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春事——饭团桃子控
时间:2018-08-03 08:28:07

  可是贺知春的鲁,同贺余如出一辙,一旦彪起来了,刹都刹不住。
  只见她走进院子中,抄起墙角的破斧子,对着那棵桃树猛地一斧头砍去,整个院中都鸦雀无声。桃树被砍出了一道豁口,贺知春的手臂也被震得发麻,她抖了抖手,她一日未进食了,能有几分力气?既然砍不动,索性将斧子一扔,转身的又回了屋里。
  就连王氏也被她给吓住了。
  若是前世,贺知春也就忍了,可是今生她却是知道,贺知秋到十二岁时便早夭了,她没有把握一定能够治好她,但是至少不能让她有限的几年时光里,天天受气。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本来就蛮,也不想装什么大家闺秀,还怕了她贺知乐不成。
  贺知乐一跺脚,扑进王氏怀中指着贺知春哭道:“阿娘,你看她,你看她有多张狂,你看她是如何不顾长幼尊卑的。”
  贺知春被她气乐了,“尊卑?一个爹娘生的,凭啥还分出个你尊我卑?阿娘,你不是说,在你心中,你待我与知秋,同知乐一样么?绝对不偏心的!”
  王氏那句滚出去跪祠堂含在嘴中,怎么也说不出来,她若是说了,这不是当场自己打自己个的脸么?
  “好了知乐,过些日子,还要阿俏带你去见崔九郎呢,不就是一把团扇么,阿娘明日便带你去买,把脸哭花了,可就不美了。”
  贺知乐一听,抽泣了两下,甩了甩手中的帕子,冲了出去。
  王氏见了,叹息一声,也跟着追了出去。
  贺知春捂着肚子,扭过头去对贺知秋说道:“小荷快把汤端来,我都要饿死了。”
  小荷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贺知春,她平日里都笑眯眯的,看上去极好说话的样子,一听她喊,吓得一个激灵,手脚也麻利了许多。
  贺知秋拿帕子擦了擦眼睛,“阿姐你何必与她对上,团扇给她就是,到底是我们的亲阿姐。”
  “你把人家当阿姐,人家可没有把你当幼妹。看我饿到现在,她们也没有问过一句,只是自顾自的说。”
  前世贺知乐嫁给了林司马的小儿子,贺余落难之时,她可是生怕沾上了一点干系,当真是冷情冷性,让人不齿。
  小猫扑蝶?贺知春猛然的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贺知秋在一旁瞧着,打了个寒颤,她发誓,她在她阿姐眼中,看到了银子在闪光。
 
 
第15章 全靠忽悠
  贺知春眨巴了下眼睛,憨厚的笑了笑,戳了戳自己个又白又嫩的手,手背上的十个深窝儿清晰可见。
  “我的好秋娘,你不是想要阿爹当大官么?阿姐觉得,这个全靠你了。”
  贺知秋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阿姐有话尽管直言。”
  “人道余杭有丝绸,金陵有美人,清河有望族……我岳州有甚?”
  贺知秋愣了愣,不明白贺知春为何突然说这个,“岳州有青瓷,君山银针,竹器,刺绣……但都默默无闻……”
  “为何无闻?”不待贺知秋回答,贺知春又接着说道:“并非不如,只是酒香也怕巷子深,世人不知而已。像知秋你绣的花样子,便雅致又灵动,不输苏绣大师,若是你的绣品能够一举成名,那岳州绣不就天下皆知了么?”
  只要岳州有了名产,成了商户必争之地,还怕没有赋税,主管此道的贺余,还怕没有功劳?
  贺知秋被她说得脸有些红,她于刺绣一道,的确是天赋异禀,但终究尚是童女,哪里就能媲美绣楼里的老师傅。
  可是阿姐一日能赚两贯钱!全部身家只有十八两银子的贺知秋觉得,贺知春说什么都是对的。而且她说这样难为情的话时,脸一点都没有红。
  “总之,你先画多一些别致的花样子,都存起来,待咱们的食肆赚大钱了,阿姐给你开绣楼,你只用画花样子,其他的让绣娘来做。”
  贺知秋的眼睛亮晶晶的:“我知道了阿姐。”
  两姐妹饮了汤水,又洗漱完毕之后便一道儿躺进了被窝里,因着两人都没有起夜的习惯,白藕和小荷也都去歇了。
  贺知春躺在床上,闻了闻自己的手指,虽然已经净过手了,可是崔九伤口上的血渍却好似还在上头,发出淡淡的腥味。
  她都已经决定这辈子要离崔九远一些了,可是她总归不能见死不救。她甚至在想,上辈子崔九是不是因为那个姓徐的山匪不能人道了,所以洞房花烛夜才那样待她……
  可若是如此,那个孩童又是从哪里来的?
  贺知春叹了口气,挠了挠脑袋,她听说比干有七窍玲珑心,她可能长了个一窍猪心,才完全想不明白人心。
  “阿姐,你睡着了么?你说阿娘和阿奶为何不喜你我?”
  过了好一会儿,贺知秋才小声的问道,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解与难过。
  “一定是因为我们生得太好了,阿娘和阿奶都是女人,自然也有嫉妒之心。”
  贺知秋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扯了扯被子,背过身子去,“阿姐别的都好,就爱一本正经的笑人。”
  “你我既不是金银,又并非牡丹,哪里就能人见人喜了,大兄便待你极好。再说,还有阿姐我呢。你有这功夫琢磨那些不喜欢你的人在想什么,还不如吃好喝好睡好,然后画画花样子,待喜欢你的人好。”
  大兄贺知书性情阴郁,也就待贺知秋有个笑脸,大约人与人之间,真的有缘法这么一说。
  贺知秋没有接话,过了许久,屋中响起了她平稳的呼吸声。
  贺知春勾了勾嘴角,自嘲的笑了笑,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她上辈子到死不也还想着弄明白崔九在想什么么?
  重活一次,她最想要的是阿爹和知秋都好好的,她觉得这也许就是上苍让她回到八岁之时的缘故。
  岳州要崛起,需要的是人杰地灵,地灵可以全靠忽悠,譬如说闹出一个什么祥瑞之兆,上辈子她可是听说过数次,长安城那边又出现凤凰火云啊,麒麟金光之类的,还说晋阳公主出世之时,天地霞光万丈,百官齐欢。
  贺知春却觉着,这些都是忽悠出来的,晋阳公主若真是什么神光护体,也不至于在十二岁之时,便早夭了。十二岁,那一年知秋也是十二岁早夭了,所以她记得一清二楚的。
  然后就是那些茶叶和瓷器,大庆北地多时兴白瓷和黄瓷,岳州的青瓷其实很素净,颇有格调,尤其是适合烹茶饮茶。可惜没有什么文人骚客来吟诗作赋的赞美它,自然是没有什么名气。
  文人骚客多在青楼出没,若是能够让那些花娘表演茶道之时,用上岳州瓷和岳州茶……
  她越想着,便越觉得崔九的叔父,崔使君这个岳州刺史做得实在是太差了!
  若是让她来做,一定能将岳州忽悠到全大庆都有名。
  贺知春想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恨不得明日便让贺余当上岳州刺史。再往窗外一看,已经东方鱼肚泛白了。
  她索性起了身,小荷替她取了衣衫,不敢抬头看她,还有些战战兢兢的,“小娘今日还要奴去买碗糕么?”
  贺知春自己个换了衫,又在铜盆中净了面,摇了摇头,“用不着,我自己个要出去。我的衣衫破了,你替我缝补一番吧。”
  小荷虽然也想着出去玩儿,但是显然贺知春余威尚在,不敢造次。
  清晨的岳州城中热闹非凡,卖碗糕的小贩一大早儿便出摊了,街角的牛婶子磕着瓜子儿与过路的妇人说笑,见到贺知春过来,朝她手中塞了一把瓜子儿,笑道:“阿俏阿俏,你来得正好,昨儿君山的热闹,你去瞧了么?我听说那北地的小郎君,被山匪给欺负惨了……你阿爹可知道啥?”
  这是岳州人除了吃的第二个爱好,家长里短。
  “冒得什么事,就是那山匪瞧着他穿得好,又不会说岳州话,想是个冤大头,抓了得赎金呢。岂料这次踢到铁板了。牛婶子别净说这个,给我来碗凉粉呀。”
  牛婶见贺知春当真是来帮衬她生意的,瓜子也不磕了,手脚麻利的乘了一碗晶莹通透的凉粉,又在上头浇了厚厚地糖水,姜汁儿。
  “你阿爹又偷给你钱了?真是个馋嘴的细伢子。如今天还早着呢,吃凉粉太寒,让牛婶子给你多放点姜。”先前同牛婶说笑的妇人见状,好心提醒道。
  贺知春有些无语,敢情她八岁之时,在邻里乡亲中就是如此性情?
  她闻了闻凉粉的香甜味儿,拿起小勺刚吃了一口,就见一人急匆匆的朝着小河边走去,贺知春皱了皱眉,那人可不正是她大兄。
 
 
第16章 大兄知书
  贺知书一大清早,未用朝食,去的也并非是岳州书院的方向,这是要作甚。
  贺知春不舍的看了自己才用了一口的凉粉,还是端起碗来,哧溜一下尽可能的包了一大口,然后拿帕子抹了抹嘴,拿出几个铜子儿放在桌上,提起罗裙朝着贺知书的方向追去。
  牛婶见状,赶忙喊道:“阿俏你咋没有吃完就走了?”
  贺知春头也不回的喊道:“那婶子给我留着,我一会儿回来再吃。”
  牛婶噗嗤一下笑出声,还当真将贺知春的这碗凉粉拿碗倒扣了,收进了屋里。
  正在这时候,一位身着白袍的少年郎走了过来,“来碗凉粉,岳州民风还真是相当的独特。”
  他身旁的小厮在他坐下之前,赶忙取出一块白帕子,将那凳子擦了擦。
  牛婶翻了翻眼皮,继续磕着瓜子儿,理都懒得理他。
  “没听到我家小郎说么?来碗凉粉!”
  “我这凉粉怕脏了贵人的嘴,还是莫要勉强了。慢走不送!”
  那小厮还要理论,却被那白衣少年拦住了,“阿茶不懂事,大婶莫怪,陆寻外祖家也是岳州人士,适才那位名叫阿俏的小娘,是某的好友,看在她的份上,便卖某一碗吧。”
  牛婶顿时变了脸,“你认识阿俏啊,不早说……阿俏嘴馋,你是她的好友,想必也馋得不行了吧?不是我自夸,整个岳州城,没有比我牛婶做得凉粉更地道的了。”
  名叫阿茶的小厮撅了撅嘴,小声的嘀咕道:“难怪岳州穷不溜丢的,哪里有往外撵客的道理。”
  ……
  追着贺知书一直跑的贺知春,尚且不知,昨晚才冒充了她阿爹的陆寻,今日又冒充了她的至交好友。
  贺知书穿着一身青色长袍,脚踩黑色底绣兰花靴,虽然是个文弱书生,却健步如飞,很快的便到了洞庭湖边。
  贺知春一路追岔了气,扶着一棵大树弯着腰,涨红了脸直喘大气。
  贺知书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呆愣愣地坐在一块大青石上,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细细地摩挲着,面无表情。过了一会儿,才一狠心,咬了咬牙,将那香囊扔进了湖中。
  “解试无望,又何必耽误他人……”
  难道贺知书有了心上人?贺知春心中一惊,上辈子贺知书娶了贺余同僚的女儿,贺余获罪之后,他的前程也断了,带着妻儿回了村中,与贺知春断了往来。
  “谁?谁在那里?窥私小人,令人不齿。”贺知春一走神,就见贺知书已经举着一块大石头,站在她面前了,见是她,将石头往草丛中一扔,又坐回了那块大青石上。
  贺知春见他不理会她,清咳了一声,“大兄与我真不亏是一个爹生的,都爱一大早儿来这洞庭湖边吹凉风。”
  贺知书知道她的德性,冷哼了一声,面色却是缓和了下来,“阿俏你莫要贪凉,若是感染了风寒,过给了秋娘,仔细你的皮。”
  贺知春一句话堵在嗓子眼中,上不得上,下不得下,贺家人得偏心眼子都是一脉相承的么?
  “大兄,适才的话,我都听见了,不若你去考明经吧,别考进士了。”
  贺知书顿时铁青了脸,双手颤抖起来,“连你也觉得我比不上贺知易是不是?所以难考的进士科,他能考,我便不能?五十少进士,我不足弱冠,为何不能?”
  贺知春叹了口气,反正直到她死,贺知书也没有考过解试,更不用说,去长安城考进士了。
  “若论科举,大兄天资的确不如四哥。大兄性情耿直,不善交际,逢场作戏,吹嘘逢迎一概不会,并不适合为官,是以大兄的策论总是不尽如人意。”
  贺知书听到第一句话时,简直是火冒三丈,恨不得将适才的那块大石头捡起来……可到后头,贺知春说的每一句话,都同他的老师说得一模一样的,他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
  大庆科举,州县生员秋季得先考解试,过了之后,称之为乡贡,然后再去长安城中考春闱。
  科举地科目繁杂,大道譬如明经,主要是考对于经义的熟知程度,而进士是最被人看重的一种,难度自然颇高,有三十少明经,五十少进士的说法。
  贺余自己个是进士出身,自然寄希望于子孙后代也能中进士,想都没有往明经上头想。
  贺知书又是嫡长子,贺余自然对他寄予了厚望,然而他虽然寒窗苦读十载,依旧入不了那个门。
  “不管是考明经,还是考进士,日后都有了选官的机会。进士能够封侯拜相,但是整个大庆,又有几人能够身居高位,大兄想想自己是否有那种野心?若只是想要寻个官身……大哥过目不忘,正适合明经。”
  见贺知书不说话,贺知春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独木难成林,一笔写不出两个贺字,你是我大兄,难不成我还会害你不成?大哥适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大哥可是有心上人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娘子?”
  贺知书顿时红了脸,过了一会儿有些怆然的说到:“是河东柳氏嫡女,她出自名门,某乃寒士,是有一次某陪父亲去道观时偶遇的。没有选官,实在是无颜见她,她父亲已经在与她说亲了,有缘无分罢了。”
  贺知春却是听的脊背发寒,整个脸都变得惨白惨白的,毫无血色。
  贺知书担忧的问道:“阿俏你怎么了,可是湖边太凉了。”
  这才惊觉与八岁的幼妹谈论心上人是多么不合适的一件事。
  “是河东柳氏的柳如言对不对?那次去道观,姨娘抱着知章也去了对不对?”
  贺知书虽然觉得贺知春的样子很奇怪,还是点了点头,“正是那次知章久病未愈,父亲便带着姨娘同去了。阿俏认识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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