼的第一反应也是让崔九来提亲。
  父亲和兄长们,真的是待她如珍似宝,生怕贺家出了事,护不住她。
  这其实同大庆的律法有关。在六礼走完第四礼,也就是下了定之后,小娘便算是夫家了,哪怕她并没有正式出门。
  到时候贺家若是犯了什么需要全家倒霉的事儿,她算是出嫁女,不算作在内。
  但若是崔家犯了事,她也要受牵连,但是崔氏如今稳如泰山,能出什么事?
  “小娘不若想想,明儿梳什么妆,穿什么衣,簪什么钗。而且三月三就在眼前,曲江宴开,小娘也是要去的。”
  这曲江宴设在每年上巳节的曲江边,圣人还有王公大臣们全都回去,其中最为隆重的便是新科进士的游园会,曲水流觞好不雅致。
  但对于贵族小娘子而言,也是一场择婿宴,圣人在每年的曲江宴上,几乎都要变月老牵红线,指上几门好亲事,才子佳人成就佳话。
  这简直是贺知易最荣光的时候,贺家人可是都要去的。
  贺知春这么一想,也期待起来,曲江宴知秋肯定也是要去的,到时候便能见着了。
  贺知春穿着便服斜躺在床榻之上,拿着一个话本子看了起来,都想明白了,她反倒没有那么心烦了。
  不一会儿就瞧见贺知礼带着酒气回来了,坐在了贺知春的床头,“听闻今儿个咱们家发生了一场好戏啊!阿俏怎么这么狠心,不叫二哥回来看热闹。”
  贺知春就势往贺知礼腿上一躺,“二哥要等着看好戏,那明儿个崔九还接着给你演呢。”
  贺知礼吃吃的笑了起来,“阿俏都要说人家了,怎么还耍赖皮,赖在哥哥身上呢。崔九挺好的,哪怕他是个恶人,只要待阿俏好,哥哥就觉得他好。”
  贺知春的眼睛有些湿润,“既然你们都觉得他好,那便好罢。”
  她总归是要让父亲和兄长们放心才是。
  贺知礼揪了揪贺知春的脸蛋,扯得她脸都红了,才打趣道:“口是心非啊阿俏,你若不喜欢崔九,阿爹也不会同意的,明明就待人家格外不同。”
  “哪里不同了?”
  “崔九到处放话,说要娶你为妻。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不打得他娘都不认识他,起码也得河东狮吼得远近七八坊的人都听得见吧!”
  贺知春有些哭笑不得,“我明明就贤良淑德,哪里像你说的那样了。”
  贺知礼拍了拍贺知春的头,“二哥一点都不希望你贤良淑德,不亲近的人,才处处要你贤良淑德呢,你若是在乎这个,只会委屈自己个。还不如做个悍妇,让崔家人委屈去吧。”
  贺知春这才彻底的放松了下来,竟然不知不觉的趴在贺知礼腿上睡着了,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晓得。
  第二日刚熟悉完毕,青梨就急吼吼的跑进来喊道:“小娘,崔家来提亲了。”
 
 
第144章 大开眼界
  贺知春见青梨一幅古古怪怪的样子,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崔九那厮该不会在这样的日子,也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吧。
  “请的是哪家的中人?”阮麽麽站在一旁,替贺知春簪了一朵红色的绢花,添了三分喜气。
  青梨顺了顺气,“是魏王妃的母亲,吏部沈尚书夫人。”
  阮麽麽点了点头,意料之中的事。
  魏王妃的母亲出自赵郡李氏,也是世家豪族,同崔家乃是世交。
  “中人倒无特殊之处,就是崔九郎赶了十只活雁来了……”
  啥玩意?
  贺家才去颜家纳彩,提了一对活雁,已经被赞颇有诚意了,崔九竟然提了十只,不对是赶……
  “确定不是鹅,是大雁么?”贺知春有点窘,开口问道。
  上辈子崔九倒是规规矩矩的过了礼,也没有跟今世这般疯啊!
  说起来,许是相熟得更早,两人经历的事情更多的缘故,崔九这辈子待她的确是比上辈子更加心思外露,简直就是排山倒海……
  “就是大雁,奴看得真真得,邻里街坊都好奇的看着呢,一路跟来了不少人。崔九郎对小娘当真有心,要训成这样,非是一朝一夕之事。”
  也不怪贺知春如此问,活雁难抓,寻常百姓都通常都用鸭子或者是鹅来替代即可,昨儿个陆寻也来提亲,提了一对儿活雁,现在还在后院里扑腾着呢。
  估摸着贺余不一会儿就得还回去了。
  “哼!哗众取宠。”贺知春说着,嘴角带笑。
  阮麽麽瞧得高兴,“虽然于礼数不合,但到底是崔九郎的一片心意。”
  青梨点了点头,“可不是。三十多样礼,拉了满满一大车,全都是按照古礼来的,半件不拉。要不说世家就是讲究呢。而且崔九郎还额外给小娘准备了一斛珍珠,个个都圆滚滚的,大小相当。乍一眼看去,还当是小元宵呢!”
  贺知春一想到崔九形容她白白胖胖的像个元宵,瞬间明白了他送珍珠的含义,简直是窘倒不行。
  这厮怎么就不能循规蹈矩的做一个正常人呢!
  “是我阿娘在同沈夫人说话么?”
  自从贺知易榜上有名之后,王氏便像是吃了灵丹妙药一般,一下子就好了起来,虽然也还早晚拜佛,但已经振作精神出来主事了。
  贺知春乐得清闲,把内宅之事全都交还给了她,说到底王氏才是正正经经的贺家主母。
  青梨点了点头,“夫人今儿个也很高兴呢!正在同沈夫人饮茶,郎君也归家了。”
  青梨说着,又将崔九提亲的场景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奴来之前,崔九郎刚刚进门,今儿个穿的还是大红袍儿,上头绣的金色菊纹团花,跟上元节的大灯笼似的,叫啥来着?火树银花?”
  贺知春被她逗乐了,大灯笼,哈哈!
  “哦,手中还抱着一只白色的番猫儿,奴曾经这坊市里见过一只,老金贵了。”
  这大约就是那只波斯白猫元宵了,大约脱毛的病症已经好了。
  “还有还有,崔九郎今儿说话与往日格外不同呢,咬文嚼字的,奴有点儿没听懂……”
  得,还吊起书袋子来了,被昨儿个陆寻刺激狠了么?
  若不是来的是规矩颇严的沈夫人,贺知春恨不得偷偷的爬到树上亲眼去瞧上一瞧。
  沈夫人的手腕,她可是见识过了,上辈子她嫁崔九,从岳州发嫁,却并没有直接去清河,而是先到了沈家,认了沈夫人为义母,勉为其难有了个光鲜的身份,然后再从沈家发嫁去清河的。
  说起来当真是心酸。
  这已经是当时的清河崔氏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好在这辈子不用,她就是贺氏女,爱娶不娶。
  青梨正说着,贺知春就听到了院墙之外一声清咳,崔九来了。
  他不敢进门,只站在墙外,对着墙内的说着话,“阿俏,某来求娶你了,你可愿意。”
  贺知春没有答话。
  “在何种情况下,你会领着孩童回家,唤我阿娘,却不事先知会我呢?”
  她到底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崔九一愣,阿俏莫不是后悔了?又要考校他?
  这该如何回答?这种送命题一旦没有答对,阿俏会不会当场翻脸,不想嫁他了。
  崔九有些欲哭无泪,他这么好,为何阿俏总把他设想得那么渣?
  莫非曾祖将相人的本事交给了她?阿俏观崔九面相,日后铁定是个抛妻弃子的混账东西?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照实回答,“按说某不会欺骗阿俏。但若是这事儿事关重大,有关于阿俏性命,有关于朝堂,有关于崔氏全族,某有非如此做不可的理由,那可能会事急从权,先斩后奏。但时机一到,某肯定会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阿俏的。除非,这事儿你的确不能知晓。但是涉及后嗣之事,某定然会有个解释。”
  “这么说可能有些混账。但是阿俏,你知晓世家为何要选门当户对的大家出身的女子么,并非是礼仪人情往来之事,那些东西,但凡有心学习的人,都能学得会。”
  “而是眼界与格局,在其位谋其政,有时候的一件事,可能会涉及到家族存亡,涉及到朝堂,女子被困于内宅,平日里有郎君遮风挡雨,可万一大厦已倾。这时候世家的主母便不再是主母,而是在下一代成长起来之前,真正的一家之主。”
  “有某在,清河崔氏断然不会有那么一日。便是有那一日,某也相信阿俏不输男儿。”
  宗老们为何没有挑剔阿俏,嘀咕几句都罢休了,并非是因为贺家钱多,也不是阿俏对他有救命之恩,能够左右他的情绪。
  若论手头的铜子儿和收益,清河崔氏不一定比得上贺家,但是世家的百年积累,已经可以让他们视金钱于粪土了。
  宗老们满意的,乃是阿俏是崔斗一手教出来的,和他说只有阿俏能为他诞下后嗣。
  庶子如草芥,嫡出的才是真正的子。宗家方能做家主,分枝永远都是分枝,除非你另立门户。
  这些看似毫无人情味的法则与纲常,便是维持世家次序的基石,不能乱上分毫。
  因此他崔九必须有嫡子,便是没有,也要从嫡出的兄弟那儿过继一个嫡子为后嗣。
  他说得很诚恳,因为他现在不就有一件事情瞒着阿俏么,就是阿俏是天宝的事。
  而且他到底是儿郎,虽然心悦阿俏,可也想要保家卫国,做出一番青史留名的大事业来。
  他不信,阿俏当真喜欢那种日日里围着她转,其他地方一无是处的纨绔子。
  他虽然在魏王面前那样说了,可若他当真是那样的人,又如何对得起清河崔氏家主之名,如何护得住阿俏?
 
 
第145章 曲江初见圣人
  魏王若不是知晓他的本事,也不会放心的把阿俏托付给他。
  贺知春听了崔九的话,奇异的变得冷清了下来,是她着相了。
  上辈子她还来不及听崔九的解释,便被人推进冰窟窿中淹死了。
  若是她没有死,大约是能等到崔九的解释的吧。
  他这个人有许多的不好,但说话一定是掷地有声的,是便是,不是便不是。
  “嗯,我应了。”贺知春想着,大大方方的应了。
  崔九一听,爽朗的笑出了声,“某就知晓,最懂某的,就是阿俏啊!”
  贺知春也笑了,上辈子的她不是,这辈子她一定会是。
  “元宵你帮我养着吧,某不在的时候,让它陪着阿俏。”
  崔九说着,走到了院子门口,将胖嘟嘟的元宵放在了地上,摸了摸它的脑袋,说道:“去吧,快去,阿俏那儿香着呢,是你最喜欢的香瓜味儿。”
  香瓜味儿……
  元宵回头看了崔九一眼,吸了吸鼻子,果断的走到了贺知春的脚边,围着她转了几个圈儿。
  贺知春蹲下身子去,摸了摸元宵的头,它“喵”了一声,便在贺知春的脚上蜷成了一个团儿,开始呼呼大睡了。
  当真是一只懒猫,怪不得长得这样胖。
  贺知春一把抱起它,它的身上白白的,一点儿杂色都没有,香喷喷的,大约同崔九熏的是同一种香。
  “那某便先回了。对了阿俏,曾祖当真没有教你相面之术么?该不会某是个什么风流花心的面相吧?那你快告诉我,咱们去找老和尚改命啊!摆个逆桃花阵。”
  贺知春笑了出声,“教了教了,我观你面相,此生只有阿俏一人,你可信?”
  “信!那某先走了,过两日曲江宴再会。”
  他今儿阵仗闹得大,这两日也不好往贺家跑了,免得人说阿俏的闲话,只能忍到曲江宴了。
  当夜贺余便把陆寻送来的礼都还了回去,婉言拒绝了。
  同时回了崔家,让他们在曲江宴之后再来问名纳吉。
  这事儿定了下来,贺知春便心安了,阮麽麽寻来了闵娘子,三人一道儿想着贺知春若是出嫁,需要准备哪些绣品。
  虽然说大约她十五之后才会出嫁,还有两年之久可以准备。
  但若是想要绣出惊艳的绣品,那可并非一日之功。
  譬如百子千孙的床帐,锦被,新嫁衣都是颇难绣的,贺知春不一定要自己个绣,但也是要参与其中的。
  众人说来说去,也没有眼前一亮的点子,只好作罢,想起后日曲江宴的穿着打扮起来。
  闵娘子来长安城这么久,知秋也来了贺府几趟,却并没有去看她,也没有提及当初应承好的养老之事。
  渐渐地,闽娘子也不提了,反倒是安心的在贺府里住了下来,时不时的去贺家在长安城中的绣坊里教教新来的绣娘。
  贺知春也做不得知秋的主,上次她已经提过一次了。
  如今因为陆寻的事,搞不好要生嫌隙,更是不好再提。
  闵娘子没有问,她暗地里也松了口气。
  眨眼便是曲江宴,贺知春今儿个穿了一件深蓝绣着栀子花的襦裙,并不打眼,她已经在同崔九说亲了,再在曲江宴上大出风头有些不合适,万一被圣人乱点鸳鸯谱,那就难看了。
  是以先前里为曲江宴准备的那些华丽的裙衫全都没有派上用场,反而是穿了今年府中新制的薄衫。
  阮麽麽给她插了一只用珍珠攒成的珠花,笑道:“小娘生得好,这深蓝色的襦裙配白色珍珠,显得清贵得很。在岳州的时候,人都说三月三的风雨,冻死皇帝的闺女,这长安城三月三倒是艳阳高照。”
  贺知春点了点头,可不是,岳州靠近长江,老人有句谚语,三月三九月九无事别到江边走,这会儿还冷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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